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革命的行动机制”学术会议综述

2019-12-14 18:24
苏区研究 2019年6期
关键词:革命

提要:20世纪上半叶的中共革命深刻改变了中国社会性质及其发展走向,其间革命的理念、理论和行动互为支持,密不可分。2019年8月,30多位专家学者齐聚兰州大学,从不同角度切入、通过不同议题探讨了钱粮、组织、行动、思想观念与革命之间的关系,并就怎样理解和如何观察中共革命的行动机制展开了深入对话,认为中国共产党是很有计划性和趋势性的政党,中共革命的行动机制存在于变动之中,绝非静态的和结构化的。

2019年8月17-18日,由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与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革命史研究室、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读书会联合举办的“中共革命的行动机制”学术研讨会在兰州大学召开。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中共中央党校、中共中央党史与文献研究院、北京大学、兰州大学等多所高校的30多位专家学者出席了会议。与会代表从不同角度围绕钱粮、组织、行动、思想观念与革命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热烈讨论,进一步拓展了革命史研究的宽度与深度。

一、钱粮与革命

革命虽然不是请客吃饭,但革命的基本前提是保证每一位革命者有饭吃。换言之,革命需要经费和粮食,保证革命者的生存所需,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陈丹作了《革命筹款与日美争霸:荷马李〈无知之勇〉在日本的译介》报告,指出美国人荷马李在日俄战争后分析了太平洋地区的地缘政治形势,认为日美矛盾将日益凸显,针对这种态势写成《无知之勇》,并在欧美获得畅销。面对日美关系的变化和中国国内革命的实际情况,到处筹款的孙中山委托池亨吉将该书译介到日本,获得了最终翻译权,亦在日本获得畅销。她认为孙中山敏锐地洞察时局、捕捉到了日美之间潜存的紧张关系,进而灵活地进行革命筹款,促使荷马里《无知之勇》在日传播,也使得日本更加关注美国的动向。

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江沛认为,文章通过《无知之勇》在日本的译介,反映出孙中山筹款方式的多样性和革命性。虽然该书日译者池亨吉在给孙中山的信中明确表示愿意从该书销售中抽取一笔钱作为革命的筹款,但文章只是推测,并未给出该书在日畅销获得的具体收入,以及给孙中山捐款的具体数目,这使得该著作的译介和畅销与孙中山革命筹款之间的关系并不确切。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张淑芳疑问,荷马李在得知望月小太郎私下翻译后,为何没有坚决制止?他在授权池亨吉翻译后,为何没有果断拒绝望月小太郎对翻译权的争取?荷马李在日译本翻译权的态度上不够坚决,这是否为提升书本的知名度、销售量和帮助孙中山筹款而有意为之?文章没有交代清楚。荷马李与孙中山的密切关系,在《无知之勇》译介于日本过程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也还需进一步挖掘和探究。

粮食事关人类的生存,战争状态下的粮食尤显重要,是各方极力争夺的重要战略物资。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王士花《抗战时期中共在山东的粮食保卫战》一文,对抗战时期中共在山东采取军事、政治和经济手段来保护粮食,应对日伪及国民党军的征购与封锁,征收后对粮食进行妥善收藏等问题进行了考察,认为在中共山东地方党领导下,抗日武装、民主政权、群众团体和广大乡民都参与到争夺粮源、保卫粮食的斗争中,这体现了抗战时期中共党政军民一体化的高效行动机制大大提高了工作实效。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黄道炫说,日军并非直接进入民众家中去抢粮,而是通过提成等方法动员治下民众到根据地去抢粮,中共也使用同样的方法动员民众到日占区民众家中去抢粮,老百姓都乐意为之。这也造成了苏区时代就存在的问题,即赤白对立。他很想考察根据地村长的角色,看看他们如何承担和应对来自日、伪、国、共等方面的压力。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孙会修提醒应该注意常态与变态的关系,粮食始终处于变动状态,它与根据地革命队伍的发展壮大也密切相关。拥有粮食的农民对粮食的给予和保护存有不同的限度,民众不可能是一味地保护,如果日、伪得不到粮食就会大举进攻根据地,进而危及根据地的生存与发展。而抗战时期山东根据地不断扩大的事实反证了农民保卫粮食既不会完全胜利,也不会一味保护,只有在遇到灾荒时才会出现极端的抢粮事件。文中需要呈现出这种变动状态和限度。

