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时空分布研究

(东北师范大学 地理科学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

1 引言

国际组织是指两个以上国家或地区基于一定的目的，依照国际法的程序而设立的一种跨国、跨地区的机构[1]。全球化背景下,国际组织发展迅猛,已同主权国家一样成为重要的国际政治行为主体。国际组织的影响范围大都超越了其创立之初的地域范围,活跃在当今全球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2]。国际组织已成为国家(地区)实现国家目标的重要手段、国家间合作的重要载体、解决全球问题进行多边合作的重要舞台和各国争夺国际法领域话语权的重要平台之一,对世界各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发展有着重要作用[3]。各个国家对国际组织的理解、重视、参与程度是衡量一个国家对外政策是否成熟和明智,国际参与能力是否强大有力的重要指标[4]。对国家而言,国际组织是一种现实的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通过参与国际组织扩大对外交往合作,争取和维护国家利益,在履行本国国际义务的同时借助国际组织发挥更大的影响。对城市而言,国际组织总部在某城市的数量反映了该城市的国际化程度与对外开放程度[5,6]。国际组织是我国“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开创合作共赢、共商共建共享发展的重要抓手,是我国参与全球治理的重要平台,研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国际组织具有不容忽视的意义[7]。国际组织的总部作为组织核心功能所在地,负责制定组织发展方向和和协调组织的所有事务[8],研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的发展演变与空间分布,明晰国际组织总部的落位,可为下一步推进“一带一路”倡议建设，深化国家间合作提供新思路。

在“一带一路”研究方面,学者们对“一带一路”的提出背景、内涵及“一带一路”倡议对我国与全球的影响和意义进行了深入分析[9-11],指出我国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可能面临的挑战,提出规避措施[12-15],并对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各领域的合作方式、各省份在“一带一路”中的定位和融入“一带一路”的战略实施路径等方面进行了论述[16-18]。研究视角上,学者们从经济、文化、历史、旅游、贸易等学科角度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了综合研究,着重对贸易经济往来进行了定量分析[19-25]。总体上,近年学者对“一带一路”倡议的研究深度和广度逐渐加深。在对国际组织研究方面,国际组织作为制度化的跨国行动者,对其研究大致经历了国际组织、国际机制、国际制度多种概念的认知演化,从国际政府组织到国际非政府组织与跨国公司,人们的关注视角在不断延伸[26,27]。研究对象从国际联盟和联合国等对全球影响力的组织向以某一国际问题为主导的国际组织(如国际经济组织、环境组织、人权组织等)转变[28]。在地理学领域,外国学者主要讨论了跨国机构与世界城市体系间的相互作用和关系,对跨国机构研究被认为是一种世界城市研究的新范式,常用来探讨地方发展的外部因素[29,30]。

2 研究说明

2.1 研究区域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是本文的研究区域,“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与城市是国际组织总部的现实载体。由于“一带一路”是一个开放型的国际区域合作网络,因此暂没有精确的空间范围。为了研究方便,本文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时空分布的研究范围界定为中国、蒙俄、中亚、南亚、东南亚、中东欧、西亚/东亚等,共计65个国家。“一带一路”沿线涵盖亚欧非大陆,一头是活跃的东亚经济圈,一头是发达的欧洲经济圈,总人口约44亿人,年生产总值21万亿美元,分别占全球的62.5%和28.6%,中间广大腹地国家间的经济合作与发展潜力巨大[31]。沿线国家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

