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宁静夏天》

2019-11-25 02:12阿京猪
故事林 2019年22期
关键词:烤肉店五花肉

阿京猪

One

国庆期间新开的一家烤肉店,就在离川每日必须打卡的健身房的楼下。做常规训练的时候,她总是能够隐约闻到空气中的调料味。教练也是调侃说保准离川忍不住,一星期就会去尝鲜。

听说是家连锁的品牌烤肉店,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店。还听说,老板是个性情中人,为了找一个女孩。真浪漫。

果不其然,离川真的去了。

那天中午,北京的天空难得的蓝天白云,离川和小染也是难得的周末,并且小染用了一个虽然特别不靠谱,但让离川很满意的借口。

为北京的蓝天吃一顿大餐。

离川在排队的时候就被门口的七彩五花肉的宣传图片吸引住了,连续咽下了口水。一坐下,点餐就是冲着招牌菜来的。上菜就被这大份量给吓呆了,都是厚切的五花肉,是在东北才有的待遇。

烤肉的炉子边滋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离川拒绝了店里的人帮忙烤,并且满怀自信地说:“放心我会烤!”

对面的小染半信半疑地瞟了她一眼。只见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五花肉说:“看着它慢慢变色,这就是烤肉的乐趣。”

她熟练地夹起,然后剪成一块块的,五花肉掉进小染的碗里,她迫不及待地问:“味道怎么样?”

只见小染愣住了,眼神有些恍惚,3秒后反应过来:“小离,我好像看见他了。”小染有些慌张,并且是很小心地告诉离川。

她们是高中同学,离川和他的故事她是最了解的。

因为太美好,所以很脆弱。年少的欢喜,一次心动,一场小任性,撩起心中的冲动。从前的义无反顾,换来如今的小心翼翼。

Two

他的名字叫尹柯。

开学第一天,老师要求全班同学上台做自我介绍。轮到离川的时候,她站在讲台上就感觉到心跳加快,不知所措地低头揉捏手指头。

老师耐心地等待:“叫什么名字?”

讲台上依旧是沉默。

“老师,她叫离川。”说话的人是尹柯,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小麦健康肤色的男孩,很阳光,像宁静的夏天,7月的太阳。

离川应声抬起头,看到他冲着自己笑,脸颊上的酒窝格外的迷人。

她回到座位后,男孩转过头,说:“你好害羞啊。”离川还是腼腆地笑,她性子比较慢热。

尹柯对于这个害羞的南方姑娘很照顾,周末回学校给她带来了些水果,离川看见桌面上的水果,满面疑惑。

突然尹柯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送你的。”

離川慌张地转过身子,摇头又摇手:“无功不受禄,我不要。”然后就提起了一袋水果还给他。

同桌小染倒是不客气地拿起袋子里面的香蕉,利索地剥开,然后大喊一声:“尹柯请同学吃水果,快来啊。”

离川对小染投来了感谢的目光,并且松了一口气。尹柯倒是很乐意,毫不心疼地分给了同学。

后来离川才发现柜筒里留了一个苹果。但是最近老鼠出没频繁,被咬了大大一口,还留下了一颗老鼠屎。

清理柜筒的时候,离川千叮万嘱小染不要告诉尹柯。但后来他还是知道了。

Three

尹柯的一番好意是因为有一次打完篮球回教室的时候,看到了离川在做水果沙拉。

一个精美的玻璃碗装了些切成块状的苹果和奇异果,并且倒入了酸奶。

尹柯就站在门口,抱着篮球,窗边的清风把姑娘的长发纷纷扬扬地吹起,消瘦的背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散发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柔。汗水在鼻尖流过,痒痒的,也没擦,他怕会惊扰美人的晚餐。

当时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恰好阳光照在她身旁,恰好广播站里的音乐播放着“宁静的夏天……”,恰好是这一秒的心动。

