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新时期媒体融合纵深发展
——基于媒体融合与传播国家重点实验室建设

2019-11-12 22:27陈文申
现代出版 2019年6期
关键词:媒介融合研究

◎ 陈文申

当前,我国媒体融合事业已经到了从全面铺开向纵深推进的关键时期,全程媒体、全息媒体、全员媒体、全效媒体的传播环境已经初步形成,与此同时,媒体融合发展也进入了深水区,新型主流媒体打造进入攻坚期。值此关键之际,中国传媒大学于2019年11月正式被批准为“媒体融合与传播国家重点实验室”(以下简称实验室)建设的依托单位,既得以助业界以一臂,亦堪称学界之首举。在中宣部和科技部的大力推动下,学界当响应党中央号召与国家战略的需要,紧跟世界科技前沿,紧扣媒体融合与学科创新发展的新态势,以中国传媒大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为依托,开展前瞻性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以实现引领性原创成果的重大突破,这不仅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与深远影响,还是我国新闻传播学界的紧迫课题和重大使命。本文拟简述实验室建立的时代意义并未来之研究方向,为我国新时期新闻传播学研究打开新视野,引领新方向。

一、推进媒体融合纵深发展的时代意义

如何理解媒介和传播?人类从诞生起既要与物打交道,又要与人打交道—前者产生技术,后者形成社会关系。一方面,人类自远古便与技术伴生共存,没有什么无技术的伊甸园,从发明衣服、篝火、语言、文字开始,技术就是人的外在身体,而不仅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另一方面,从原始部落到当今社会,人在与他人的交流中产生和完善心智,得以成之为人;且人结群而居,彼此交互联系而形成团体、组织、国家乃至全球世界。由此便可发现:媒介与传播依赖于特定物质技术,来聚集、转换和生成各种关系,从而能够塑造人类的社会形态。伊尼斯用媒介的透镜来探视世界文明史,微小的纸张和石头会与庞大帝国的命运兴衰相连。媒介与传播乃是塑造人类文明的一大动力,不可轻视。

如今,新媒介与新传播兴起,深刻改变了人的定义和社会的形态。当5G技术使得医生能够远程操作机械手臂进行手术,我在此处而我的行为发生在彼处,预示着人类将可以实现其他时空的远程数字在场(digital present);“我”不再是此时此刻的唯一肉身,还分裂为其他时空的数字分身。更甚者,随着可穿戴设备的发展普及,芯片植入人体的赛博想象也并不再是科幻小说里的场景。如果技术与人融合而出现“后人类”,且数字信息与意识直接联通,那么现有的物质与精神、身体与心灵、传播内容与媒介载体的二元分立,都将被抹平和消解。就社会来说,如果媒介遍布到了各个生活场景,人或将每时每刻都能进行具身传播,万物皆媒,万物互联。我们并非置身历史之外,而是在波澜壮阔的历史之中;既处在历史的风口浪尖上,中国的新闻传播学科与高校院系,当有何作为?党中央审时度势,提出有前瞻性的国家战略,在传媒领域处于全国顶尖行列的中国传媒大学,当响应党中央号召,为中国社会和中华文明做出应有之贡献,实验室之成立,就是要回答时代的命题。

1.建设全媒体布局与现代传播体系是国家的战略需求

媒体融合发展已上升至国家战略层面,是党中央着眼巩固宣传思想文化阵地、壮大主流思想舆论以及维护意识形态安全与政治安全做出的重大战略部署,对媒体融合与传播领域的基础理论研究,符合构建新型主流媒体、全媒体传播格局与现代传播体系这一国家重大需求。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媒体融合发展。从党和国家工作全局来认识新闻舆论工作,推动媒体融合发展、建设全媒体已经成为我们面临的一项紧迫课题。要运用信息革命成果,推动媒体融合向纵深发展。这些重要论述,不仅为推进媒体深度融合指明了方向,也意味着媒体融合已成为国家发展战略议题,成为中央层面部署推进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重大举措。因此,对媒体融合与传播的基础性理论建构,有助于从长远规划上持续推动媒体融合纵深发展。建设媒体融合与传播的基础理论体系并开展相关应用性基础研究,是巩固宣传思想文化阵地、壮大主流思想舆论、关乎治国理政和定国安邦、关乎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重大战略举措。