2.2 研究对象

国际协会联盟(UIA)是一个非营利性的非政府国际研究组织,于1907年创立,在该网站上汇集了各类国际组织的信息。根据国际组织协会联盟对国际组织的分类,按照创立国际组织的行为主体是否有政府参与或代表,将国际组织分为政府间国际组织(IGOs)和非政府间国际组织(NGOs)。政府间国际组织是指一些由主权国家政府根据条约或其他协定建立的组织,如联合国、世界银行、欧洲联盟;非政府间国际组织是指由私人或组织在没有任何政府参与或代表的情况下创立的合法组织,通常是指非传统营利性业务的组织。根据国际组织协会联盟的定义,协定型组织是指根据条例或协议成立的跨越国家界限的国际组织,是有实际运作能力、在目前的国际事务中发挥作用最大的一种国际组织[32]。根据国际组织协会联合会对国际组织的分类,将国际组织中的协定型国际组织分为4个级别:A(国际组织联盟)、B(世界性国际组织)、C(洲际性国际组织)、D(地区性国际组织)。A类型的国际组织必须包含3个及以上的国际组织;B类型的国际组织及其会员国(地区)至少涵盖60个国家,或成员国至少涵盖30个国家,并均匀分布在几个大陆上;C类型的国际组织其成员国(地区)必须超过某一特定的大陆区域,覆盖至少10个国家,并至少在两个大陆上均匀分布;D类型的国际组织其成员资格和优先事项限于特定的大陆或次大陆地区或相邻的国家集团,其范围至少包括3个国家或至少包括3个自治的国际机构。

2.3 数据来源

“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总部的信息来自国际协会联盟官网(https://www.uia.org)。在国际协会联盟官网上可查询并获取与该联盟保持联系的国际组织的数据。国际协会联盟的国际组织数据包含了国际组织的名称、简称、总部所在国家、总部所在城市、创立时间、国际组织类型等信息。本文利用Python语言的数据采集手段,获取所有国际组织总部的信息(采集时间为2017年4月)，然后对数据进行了筛查,从而获得目标数据。整理后发现,全世界的国际组织共有6.9万个,其中有明确总部或秘书处(简称“总部”)的国际组织共3.3万个。考虑到全球国际组织的类型和数量太大、功能和宗旨差异大、覆盖范围各不相同,结合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所研究的数据需要至少满足4个条件:①有明确的总部或秘书处；②有明确的该国际组织是否为IGOs或NGOs的信息；③有明确的国际组织创立时间；④符合《国际组织年鉴》分类标准中的协定型组织要求,即分类中的A、B、C、D 4种类型的国际组织,最终筛选出的国际组织总部数量为1458个。

3 国际组织总部的发展演变

2017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的数量为164个，不管是从国际组织总部总量上还是各个类型的数量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数量与全部国际组织总部数量的比值均很低。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①总量上,相较于全部的国际组织总部来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占全部国际组织的比例较低,仅为11.25%。②国际组织的类型上,总部设在“一带一路”沿线的国际组织，政府间国际组织的比例比非政府间国际组织的比例高。政府间国际组织的总部数量为47个,占全部国际组织的18.80%;非政府间国际组织的总部数量为117个,占全部国际组织的9.69%。在国际组织类型上,国际组织的级别越高,相应的国际组织总部的数量就越少。“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联盟的组织总部数量为2个,占全部国际组织的5.13%;世界性国际组织的组织总部数量为16个,占全部国际组织的5.84%;洲际性国际组织的组织总部数量为38个,占全部国际组织的10.56%;地区性的国际组织的组织总部的数量为108个,占全部国际组织的13.76%。

在国际争端与战争频发和各国经济贸易往来的日益发展背景下,国际组织得以产生与发展。在获取的所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国际组织总部中,第一个创建的国际组织是1905年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创建的International Weightlifting Federation,因此研究的时间段为1905—2017年。根据国际组织的创建时间,得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国际组织总部数量和其新增的国际组织总部数量见图1、图2。整体看,总部设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数量与全球各个国家一样逐年增加。从每年新增的国际组织数量上看,组织数量处在动态变化过程中,平均每年净新增2.4个国际组织。其中,“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数量增加最多的年份分别为1975年、1991年、1992年和2001年,增加的国际组织总部数量分别为6个、6个、12个、6个,共计30个国际组织,其中地区性的国际组织总部25个。20世纪60—70年代,随着国际组织的创立以及一系列国际会议机构与制度的不断创建和完善,“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总部数量不断增加。20世纪90年代,随着冷战终结、世界经济恢复、国际劳动分工的演变、区域间经济合作的加强,各个国家在全球化背景下的发展面临着机遇与挑战，各个国家对国际组织的需求更加强烈,促使更多的国际组织诞生。21世纪初,伴随着全球化的不断深化进程,国际组织的形成与发展如火如荼。

