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绘者说（组诗）

王 蕾

温度记

美工正在墙上，画一幅雷锋头像

需晕染，就用几滴汗水

他的衣服犹如蒸笼

冒着蒸汽

而雷锋，还戴着棉帽

当他拿出温度计

贴近自己的脸，量一量：41.°

再量一量雷锋头像，是53°

今日天气预报：晴，气温：35°

绿麻雀

绿麻雀经历了夏天，飞向

秋风的翅膀

已练成，落叶的颜色

整个夏天，一个戴眼镜的小女孩

无数次昂起头

观察，从树冠里

升起的绿麻雀，在半空停一停

再吸引着她的目光

迅疾俯冲到地上

现在，她如果没有坚持

没有无数次

她看见的绿麻雀中

将永远不包括这一只

花开到荼蘼

读到宋·王淇诗：开到荼蘼花事了

春夜已深。雨沙沙……

荼蘼花落了一地

我发现，在低垂的枝条上

仍有一朵

正对着窗户，亮了一下

又亮了一下

有多么像一个守夜人

在打盹，又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的本分

歌 唱

仿佛，来一阵风

这里就有声音

草坡起伏，一朵花

把幸福，传递给另一朵花

一个小女孩，在他作画的墙壁上

凸显出，夏天的色调

似在歌唱，在花丛中享受自己的快乐

因为投入

他的脸和颜料盘没什么两样

小女孩

骤然，抬起头

喊他哥哥

才露出白白的牙

秋风紧

因为紧，一个同秋风抗拒的人

辅助一些前倾的手势

才能保持

一定的压力

遇到，迎面而来的

使劲缩着身子

要把自己缩成一只大刺猬

也遇到，无力抗拒的正从秋风里消失

他已经迈不开脚

一条绳子

缠住了左腿，又缠右腿

漫不经心的下午

江边，漫不经心的下午

秋风穿过我

在江水上

把山峦，倒映的披麻皴和刀斧皴

切分成披麻和刀斧

随激流翻滚

有一刻，我过于漫不经心

等我缓过神来，正望见

七八只江鸥，慌乱地

张开翅膀

一声声叫唤，像是

在江水上

奔命

我倒映的什么皴

也都带着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