北京大学历史系王奇生认为,粮食的确非常重要,但不同区域的情况也会有所差异。抗战时期华北地域主要分为日占区、共占区和争夺区(或游击区),其中粮食争夺和保卫情况最复杂的就在争夺区。文章需要分区域考察,在什么区域是征粮食,在什么区域是保粮食,在什么区域是抢粮食;什么时候是争夺战,什么时候是保卫战。另外,日军和伪军在很大程度上是不一样的,不能笼统来谈。伪军和伪政权不能笼统地谈,要注意细分,进而呈现出历史的复杂性。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杨奎松认为,山东地域辽阔,1940-1945年间山东根据地的变化非常大,它分不同区块,内部情况复杂,但并非每个区块都会发生抢粮,所以要针对具体的根据地、具体的粮食争夺事件和手法来展开论述。并且,不同时空下进行的粮食争夺的手法都有各自的原因,这也需具体分析。

任何革命行动的发生与发展都必须要解决资金和粮食的问题,无论是革命早期进行的城市暴动和武装起义,还是在面对强敌包围的苏区和根据地求得生存和发展。商人和民众是钱粮的所有者,如何从他们手中获取,一代代革命志士想方设法,多方努力,积极奔走。当然,他们不会随意、无限制地提供钱粮,会积极保卫自己的财产,一旦他们的生存受到威胁就会铤而走险,为生存而战。

二、组织与革命

“革命就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如何将一个阶级内数以百万计的人聚合、领导起来,这就需要完备、高效、发达的组织系统。只有依靠组织系统,革命者才能被打造成有组织、有体系的有生力量。

中共自成立时就是一支有组织、有理想、有纪律的革命队伍,还逐渐领导起一支素质不断提高的军队。中共革命从城市转入农村后,不断加强政治控制和组织建设,党军关系的调适就是其中十分重要的内容。安徽大学历史系黄文治考察了大别山区中共党军关系的历史变迁过程,认为它主要经历了从党与军队的地方化时期相对稳定,到党军二元并立时期的党军纠葛,再到组织整肃后正式确立以党领军的复杂过程。其间,党与军队一直处于不断调整和试错的状态,最终在深陷与克服的两难困境中完成了“党改造枪”的任务,党军关系一元化地位的底定,确定了后来中共乃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党军关系。

天津工商大学杨东认为,既然以大别山区为中心去讨论党军关系,就不能局限于大别山区。中共革命发展历程中,每个根据地都有自身的发展逻辑,如“朱毛式根据地”、“方志敏式根据地”、“李文林式根据地”等。当然,它们都是在中共领导下展开的,只因时空等各种因素制约而出现不同发展轨迹,但它们的革命目标、宗旨和实践逻辑都是一致的,这就需要思考如何去书写中共革命的特殊性和一般性。

杨奎松表示,将社会科学的名词引入历史研究时需先做界定,党军关系是否属于形态?党军关系至少涉及军队与中央的关系、军队与地方党委的关系、军队内部的军事人员与政工人员的关系这三重维度,不同时期,这三重维度所呈现的关系也有所不同。如何将它们清晰、有条理地呈现出来,这的确很有难度。此外,应该注意不同维度之间的关系。例如,地方党委理解的党军关系是否等同于中央理解的党军关系,军队中政工人员理解的党军关系是否等同于中央理解的党军关系?在理解党军关系时,要特别注意政治组织和特务组织,他们拥有超过所有军人的权力,是党领导军队的重要武器。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李里峰认为,组织形态不是一个死框架,而是一个生命体,需要注意“活”的部分。大别山区党军关系经历的三个阶段性变化,与中共及其领导的军队的发展程度和状态密切相关,如何将两者互相影响的动态关系呈现出来,这十分必要,也有助于深化对党军关系变化的认识。