图1 “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总部数量

图2 “一带一路”沿线新增国际组织总部数量

4 国际组织总部空间分布

4.1 区域层面

按照国际组织总部所在的区域进行划分,得出“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总部的地区分布(图3)。在地区分布方面,对“一带一路”沿线的7个地区国际组织总部分布而言,由于各个地区的历史背景、自然环境条件、国家数量、人口规模和经济发展水平等差异,国际组织总部分布差异较大。具体来说,“一带一路”沿线中西亚和中东地区国际组织总部的数量占比为31.71%，东南亚地区的占比为22.56%，中东欧地区的占比为18.90%,而在中亚地区国际组织总部的数量占比仅为0.61%，南亚地区的占比为10.37%，中国与蒙俄的占比均为7.93%。总体上而言,“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主要分布在“一带一路”的中蒙俄、东南亚、南亚、中东欧和西亚和中东一带,在中亚地区存在国际组织总部数量的塌陷区。可见,身居内陆、经济较落后、战乱不断且与国际经济联系较少的地区国际组织总部分布较少。

图3 “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总部地区分布

4.2 国家层面

“一带一路”沿线各个国家历史背景与发展历程的差异,国际组织总部分布具有极不平衡性,数量差异很大,最大值为15、最小值为0,且有30个国家没有国际组织总部落入,这些国家多处于内陆地区(图4)。而沿海国家、经济发达、科技水平较高、交通发达并位于国际通道节点的国家和区域国际组织总部分布较集中。

图4 “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总部国别分布

根据“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的数量,将这65个国家分成4个梯度,数量为0的国家为第四梯度,其他国家按照自然段点法分成三个梯度(表2)。

表2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数量分级

在“一带一路”沿线65个国家国际组织总部分布方面,呈现出较为集中的态势。“一带一路”沿线9.23%的国家拥有46.95%的国际组织总部。在国际组织总部的落位选择过程中,随着某一组织总部在某个国家的落位,该国将会有更多的机会去承办国际会议或举办国际活动，这将使国家间的交往更加密切,在不同程度上增加总部所在国家与其他国家的联系,促进本国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和文化风俗的推广,从而促使更多的国际组织总部入驻该国。这就导致了国际组织总部会在一些适宜统领和协调组织的所有事务的地区(国家)落位,同时呈现出总部分布集中的现象。

5 国际组织总部类型特征

国际组织总部对其所在的国家来说是一种有价值的资产,对该国家城市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有利于将国内多元主义的政治进程推演到国际层面,有利于国家通过手中掌握的独特权力资源对某项国际事务产生影响[5]。根据国际组织的主体构成情况和其成员的法律地位,将国际组织分为两类:政府间国际组织(IGOs)和非政府间国际组织(NGOs)[33]。政府间国际组织是主权国家实现国家利益的一种手段,一般不受国家权力的管辖,在解决国际问题和国际社会中运作时,可借助国际舆论、各种国际机制、公约和法律规范来处理国际关系,受到的政治阻力较小,灵活性较大[34]。国际组织总部作为国际组织的核心权利与职能中心,对成员起约束与指导作用。不同类型的行为主体构成的国际组织其总部所在的城市或国家对区域发展、国际关系的作用也大相径庭。在国际组织总部类型特征方面,“一带一路”沿线国家IGOs总部与NGOs总部的空间分布格局基本一致,但数量分布差异巨大(图5、图6)。

