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视野下看『抗日神剧』

2019-11-12 15:32俞惠康
连云港文学 2019年3期
关键词:神剧抗日抗战

俞惠康

近年来,抗战题材的电视剧街知巷闻,让人目不暇接,而抗战剧一旦加上了“神”字,就打破了抗战剧作为现实主义题材的剧目分类,变成了任何剧目形式都可以嫁接到抗战剧上面的艺术形态。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强调文艺的真实性原则,真实性、审美倾向性是现实主义的一般原则,在典型环境中塑造丰富可感的又具有普世意义的典型人物是现实主义文艺题材的更高要求,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去批判当下的“抗日神剧”,这对于我们如何从真正意义上去看待历史、重塑历史具有积极的意义。

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中,文艺是一种特殊的社会意识形态,是上层建筑的一部分。“劳动的对象是人类生活的对象化:人不仅像在意识中那样在精神上使自己二重化,而且能动地、现实地使自己二重化,从而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抗日神剧”是作者头脑反映的产物。所谓“抗日神剧”就是指那些在导演二次编排的过程中,过度夸张地表现“鬼子”形象、过度娱乐化地制造剧情和脱离历史真实的语境。它大多是描写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中国人民以一种不屈不挠、英勇顽强的精神进行抗战。“抗日神剧”被导演和制片人注入了神话的意识形态,使剧情缺少庄重性和严肃性。抗战剧本身作为一种现实类题材,不应该偏离历史的真实而把它带入神话剧的范畴,把抗战剧本身的历史价值遮蔽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为了博得观众一笑而不经思考的表达方式。这种以抗战题材为表面现象,实际上杂糅了各种样式的表现方式,如武侠、科幻、穿越、言情元素等,不仅歪曲了真实的抗战历史,而且让受众慢慢淡化对历史的刻骨铭记,对抗战的历史由知晓变成了似懂非懂的尴尬局面。

一、“抗日神剧”产生的原因

我国广播电视业的发展在21世纪处于一个特殊时期。电视剧在当今时代背景下,商业性质越来越突显出来,其内容可能比电影的内容更为吸引人,所以电视剧的产出一部分也是为了迎合受众的审美心理需求,满足观众的观剧口味。

先是古装剧大肆登上电视剧历史舞台,以其剧情性和戏剧性吸引大部分年轻人,并最终导致泛滥。不久,古装剧因为特殊原因被限制播出。接着,谍战剧和反特剧又被观众批为“格调不高”、“价值观混乱”而相继退出电视剧市场。之后电视剧制造商又开始转战其他路线。

此时,抗战剧开始大量涌现并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由于抗战剧对各种类型题材的包容性比较大,从而更有可能获得高收视率。于是,为了吸引观众的眼球,迎合大众的审美趣味,他们有意删除了侵华日军残暴凶狠的画面,将之刻画得极其白痴和低能。在历史的审美维度上加上“貌似”两个字,变成了貌似历史,貌似真理,人们已经分不清楚真正的抗战历史是什么样子,真相被“神剧”掩埋起来了。

同时,抗战剧在表达上加入一点神话故事的形态,使之更加符合受众偏激的趣味,欣赏夸张而具有颠覆性的故事情节和沉迷于感官的快感之中。如被指为“抗日神剧”《雪地娘子军》,展现的是两个战地女英雄。其中一位年轻的,便是在战场上飞奔手刃鬼子的青年女侠,而另一位,则是东北大姐,操练三军,带领队伍驰骋疆场。后者更有土匪的气质,杀日寇的最初动机就保护自己的金矿。她们不仅可以像“神奇女侠”一样奔跑在战场上,而且射击水平堪称国际水准,一枪一个敌方士兵不在话下。这类“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抗日女英雄们,实现了电视剧美学上“暴力”与“个性”的结合。这样的视觉冲击,也是带动高收视率的重要原因。