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刘继华梳理了陕甘游击队经历的从开展兵运、到收编土匪绿林武装、合并南梁游击队与陕北游击队、再到成立西北抗日反帝同盟军、三嘉塬改编的曲折过程,认为陕甘游击队在创建、补充和配合红二十六军,开展土地革命,建立和巩固陕甘革命根据地的过程中得以发展壮大,不断提高政治影响力。这是党的领导、统一战线与武装斗争在西北地区相互作用的结果。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研究员、兰州大学特聘教授王也扬认为,文章比较清晰地梳理了陕甘游击队的创建、发展过程及其历史作用,但文中将陕甘游击队成立后“徘徊于南下和北上、辗转于平原和山地间”的活动归入“提高军队素质”中有些文不对题。陕甘地区因恶劣的自然环境而流民众多,民团、帮会、土匪等遍布,陕甘游击队在建立时对这些力量都有所吸收。如何克服会党、土匪不守纪律的流氓习气,将他们改造成为无产阶级革命军人,这一直困扰着中共,借此排除异己、肃反等现象都有存在,故不能只看到陕甘游击队的积极正面作用,也应看到存在的问题及其影响,进而全面客观地反映历史的本来面目。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孙会修《共产国际指导中共的困境: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党小组指导员》一文,考察了共产国际通过设立党小组指导员制度,辅之以副指导员和三人团制度等方式来指导中共留苏学生,认为共产国际面对语言和文化隔膜的实际困难时,向数量众多的中共学生班级指派俄国指导员,以期面对面、手把手地教导使中共留苏学生成长为合格的革命干部,但这一制度在实施过程中面临指导员质量无法保证、因文化隔膜而难以进行深入政治指导、严重缺勤等多重困境。

李里峰认为文章写作有些平面化,指导员制度出现困境的根本原因是苏联(指导员)不了解中国和中国知识不够,这个结论失之简单,希望通过案例深入莫斯科中山大学内部指导员与留苏学生、共产国际与中共之间的矛盾和斗争中来展开,这才更生动和具有可读性。《中共党史研究》编辑部吴志军认为文章标题与内容脱节,全文内容并未明显体现出共产国际指导中共的“困境”。

黄道炫认为文章标题尚需斟酌,1930年代共产国际指导中共的这个所谓的“困境”如何判断?这个“困境”是否真实存在,表现在什么地方?如果存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党小组指导员能否呈现这个困境?这都需要仔细考虑。如果找到几个可贯穿其中的指导员的材料,围绕这几个人来谈这个“困境”,这就会更有意思。文中表述党小组指导员制度只是帮助和提升中共留苏学生的一种辅助性制度。莫斯科中山大学配设强大的师资队伍,基本能实现和完成对中共留苏学生的马列理论、革命理论的交流与教学,那么,中苏之间的语言和文化隔阂是否成为共产国际指导中共的“困境”?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发展,革命行动不再单纯依靠人力、财力、意志和信念等,技术也是要予以借助和倚重的内容。中共中央党校党史教学科研部齐小林《抗日战争时期中共军队无线通信网的构建、运用与管理》一文,从组织系统、硬件设备、人员管理和保密措施等方面梳理了抗战时期中共内部无线通信网的历史面貌,认为抗战时期中共利用多种手段建立起复杂而庞大的无线通信网络,通过严格的管理办法来应对通讯安全的挑战,防止无线通信泄密。面对在技术、人员培养、工作态度和各部门配合等方面的种种困境,中共做出了诸多努力予以弥补,基本适应了实际需要。

江西师范大学黎志辉认为,以往很少从技术角度去研究抗战史,文章对中共隐秘战线之无线通信网的研究有特殊贡献,但文章并未分阶段去梳理中共对无线电通信无序状态、不良现象的注意和整顿,而是将无序状态和整顿措施各自放在一起,这就使得各阶段的现象和整顿的情况比较模糊,如果分阶段论述,就会更容易去揭示抗战时期不同阶段中共在无线通信方面所面临的种种难题及其解决办法。