2.建立完善的基于跨学科视野的新闻传播学研究体系

构建跨学科媒体融合与传播基础理论体系,是顺应世界科技前沿与信息传播行业变革的需要,其中建设国家重点实验室正是学界顺应这一潮流的关键性一步。近年来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蓄势待发,颠覆性技术和理论不断涌现,在以5G现代通信技术为核心的新一代移动网络、大数据科学与技术、新一代人工智能与人机混合智能等新理论与新兴科学技术的驱动下,媒体融合驱动传播主体走向多元、下沉和智能化,曾经单一而垄断的专业化、组织化和建制化的传播主体逐渐让位于多元化、智能化的新传播主体生态,媒体融合与传播相关领域正在不断催生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新模式,并将强力驱动媒体形态、服务模式以及传播模式变革。在新的时代条件下,要进一步研究相关理论和实践问题,强化互联网思维,形成学术研究体系,为媒体融合实践提供理论保障。

3.创新公共服务模式是媒体融合纵深发展的重要环节

从国家重点实验室面向国民经济主战场的关键定位出发,开展媒体融合与传播基础理论研究是新时代提升公共服务和社会治理水平的紧要需求,更是满足我国最广大人民群众多样化需求的基础与重点。媒体深度融合发展是当代信息技术变革和新时代中国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推动社会信息化不断升级,互联网新媒介成为当代社会发展的基础性、结构性支柱,是社会运作不可或缺的“引擎”和“基础设施”。媒体深度融合是传统媒体与新媒体、媒体与社会、媒体与人之间的高层次融合,全媒体的发展根植于当代社会的信息化过程,满足新时代中国社会治理的基本要求。因此,要站在时代和全局的高度,在新时代社会发展和治理的过程中把握媒体融合发展的基本定位和公共服务功能。

二、新时期媒体融合纵深发展与传播学基础研究方向

新媒体环境下,“传播”不再是受制于人的工具,其本身就悄无声息地改变着社会与人类的发展,经典传播学基础研究的理论成果都是在大众传播时代形成的,即使其中仍有不少理论经久不衰,依然部分适用于当今社会,但现有的依托传统媒体时代建立的传播学理论已是强弩之末,无法为今天的融媒体社会指引方向,发展新时期传播学研究重点在于基础研究的突破。实验室是国家组织开展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聚集和培养优秀科技人才、开展高水平学术交流、具备先进科研装备的重要科技创新基地,是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是提升媒体融合与传播领域原始创新能力的关键。当今学界研究皆旨在解决媒体融合领域存在的关键基础性问题,实现前瞻性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引领性原创成果的重大突破,进而加大科研成果应用转化力度,其总体目标是创建媒体融合与传播理论及服务模式。新时期媒体融合纵深发展与传播学基础研究的具体思路和方向应该包括如下几个领域。

1.媒体融合和未来传播形态

以媒介学的视野来看,所谓媒介,当是物质技术、文本符号和组织架构的三位一体;延森也认为媒介应理解为物质、话语和机构三个层面。“媒体融合”或“融媒体”也不单单停留在物质技术层面。把新媒介当作一种新的内容生产工具,在组织上另立“新媒体”部门,是目前大部分传统媒体的做法。问题在于:第一,媒介不是一个静止不动的物件,而是生生不息的传播场景和事件。第二,占有和使用新技术易,但媒体融合不是新瓶装旧酒,还涉及新技术下文本符号样态的创造尝试、组织内部架构的变革。近年来各种别开生面的新闻样态和“新媒体”部门的设立,是值得肯定的开端。但深入的尝试和变革即使不打破既有规则和秩序,也难免阵痛,可以说媒体融合无成规可循、无坦途可走—既定的规则是以往实践的沉淀,已有的道路来自先行者的步步摸索。学界与业界,都是在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中国传媒大学作为中国广播电视界的摇篮,与媒体业一向联系紧密,实验室当在探索媒体融合的道路上与业界携手砥砺共进,发挥在该领域研究的带头作用,真正实现新媒体、融媒体的发展,指引业界进行真正的探索实践。

