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书记称他们为“当代愚公”

2019-10-11 03:34
新传奇 2019年35期
关键词:铁锨风沙毛驴

100多年前,这里只有八步宽的沙口子。“一夜大风沙骑墙,早上起来驴上房”,是这里的真实写照。人们开始逃离家园,然而6个年近半百的老人,靠一头毛驴、一辆架子车、一个大水桶和几把铁锨,拉开了治沙造林的架势。这一干,就再也没有回头……

8月21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甘肃省武威市古浪县八步沙林场察看林场风貌,听取了八步沙林场“六老汉”三代人治沙造林的感人事迹,还拿起一把开沟犁参与到治沙劳动中。习近平对林场的职工们说:“八步沙林场‘六老汉的英雄事迹早已家喻户晓。新时代需要更多像‘六老汉这样的‘当代愚公、时代楷模。”那么,八步沙林场啥样?总书记为何称他们为“当代愚公”?以下是古浪縣八步沙林场场长郭万刚的讲述。

“六老汉”土办法治沙

八步沙是腾格里沙漠在古浪县南边的一个风沙口。传说100多年前,这里只有八步宽的沙口子,所以叫做“八步沙”。由于这里的沙子又细又软,人一踩上去,脚就陷到沙里了,只能一步一挪地艰难“跋涉”,所以也叫“跋步沙”。随着气候干旱和过度开荒放牧,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这里已是寸草不生、黄沙漫地。

“一夜大风沙骑墙,早上起来驴上房”,是这里的真实写照。一年又一年,沙子慢慢埋掉了居民的田地,一些人上新疆、走宁夏,开始逃离家园,已经到了沙进人退的地步。

1981年,县上试行“政府补贴、个人承包,谁治理、谁受益”的荒漠化土地治理政策,把八步沙作为试点向社会公开承包。可是,治理寸草不生的沙漠谈何容易?就算政府有补贴,多少年后才会有“收益”?所以,政策出台后,基本上没有人响应。

这时候,在土门公社漪泉大队当主任的石满老人站了出来,他说:“多少年了,都是沙赶着人跑。现在,我们要顶着沙进!治沙,我算一个!”紧接着,我(郭万刚)的父亲郭朝明和贺发林、张润元等3名党员,还有罗元奎、程海、常开国等3名社队干部也随后响应,以联户承包方式,组建了八步沙林场。从此,这些年近半百的老人,走上了漫漫的治沙之路。这一干,就再也没有回头。

当年秋天,他们就靠一头毛驴、一辆架子车、一个大水桶和几把铁锨,拉开了治沙造林的架势。刚开始,没有资金,也没有经验,就用“一铁锨沙、一棵树”的土办法造林。可没想到,几场大风刮过,近一半的树苗子就被沙子埋掉了。老人们不信邪,趴在沙窝里寻找对付风沙的办法,发现在草墩子跟前的树苗子活得就好,沙到草墩子跟前就不走了。原来,草能挡沙!经过反复摸索,他们总结出了“一棵树,一把草,压住沙子防风掏”的治沙方法。

春秋时节,是压沙栽树的黄金期。为了赶进度,老人们全家老少齐上阵,还雇了不少邻居去帮工;为了省时间,他们索性卷起铺盖住进沙窝里。没有房子,就在沙地上挖个壕沟,用柴草搭上个地窝铺住;没有炉子,就用3块石头支一口锅,开水泡馍当饭吃。大风一起,沙子刮到锅碗里,吃到嘴里把牙咯得吱吱响。

皇天不负有心人。到第四年,老人们种下的树苗子大部分成活了。

两代治沙人立志和沙死磕到底

这一年,他们在承包沙漠的合同书上摁下了红色的指头印,吃下了治沙造林的定心丸;这一年,他们约定,如果这辈子治不住沙,就让后人们继续治。不管多苦多累,每家都要有一个继承人,一直要把八步沙管下去!这一年,63岁的父亲生病,进不了沙漠了,要我顶替他去治沙。当时,31岁的我正在土门供销社上班,迫于无奈,我丢掉了这个“铁饭碗”。直到那场刻骨铭心的“5·5”沙尘暴,坚定了我的治沙信念。

1993年5月5日下午5点多,我和罗元奎老人正在八步沙巡林途中休息。突然,一阵刺鼻的沙尘味把我们呛醒了。罗元奎说:“老毛黄风来了,赶紧跑!”我抬头一看,不远处,黄风黑浪翻滚着向我们扑来。没跑几步,狂风裹着沙子就把我们扑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那一刻,我觉得世界末日到了。我们挣扎着爬到一个土坎下避风,过了一会儿,有点儿亮光了,就爬起来往前走,可是没想到又迷路了。晕头转向在沙漠里乱闯了六七个小时后,我们才从沙窝里出来。第二天我才知道,这场12级以上的黑风暴,夺走了古浪县23人的生命,其中学生就有18个。经历了这场天灾,我下定决心,不管多苦多累都要治沙,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把沙给治住!

在和老人们一起治沙的日子里,他们不畏艰险、勇于和困难作斗争的精神激励着我。共产党员石满,曾被评为全国治沙劳动模范。1990年秋季的一天,60岁的他骑着毛驴去巡林。中午1点多,毛驴回来了,可他却没回来。我们顺着驴蹄印去找,结果发现他昏倒在一个沙坡上。送到卫生院时,医生建议最好到市医院彻底检查一下。可他执意不去,说现在正是秋季造林的关键时候,哪有时间去看病?在这期间,他时不时晕过去,饭量也大减。即使这样,石满仍拖着病重的身体,一直坚守在治沙一线,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临终前,他给儿女们提的唯一要求,就是把自己葬在八步沙。

后来,我的父亲和罗元奎也相继去世。为了兑现父辈们的绿色承诺,为了完成父辈们的治沙遗愿,我们第二代治沙人相继接过父亲手中的铁锨,走进了八步沙。

第三代开始陆续加入治沙队伍

2003年,在两代人的努力下,7.5万亩的八步沙全部治完。八步沙虽然治住了,但它的北面还是大沙漠,不治理迟早是祸害。再说,林场要发展,不能只守摊子,必须再次创业。于是我们主动承包治理八步沙北面的黑岗沙、大槽沙、漠迷沙三大风沙口。经过12年的苦干,治理完那里的11.4万亩沙漠后,2015年,我们又承包治理八步沙80公里外的北部沙区麻黄塘,向那里的15.7万亩荒漠发起挑战。

就这样,38年来,我们一步步硬是把飞沙走石的不毛之地,变成了生机盎然的绿色海洋;38年来,我们一共完成治沙造林21.7万亩,封育管护面积达到37.6万亩,相当于再造了4个八步沙林区!

治沙,是人和沙漠的对峙,更是人和岁月的较量。38年过去了,当年的“六老汉”,只剩下两位在世;今天的“六兄弟”,也在一天天变老!现在,第三代人开始陆续加入治沙队伍,我们的治沙技术在改进,机械化程度在提高,沙产业也在发展。回想38年来,我们三代人在沙漠里走过的路,有艰辛,有迷茫,但更多的是欣慰和骄傲!作为八步沙第二代治沙人中的老大哥,我相信,只要我们一年接着一年干,一代接着一代治,像愚公移山一样干下去,总会有风沙变风景、黄沙变黄金的那一天!

(《人民政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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