王奇生认为,通过技术去讨论历史的角度值得肯定。如土地丈量和田赋征收就一直困扰着历代政府。再如,1919年共产国际成立,至1927年全世界有60多个国家的共产党在搞革命,革命形势瞬息万变,各国情形又千差万别,在当时的交通通讯条件下,共产国际在指挥这数十个共产党革命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困难?莫斯科写信给上海中共中央,中共中央再复信,往返耗时需两个多月,虽然当时已开始使用电报,但电报费用极高,多数情况下仍依靠信件交流,只有特别要紧的事才使用电报通讯。所以,共产国际指导各国革命就存在明显的技术难题,也因此出现过不少问题。

成立于抗战后期、发展至新中国初期的李顺达互助组被称为革命年代中共培养和塑造著名劳动模范和学习典型的代表性组织,在晋冀鲁豫边区乃至新中国初期均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山西大学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常利兵《算账与说理:组织起来的实践机制——以李顺达互助组为中心(1943-1951)》一文,在梳理李顺达互助组发生、展开和落地的历史脉络基础上剖析了该互助组开展的劳动互助、生产发家和爱国丰产竞赛,展现了组织起来从宏观治理策略、政策口号转变为具体生产实践行为的历程,揭示出算账与说理的运作机制能在一定地域社会和人群生计状况中有效地改造和重构乡村社会。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李哲认为,文章试图通过李顺达互助组这一个案去呈现中共的根据地政策和新中国的国家动员机制,但叙述过程中没有形成内在贯通的逻辑,未能体现“算账”和“说理”这两种机制所具有的统摄性,以致各部分存在断裂。文章在整体论述中并未对中共“组织起来”制度策略的“在地化”过程产生的种种条件作更细致的呈现,这可能会影响对其整体历史过程的把握。华东政法大学满永认为,文中事例所呈现的“算账”主要是算时间账,但它更像是计划,两者是有区别的。“算账”能否被视为“组织起来”政策的实践机制,这值得考量的,因为文中呈现出“算账”的实际效果并不好,1948年时农民发家致富对“组织起来”的兴趣很快消亡。不过,新中国成立后“李顺达”互助组重新发展起来,这次发展是否也借助了“算账”机制?前后两者在时间上的断裂需加以弥合和说明。

李里峰表示,文中并未说清楚“算账”、“说理”的具体含义,算账仅仅是算互助组对农民农业生产的好处吗,说理仅仅是说互助合作的道理吗?这背后实有其他逻辑。算账表面是经济逻辑,但其背后还有政治逻辑,将民众组织起来去提升他们对中共政权的政治认同就是政治逻辑。即使在政治逻辑内部,它还有两套逻辑,一是以斗争为中心的逻辑,一是以团结整合为中心的逻辑,斗争的逻辑存在于不同阶级之间、地主与农民之间、国共之间。文章主要强调了团结的逻辑,而忽视了斗争的逻辑。另外,国家话语与乡村社会的话语存在互动和张力,“组织起来”和“阶级斗争”都是国家话语,“新富贵图”、“过好时光”都是农民自己的话语,两者之间一定会有不太吻合甚至冲突的地方,这也需加以呈现。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符鹏跳出产业史与技术史层面,回归中共组织问题上,在梳理中共“一长制”的苏联来源、高层争论与最终退场的来龙去脉的基础上,以1956年前后天津工厂管理体制的变化为中心探究了当时该厂管理体制中党政关系具体变化所呈现的结构性实践面相。

中国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曹佐燕认为,文章以1956年前后天津工厂管理体制的变化为中心来探索“一长制”兴替的实践构成与观念机制,但全文涉及1956年天津工厂管理体制及其变化的内容很少,所论议题与体制变化几乎没有直接关联,同时论述“一长制”具体实践的相关材料明显缺失,严重影响了论证的圆满。王也扬指出,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的中国全面学习苏联,苏联计划经济体制下工厂管理的“一长制”引入中国,但它与中共革命传统不符,工厂管理在很长时间内并未真正形成“一长制”,所以这并非中国工业的要害问题,研究“一长制”也未真正触及中共领导下工厂和企业的本质问题。李里峰说,文章强调1956年是工厂管理体制的关键转型期,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建构起来的。其实,1956年的变化并非如此重要。它只是在治理实践过程中遇到不同问题后随时进行的调试,但调试到这种状态并不意味着就不会回到原来的状态。所以,一种机制和制度并不具有像新中国成立、十一届三中全会这样的转折性意义,它只存在一个不断演进、积累和调试的过程。它始终是在党政之间去找到一个平衡点,且不同时期的平衡点也有所不同。

