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粉蒸肉

■吴小街

祖母做了一辈子的饭，最让我难忘的一道菜是米粉蒸肉。这道菜看起来很简单，似乎不需要什么高超的技巧，但要做得色香味俱全让人吃了还想再吃就不容易了。祖母做的米粉蒸肉，香糯绵甜、软滑弹牙，堪称一绝。

开始之前，祖母要先把新鲜的五花肉切成大块大块的长条，然后撒入自家磨的米粉，再加入适量的水，不断地抓匀。祖母还有一道独家秘方，那就是芋头和菜叶。先在锅底放上刨得溜光洁白的芋头，然后把圆包菜的叶子一片一片摊平在芋头上，最后把沾满米粉的五花肉放在菜叶上。祖母虔诚地做着每一道工序，仿佛在完成一场神圣的仪式。

约莫半小时，就能看到一层白雾从锅板四周溢出来，这时祖母会用筷子将成山的米粉肉轻轻掀开，为的是让每一块肉都能均匀受热，每翻一块肉，下面芋头圆滑的小脑袋便从菜叶中间探出头来，让人垂涎欲滴。我伸长脖子看着那一块块绵软的米粉肉由白渐渐变成灰白，想象着肉汁逐渐渗透到米粉、菜叶和芋头中完成绝美的融合，肉香开始直往鼻子里钻。我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以极大的毅力狠狠压制住肚子里成千上万的馋虫，一个劲地盼着窗外的夕阳快点下山。

有时候，看着一道美食由生到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一大盘米粉蒸肉摆上桌，一股热气袅袅升到空中，香味溢满了整个餐厅，看着那又软又韧裹着厚厚米粉的五花肉，我迫不及待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该怎样形容米粉肉入口的一刹那呢？酥烂不腻、酥而爽口，米粉软滑油腻得恰到好处，就连最普通的芋头和包菜叶也变成了美味佳肴。

一块厚厚的米粉肉经历了怎样的“长跑”才到达我的胃里呢？芋头、菜叶、米粉与肉的汁香相互交融，芋头和米粉吸收肉汁后变得香甜，五花肉去油后变得爽口，一口咬下去，真是香、香、香，令人回味无穷！

自从祖母走后，我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粉蒸肉了。尽管祖母已经离开多年，我依然怀念那个夕阳染红半边天的黄昏。祖母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和米粉蒸肉的独特味道都印在了我的记忆深处，甜蜜而温暖，抚慰着我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