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器型的景德镇清康熙五彩瓷装饰研究

2019-12-13 18:38周真真江西服装学院江西南昌330201
流行色 2019年5期
关键词:边饰棒槌器型

周真真(江西服装学院,江西 南昌 330201)

前言

景德镇瓷器作为17世纪至18世纪中国对外贸易的三大商品之一,在艺术形式上具有强烈的中国色彩,不仅影响了当时人类生活方式,也将中国文化传播至世界各国,至今仍然是中国传统艺术与文化对外传播的主要媒介。其中景德镇清康熙五彩瓷以釉上五彩颜色的艳丽透亮、细致精美闻名,是当时对外贸易的瓷器中最炙手可热的商品。五彩又名古彩,最早可追溯到北宋晚期,由唐三彩和宋代红绿彩慢慢演变而来,明代时逐渐形成明成化五彩,在清代康熙年间发展至艺术造诣的鼎峰,称为清康熙五彩。清康熙五彩器型品种繁多,釉面装饰丰富多样,在本项目研究的清康熙五彩的图文资料中,碗、盘、杯、碟、盆为生活用瓷,以盛放为首用,兼顾观赏,归类为碗器;瓶、觚、尊多为陈设用瓷,观赏为主,归类为瓶器;挂屏、插屏、瓷板具有观赏性,归类为屏器;笔筒、笔架、臂搁兼顾实用与观赏,归类为其他杂项。通过分析整理,以碗器、瓶器、屏器、其他杂项这四个类别来统筹,围绕景德镇清康熙五彩瓷的釉面装饰艺术,基于器型研究釉面装饰中的主体绘画与边饰,以完成景德镇清康熙五彩瓷的艺术价值研究。

一、碗器装饰艺术

由于碗器类器型在使用时的视觉焦点主要集中在器型的内外壁,所以盘、碟器的釉面装饰主要部分在内壁圆形区域,碗、杯、盆器的装饰主要部分则在外壁圆环形区域,以突出绘画主体。碗、杯、盆、盘、碟器釉面装饰受多种艺术形式的影响,根据器型其艺术装饰主要以主体绘画与边饰二者相呼应为主。

在主体绘画表现上,碗器的装饰形式受不同时期审美的影响,可以分为饱满式装饰与均衡式装饰。例如五彩缠枝莲纹对盘,在盘器的圆形内壁整体绘满图样,满、密、紧、实,密不通风,很少留出空白,以平面化的装饰手法将花卉等对象平铺在釉面上,称为饱满式装饰。均衡式装饰是受文人画派的影响,画面讲究层次关系,有留白意境,吸收西洋绘画的透视方法,注重空间立体感。拿五彩耕织图盘为例,在底心有前景人物在播种,中景大片农田,远景树木村庄,运用适当留白,画面均衡有张力;同时还有上海博物馆馆藏的五彩赤壁图盘,围绕底心中心采用C形构图,右侧赤壁近景,苏轼与友人泛舟与江上为中景,山川、明月、星斗远景,江水与天空采用留白意境来体现。

在面状外壁环的装饰上,依然是饱满式装饰与均衡式装饰,较为有代表性的有上海博物馆馆藏的康熙红地五彩花卉纹碗,外壁画面整体布局紧凑,花朵与枝叶分明,典型的饱满式装饰。而上海博物馆馆藏的康熙五彩耕织图碗外壁画面采用的是均衡式装饰,前景为耕地老农与放牛牧童,中景为天地与村庄,远景留白是湖水与天空,图画占三分之二,左侧有题诗,占三分之一,宛然一幅文人画,农耕也变得极有意境。如五彩过枝花鸟图盘外壁,过枝以沿外壁环状围绕,枝干迂回变化,没有固定样式,有主次的点缀以花朵,留白处理。

