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蛇尾的《最长一枪》

2019-11-04 06:10李冬梅
鸭绿江·下半月 2019年9期
关键词:开端老赵铺垫

最近一部由王志文,李立群,许亚军,余华多名老戏骨共同加持的电影《最长一枪》上映,在上映之前,舆论曾推测它即将成为具有《罗曼蒂克消亡史》一般轰动效应的民国大戏;影片上映后,老戏骨们在剧中表演不负众望,堪称教科书级。但是该片在上映两天后,票房依然不足500万,上映一个月,票房刚刚过两千万,豆瓣评分仅有6.1。这样的结果,实在辜负了影片华丽的阵容。

该片讲述的是民国时期的一个杀手,得了帕金森综合症,在接了人生最后一单杀人项目后,克服重重困难,用生命完成任务的故事。

这个故事在开篇伊始则在时空建构上呈现了宛若《罗曼蒂克消亡史》一般的大格局——民国风云的建构,故事中人物涉及外国租界头目,华商领袖,戏子名伶,甚至是市井小民。而展现出的矛盾,既有商业纷争,也有家国情怀,是一个标准的民国大戏的大格局开端。但是故事在各方人马纷纷亮相,矛盾纷争本应掀起波澜的时候,剧情却突然走弱。直到剧终都是节奏拖沓,没有高潮,究其原因在哪里呢?

笔者经过研究,发现该片的导演,在叙事上的手法混乱造成了影片的失利。那么从整个影片的呈现中,笔者发现了两部影片的影子,一部就是多线索叙事结构的鼻祖盖里奇的大作《两杆大烟枪》,另一部则是若干年前曾经大火,靠碎片化叙事赢得市场的商业片《罗曼蒂克消亡史》。

从叙事结构来讲,自从电影诞生以来,电影普遍采用线性叙事方式,也就是以单一的时间线索为依据展开故事,这样的方式,事件冲突线明显,因果清晰,表述客观,观众很好理解,所以一直是电影市场的主流选择。

而《最长一枪》的戏剧架构在整体上是按照线性叙事进行的,即主人公杀手“老赵”,从接单开始,即陷入了自己无法完成任务的种种困扰中,最终将困难一一克服,用生命为代价完成了“最后一单”。但是在整个叙事过程中,我们又明显看到了影片受到了后现代多线索叙事以及碎片化叙事模式的影响。原本意义上,导演可能是想给观众带来思考和惊喜,但是由于整个影片的叙事方式比较混乱,导致了线索交代不清,剧情拖沓,虎头蛇尾的结局。下面笔者就从该片导演打破单一时间线索叙事的几个情结点出发,分析该片叙事逻辑混乱的内在原因

第一 群像式铺开的开端,无法延展的叙事

可以说《最长一枪》最为成功的就是它的开端了。抛开精美的画面,大场面的气势不谈,人物的铺垫就非常的高调,上海法租界的三方巨头有了矛盾,互生歹意,非要做掉对方才后快。于是乎任务一齐落到了我们的主人公“老赵”身上。如果作为线性叙事的开端,老赵这样的出场已经足够戏剧性,前面人物关系交代清楚就基本可以以老赵的行动线作为线索,把戏剧打开了。但是导演却除了将笔墨放到了法租界三方巨头以及老赵本人之外,还着重刻画了皮特的女人雪儿,皮特的手下调查雪儿,以及线人老杜复杂的身份背景,每一个人物都有血有肉,这样的群像式的开端,人物层次非常丰富,貌似多线索叙事的气质,直接勾勒出的是一幅民国风云大戏的开场。

