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一体化进程存在的问题及对策探讨

关键词 欧洲一体化 欧盟 存在问题

作者简介：卢奕尧，中国传媒大学传播研究院。

中图分类号：D815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11.173

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离心力的表现及其原因

一味追求过高福利扼制了经济增长活力，引发欧债危机。一方面，花销巨大的福利制度造成了企业高税负，同时加重了财政负担;另一方面，欧债危机以来，欧洲经济复苏乏力，年轻人失业率超过20%，银行信贷危机频发。同时，欧洲的科技创新力也捉襟见肘，特别是在一些科技成果面临被收购时，欧盟企业的重点放在了如何保护既有成果，而非如何创新和制造出更先进的技术。

难民危机和恐怖袭击导致社会矛盾加剧。欧盟委员会2019年一期“欧洲晴雨表”民意调查显示 ，欧盟国家民众最为关切的两个议题分别为移民与恐怖主义袭击，85%的民众认为需要采取更多措施应对非法移民。近年来，欧洲各国围绕难民问题产生的矛盾层出不穷，欧盟机构和成员国也在难民问题引发的人道主义危机中相互推卸责任。 在德国，德国基社盟领导人泽霍费尔直接呼吁，建立德国、意大利、奥地利三国反对难民小圈子，也就是德意奥新轴心，而法国、西班牙甚至提出了法西意三国出兵北非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案。欧洲内部矛盾和利益纷争交错复杂，国家间的关系时紧时松，一旦触及到核心利益，那么战争亦是不可避免。

民粹势力抬头，极端右翼政党利用危机煽动民意，削弱欧盟和主流政党的威信。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欧洲右翼民粹主义抬头，但长期处于边缘状态，最近几年存在感骤增。在柏林恐袭事件发生后，德国右翼政党支持率达到新高，奥地利、比利时、丹麦、瑞典等国的极右翼政党也在不同程度颠覆着各国的传统政治格局。今天欧洲各国政党政治碎片化、民粹力量上升以及“公投政治”盛行，是“恐惧和愤怒政治”的结果，是认同危机引发的政治失序。 一方面，这些民粹势力以波兰、匈牙利等中东欧国家为代表，拒绝在欧盟制定的分摊难民方案上签字，这些行为使东西欧的对立加深。另一方面，在南欧的国家如意大利、希腊则出现了反对欧元的声音，他们主张增加政府的公共开支，后果是与北欧债权国之间的分歧更加严重。

英国脱欧引发对欧盟能力赤字的质疑。英国于2017年6月19日正式走上脱欧的道路，一直以来，英国都是欧盟的重要成员国，也是其主要经济体，加之掌握核武器技术，也是北约主要成员国之一。英国的“离开”决定，将严重影响欧盟未来经济发展，也在世界局势动荡的背景下，加剧了欧盟成员国内部的离心力倾向。

一方面，英国脱欧和其长期以来的决策方式有关，英国其实是一直紧紧跟随国家利益作出决策的。对于与欧洲大陆的关系，丘吉尔曾经有句名言：“我們和欧洲在一起，但从不属于欧洲”。1950年，法国外长罗贝尔·舒曼提出“舒曼计划”。旨在成立欧洲煤钢共同体，英国当时也是保持拒绝的态度，直到十几年后欧洲共同体正式成立，在这期间，国际形势不断变化，英美的特殊关系出现裂痕，导致英国经济衰退，殖民地纷纷独立，实力大大减弱，英国才开始重新谋篇布局，申请加入欧盟，企图分得一杯羹。

另一方面，英国脱欧凸显了欧洲一体化进程中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其留欧和脱欧的选票分布清晰反映了经济和社会分化局面：年轻人比55岁以上的老人更倾向留欧;在苏格兰、伦敦等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民众留欧的声音大于脱欧;受教育程度更高的民众倾向于留欧，相反，收入低、文化水平低的民众则更愿意脱欧。不管怎样，英国脱欧严重削弱了欧盟的形象，也使得欧洲政治经济平衡被打破，刺激了疑欧力量和极端势力的上升。

在以上种种离心力作用下，欧洲一体化进程不再像成立之初顺风顺水，各种大小矛盾的累积造成了今日欧盟内部分歧严重的局面，但欧盟历经六十年风雨，也并非没有再度化解危机的可能性。

二、欧洲或迎来“柳暗花明又一村”——向心力的表现及其原因

2017.6月23日，作为“亲欧派”代表的马克龙承诺，法德“将用一个声音说话”，为当下面临的问题共同寻找能够解决的方案。法德的合作，基本代表了欧盟南北方国家的利益共识，有助于欧盟稳定局面并逐步解决面临的各种问题奠定良好基础。欧洲民众对于欧盟的认同与信心也有所恢复。根据“欧洲晴雨表”2019春季调查的数据，80%的受访者认同欧洲一体化，超过半数的受访者对欧盟寄予厚望，一体化进程最重要的是获得民意支持，欧洲能多次从解体危机中存活下来，也表明了欧盟成员国对欧洲一体化的坚信程度并非空头支票。