碗器类边饰的装饰形式主要有横向并列式与米字形重复开光式。横向并列式,由一个单独纹样向左、右两个方向发展的横式二方连续图案,常见的有回纹边,水纹边、云纹边、人字边、方格边、铜线边、芭蕉叶边、荷花边、如意边、缠枝边、卷草边、瓜藤边等,基本装饰于碗、盘器口、足部位。如黄地五彩龙纹碗,其足部边饰呈现牌状横向并列式排列,似古时巡抚的回避牌,中心绘云纹或水纹,起到整体器型的修饰效果。如五彩花卉小碗,其口部边饰为花卉横向并列式排列,同样具有修饰效果。另一种米字形重复开光式,用米字格作为形式结构组成各种几何、器物、植物等形象的带式四方连续图案,有井田锦、铜钱锦、海棠锦、龟背锦等,有的也采用散点、波纹、转换、重叠等手法,基本装饰于碗、盘、杯、碟、盆的边部,并且内部有开光,开光内绘图。如上海博物馆馆藏的五彩丹凤朝阳纹盘,边饰采用冰地样式米字形构图排列,间隔重复梅花图案,四处开光位置写万寿无疆四字;如五彩花篮图花口盘,边饰为铜钱、海棠样式米字形重复,同样四处开光绘以琴棋书画四物的博古图。

二、瓶器装饰艺术

瓶器类五彩的欣赏视觉范围主要为瓶器的各种不同弧线形态的筒状外壁上,以突出主体绘画。虽然康熙五彩瓶器的器型造型较多,有棒槌瓶、凤尾尊、天球瓶、将军罐、瓜棱瓶、六角棱口觚、观音瓶、花觚、灯笼罐、方瓶、筒瓶等,但形态以高身、鼓腹、平底为基本形进行变化。康熙五彩中的棒槌瓶最为多见,变化为盘口、直颈、丰肩、筒形腹;凤尾尊也比较多,口大外撇、长颈、圆肩、鼓腹、但下腹部向内收敛、底足部外撇与口径相若;天球瓶,小口、细颈、丰肩、球状腹、底足微凹;花觚,喇叭口、鼓腹、凤尾,均是在口、颈、肩、腹、足部位以某些自然物体为参考做弧线变化。现以康熙时期最为典型的棒槌瓶与凤尾尊为例,来分析瓶器装饰艺术的特点。口、颈、肩、腹、足部是瓶器的五个主要部位,所以受其器型影响瓶器装饰艺术以腹部主体绘画、口肩足部边饰、颈部绘画、颈部边饰四部分相呼应为基本组成方式。

首先,从腹部主体绘画的装饰手法上看,装饰形式有全幅式装饰与框架式装饰。全幅式装饰就是将瓶器腹部的筒状外壁作为全幅画面来进行绘画,它占了人物故事题材的绘画中的一半以上。同时框架式装饰也是一大特点,用方、圆、菱形、花卉、树叶、水果、扇面等形状的框架对全幅画面进行分割,适合系列主题的绘画题材,彩瓷专用称为为开光。例如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的五彩人物纹棒槌瓶,腹壁主题绘画表现的是《隋唐演义》中的战争场面——秦叔宝策马迎战尉迟恭,唐王李世民和徐茂公临城观战,空间衬以矮山花树,这是最常见的全幅式装饰。再比如上海博物馆馆藏的五彩人物图棒槌瓶,腹壁绘画做了两个方形开光,分别做两个画幅来讲述其故事,这就是框架式装饰。

其次,在肩部边饰的装饰手法上,有米字形重复开光式、米字形重复式、开光式、地皮开光式。最常见的肩部边饰是米字形重复开光式,如前述的五彩人物纹棒槌瓶,肩部分布斜方锦地四组开光,开光内分别绘山村、草舍;如五彩人物故事图棒槌瓶,肩部分布的则是米字形重复式斜方锦地纹饰,无开光;如开光人物故事图对瓶,肩部直接是六个扇形开光,开光内间隔着绘有两种花卉,整体形似现代一字肩服饰的边沿;如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的五彩人物图棒槌瓶,其肩部绘花卉珍珠地皮四组开光,开光内绘有花卉。