革命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实现,而是需要一代代数以万计的仁人志士的不断努力。如何将普罗大众的力量聚合到一起,组织体系必不可少。无论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还是政工队伍,无论是国内党团的自主建设还是接受国际组织的指导,无论是调适党军关系还是动员和管理民众与工人,这都需要严密的组织体系予以保障。同时,组织自身也需在革命历程中进行自我调整,以符合现实需要。缺乏合理、高效组织的革命队伍就像一盘散沙,就不可能集中力量去实现革命的目标。

三、行动与革命

只有付诸实践,革命所追求的目标和理想才能实现,否则一切都只停留于纸面之上。自晚清开始,革命者逐渐喜欢用暗杀来消灭对手。虽然因其暴力手段的非法而饱受舆论诟病,但暗杀依然在近代政治舞台上频频现身。政治暗杀的内幕往往因牵涉众多政治势力的纷争而错综复杂。1935年12月25日,时任交通部次长唐有壬在上海被杀,次年10月25日,时任湖北省政府主席杨永泰遇刺身亡。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刘文楠通过丰富的史料还原唐有任和杨永泰被杀及其侦办、审理的过程,以此分析了被时论定位为“亲日派”的处境,认为唐有壬和杨永泰的死推进了试图用“隐忍”来换取表面和平的政要的更快去职。

黄道炫认为,文章基本搭建起1930年代中期政坛几大刺杀案的解读框架,但现有论证力度尚显不够。为什么那个时代会连续发生刺杀政界要人的案件,而1949年后基本绝迹,这与军事技术、警戒措施等直接相关,也与政坛内部的派系斗争相关,可文章与这些角度保持了距离,认为刺杀行动出于自发。如果将刺杀动机归为当时对日抵抗的情绪和对“亲日派”的厌弃,那为何九一八事变后民情高涨之际没有发生连续的刺杀事件?杨永泰虽偏向知日,但并非对日交涉的一线人物,如果刺杀是出于打击“亲日派”,那为何要选择杨永泰作为刺杀对象呢?这些都值得深究。

王也扬指出,文章并未重审这起案件,提出西南派深涉其中本有新意,但未作过多论述。刺杀案主谋杨尔谦于1955年被捕,在监狱待了二十多年后被特赦出狱,任贵州省文史馆馆员。不过,对当事人数十年后的追记性材料还应保持谨慎态度。杨奎松认为,文章写作颇具故事性,但需对侦办两次案件的区别加以注意,如蒋介石更重视对杨永泰被杀案的侦办,直接出面,唐有壬案则没有。

西北地区的回汉关系一直十分紧张,几次河湟事变更是加剧了回汉之间的裂隙。同时,甘南的回藏关系亦十分紧张,族际间的仇恨一直延续。本来汉、回、藏三大民族间彼此存在种种矛盾、冲突和仇怨,而比较意外的是他们能于1943年团结在一起,迅速组成庞大的武装力量,反抗国民政府的统治。王志通在从民众联合、国民政府应对、美国外交官介入等不同角度论述了甘南农民起义过程,认为甘南藏区土司政治势力在国民政府强势镇压中遭受重创。文章在梳理了中外人士、官民等对民众联合抗争原因的分析基础上,认为官逼民反在很大程度上诠释了多族民众联合的内在原因,即国民政府对钱粮和丁役的过度征收,而不是传统历史叙事中的深受中共革命的影响。

