四十年前向《博格达》创刊号问好

2019-09-20 08:57蒋永轶
回族文学 2019年2期
关键词:刊物部长部门

蒋永轶

岁末年初,回顾改革开放成果时,突然发现了四十年前本土文学刊物《博格达》(《回族文学》前身)的创刊号,顿时使人思绪万千,这不也是改革开放在我州文化方面显现出的成果吗?创刊四十周年,恰是早到的春讯,使人倍感亲切与温暖。除了为当时的组织策划者点赞外,又有几分羞怯与陌生。特别是看到四十年前有幸刊在创刊号上拙文的标题,就像见到了久违的孩子,更多的是亲切与欢欣。回顾这四十年刊物发展的漫漫修远路,除了感慨之外,也想就当时亲身经历与刊物息息相关的点滴碎片写下只言片语,供更多参与者、老师、朋友们共勉。

《博格达》的催生会

四十年前,两次部门间的协调会,在行政机关当时或许只是个小小的插曲,可是对于《博格达》,却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1979年,庭州大地也和全国一样沐浴着改革的春风,酝酿着千树万树含苞待放的梨花。地方各级机构逐步走向规范化。兵地体制尝试性地进行了一些整合,经济要发展,社会需要安定,政策亟待落实,各种矛盾相对突出。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人们的思想相对比较活跃,各种社会矛盾凸显。如何将大家的积极性凝聚起来,形成合力,为经济发展提速,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是党委和政府亟待解决的问题。通过文化这面旗帜形成合力,凝聚人心,这是那时整个社会的共识。社会需要文化引導这面旗帜与平台,特别是本土文化平台,必须要真实地反映人民群众的心声,这样就可能产生零距离效应。《博格达》的诞生是时代的产物,是党委和政府的正确决断,是随着改革春风成长起来的有一定群众基础的本土文学刊物。

穿越时空的隧道,让我们一同走进当时的那个部门协调会吧。那是1979年五一过后的一个星期六下午,“丁零零”,桌子上那部黑色的老式电话响了。接起电话,还没等我说“喂”,对方的声音就急促地传过来了。

“部长让你们陈主任五点去宣传部参加部门协调会!”

“陈主任去天化了,还没回来。”

“那你去给部长汇报一下!”

办公室施主任挂断了电话。时间马上到了,我非常着急,正准备出门,看到部长张尚信从常委楼向这边办公室走了过来。我便迎了上去,报告了陈主任出差的事。他用同等的频率继续向前走着,好像根本没有停下听我说话的意思。张部长是来自兵团农六师的领导,虽是带了个“农”字,但潜在的军人作风体现得淋漓尽致,事业心强,行动速度快。尽管五十多岁的人了,给人的感觉就像年轻人一样。作风严谨,工作效率高。对部下要求非常严格,但生活上非常关心。现已年逾八旬,不管兵团还是地方曾经与他共过事的同僚与下属,都常提起他,至今非常想念他。

我正在不知所措时,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那就你去吧!”我的头好像被什么击了一下,顿时有点懵了,“我……”本意是我去不合适,除了什么都不知情,我的手续还没办呢!严格来说我还不完全算组织部的人。但当时的确人少事多,也没有办法。他回过头,“本来就是你们科室的事,你不去还有谁去?”我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进了办公室。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部长办公室。他正在批阅文件,头也没抬。

“请示部长还有什么指示?”

“会还没开,我知道有什么事?有什么问题,回来告诉我就是。”

州宣传部距组织部不到百米,在那几乎正方形的四合院里,组织部在东南角,宣传部在西南角。我带好笔记本,不到两分钟就到了宣传部。来到蔚德部长的办公室,会议刚开始。记得参会人员有党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蔚德,宣传部副部长张世亮,文联主席陈刚,文联副主席孙涛,计委的马科长,人事局副局长、编委主任徐宁,还有不认识的,共有八九个人吧。由孙涛汇报,刊物拟名《博格达》。博格达峰位于准噶尔盆地南缘,昌吉州境内,在北天山也是最高峰。“博格达”,史学界公认为蒙语,为高峻雄壮之意,本土刊物就以“博格达”冠名是比较合适的。与会部门没有提出不同意见。下面就办刊的宗旨、开设的栏目等诸项进行了诠释,基本上全部获得了通过。因为时间已晚,最后蔚德部长要求,业务部门抓紧时间筹备,这次没有来得及上会的,力争尽快再开一次部门间的协调会,这次就到此吧。