2.智媒体时代舆论发展规律与舆论引导能力建设

随着用户自制内容(UGC)、机器自制内容(MGC)以及算法推荐技术的兴起和繁荣,媒体融合驱动传播主体走向多元、下沉和智能化,曾经单一而垄断的专业化、组织化和建制化的传播主体逐渐让位于多元化、智能化的新传播主体生态。多元主体的复杂互动成为媒体融合的新常态,也影响着社会舆论格局的分化与重组。在传播主体的多元化进程中,传统的新闻传播秩序和舆论格局也出现分化和重组,并呈现出两个方面的鲜明特征:第一,多元主体导致的舆论高度不确定性和政府、企业危机应对的常态化;第二,舆论场的分化,即传统媒体权威性和把关力的下降,以及社交媒体驱动的多元表达生态的出现。媒体信息传播智能处理研究主要解决国家媒体内容生产的“四力”,即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提升的问题。信息传播已经从文本、音频、图像、视频等单一媒体形态过渡到相互融合的跨媒体形态。海量媒体数据的快速增长环境下,融媒体与传播研究急需探索研究面向未来媒体的信息智能处理关键技术,提高内容生成速度和质量,推动公信力的快速建立、舆论的正确引导、内容的精准传播和影响力的迅速提升。新时代的新特征、新任务下,如何壮大主流媒体、有效有力地传递党和政府的主流声音,是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重点和难点。而面对日趋复杂的社会舆论场域,传播途径和模式的创新应用为主流媒体影响力建设提供了新的思路。更好地发挥出媒体融合传播的潜力,强化主流融合媒体在社会舆论当中的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在互联网上做大做强正面宣传,让党的创新理论“飞入寻常百姓家”,让网络空间的主旋律更响亮、正能量更强劲应是新时期融媒体研究的落脚点。

3.媒介文化与数字技术

艺术创作离不开媒介和技术。中国商周时期的造型和文字依附于青铜器,古希腊的“艺术”一词也属于“技艺人”的领域。艺术和其他符号及知识,依凭特定媒介进行的传播,便形成文化。因文化艺术与媒介传播的密切关系,新媒介和传播方式的出现,每每衍生出新的文化艺术形态,同时改变旧有的文化艺术。欧洲近代谷登堡印刷术带来了报纸、期刊、图书的印刷文化;19世纪摄影和电影的机械复制技术改变了传统艺术的定义,标志着现代视觉文化的开端。如今,我们又面临一个虚拟现实的、边界越发模糊的新时代:这不但指难以计数、无处不在的技术性影像深刻地构建了现实,还指字面意义上VR、AR等技术直接让我们体验到了一种全新的现实。如果说,20世纪是电视、电影的百年,21世纪将有基于数字互联网媒介的动画、游戏等丰富和改变人类文化艺术的生态。同时值得关注的是,上述这些领域都是中国传媒大学的王牌专业,依靠深厚的历史积淀、雄厚的师资力量、丰富的实践经验和先进的研究理念,国家重点实验室也应在媒介文化和数字艺术方面进行深入研究,旨在为业界提供强有力的理论和学术支撑,开拓学界在该领域下一阶段研究视野,共同引领研究,不断积累,使该领域形成质的突破。