二、“抗日神剧”脱离文化现实

“真实的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能够弥补作家的生活经验的不足和世界观上的缺陷。”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中,发展马克思主义的文艺观,不是被传统的文艺形态所束缚,而是在真实性的基础上超越传统,这就需要在人类的艺术实践活动以及在这个实践活动中生成的各种复杂的关系,不仅仅是‘纯文学’,还是体现当代我们所面对的“文化现实”。这样就使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具有现代性和前沿性。“抗日神剧”作为一种杂糅多种形态的电视剧,本身就不是建立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上反映文艺本体论、生产论、发展论和价值观的统一。

“抗日神剧”历来都是舆论轰炸的热点,从手撕鬼子、裤裆里藏手榴弹、向空中甩手榴弹炸飞飞机,到八路军拿AK47和捷克式机枪打鬼子,再到抗战英雄骑着二战后才有的全地形车、操着二战后才有新式雷明顿系列狙击步枪打鬼子。那些所谓的抗战英雄个个发型不乱,脸色白嫩光滑,并且武艺高强,用剑气就能把鬼子杀伤于三里开外。

从此,“抗日神剧”全面开花。根据广电总局官网提供的数据,2012年全国首创完成并获得“国产电视剧发行许可证”的剧目共计506部17703集,其中近代革命题材77部,占到15.22%,仅次于当代都市这一题材。“抗日神剧”在播出的过程中纰漏百出,在不断被人们质疑“抗日神剧”历史真实的声音中,也让人们产生了反思。

《抗日奇侠》被认为是国内“抗日神剧”雏形之作。该剧舍弃了历史真实来换取高收视率,将此类题材电视剧转变为武侠和动作片,把抗日英雄神话为武艺高强、铜头铁臂一样的超强人物,制造这种传奇人物让观众产生对抗日英雄的膜拜之情。该剧拍摄的地点大部分都是在横店,并没有反映出历史真实的环境,此剧开启了“抗日神剧”的新的玩法,一些主流媒体尚不能对此剧做出定位。

实际上这种“四不像”式的“抗日神剧”不仅杂糅了娱乐节目的元素,还杂糅了综艺节目的元素。导演为了收视率把抗战剧类型化的范围扩大化了,迎合了大部分少年和青少年的感官需求。在脱离文化真实的语境中,没有反映出社会变革和历史发展的趋势。“抗日神剧”不仅篡改了历史,还制造出一种虚幻的精神炸弹麻痹人们的神经,人们在观看这种“神剧”中慢慢地把对历史本身具有的严肃性在笑声中一并抹杀了。

三、“抗日神剧”过度艺术化

“现实主义是‘艺术地真实地反映真实’的态度和方法,这种态度和方法‘不是指人们的世界观(虽然它被世界观所影响所制约),而是指:人们在文学艺术创作的整个活动中,是以无限广阔的客观现实为对象、为依据、为源泉,并以影响现实为目的。’”艺术的真实是建立在历史真实的基础上进行的,反映历史生活的历史剧是允许艺术想象和艺术虚构的,但必须通过艺术想象和艺术虚构真实地反映历史面貌,揭示出历史发展的必然性。

近年来,国别与区域研究已成一股热潮,日益成为外语学科及其他学科重点开拓的重要学术阵地。考虑到美国的重要性、影响力,以及深层次研究美国的现实需要,笔者提出,应该借此良机在外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框架下大力提倡美国学学科建设,从文化和历史视角,运用跨学科理论与方法,重点对美国历史、文化、社会进行深度研究,作为国别与区域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新时代拓展外语学科内涵的重要举措。

“抗日神剧”是在后现代语境中发展而来的剧情,它过度地强调部分对整体的作用,部分甚至可以决定整体。从某种角度来讲,中国的“抗日神剧”仿佛变成了美国电影《第一滴血》的翻版。用血腥的战斗场面,宣泄出来一种快意恩仇的情绪,一种狭隘的民族主义意识。

只有在历史真实的基础上,适当地艺术化才能起到历史教化人的作用,过度的艺术化将打破现实主义题材的界限,走入“后”现代的语境中,使历史失去本色,变成服务于艺术的摆设。

四、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解构“抗日神剧”

