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向动词“下来”的偏误类型及教学

陶何玉

摘    要： 趋向动词意义丰富，语法构成和语用搭配复杂，使用难度大，其中“下来”是留学生出现偏误较多的趋向动词之一。本文依据语料库总结“下来”的偏误类型分析其产生的原因，并根据偏误提出有针对性的教学策略。

关键词： 语料库    “下来”    偏误类型

1.引言

趋向动词是对外汉语学习的一个重点，《中级汉语教程》将其列为教学重点。学界围绕这一语法点的探讨多为语义方面的分析，或从系统角度对某一个或多个趋向动词进行系统分析，或以某母语背景为研究对象进行考察。赵田田（2017）认为针对性地讲解趋向动词的使用偏误，设计图示加强语义联系的方法讲授有助于巩固练习;刘月华（1987）将趋向补语的意义分为趋向意义、结果意义和状态意义，并对“起来”“上去”等具体趋向动词做了状态意义上的比较分析;高顺全（2002）认为趋向动词意义丰富是由虚化产生的。

本文依据中山大学汉字偏误语料库总结“下来”这一典型趋向动词的使用偏误，在此基础上提出具体的教学方法。

2.“下来”的偏误类型及原因分析

基于中山大学留学生汉字偏误语料库对留学生使用趋向动词“下来”产生的偏误句子进行分析，得出偏误的类型主要有四种，分别为混用、误加、遗漏、错序，其中，混用和误加所占的比例较高。

2.1偏误类型

由于汉语一词多义，不同语言的语法规则也不同。受学习者个体因素、学习环境、教学策略、教材选择等因素的影响，学习者会出现不同类型的偏误，根据对语料库的统计，汉语学习者关于“下来”的使用偏误主要有以下几种类型：

首先是语序搭配，“下来”做补语时，要放在动词之后。另外，在汉语里，“下来”等复合趋向动词做句子的补语，同时带宾语时，宾语如果是表示人或事物的，则可以放在补语的后面或者中间位置，如果宾语为处所，则只能放在中间。

例（1）*看马戏团的时候这个动物发下来水。（巴拿马）（中3）

→看马戏团的时候这个动物下来发水。

例（2）*自己被留下来这样的山里。（日本）

→自己在这样的山里留下来。/自己留下来在这样的山里。

第一句的“下来”是修饰“动物”的，表示具体的动作，应该放在主语和宾语之间，表示一种行为状态;第二句“这样的山里”是处所宾语，但是“留下来”指“自己”，“在这样的山里”作为“留下来”的状语有补充句子意义的功能，不能照搬规则放在动宾之间，还应考虑句子本身表达的意义。

其次为混淆使用，由于趋向补语有复杂的引申意义，在某些构句中可以使用多种趋向动词表达不同的意义，汉语学习者在使用趋向补语容易产生混用的偏误。汉语学习者在使用“下来”时出现的混用偏误主要指在应该用“下来”的结构中，错误地使用了其他不适合的趋向补语。

例（3）*平静的学校开始渐渐喧嚣吵嚷下来。（韩国）（中3）

→平静的学校开始渐渐喧嚣吵嚷起来。

例（4）*可是到现在为止坚强下来了。（韩国）（中1）

→可是到现在为止坚强起来了。

第一句中“吵嚷”是由静到动的状态变化，“下来”表示程度逐渐减弱，“起来”表示程度加深;第二句中“坚强”在句子中的状态变化是由脆弱逐渐强大，程度逐渐上升，应该用趋向补语“起来”。

再次有成分多余，“下来”结构里的成分多余，主要指不需要用“下来”就可以表达完整的意义，汉语学习者学习下来之后，在不符合相应规则的句子里使用，造成句子的累赘。

例（5）*最后让它冷下来三个小时。（吉尔吉斯斯坦）（中4）

→最后让它冷三个小时。

例（6）*老百姓都一贯实践下来。（泰国）（中3）

→老百姓都一贯实践起来。

例（7）*在那里早已许下来了今年的年末晚会的愿望。（韩国）（中4）

→在那里早已许下了今年的年末晚会的愿望。

使用泛化在汉字偏误语料库中所占的比例较大，“下来”的状态意义较为复杂，当学生知道“倒下来”可以表示状态意义的变化时，遇到其他相似的句子或动词，便会误加上“下来”，造成冗余。

最后是成分残缺，“下来”使用的成分残缺，主要指缺少与“下来”搭配的动词结构，或者是该用而未用，在汉字偏误语料库中仅发现一例关于缺少动词的成分残缺。

例（8）*然后用棍子把全部的镜子下来。（韩国）（中3）

→然后用棍子把全部的镜子拿下来。

2.2偏误产生的原因

第一，语序搭配偏误的主要原因是学习者对汉语句子的结构顺序把握不准，其中有学习者母语负迁移的影响，汉语学习者在学习时会受到母语的影响。如日本学生学习汉语的“下来”时，很容易产生语序的偏误。因为日语中有格助词帮助表达语法功能，对语序的要求没有汉语严格，在出现加处所宾语的动趋结构时，不加留意的话，往往会出现语序偏误。