尹柯看到她是很享受的,直到她一口口的把碗里的水果都吃完。他悄然离开,在饭堂里面对着从前喜欢的卤鸡腿,脑子里想的是水果沙拉。

“你这么瘦,晚上不能吃太少。”小染苦口婆心地劝勉离川,离川还是摇头。

刚好尹柯听到了,往日的放学后,篮球场上用球鞋与大地摩擦,挥洒汗水的他居然反常地留下来。

转过头,拿出来一个苹果递到离川面前说:“上次在柜筒的苹果被老鼠咬了,再给你一个,买一送一。”

离川被逗笑了:“谢啦。”

他眼睛又瞟到了离川的作业本:“这个函数图像画错了。”

数学是大多数女生的硬伤,也包括离川。有时候她很怀疑自己的脑子,因此对于数学好的人她会特别的佩服。

离川一本正经地推开面前的沙拉,把作业本放在桌面,虚心地向尹柯请教:“那要怎么改?”

尹柯把头伸过来,此刻的呼吸是靠得那么近,可离川眼里只有他圆珠笔下滑动的每一个数字。

墙上的时钟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成功地攻破了几道难题。小女生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让尹柯更加感到成就感十足。

班上的同学越来越多,离川不好意思地示意他转身,抬头的那一秒,恰好直视他的眼睛。离川赶紧的回避了,然后又在小染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不一会儿,尹柯的座位旁边三两个女孩来找他请教问题。

Four

知了在树上叫着夏天,夏日炎炎,塑胶跑道上多了一群穿着白衣校服的女孩。一年一次的国标体测800米,是女孩心中难以跨过的悬崖峭壁。

体育老师给了她们两个星期的时间训练,离川在体育课上也没有松懈,高马尾又黑又长,在左右摇晃,伴着毫无节奏的呼吸声。

“调整节奏,不着急。”突然旁边尹柯的出现犹如是沙漠中的一股清泉,她的身子就倒在他的一侧。

等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白窗帘,淡黄色的灯光,很柔和,还有一张俊俏的脸,收起了往日的笑容,皱起眉头。

“离川你是不是没吃早餐?”尹柯很严肃。离川双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他一边扶一边很生气地说,“如果你出事了,我该多担心啊。”

小染在一边附和着:“对啊,尹柯很担心啊,刚才一路上抱着你跑来的医务室。”

离川一直没敢说话,最后还是乖乖地吃了尹柯买来的东西。

她总是这样,遇到事情就保持沉默。

那天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尹柯跑了过来,挠着头,眼睛不自觉地左右瞟:“离川,体育课上我是凶了点,你别介意啊。”

离川笑着摇摇头。

“你想吃什么?周末请你和小染去吃饭。”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烤肉!”

Five

尹柯很早就来到了约好的烤肉店,在他们的碗里都放了烤好的肉,还细心地准备了果汁解腻。

可约定的时间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他开始有点不耐烦,着急地伸起脖子四周环顾。

这时远处飞奔过来两个女孩,来到他面前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离川赶紧解释:“尹柯,我们坐错公交车了,去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小染上气不接下气地补充了下一句:“是坐摩托车飞奔过来的。”

看到她,尹柯顿时眉头散开,又一次兴致勃勃地开始大展身手。离川吃得津津有味,嘴上的油脂展现出满满的幸福。

“尹柯你真会烤肉,好吃,火候刚刚好。”离川对于食物大赞,还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我是延安人。”尹柯扬起小得意的眉毛。

“真有意思,看着肉慢慢变颜色。”离川的好奇细胞打开了,眼睛里透出渴望也能大展身手的机会。

尹柯意识到了,并且把夹子递给她,在一边细心地指导,可从未下过厨房的离川被油脂溅到手就吓得松手了。

尹柯马上给她递来了纸巾,任由那一大块酱汁味的五花肉在烤炉上变焦。

小染毫不留情地调侃:“离川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们杭州都是男生下厨的。”离川说完这句话后,小心地瞟了一眼尹柯,他脸上的小酒窝,真迷人。

Six

多年后,离川又一次在烤肉店里遇到他。两人相对而坐,他变了,留了胡子,多了一分成熟和男人味。

离川也不再是个害羞的姑娘了。

互相聊些近况,尹柯提起了从前:“你当时为什么要避开我?”