“抗日神剧”是迎合当代泛娱乐化的传播语境,一来走商业化道路,二来走大众传播的道路,导致了“抗日神剧”偏离了马克思主义文艺发展的要求。

制片人在导播抗战剧的时候,把自己的主观意见强加给了人物,而不是根据历史实事求是地刻画人物,变成了席勒式的刻画和描写,并且把抗战剧类的文艺作品当作是自己见解的发声筒,把庸俗的社会学当作了马克思主义。

本来抗战剧是作为反映国家与民族精神的一种形式,通过抗战剧来纪念和歌颂为国捐躯、英勇就义的英灵们,以此来激发青少年的爱国之情。抗战剧本身是一部现实主义的题材,导演走这“二”路,把它活生生地改成了“四不像”,甚至为了提高剧情的戏剧性而歪曲历史的真实,不仅没有让受众认识到真实的历史,还把他们带到了误区中去。“杰出的现实主义作家,因为世界观中的进步因素,掌握了正确的创作方法,要按照现实生活本身的样子去描写作品中的人物事迹,因此生活实践和艺术实践加深了对生活的认识,纠正了世界观中的某种错误的观点。”

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对“抗日神剧”的批评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政治标准,一个是艺术标准。

(一)政治标准

在电视剧艺术中,一切有利于社会主义文艺发展的,能让人们正确认识历史的,鼓励人们同心同德,促成进步的东西,便是好的。“抗日神剧”大部分是模仿西方电视、电影中的科幻片和动作片样式拍出来的,“神剧”的传播不能体现当代社会主义文艺精神。这些影视作品通过与互联网平台的结合,零距离地呈现在受众面前,让受众更容易接触被异化的文化所误导。

我们的文艺工作者应该创作出反映当下劳动人民在新时代的背景下蓬勃向上的精神,用艺术化的手段塑造出具有典型性的人物形象。

(二)艺术标准

对社会主义条件下的文艺作品而言,文艺的艺术性实质是要求作品具有某种程度的超越性,但是这种超越性应该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抗战剧本身既可以作为日常电视连续剧,也可以作为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媒介。如果超越的东西脱离了整体,作品就不再是真实的,就会违背马克思主义文艺观的客观要求。

以“抗日神剧”为例,人物的形象是作者自我体验、自我超越的产物。通过塑造的典型人物,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作者的人生态度、审美理想。也可以说,文艺形象身上体现的是作者理想自己或者理想他人的创造。拥有高标准的艺术水平,造成的社会影响也是巨大的,而且也能收获更巨大的经济利益。如今“抗日神剧”超艺术化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做到文艺作品中的倾向性和真实性的统一。把艺术的倾向性和真实性剥离开来,使艺术在忽略历史背景的铺垫下变得仅仅只是愉悦人们视觉神经的精神鸦片,再加上一点媚俗的文艺倾向,虽然可以体现日常的生活化效果,但是却降低了受众审美情操。

五、“抗日神剧”产生的社会影响

“抗日神剧”是一种对历史无底线的任意妄为的消费,不仅没有充分表现出现实主义的严肃性,还把它变成一种娱乐人们视觉感官的工具。这样就消解了观众对中华民族抗战历史的真实面貌的认知,严重损害了抗战题材的历史意蕴与艺术价值。

(一)影响青少年对历史的解读

“抗日神剧”被冠以各种电视节目形态展现给广大的青少年群体,在被娱乐化腐蚀的同时,“抗日神剧”所呈现的历史真实性已经荡然无存,反而是以武侠化、言情化、偶像化,以及暴力、迷信和色情的形式展现在青少年面前,青少年在对历史没有深刻的认识时,很容易建立起错误的历史观、世界观,认为电视里面所反映的就是客观事实,是我们现实生活的世界,从而造成孩子们认知的偏差。以抗战题材电视剧来说,它旨在传播正确的抗战历史和抗战英雄的事迹,引导青少年全面了解中国人民抗战的革命历史,铭记历史、缅怀先烈、珍爱和平,反对侵略。深化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和革命传统教育,大力弘扬抗战精神,是历史赋予我们的责任。如今的一些“神剧”开始走很明显的商业路线,抛开剧情题材的限制,杂糅各种艺术形式只为了获得高收视率。历史的真实面貌也因此被隐藏起来,曾经悲壮的历史展现在孩子面前却是一种欢乐的氛围,让孩子淡漠了这段历史,不会感受历史的阵阵刺痛,更不会树立起对革命先烈的敬仰之情。