再次,看颈部装饰的三种形式,一是独立绘画,一是边饰,一是地皮开光式。因棒槌瓶、凤尾尊的颈部直且长,也是呈现直筒状,所以颈部作绘画形式是占到很大一部分。如前述的五彩人物纹棒槌瓶,颈部绘竹、石花卉两组;如上海博物馆馆藏的五彩三国人物故事图凤尾尊,颈部绘以两组边饰,上组为凤纹,下组为花卉;如上海博物馆馆藏的洒蓝地五彩开光花鸟图棒槌瓶,颈壁作六方锦地两组开光,开光内绘山水图。

最后,是口、足部的边饰,大致与碗器类相同,口部为横向并列式排列装饰,如意纹、云纹、回形纹比较常见;足部呈现牌状横向并列式排列,似古时巡抚的回避牌,也似栏杆。

三、屏器装饰艺术

屏器类因其器型是方形平面板状形态,而且尺寸较大,所以其欣赏视觉范围就在单面或双面的平面式外壁上,以直观的表达装饰。形状最多的是方形、其次圆形。现以人物题材与博古题材结合的双面瓷板为例,分析出屏器装饰艺术是以主体绘画与边饰二者相呼应为主。主体绘画采用的是全幅式装饰,通过完整的方形画幅进行主题绘画的表现。如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五彩攻城图长方瓷板,瓷板正面绘攻城图,城门前两军将领身披盔甲,手拿大刀、长戟,骑在战马上迎面而战,两军士兵手持长枪、盾牌紧随其后;反面绘博古图。同时正反两面的边饰均以绿地点纹地上绘等距朵花为边饰,做等量不等形的重复排列。圆形瓷板如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五彩祝寿图插屏,表现了郭子仪祝寿的场面,孩童们的神情描绘得惟妙惟肖,生动活泼,整个画面安宁祥和。画面中郭子仪夫妻与两孩童位于画面上方,众多祝寿的人和孩童位于画面下方,但因其为圆形画幅,反而使得这样的构图十分稳定,画面既主体突出又疏密得当。还有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五彩仕女圆瓷板,一仕女坐于庭院之中,处于画面的偏右部分,仕女面前及身后各有一孩童在嬉戏玩耍,两孩童的一前一后,体型大的孩童位于画面左侧,体型小的孩童位于画面右侧,无形中很好的调和了画面的不平衡感,反而产生了平衡感。

四、其他杂项绘画艺术

其他杂项类是笔筒、笔架、臂搁的文房用具,不论是笔筒的筒状外壁、笔架的山形器形与外壁、还是臂搁的半筒状外壁,都是以主体绘画为主。主体绘画以全幅式装饰为主,图的一侧绘有墨书题句。例如上海博物馆馆藏五彩人物圆笔筒,笔筒外壁全幅式绘有陆羽饮茶图,左侧留白空间题:“江风索我狂吟,山月笑我酣饮,卧醉松竹海林,天地籍为衾枕”。如上海博物馆馆藏五彩双凤纹笔架,也是全幅式装饰,正面绘以对称式双凤,反面是散点式博古静物。

小结

在清康熙五彩瓷的装饰艺术中,一是釉上的主体绘画,二是针对各类不同器型在不同位置的边饰,主体绘画反映的是自上而下的审美要求,边饰则反映更多的民间美好寓意,它们有着自身的代表对象,都具有传承下去的价值。希望通过对清康熙五彩瓷的釉面装饰艺术的详细分析与论述,能够挖掘其保护与传承价值,同时在注重国际化审美意识与艺术形象的今天,康熙五彩作为一种极具民族文化意味的艺术形式,以其特有的中国色彩韵味必然会得到更多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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