半月后的一个下午,又开了一次部门间的协调会。地点仍然在宣传部领导的办公室,不同的是下午一上班就开会,一开始部领导就讲:州党委和州政府对办好本土刊物非常重视,从人力、财力都给予了极大关心和支持,力争七一向党的生日献礼!后来领导就规格、编制、人员等相关问题提出了补充意见,各部门有的做了说明,有的认真做了记录,所需人员的调动、编辑部门的建制,以及经费等问题都进行了认真讨论。人员主要从宣传文化系统,主要是报社、文工团等相关部门选调。相关部门立即进入准备阶段,组织人事、财政物价等部门都积极表了态。

这就算是本土文学刊物《博格达》的催生会吧。自然,这次会议后还有许多的工作,也许相关部门早已在做准备工作了,但我所经历的仅此而已。

扶我前进的首本文学刊物

开过部门协调会之后,我将部门形成的共识写成了汇报材料,也就是相当于会议纪要,请科长审阅后送交了办公室,觉得这项任务就算完成了。谁知在周末的组织生活会要结束的时候,支部书记问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张部长说:“审干科就把部门协调会议的情况说一说,一是通报,二是配合做好工作。既然党委政府都重视,涉及组织人事部门的我们要全力以赴!”陈主任简单地说了一下相关内容,基本是书面汇报内容,而后就看着我。希望我有所补充。“会上还有新的要求吗?”部长见没人吭声便问道。“没有,就是要求各部门能够支持刊物,积极投稿。”我有点紧张地说。“好!那咱们就给下面都打个招呼。有能力的可以积极投稿,众人拾柴火焰高嘛!”然后就散会了。在出门时,部长看了看我说:“你不是喜欢写点东西吗?也可以利用业余时间写写稿嘛!”还没等我“嗯”出声来,他已经出门走了。

人总是有惰性的,当时上班,除了接待来访人员外,还有大量的申诉材料需要看,一天下来,至少眼睛是很累的。半个月过去了,渐渐把这件事儿给淡化了。坦率地讲,在部队报道组是写过点豆腐块文章的,但多是以新闻报道为主的。记得篇幅过三五千字的也就是发表在新疆日报的《一片热心育新苗》、新疆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的《各族战士亲又亲》,其余的都是豆腐块儿的。小的沾点“文艺”边的,从未在正规的纯文学类刊物上买到过“站票”!

不知不觉又到了月底,那晚我在宿舍给战友回信,陈科长进来我竟然没发现。“写稿子了,明天你去趟芳草湖吧,信访办车走得早……”我“噢”了一声不觉脸红了,其实写稿子的事我还没开始,一个字都没动。时间的确有点紧张了,写什么、怎么写成了问题。当时的主要文学刊物,好像总的趋势是伤痕文学比重较大。在我们接触到的落实政策的工作中,当时下乡知青返城高峰基本已过去,遗留问题基本也得以妥善解决。而六十年代中叶,几个大城市知青回城问题又比较突出,特别是南疆一些地区,一时成为社会主要矛盾焦点。当时昌吉州情况较稳定,也出现过扎根农村、农场的典型人物。如当时农垦系统103团的天津知青周春山等,芳草湖农场、奇台县吉布库公社涌现出早年支边青年不少典型事迹,不少知青在农村做出突出贡献的事迹,有的还担任了大队的会计等基层干部,有的在乡镇企业任了领导,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他们可以走,但他们没有走,在艰苦的生存环境中做出了突出业绩,深受群众的欢迎。这不也代表一种精神吗?一种扎根精神,奉献精神。这类题材当下能不能写?怎么写?自己有没有能力写好?写了有人看吗?我反复问自己,感到非常犹豫和困惑。可是他们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且非常受当地群众的欢迎,基层群众离不开他们,他们也像马驹恋着绿地那样依恋着这块热土。

对我触动最深的莫过于那次由阜康到昌吉經过团场农村穿沙漠越戈壁顶着沙尘返回的经历,我又一次被感动了。

调阅了相关的资料,会见完当事人,简单地吃了午饭,我们就准备抄便道返回。下午起风了,并有沙尘,有时沙尘如浪。为了节省时间,我们需要穿过一截沙漠路段。当我们快走出沙漠时,感觉风并没有降级,但沙尘却明显减弱了。周围除了沙漠的植被外,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红柳。那针状的叶、谷穗状的花在沙丘上摆动,在沙海中仿佛摇曳着希望,绽放着笑容,同时也锁住了沙漠的脚步。

出了沙漠,衔接着的就是戈壁。除了矮小耐碱的灌木外,还有在夕阳中向我们扑来的一簇簇的戈壁红柳,那绿的叶红的杆红的花红的芯,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远处可见农场扛着生产工具的社员,与团场的老“军垦”浑然一体,是何等壮观的画卷啊!他们不就是那种扎根精神的象征吗?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屯垦戍边的一批批“志在四方”的支边青年,没有他们的奉献就不可能有《边疆处处赛江南》的乐章和画卷。千百年来,有多少仁人志士奔赴边疆,青春年少,一腔热血。只不过当时不以知识青年称谓罢了!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的那批老“军垦”,他们为了边疆的建设,冬去春来,岁岁年年,无怨无悔,真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这种情怀,这种精神,惊天地泣鬼神。这也可以称之为一种红柳精神吧!