(二)严重损害国家形象

抗战剧加上了“神”字,体现出对历史的不尊重,通过歪曲历史的真实性,来带给观众精神上的欢愉。而真正的抗战题材作品是应该以历史事实为核心,展现中国人民在抗日斗争中艰苦卓绝、英勇就义的精神,区别于“抗日神剧”对历史典型人物刻画的低级化、幼稚化,把日本鬼子描述成低级无能、幼稚可笑的人物。把编导的主观意志强加给了典型人物,不仅改变了历史,而且是对历史的极大的亵渎和不敬。“神剧”是编导席勒式的抒写,是一种主观态度的表达。

如果一个人或一个民族满足于一时的胜利,而不去总结历史经验,就很难会有更多的超越。“抗日神剧”把胜利刻画得理所当然,把侵华日军刻画得弱智不堪,所以我们百战百胜。对于那些用鲜血换来胜利的英灵们,可谓是极大的侮辱。“神剧”不仅污染了我们的文化传播环境,更是以低劣庸俗的文化品位损害国家形象。抗战剧应该实事求是地刻画典型环境和典型人物形象,这样历史的永久魅力才会在抗日剧中显现出来。

六、总结

文艺作为一种属于社会上层建筑的特殊的艺术形态是由一定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存在决定的,它既是一定的历史条件的产物,又是作家艺术家所属时代的社会反映的结晶。因此,我们有理由从唯物史观和辩证唯物论的反映论的有机结合上来把握文艺的性质、内容和功能。“抗日神剧”脱离唯物史观单纯地运用“反映论”来理解文艺,或撇开“反映论”孤立地依据唯物史观来阐释文艺,都是失之偏颇的,应当而且必须坚持观察和认识文艺现象的理论基础和方法论的总体统一性原则。

抗战剧的文艺创作应该树立正确的“出发点”。“抗日神剧”对人物的塑造大部分都是虚构的,即由作家决定人物这样行为而不是人物的自身行为,实际上是把现实的人变成了抽象的观点。在电视剧本创作中,这种用作者的主观动机和观念强加于人物自身的做法,大多会造成人物的概念化或人物的意识化,甚至会把“意识看作是有生命的个人”,从而背离了人物内在性格的逻辑,违反生活规律和艺术规律,夸大作家的主观性,使创作中的这种主观性推向主观随意性,造成歪曲乃至颠倒对生活和人物的客观描写。

唯心式的创作只能产生一种纯粹的个人想法的刻画,个人的主观意识放到任何一个主题里去都具有随意性,编写“抗日神剧”每一个主题仅仅是把个人的主观经历放进某一段毫不相干的素材中去,而没有结合历史的大背景下对典型环境的描写和典型人物的塑造。所以说,抗战剧应该还原现实,而不是把作者的主观意念当作是创作的出发点。如果仅仅是为了制造出令人捧腹的喜剧效果来提高收视率,那么就把历史带给我们的严肃性和教育意义抛到九霄云外。

文艺理论不仅要深刻反映不同时代的民族对文艺的根本要求,而且还要及时反映不同时代的民族和阶级的审美需要和审美理想。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把握人类的社会分工时深刻地指出:分工以精神劳动和物质劳动的分工的形式在统治阶级中间表现出来,“在这个阶级内部,一部分人是作为该阶级的思想家出现的,他们是这一阶级的积极的、有概括能力的玄想家,他们把编造这一阶级关于自身的幻想当作主要的谋生之道,而另一些人对于这些思想和幻想则采取比较消极的态度,并且准备接受这些思想和幻想,因为在实际中他们是这个阶级的积极成员,很少有时间来编造关于自身的幻想和思想”。这就是说,“抗日神剧”所反映出的意识形态,可以称为娱乐化的幻象。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抛却这种幻象,使理性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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