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的任逍遥

2019-10-18 02:26郭建华
做人与处世 2019年18期
关键词:胡歌

郭建华

暑假的日子即将来临,一些影视剧列在了度假单上。《少年派》里,步入“精英中学”的林妙妙等人在听语文老师讲《逍遥游》,我初次读到这篇课文时还是20年前。那时的夏天,初中的操场上悬挂着白色大幕布,夕阳洒在三层楼顶上,肥绿的毛毛虫簌簌地从柳树上滚落,我们搬个小板凳占着前排的好位置。《花季·雨季》里的谢欣然流利地背出了“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整整一段,让我呆了。等到步入高中,我却不知道深圳到底在哪里,只能把《记念刘和珍君》全文背诵下来。直到大学毕业后,才跟着堂哥去了南山区,那时,深圳大学周边还只种着光秃秃的树。

在矿山子弟学校里,我把《沁园春·长沙》背得滚瓜烂熟,里面有“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逍遥。高一课本里并没有《逍遥游》,我是在课外读物读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几句。一天,晓娟带来了耳机,磁带里唱着任贤齐的《任逍遥》:“英雄不怕出身太单薄,有志气高那天也骄傲。”晓娟从吉安来,出场不凡,理着短发,穿着黑色西服,她的叔叔与她不是同姓,是我们学校的语文老师。晓娟插班到我们班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和一个假小子打成一片。后来,晓娟去学了财会专业,给沉浸在文学经典中的我寄来了一封“练功钞”,厚厚的一沓纸钞,让我闻不到铜臭味。

我给晓娟起了“螃蟹”的绰号,她果然在职场上横行无碍,如今已在国税系统工作13年,還去北海道吃过了大鱼。只是她一直保持着单身贵族的状态,在围城之外逍遥。她的叔叔在我们上大学的第二年考上了研究生,在赣州山顶一家并不旋转的餐厅请我吃了烤鱼。我在晓娟口中是“锅巴”,理想与现实的两面都在文火中烤炙,我们都没有“任逍遥”,只是身心的一部分在仰望几万里长空、远眺三千里烟水的时候,会宛若大鱼海棠,一刹那解冻。

凤凰花朵的叹息中包含着喜悦的心情,又是一届年轻人毕业了,铁树一次次开花,命运却绝不轮回。7年前,小京以全省第二名的成绩考入了北大,没有就读热门专业,而是选择了哲学,如今即将读博士,回顾成长,他也觉得成长意味着忍痛割爱。融融的高考成绩是614分,双一流大学的大门正为她敞开,她在大部分的时光里都埋头读书。他们的高中时代就读于小县城,要面对一次次激烈的竞争。他们用奋斗的方式划出了逍遥的天际线,在脚踏实地中仰望星空。“岁月难得沉默,秋风厌倦漂泊”,胡歌的《逍遥叹》唱出了90后的心声,壮志难酬、知己难留时,唯有发出一声“逍遥叹”。胡歌在唱这首歌时,脸上还没有刀刻的痕迹,那时的他也许还只是“李逍遥”。但经历了车祸之后,他大量地读书,让自己沉淀下去,出演话剧,从而蜕变成了梅长苏,实现了超越生死的“逍遥游”。

逍遥的风筝飘呀飘,我们追着风跑。五年来,我考博,想学术“逍遥”,未能如愿,如今想来也已经无憾。任逍遥是追求、努力的过程,不会徒留暗淡的底色。1年前,离开了2年的那所中学新修了一处喷泉,女生思妍儿问我应该给其中的一条小鱼起个什么名字,沉思片刻,答以“任逍遥”。当张无忌的英文名被直译为“whatever zhang”,任我行被意译为“let me go”,希望有一条小鱼可以音译为“ren xiao yao”,它未必有鲲鹏志,在一方水域里遨游,不必随波逐流,只要在逆流而上的时光里无悔此生。

贾樟柯的影片《任逍遥》里,小季和斌斌整日无所事事,以骑摩托车兜风为乐,他们的逍遥灰扑扑的,在喧嚣中涌动着孤独的潜流。世俗喧嚣,何不在孤独中逍遥?《倚天屠龙记》里光明左右使的名字凑成了“逍遥”,生活是一片江湖,杨逍、范遥两人都曾“爱不能,求不得”,他们在乱世中能够不违背初衷,也算是心灵上实现了逍遥。世界是怎样,取决于我们如何看待,取决于我们的创造力。一位文学教授手书“举世誉之而不加沮,举世非之而不加劝”赠给学生。世间并无几人能彻底实现“逍遥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逍遥,升学、就业的成功与逍遥就像小数点后的约数,就像物理中的“测不准”,在生命这架天平中,放入时间、努力、忍耐、乐观,方能称出“任逍遥”的重量。

(编辑/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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