4.社会治理与智慧城市建设

新时期媒体融合纵深发展与传播学基础研究的初衷之一就是助益社会治理。“社会”之概念具化到现实生活中,往往落实在“城市”场景。现代化进程除了市场化、工业化和民主化等,也包括城市化,尤其21世纪以来中国城市化速度迅猛,城市问题浮现。而城市从起源上就与传播有关,不论是古希腊城邦繁盛的交流,还是商周王朝的国都作为天人交流与四方汇聚的中心。早期社会学家强调现代城市是一种关系的形式或心理状态,城市不仅有实体的人和建筑,还有报纸等媒介凝聚起来的社会关系。近年来的移动互联网,又创造出数字城市和智慧城市。当今的中国大城市如北京、上海等,个人移动终端与公共屏幕无处不在,无形的数字传播实践与有形的建筑实体,一起组成了中国当代城市。此外,社会治理之不同于社会管理,在于政府和企业、公民等各方力量协商和沟通,这也关系到新闻传播学。

5.人才培养模式与国际合作

媒体业日新月异,业界实践与高校教育如何同步共进,是人才培养的当务之急。中宣部和科技部创立国家重点实验室,就是依靠中国传媒大学的国家一流学科,兼纳新闻传播学、信息与通信工程、戏剧与影视学、设计学、互联网信息等,以搭建融媒体“高、精、尖”人才培养体系。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强调,媒体竞争关键是人才竞争,媒体优势核心是人才优势。要提高业务能力,勤学习、多锻炼,努力成为全媒型、专家型人才。媒体融合领域高精尖人才培养模式研究应紧扣融媒体领域的创新发展情况和行业需求变化,注意动态调整学术方向,大力推动科教融合、产学结合。培养方案要与时俱进,创新机制,积极推进个性化培养和国内外联合培养模式,全面提升人才综合素质。

现阶段传播学研究更要力求以全球视野,聚天下英才,风云际会,共襄盛事。作为阵前先锋,国家级实验室将与国际著名媒体机构、互联网公司、媒体教育研究机构展开合作,并为国际学者和学生提供高端国际交流平台,建立成熟的国际学者和学生驻校合作研究制度,并通过开放课题申请、合作研究和主办系列国际学术活动等方式,吸引国内外高水平研究人员来华开展合作研究,共同发表具有国际学术影响力和引领力的学术成果,为我国新闻传播学研究与世界接轨,响应国家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方针,助力国际合作与人才培养。

三、结语

媒介之力与传播之网,将要或已经改变人的定义和人类社会形态,关乎21世纪中国乃至人类世界的共同命运,当真“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从行业变革的实践需求来看,我国的媒体融合正在全方位深入展开和持续创新变革,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也存在不少问题,亟需从更为广阔的前瞻视角,进行媒体融合与传播基础理论的研究,为构建强大的新型主流媒体、全媒体传播格局与现代传播体系提供关键理论指导和核心技术支撑;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媒体融合与传播国家重点实验室将与学界勠力同心、秉烛先行、洞照未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注释:

① 习近平.加快推动媒体融合发展 构建全媒体传播格局[J].求是,2019(6).

② 伊德.技术与生活世界:从伊甸园到尘世[M].韩连庆,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③ CHARLES H C.Social Organization:a study of the larger mind[M].New York: Charles Scribner's Sons,1983.

④ 蓝江.5G、数字在场与万物互联—通信技术变革的哲学效应[J].探索与争鸣,2019(9).

⑤ 喻国明,耿晓梦.智能算法推荐: 工具理性与价值适切[J].全球传媒学刊,2018(12).

⑥ 延森.媒介融合:网络传播、大众传播和人际传播的三重维度[M].刘君,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8.

⑦ 本雅明.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M].王才勇,译.北京:中国城市出版社,2001.

⑧ 库蕾.古希腊的交流[M].邓丽丹,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⑨ 张光直.中国青铜时代[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3.

⑩ 帕克,等.城市社会学[M].宋俊岭,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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