第二，混用趋向动词偏误产生的原因较多。首先，由于学习者对趋向动词的学习不够深入，没有完全理解趋向动词的引申意义或语法意义，随着对不同趋向动词学习的加深，互相之间的概念模糊。再加上不同语言之间的文化背景差异，语言中相对应的词产生的引申意义不尽相同，但很多语言中“下来”并不具备丰富的引申意义，如英语中“走下来”对应“go down”，“掉下来”则对应“fall off”。学生会将在母语中可以与汉语趋向动词某些引申意义对应的搭配，直接运用于所有搭配意义，造成混用。其次，汉语本体是一个重要原因，趨向补语的意义复杂，有的动词可以受多个趋向补语修饰产生不同的意义。学生在没有完全掌握不同趋向动语之间意义的情况下，运用类推的方法，认为不同的趋向补语都能和某个动词搭配，很容易出现偏误。

第三，成分多余的偏误主要是因为学生对趋向动词的引申意义理解不当，其中有教师教学策略的影响，趋向动词是教学的重难点，学生不容易掌握，需要教师下功夫设置相应的教学方法。受课程设置和学习者个体差异的影响，教师往往在集中教课本上关于趋向动词的意义之后，较少再专门对引申义作指导。学生没有接受严格的训练，很容易在使用过程中产生偏误。

第四，成分残缺这类偏误在汉字偏误语料库中所占的比例较少，很多汉语学习者在学到新的汉语知识之后，乐意使用。“下来”使用的成分残缺的主要原因是练习少，学生对趋向动词的理解停留在概念意义方面，没有关于使用方法和语境的深刻理解。在一些句子里，如“树叶下来、树叶落”，学习者很容易认为这样的句子也能完整表达意思。

3.“下来”的教学方法

汉语本身一词多义，有极强的表意能力，趋向动词有丰富的引申义，针对上述“下来”的偏误类型和偏误产生的原因，提出以下教学方法：

第一，语序搭配不当产生的主要原因是母语负迁移。对和汉语句子顺序差异较大的语言，教师可以对汉语学习者在学习趋向动词时的语序问题多加训练，或具体指出其中的不同，帮助学习者进行辨别。

第二，趋向动词混用的原因是对相关引申意义的理解不够深入。首先，教师应通过多种方法强化学习者对“下来”的引申意义的掌握，采用设置语境的办法让学生感知不同引申义的具体使用环境。在讲清楚“下来”的语义之后，可以加强训练，运用课堂游戏的办法，增强学习主动性。其次，教师可以布置相关的家庭作业，如选词填空、连线、补充句子一类的题，语境中有多个趋向动词可以选择，能帮助学习者加深理解。最后，用语言对比的方法辅助学生理解趋向动词“下来”的意义，例如对英语为母语的学习者来说，“下来”在英语中和不同的词搭配时有不同的翻译方法，主要有“down，on”，表示趋向意义和结果意义的“下来”在英语中常翻译为“down”，如“go downstairs”;表示状态意义的“下来”在英语中常翻译为“on”，如“insist on”，由此对比可以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下来”在不同意义下的用法。

第三，成分多余产生的原因主要是对趋向动词的引申意义理解不当，教师应采用分阶段教学的方法，以汉语水平、母语背景等为依据，采取分阶段同步教学的方法。在教趋向动词“下来”时，教师可以先教其基本义，即趋向意义，加强课上的言语锻炼并布置课下作业，达到强化巩固的效果。在学习者能熟练运用之后，再教“下来”的状态意义和结果意义。分阶段教学有助于学生更熟练地掌握两者的不同及各种引申意义，帮助学习者在使用中根据语境有意识地选择。

第四，成分残缺这一类的偏误出现较少，本文统计的学习者汉语水平均在中级及以上，有一定的构句能力。由于趋向补语的语义复杂，学习者出现错误情有可原，教师加强相关句子结构教学和造句训练，能有效纠正此类偏误。

不同偏误产生的原因有相应的教学策略，一些教学策略具有普适性，如加强课堂语境练习，不仅能够帮助学习者理解“下来”的引申意义，还能够帮助区别于其他趋向动词，减少偏误的产生，教师需要根据课堂和学生的实际情况，积极灵活调整教学方法。

4.结语

本文通过对语料库中“下来”的使用情况进行分析，发现“下来”的使用偏误类型主要有搭配不当、混用、成分多余、成分残缺四类。语法和语用的理解在趋向动词“下来”的使用中并不占据主要地位，语义的掌握是影响偏误产生的主要原因。另外，目的语规则的泛化、母语负迁移和学习策略和教学策略的选用也是偏误产生的原因。“下来”在使用过程中产生的偏误并不是顽固性的，对“下来”进行系统的理解，教师语境化和语言对比的教学方法能够帮助学习者有效掌握。

参考文献：

[1]高顺全.动词虚化与对外汉语教学[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2（2）：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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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刘月华.几组意义相关的趋向补语语义分析[J].语言研究，1988（1）：1-17.

[5]趙田田.复合趋向补语“下来、下去”的引申义的教学设计[D].大连：辽宁师范大学，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