英国脱欧给欧盟国家带来警示和反省。英国脱欧进程尚未结束，欧盟内部的团结与统一在这个特殊背景之下变得尤为醒目，越来越多的声音呼吁欧盟各成员国凝聚力量，共同维护欧洲团结与推动一体化进程。缺少了英国这个平衡手的角色，法、德正在积极调整自身定位及在处理欧洲事务中的作用，狂热的民粹主义浪潮过后，经历了几番选举与谈判，欧洲民众开始回归理性思考，思考未来何去何从。

“多速欧洲”为欧洲一体化指明方向。在2017年3月欧盟春季峰会上，德、法倡导“多速欧洲”，呼吁允许成员国以不同步调深化整合，新建一种可供调和的地区运作模式，欧盟不再是同步的并排走，而是开始强调和突出多样性，以便在危机面前将损失最小化。“多速欧洲”并非英国退欧催生的新理念。1994年，德国基民盟外交政策发言人卡尔·拉默斯与基民盟主席沃尔夫冈·朔伊布勒共同撰文，呼吁组成一个“核心欧洲”，首次提出了“多速欧洲”的发展模式。 如今此概念的重新提出与欧盟2000年提出的“开放式协调”政府间合作新模式相对应，如果各方合作成功，就能继续推动一体化深入进行。在差异性无法弥合的情况下，必须允许一部分国家先走，才能带动落后的部分前进，让相关国家尤其是中东欧国家产生危机意识和“被边缘化的”的恐惧，这也是“多速欧洲”的另一个作用。

“困，则思其变”，欧洲将更加独立，摆脱美国的强势控制。冷战结束后，欧洲国家特别是英、法、德等大国普遍在防务上开始依赖美国，特朗普上台后，其遵循的“美国优先”使得欧美关系出现裂痕，在伊朗核问题、欧洲防务开销、欧美贸易等方面采取强硬态度，不断给欧洲施压，这也让欧洲各国意识到了团结一致，共同对外的重要意义。德媒评论特朗普就像债主一样同他的跨大西洋伙伴对话，这已经同北约成立之初的平等互利原则相违背。德国目前一方面提高国防开支以阻止北约的内部分裂，另一方面已经开始在不依赖美国情况下建立欧洲防务，欧洲终于开始“独立长大”，这也是一体化进程中必不可缺的一堂课。

三、对策探讨

（一）提高身份认同感，寻求化解危机的路径

德国学者沙夫在论述公权力时，得出政府应当阻止公权力的滥用、提高共同体成员的整体福祉和促进经济繁荣。 但这只能在和平年代起到维护稳定的作用，不是一劳永逸的运行之策。在内部危机来临时，欧盟这个因契约而组建的后现代联盟的弊端就会显露出来，那就是其缺乏“民族认同”。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欧洲各国要向民众灌输的是“如何推动欧盟整体发展来实现整体利益”，而不是“如何从欧盟获得个人利益”，只有这一观念改变了，才能激发欧盟成员的积极性和责任感，也能让民众体会到欧盟“是盟亦是国，是国亦是家”的深层本质。

（二）减少对美国的依赖 ，扩大自身安全防务，独立参与全球事务的解决

长期以来，西欧各国在防务上主要依赖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但北约这棵大树下并不好乘凉，特朗普发动贸易战虽然引起欧洲各国不满，但面对美国却始终底气不足，不敢强硬反抗。没有独立的安全防务作为保障，一旦遇到冲突或矛盾，弊端马上显露。2018年6月，欧盟9个国家在卢森堡签订了“欧洲干预倡议”书，这意味着各国将在未来组建一支联合军事干预力量，这体现了欧洲防务独立正逐步走上正轨，虽然这些措施不能立刻取代北约的功能，但这将会是欧洲一体化进程中的一个里程碑。

（三）扩大朋友圈，同新兴经济体如俄罗斯缓和关系，更加重视同中国关系等

俄罗斯本来就是欧洲的一部分，但因其历史上的意识形态和特殊的地理位置而被欧洲排斥。当今世界，美国并非一家独大，尤其是特朗普上台后，美国的种种“退群”行为、经济贸易决策都让世界看到了美国的“不靠谱”，欧洲不能再固步自封，应该走出美国的身后，扩大朋友圈。从地缘政治理论出发，欧盟应当同亲密的鄰居俄罗斯缓和关系，摆脱中东战场的阴影，并且走出欧洲，同广大亚非拉国家密切关系，才能扩展市场和赢得更多的发展空间。

（四）建立“更好的欧洲”而非“更多的欧洲”

2004年，欧盟大规模“东扩”，从15个成员国一下子到25个，欧盟经历七次扩张，现拥有27个国家（不包括英国）近5亿人口，随着乌克兰危机和南部周边乱象丛生以及恐怖主义袭击的不断发生，欧盟通过扩展模式实现和平备受争论，甚至被认为是“冲突的根源”。 难民危机和英国脱欧让人民重新反思“更多欧洲”是否是明智的目标，德国等欧盟大国也曾明确表示，德国需要一个“更好的欧洲”而不是“更多的欧洲”，快速扩张使欧盟成员国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其中不乏一些经济落后，只想要搭便车的中东欧国家，这些压力也让法、德等国不堪重负，政府在人道主义和本国人民利益面前无从抉择。未来，欧洲一体化需要更多关注如何打造结构更为合理、发展更为高效的欧盟，让民众看到“更好欧洲”的发展希望。

注释：

https：//www.europarl.europa.eu/at-your-service/en/be-heard/eurobarome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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