江沛认为,有宿怨的汉、回、藏族民众能捐弃前嫌,在很短时间内联合起来形成如此大规模的武装力量确实值得深思,官逼民反在很大程度上具有说服力,但其他的因素也应有所考虑,这有利于提升文章的学术高度。黎志辉认为,如果排除甘南农民起义并非受“共产革命”的影响,那它就应为“民变”。然而不同地区的民变各有特色,民变力量得以聚合的原因也很多样,如宗(家)族、士绅、帮会等,这在研究时也需有所注意。

对于灾荒,中共在受限于财政困难和应对国外舆论的情况下形成了生产自救新体制,强调救灾服从生产,凸显农业生产是救灾的根本方法。曹佐燕以丰富的档案资料考察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第一年五莲县委在明知生产无法自救的情况下,坚持贯彻“救灾为了生产”和“生产即是救灾”的政策,县、区、乡、村干部和民众进行了不同策略的生产救灾的过程,展现了生产救灾过程中不同群体的复杂图景,以及其中复杂且动态的个体、群体与政党的互动。

黄道炫认为作者非常注重并呈现了历史的复杂性,但不知道如何去安置历史空间中人的行为和观念,为什么所有人都为之努力,但最终结果却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论文写作需要呈现复杂性,但不可能将所有复杂性都能呈现出来,这也不意味着为了论文写作方便就将复杂性舍弃。如何去拿捏和呈现必要的复杂性,这需要不断磨练。南方科技大学徐进说,作者认为五莲县委误判灾荒较轻而态度乐观,但与五莲县1948年的严重灾荒相比,它的确较轻。这样来看,五莲县委的判断是准确的。这告诫我们下比较性的结论时应注意参照对象。文章认为造成灾荒的原因是征收过重和自然灾害,但这需区分灾荒的原因主要是自然因素还是人为因素,而非简单并列。吴志军认为论题并不明确,文章主要讲生产救灾,但最终将问题落脚到了干部问题上。这是典型的地方个案史研究,但并未交待选取五莲县具有的典型性、代表性,及其研究的优势和特色。

李里峰认为文章价值在于通过个案揭示出新生的中共政权在基层治理过程中的一系列张力以及为解决这些张力所付出的努力,其中存有四个张力:第一,国家意志本身具有张力,既要救灾又要征粮;第二,国家意志与乡村社会之间具有张力;第三,干部本身存在张力,他们的行为模式和角色特征存有张力;第四,制度本身存在张力,即常规运行机制与运动式运行机制存在张力。如何将这多重张力表达出来,的确需要进一步思考。杨奎松认为,文章把县、区、乡、村干部混为一谈,没有注意彼此间的差别。文中所言“干部打人、强迫命令”所指的干部到底是哪一级干部?为何村干部就能打人骂人、强迫命令?作者可以去考察不同层级的干部如何一步步将强迫命令贯彻到乡村社会,每一层级的干部对灾荒、粮食生产、民众生活等状况的了解程度,及其在不同时期所处的不同状态。如果把这些动态分析出来,然后一层层去讲就会更清楚、更吸引人。

无论是个体进行暗杀,集体进行有组织地武装暴动,还是有计划、有步骤地推行具体措施来调动民众力量,革命都必须要通过实际行动才能有所体现。只有在具体行动中,革命者才能逐渐认识到问题的复杂性及其难度,才能逐渐纠正和完善已有的方针、政策和措施,才能提升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四、思想观念与革命

革命需要先进的思想和理论作为指导,也需要用先进思想和理论来武装革命者,以此增强革命的动力,保证革命的持续性。当然,革命的思想和理论也是在革命行动中不断得以锻造、提升和成熟的,其自身发展过程与革命行动过程相伴始终。

李里峰《“运动时代”的来临——“五四”与中国政治现代性的生成》一文指出,甲午战争后国耻事件不断积累,激发了国人的救亡意识和民族情感,在强力持久的救亡压力下,主义话语和群众运动作为有效的思想和行动武器得以形成、强化和传播,而五四运动正是这一脉络从量变到质变的临界点。进而,他认为政治/知识精英代表和唤醒“群众”,以“主义”解释世界,以“运动”改造世界,逐渐成为各种新兴政治力量共享的行为模式,推动了独具特色的中国政治现代性的生成。