这一夜,我许久不能入睡,感悟颇多。想到了我的老师上海知青张国荣,小学体育老师天津知青张树华……他们有的只比我们大几岁,当年为了支边能报上名,据说瞒着父母偷出了家里的户口本。他们的事迹和形象,几乎占据了我的思维空间和全部,我想写他们,必须写他们!

那几天也许是思绪清晰了,总觉得有东西想写,只想一吐为快,标题就定为《红柳》了。包括周日,大概用了三四个晚上的时间,潦潦草草基本脱稿了。那时白天上班也很紧张,好在我以往从事宣传工作时采访过一些知青扎根农村的先进事迹,有相当的素材积累。

就这样完成了初稿,但写完只是完成了部分工作,抄写占据的时间比写稿长了许多。那时需要标准的方格纸,下面拓好复写纸,认真地一笔一画地誊写。稍有不慎,不是烂了,就是看不清了,就得重来。我的字本身写得就很不好,这对我来说真是件闹心的事。这期间我又到县上出了一次差,回来请朋友帮忙完成抄写后,通过邮局寄出,才算完成了《博格达》发稿任务。

《博格达》伴我一路走来

《博格达》在改革中诞生,一路发展壮大。四十年来,虽是三易其名,但在我的心中,更多的则是亲切与神圣。它像巨人那样举起过我们,陪伴和引领过我们。无论何时,我们都怀有一份感恩的心情。这块平台,激励着我们在这漫漫而修远的文学之路上不断耕耘,不断前进。

创刊号的影响是深远的。很快东至木垒草原,西到玛河两岸,行政村以上的单位几乎都收到了《博格达》这本季刊。一时间,它成了州机关食堂饭桌上必谈的话题之一。各县乡镇的许多单位食堂恐怕都有这种现象。除了某市政项目启动了,某案平反了,本土人文文化也就成了自然的话题。当时消息传播之快、影响之大是空前的,这激起了广大文学爱好者的创作热情,他们渴望通过文学刊物表达自己的心声。在很短的时间里,涌现出了一大批本土作家与诗人,特别是农民作家和诗人,这在当时的玛纳斯尤为突出。其中有农民诗人王凌云老师,有较大影响的农民作家俞敬元老师,等等。群众喜欢,自然也就有了主动参与的积极性,群众性是本土文化的生命线。《博格达》当时办得风生水起,在社会上也很受关注。

有了平台的孵化和文友们的激励,后来我又在这本刊物发表了《晨读》《冬游天池》《卡子门的清泉》等散文和一些诗歌,同时也得到了陈刚老师、孙涛老师、孟丁山老师的帮助和指导,受益匪浅。

后来我由组织科调整组建昌吉州党员电化教育工作站。我们从自治区组织部领回设备后,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就拍出了党员电化教育片《新的尝试》,属全疆地州之首,编导基本由我完成。我的抒情散文诗艺术专题片《塞外红柳》在行业参赛中获新疆一等奖。后来我还陆续在《西北军事文学》等疆外媒体发表过文学作品。我撰写的报告文学《人民公仆刘向阳》曾在《人民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领导科学》《中国法制报》《新疆日报》等媒体刊载和播出,我获得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宣传部、组织部、纪检委颁发的二等奖。后来,我又获得新疆昌吉州文艺“奋飞奖”。

作为一名曾经为本土文学写过一些作品的作者,在回顾这段历史时,我感慨万千。我的文学创作水平的成长与这本本土刊物休戚相关。这本刊物给了我很大的关怀,但由于自己的努力还不够,所以我的文学成就是非常渺小的,总感觉到有负这本刊物对我的托举,有负多年来众多编辑老师的指导和关爱。

感谢《博格达》,本土的“文学孵化基地”,感谢编辑部春天里的问候!

蒋永轶,新疆奇台县人,曾在新疆昌吉州党委系统工作,现已退休。新疆作家协会会员,在《人民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领导科学》《中国法制报》《新疆日报》《西北军事文学》等发表作品,曾获新疆昌吉州文艺“奋飞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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