图5 “一带一路”沿线IGOs总部的国别分布

图6 “一带一路”沿线NGOs总部的国别分布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IGOs总部与NGOs总部的数量分别为47个和117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有49个IGOs总部,仅分布在沿线的20个国家内部,有45个国家内部不存在IGOs总部,这与每个IGOs总部所在国的不同政治、历史因素有关。“一带一路”沿线IGOs总部分布在埃及、沙特阿拉伯、泰国、印度尼西亚、俄罗斯的占比为55.10%,剩下的IGOs总部主要分布在西亚/中东、中东欧一带。有117个NGOs的总部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仅有6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不存在NGOs总部。NGOs总部相较于IGOs总部而言,在“一带一路”沿线分布的范围更广,主要分布在“一带一路”沿线的西亚/中东、东南亚、中东欧一带。总体来说,国际组织总部与其所在国有多变多元的政治关系。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政府间组织总部的数量越多,其非政府间国际组织的数量也越多,“抱团落位”成为国际组织总部落位的一大特征。政府间国际组织总部所在的国家更适宜非政府间国际组织总部的落位。

图7 “一带一路”沿线A、B、C、D级别的国际组织总部国别分布

在不同级别国际组织的总部空间分布方面,“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联盟(A)、世界性国际组织(B)、洲际性国际组织(C)、地区性的国际组织(D)4个级别的国际组织总部的分布情况见图7。根据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四级别国际组织总部数量统计发现,国家的国际组织级别越高,相应的国际组织总部数量越少。大多数国际组织总部主要分布在沿海地区或沿边地区。国际组织总部国家或城市的选择与地缘优势、行业优势、资源优势等密切相关。国际组织联盟总部分布在“一带一路”沿线的有两个:国际公平竞争委员会(ICFP)和国际地质科学联合会(IUGS)。“一带一路”沿线世界性国际组织的总部有16个,洲际性国际组织的总部有38个,地区性的国际组织的总部有108个。“一带一路”沿线世界性国际组织的总部主要分布在印度和马来西亚,在中东欧、西亚/中东有零星分布;洲际性国际组织的总部主要分布在印度、中国、以色列和波兰,共涉及18个国家;除斯里兰卡和斯洛伐克外,其他国家均存在在地区性的国际组织总部,其中西亚/中东和东南亚占据了“一带一路”沿线60.19%的地区性国际组织总部。

6 结论与讨论

本文基于国际协会联盟官网,通过Python语言采集全部国际组织总部信息,筛选出总部位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的信息,利用ArcGIS的数据可视化方法,就沿线“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总部的时空分布情况进行了深入探讨与分析。在时间演变上,“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总部的数量逐年增加,平均每年净新增2.4个国际组织。在空间分布上,“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总部和各个类型的国际组织总部的分布情况差异较大。“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主要分布在中蒙俄、东南亚、南亚、中东欧、西亚和中东一带,中亚地区处存在国际组织总部数量的塌陷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组织总部数量相较全部国际组织总部数量比例很低,仅占11.25%,国际组织联盟类型的国际组织总部数量占比最少,仅为全部国际组织总部数量的5.13%;分布在“一带一路”沿线的国际组织总部多为非政府间国际组织,NGOs总部数量为IGOs总部数量的2.49倍;国际组织的等级越高,其总部数量在“一带一路”沿线分布的数量越少。应该认识到“一带一路”沿线国际组织总部数量不多的现实,一方面通过各种合法手段吸纳更多的国际组织总部落户“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另一方面,通过加强“一带一路”沿线与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地区)间国际组织的联系,在更深层次上开展一系列的国际合作,为“一带一路”倡议下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实体经济联通合作、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金融合作等方面提供便利条件。同时,也应该认识到国际组织的总部随着时代的变化处在不断迁移变化的过程中,“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可通过加强交通枢纽建设、搭建丰富高效的信息获取中心、引进高素质专业人才、积极争取高级别会议的组织举办等途径来吸引具有广泛影响力的国际组织总部落位,从而将国际组织总部的辐射带动作用作为重要举措,塑造良好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城市形象,提升该地区国家/城市的竞争力与全球影响力,为“一带一路”沿线社会经济发展提供更多的机会,为全球消除贫困、缓解发展不平衡等起到应有的作用,为全球经济复苏和可持续发展提供动力,也为世界的共同发展进步做出相应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