那次,离川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尹柯。他站在高一3班的外面,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很漂亮,眼珠子很机灵。她看见尹柯揉了小姑娘的头发,还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离川感觉到心口被插了一刀,连咽下口水都是难受的。

近日的谣言四起,班主任给她灌输了不要有感情苗头的思想。离川站在一旁,根本没有听,脑子里无数次回放刚刚的场景。

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下了,班主任惊慌失措地拿來纸巾:“离川,你是好学生,正确对待……”

离川打断了班主任的话,眼神坚定地说:“我会好好学习,忘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是的,忘记尹柯。

回去后,尹柯接二连三地找她问了很多东西,电话、住址还有一些别的。离川一句话也没说,并且调了位置。

一个星期后,尹柯就再也没有来上学了。

“我看见你跟学妹举止亲密,我以为你们是情侣。”离川坦然地回忆从前,回答。

“那是我妹妹。”

顿时两人都笑了。笑着笑着,离川突然哭了:“你知道你一走了之我当时有多伤心吗?”

“我找你的时候,你都不理不睬。我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就被我爸带回了老家。”

“我曾经是有多么多么的喜欢你,尹柯。”

Seven

“我们可以回到从前。”

如果10年前手机通讯发达,如果那天离川不刚好撞见尹柯对妹妹的关爱,如果离川可以给他机会解释。

结局又将会如何,是一场跨越南北的异地恋,是一段走向婚姻殿堂并且白头到老的爱情,是王子与公主愉快地生活。

离川高中时羡慕,能够和初恋在一起的夫妻,很幸福。

一辈子,恰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恰好有误会能解开,恰好有意外能共同面对。

是多么的难得。

“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离川摇摇头,举起手指,那一颗耀眼的蓝宝石戒指格外的闪。尹柯摸了摸鼻子,勉强地露出笑容:“祝你幸福。”

10年后,他们又一次错过了。两天前,离川和爱人领了结婚证。

想起了那天在烤肉店里,尹柯漫不经心地说:“男生就应该给媳妇做好吃的。”然后把肉都放在离川的碗里。

小染问:“尹柯,你喜欢的女生是什么类型?”

“像离川一样的。”

离川不好意思地低头,咀嚼着嘴上的肉,此刻她的内心是乐开了花。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爱着的感觉。

Eight

尹柯首家烤肉店开设在杭州,并且把总店也设在杭州。这些年来,在各个城市开了十几家连锁店,在猜测离川会在的城市。

店里的服务员都有一个特别的任务,寻找一个叫离川的姑娘。他从高中的班主任手里拿到了离川仅有的几张照片,要求服务员熟记。

这一切看起来是奇奇怪怪,为了一个姑娘,他坚持了10年,只要能找到她,一切都值得。

他记得,离川说过她不喜欢北京的快节奏,还有雾霾天气,她喜欢享受生活。所以他才把最后第10家店设在首都。

殊不知,离川和爱人就在北京里认识。命运在他们面前开了一场九曲十八弯的玩笑。

员工被老板的爱情故事打动了,也就一传十,十传百。店里来了好多的情侣,求婚。听说来过尹柯的烤肉店的单身狗不久后就脱单,情侣不久后就结婚了,夫妻不久后就怀上小孩。

只有老板一个人依旧孤苦伶仃。他说,不想恋爱了,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Nine

有人说,男孩子是不会拒绝一个天天陪他聊天的漂亮女孩。

那么女孩子也不会拒绝一个在最脆弱的时候英雄救美的男孩子。

那也只是年少时,最单纯美好的小时光。那时候的你相信爱,敢爱,追爱。

不留遗憾,因为青春很短,人生很长,错过了也许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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