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并不如烟

2019-11-04 06:10刘玉涵
鸭绿江·下半月 2019年9期
关键词:风烟世人悲剧

也许,在某个绝对的时间,一沙总有一个永存的世界,一花总有一个不变的无量,一曲终了总有一人忘情赞叹,一生总是孤单一人。

——题记

谁说往事如烟?谁说过日转星移?我偏说,总有一个刹那成为了永恒,总有一个瞬间值得被铭记。有些事即使已经过去了,多年后不再被人提及,甚至被改编真相,被历史掩埋,但只要它实实在在存在过,发生过,有人见证过,自己经历过,就足够了。

他在天汉三年因为直截了当地称赞了李陵而被罚以宫刑,思来想去他都认为自己没有错,“如果非要说错,那就只能说我这个存在本身就是错的”。在昏暗的蚕室中,他怨恨汉武帝,怨恨奸臣、酷吏,怨恨老好人,最后他怨恨自己,这样的怨恨使他企图自杀,但最终因为修史的使命使他坚持了下来。于他而言,修史这件事,近乎于世人的宿命,为了这项事业,他无法杀死自己,他又重新开始动笔了,但感受不到一丝喜悦与兴奋,如同沙漠中拖着受伤的腿、艰难地朝着目的地而行的旅人一般,强忍着屈辱与痛苦,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去。他在自己的时代只是区区一个文笔小吏,但在当前的时代,他是伟大的史学家、文学家和思想家,他是人人皆知的司马迁。

遥看千年前那个安之若素的男子,一袖舍我其谁,一袖独领风骚,两袖清风间里却俨然是魏晋风度。世人都赞颂他既清高脱俗又不食人间烟火的风韵。但却有一个叫钟会的男子,执意不与他共处一室。最终,他携一把琴,横在绞刑架前,弹奏了千古绝鸣《广陵散》,从容淡定带着微笑地走向死亡。仿佛他走向的不是永世的长眠,而是那如旧般的岩上柱杖看云起,松下横琴待鹤归的宁静。死者长已矣,但千百年前的风烟却隔着时空的距离,未曾散去过。再看历史时,我们记得,他是嵇康。

那一世,他是凡尘最美的莲花,他是被神选中的幸运儿,他是五世达赖喇嘛。他本应坐在布达拉宫的殿堂里,摇动着转经筒,参透着本本佛经,可他却执着于一场风花雪月的传奇,所有世人都指责他,说他。可他却说,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后来的后来啊,那一代所有人都死了,没有人知道那一世的西藏发生了什么,却唯独只记住了他——那个深爱着玛吉阿米的男子。那一世,他是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超度,只为觐见爱人的仓央嘉措。

他站在这里,立在残阳疏窗之下,看见落叶萧萧,是西风又来过,轻轻翻动心底的片片往事。回想起她是曾降临于他生活的女子,与她共度三年,“当时只道是寻常”一句清空如话。他的一生不是悲剧,所谓悲剧,是上天给予了抱负和理想,给予了实现的才华,却终其一生没有施展的机会。“心怀天下饿死孤舟的杜甫是悲剧,李白不是;有命无运的秦观是悲剧,容若不是。”他只是不快乐,他时时落落寡欢,虽身在富贵人家,却愈近落迫的文人。大概正是因为他万事无缺,所以更执着于遗憾,为没有得到而惆怅难解。容若回首,看见梦里花落知多少?

《人虎传》中的他,在天宝末年,以弱冠之年而名登虎榜,诗作成名失败后不堪贫穷,再次东下却最终幻化作失了人性的猛虎。众人不解其宿命,他却想“事实上我们原本就是一无所知的,不知情由地逆来顺受着,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他的诗作只言片语不被世人记忆,留下的一番自省又警醒了多少人,“我深怕自己并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他是我们在书中寻觅踪迹的李征。

他写出一本可以读一辈子的书——《红楼梦》,他的诗词附有暗喻,甚至将每个人的结局写在了宝玉醉酒后的太虚幻境里,即便如此也让不同的世人读出不同的感悟。也许人生不是一个结局,人生是点点滴滴、一分一秒的过程累積起来的一种不可知的状态。《红楼梦》是回看一生的荒唐、荒谬,错综复杂的喜怒哀乐和爱恨交织,是讲不清楚的。如果他写的是自己一生的梦幻,那么繁华根本是一场梦,他或许根本不在意结局,他只是想告诉世人,在所有的生命中,权力、财富、爱情,全都是一场空。我们知道那是空,但还是执着地留有遗憾,遗憾在曹雪芹笔下未写完的结局。

历史的风烟中,还有很多这样的人,人来缘于尘土,终归于尘土,只能活一次。他们的故事或许广为流传,又或是记载寥寥无几,只能体现在一二句诗词中,最后变成泛黄的纸片,不论是哪一种,当生命归于沉寂,能证明我们存在的也就是曾经的那些往事。

翻开人生启蒙的儿童故事,有只小狐狸为了进到果园里偷吃葡萄,把自己饿瘦,成功进入后吃到肚子圆鼓鼓,却也因此钻出不来,只好再次把自己饿瘦。它存在过的证明,就是它饿瘦了钻洞吃葡萄,又饿瘦了钻出来。也许旁人会对他的这等行为有议论,可如果它没干过这等傻事,又有谁会记得,这只小狐狸也曾哭过,笑过,快乐过,伤心过?

常言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另一方面来讲其实是可笑的,怎能过去呢,过去的每一帧都是我们残留下的痕迹,是不论回首多少次都还是难以释怀的情绪。就如同人们走在初秋的街道上,一片片飘落下来的黄叶,是春天存在的印记,也是秋天到来的标记,这些都并不如烟。

往事并不如烟,那一道道我们亲手刻下的文字,我们亲自经历的往事,才是我们存在过的意义。就像萤火虫发光从不是为了保持光亮,飞蛾扑火也从来不是为了换得苟且偷生,他们只是希望能用生命中的不悔,精彩诠释刹那时永恒的真谛。

作者简介:

刘玉涵,女,1999-,汉族,成都理工大学,四川崇州,成都理工大学2017级本科生,研究方向: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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