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版“选举门”震动美国

●本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温燕　●陈一 柳玉鹏 任重

美国总统特朗普陷入乌克兰版“选举门”。在刚过去的这个周末，多家美国媒体报道称，特朗普曾在一次通话中，先后8次向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施压，敦促该国调查2020年民主党总统热门候选人拜登的儿子亨特。在拜登任副总统期间，亨特是乌一家能源公司的董事。相关报道在美国政坛掀起轩然大波，舆论质疑这等于让外国政府危险地介入美国大选，就像2006年俄罗斯干涉美国大选一样。对于上述报道，特朗普和拜登都显得怒不可遏，前者指责这是“乌克兰版猎巫行动”，后者批评特朗普“滥用权力、贬损国格没有底线”。围绕能否调查此事，美国国会与行政部门也陷入尖锐对立。随着又一场政治交火爆发，美国《华盛顿邮报》评论说，再一次，特朗普政府暴露出这个国家民主体系的脆弱性。

从“拜登丑闻”到“特朗普丑闻”

这被《纽约时报》形容是一个“捅炸马蜂窝”的消息。《华盛顿邮报》上周四最先披露称，美国情报机构一名官员匿名向情报监察长阿特金森控诉总统的多项行为，其中包括与一位外国领导人通电话时，做出“令人不安”的承诺。随后，多家美媒跟进报道说，这名领导人就是乌克兰的总统泽连斯基。7月25日，特朗普给当时新当选的泽连斯基打电话，要他重启对该国最大私营天然气公司Buris⁃ma的调查。

美国“BuzzFeed”网站称，特朗普对拜登的指控是，后者利用职务之便，施压乌克兰停止对这家公司的调查和起诉，甚至要求解雇当时的乌克兰检察长。特朗普认为，拜登此举涉嫌腐败，利用职权为儿子谋利益，并帮助他逃脱牢狱之灾。美国《华尔街日报》援引知情人士的话说，在特朗普和泽连斯基通话后不久，前纽约市市长、特朗普的私人律师朱利安尼在西班牙与泽连斯基的顾问会面，进一步向乌克兰方面施压。

《华盛顿邮报》评论说，有关这通电话的描述，是目前为止特朗普试图利用总统权力敦促一个希望获取美国外交和经济支持的领导人，以提供有利于自己连任材料的最明显证明。他执政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回应有关“通俄门”的指控，现在又被怀疑从俄罗斯的邻国索取政治弹药。

在朱利安尼与泽连斯基顾问的那次会面数周之后，特朗普政府开始审查对乌克兰2.5亿美元的援助。“问题已经浮现”，英国《泰晤士报》说，特朗普有没有说，如果你想得到军事援助，却没有从我的政治对手的儿子身上挖到黑料，那就很遗憾了？《纽约时报》称，争议集中在特朗普是否操纵外交政策，施压乌总统采取行动，以破坏拜登参选。虽然有消息说，他们在通话中未提及援助，但很多民主党人认为，事情就是那样。

“他们正试图将拜登丑闻变成特朗普丑闻，问题是，特朗普没做错任何事！”当地时间21日，特朗普连发数条推特，怒怼美媒报道是“假新闻”。他承认与泽连斯基通话时间不短，触及很多问题。22日，特朗普否认试图伤害拜登，但指责他做了非常不诚实的事。对于军事援助，特朗普称和拜登家庭毫无关系，因为他想让德国、法国也出钱。

拜登也不甘示弱。他21日在推特上说，“绝望的特朗普知道我可以打败他，所以找外国政府帮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拜登指责这是严重的滥用权力行为，令人无法容忍，并要求国会对通话进行调查。当一名记者问拜登是否和儿子谈过他的商业交易时，拜登勃然大怒，指着记者喊：“问正确的问题！”《纽约时报》评论称，特朗普和拜登相互之间的尖锐指责，让选民得以提前获知，如果拜登获得民主党提名参选，将有一场多么不同寻常的大选发生。

这会是触发弹劾的那件事吗？

这一爆料还引发美国国会和行政部门的尖锐对立。法新社称，特朗普政府阻止了情报部门将举报转交给民主党控制的国会。据CNN报道，美国国会议员已经要求获得特朗普和泽连斯基通话的书面记录。民主党议员康纳21日说，如果得不到相关记录，会采取更多举措，“可能包括传唤与通话相关的人，也可能包括不惜一切代价获得通话记录”。

《华盛顿邮报》评论说，据说美国的民主制度充满弹性，各机构强大到足以避免失控行为，制衡机制则防止过多权力集中到一个部门或一个人手中。但现在，这一切都存疑。特朗普执政3年来，被削弱的民主制度的证据到处都是。

和之前围绕特朗普的争议一样，弹劾呼声在事发后迅速浮现。“这会是最终扳倒特朗普的那件事吗？”《纽约时报》称，民主党没能利用特朗普付色情明星封口费达到这个目的，没能成功给他扣上俄罗斯间谍的帽子，也没能用妨碍司法公正告倒他，那么这次也许就是他们需要的弹劾理由。《大西洋月刊》说，如果这还够不上弹劾，那什么才能被弹劾呢？MSNBC援引法律专家的分析说，这本质上是一种索贿行为。

不过，这对拜登也并不是好消息。《华盛顿邮报》称，一些民主党参选人会因为政治正确站在拜登一边，但另一些人会质疑拜登是否是对抗特朗普的最佳人选。“乌克兰丑闻可能既毁了特朗普，也毁了民主党”，美国“国会山”网站评论说，特朗普3年前还是共和党总统提名人时曾说，如果美国总统利用职权调查一名反对党的总统提名人，将是美国史上最大的丑闻，恶劣程度甚于“水门事件”。当时他是在谴责对他与俄罗斯往来的调查。而对于拜登来说，任何对特朗普的弹劾程序都会凸显亨特和乌克兰可能的交易，毕竟没有人认为，乌克兰接近亨特是因为他的才华。

乌克兰的“外交灾难”

乌克兰外长普里斯塔伊科21日接受该国“公共电视台”采访时，否认特朗普在与泽连斯基通话时向后者施压。他称乌克兰是独立国家，有自己的秘密，乌克兰不会在美国政治中选边站。俄罗斯电视台“第一频道”评论说，乌克兰卷入美国大选的竞争是将自己置于致命的危险之中。这一丑闻也表明美国政客已经介入乌克兰内政。乌克兰政治家对美国的依赖给国家带来严重后果。

《华盛顿邮报》称，乌克兰陷入华盛顿的激烈交火中。如果他们屈服于特朗普的调查要求，就有激怒民主党人的危险，并被视为干涉2020年美国大选。但如果他们与特朗普对着干，那面对的就将是曾冻结2.5亿美元对乌援助的愤怒总统。

“这是我们与美国关系的外交灾难”，基辅智库新欧洲中心主任阿廖娜说，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办法才能从中逃脱。这种窘况将在25日达到顶峰。届时，特朗普将在纽约联合国大会期间与泽连斯基举行首次会晤。此前，泽连斯基已经为促成和特朗普的会面努力数月，希望以此向外界展示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

一些乌克兰人担心，泽连斯基可能已经向特朗普团队许诺了太多。CNN评论说，讽刺的是，演员出身的泽连斯基曾在名为《人民公仆》的热播剧中，扮演因承诺消除腐败而当选的总统。现实中，他却陷入华盛顿创作的政治脚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