但是可惜,在半小时人物交代过后,大幕拉开,我们却发现“老赵”在后续故事中,相对于前戏的人物铺垫,他变成了独行侠,和前面铺垫的人物交集都是非常浅显,比如和许亚军饰演的租界华商大佬波波之间,后戏无非是波波亲自交代了任务;和李立群饰演的老杜之间的交集也就是线人和杀手之间传个信儿;至于其他人比如皮特,雪儿,佛海等,都在戏剧发展的中间部分基本消失或者出来露一面,并没有推动故事发展的实际作用,直到最后杀人的时候,大家才纷纷跳出来。所以故事前戏的人物关系铺垫,并没有在后戏形成有足够戏剧张力的人物关系,推动后续故事的发展。也就是说,导演运用了多线索叙事的架势做了民国大戏开端,但是到了故事的发展和高潮阶段,又抛弃了多线索的方式,遵循“老赵”行动线这一单线索进行叙事。换句话说,用了满汉全席的材料做了一顿涮羊肉。

所以这个杀手戏,完全可以抛开民国的时空架构,发生在任何一个时空都可以成立。

第二 在故事發展的中间部分,也就是故事的主体内容中,是以时间线索为叙事方式的展开的,故事围绕老赵如何完成任务而进行。这中间,剧本中给老赵设置的障碍冲突薄弱,戏剧张力不够。

冲突之一就是老赵的帕金森,所以老赵很难一个人完成任务;

冲突之二就是老杜给老赵的任务又加码为要杀两个人。使得困难加剧。

冲突之三就是在老赵找到俄罗斯人之后,俄罗斯人经过百般劝说终于答应出手一同完成任务,而老赵又碰到了俄罗斯人派来的盯梢,发生了肢体冲突,其中一个人被打死。

而故事中这几条线索的铺垫,目的无非是为了增加老赵完成任务的难度,进而让他去找俄罗斯人寻求帮助。

而这中间,对于老赵的动机,用的是碎片式手法接入,只能让观众理解为和东北抗联有关。让观众很难在人性层面上和主人公“老赵”之间达成默契以及内心深处的理解。

而李立群饰演的老杜,作为主演之一,则用了浓墨重彩来描绘,但是故事发展中,这个人物的作用充其量就是个送信儿的,最多就是个布置任务的甲方,并没有和老赵的杀人行动线有直接的衔接。而在后续的杀人准备及杀人过程中,老杜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荧幕中充斥着无关痛痒的小人物。而这些小人物,比如小孩儿的出现,广东人和他弟弟的出现,以及俄罗斯徒弟等都有着《两杆大烟枪》的影子,把打算在高潮中碰到一起的人物分组,空降到场景中。但是这种空降并没有制造出《两杆大烟枪》的意外和惊喜,使得这些人物的刻画以及参与杀人的动机又描述的不明不白。

所以故事发展这部分,作为故事的叙事主体,叙事手法加入了过多非线性叙事的因素。

造成线索混乱,故事张力不足,人物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流于脸谱化。

第三 在故事的结尾,我们明显看到了《两杆大烟枪》的叙事手段,就是几路人马汇聚一处,矛盾冲突爆发,将故事引入高潮。只可惜,由于前戏的铺垫过长,人物交代不清,故事线索混乱,后戏的悬疑感已经消磨殆尽。观众看后并没有追随剧后的紧张和惊喜。影片原本黑色暴力美学的气质也并没有显现出来,观众似乎只在枪声一阵阵响起之后,看到了一场杀人游戏。

而“杀人游戏”结束之后,整个影片的二号人物老杜,和侥幸存活的小广东匆匆见了一面,过来淡淡的收个尾,不仅整个人物搭建显得非常苍白,也没有在结尾处拔高故事的格局。

所以整个影片给人虎头蛇尾之感。

综合以上分析,我们看到导演在叙事上,叙事手法”玩儿“的比较多样,但是最重要的主人公”老赵“的行动线设计薄弱,人物关系也没有能够推动故事的发展,使得影片的冲突线没有构造好,而这就是影片失利的最主要原因。

作者简介:

李冬梅,女,汉族,籍贯:北京,上海师范大学影视传媒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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