满永指出,“五四运动”存有“大五四”和“小五四”的区分,其中“大五四”包括1915-1919年的新文化运动,“小五四”则主要指1919年的学生运动,文章在具体讨论时需有所区分。文中过分强调了“五四运动”与此后中共主导的诸多政治运动之间的关系。表面看来,中共主导的政治运动中,民众是运动的主要参与者,但是动员式参与而非自主性政治主体,这与五四时期的学生群体存在显著差别。中共主导的政治运动具有很强的组织性,而五四学生运动虽有组织,但更多是“态度的同一性”;中共主导的政治运动多具工具性意义,是具有技术性的政治操作,存在一种行动机制,这在本质上区别于一般意义上的群众运动。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周斌表示,吕芳上从学运角度指出五四运动是一场自发的学生爱国运动,而“运动学生”则是从中共创建、青年党创立和国民党改组后才开始的。能否将学生运动、工人运动等归入“群众运动”,这需仔细区分和考量的。

王奇生指出,公车上书、义和团运动、1905年抵制美货运动等,与之后由政党主导的运动明显不同,这需仔细分辨。近百年来五四运动的意义不断被夸大,需要注意。江沛认为,印刷、邮政、交通和电报等现代传播技术在20世纪初期达到了一定规模,构成了现代信息传播网络。所以,五四运动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形成全国性的规模,信息沟通起到重要作用。五四运动的兴起既与安福系和研究系的派系争斗密切相关,也与科举废除后学堂兴起密切相关,大学正是信息集中地和运动爆发点。这都是之前的运动所不具备的条件。在总结五四运动的转折性意义时,这些或许都可加进去。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何浩以《沙文汉工作笔记》为核心文本去观察浙江省在1957年前后的建设与改造,进而考察中国社会主义如何在国家政治再启动下调适、把握和形塑自己的地方感,并进一步构想社会主义的未来形态的。即通过沙文汉笔下的浙江治理去看待中共如何从夺取政权向建设社会主义转型,区域的、农村的和小范围的革命经验如何面对全国实际,以及在社会主义蓝图尚不清晰的情况下中央和地方如何互动等问题。

华中师范大学中国近代史研究所王龙飞认为,仅从沙文汉工作笔记去论述历史实践的脉络、有关浙江及浙江基层的实际情形,就使得不少论述缺乏对应层面的史实支撑,那些一般性情理或逻辑也就不一定经得起细致推敲。沙文汉作为中共重要的城市地下工作者,在统战工作方面具有丰富经验,故而他的工作笔记中有关统战的内容较多,这是他个人基于统战工作经验的局限和偏好,还是统一战线在组织路线上本身具有重要性?这需深入思考。刘文楠认为浙江的地方组织从未被完全消灭,南下干部与本土干部的张力使得一些原有社会结构得以存在。当中央政策下达浙江,南下干部强力推展时,本土干部就会对那些并不符合浙江实际的政策、方针和措施打折扣。这就需要注意沙文汉作为本土干部的特殊性,及其与实际工作推展之间的具体关系。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吴敏超认为文章过分强调了浙江的特殊性,忽视了1940年代中共在浙江的作为,新中国成立初任浙江省委书记的谭启龙长期领导四明山根据地开展革命斗争。李里峰认为文章在概念使用上与历史学和政治学都存在许多差别,使用了许多拟人化和隐喻式的文学表达,如“现实感”、“政治感”、“地方感”等,但这个“感”的主语是谁?中共作为一种组织,它是不存在这种“感”的。

满永认为,仅靠《沙文汉工作笔记》还是不够,省委文件、纪委文件等都应予以补充。文章对《沙文汉工作笔记》的解读还不够细致和充分,笔记大量讲到合作化运动和富农问题等都有待进一步解读。文中有些表述也值得推敲,农业合作化在具体实践中都会遇到各种问题,是退回去还是向前进一步?历史逻辑显示是通过前进一步来解决存在的问题,所以合作化的动力在很大程度上是内在困境催生出来的。杨奎松表示,《沙文汉工作笔记》是他主编的,但笔记使用要慎重,第一是大量的内容不能编进去,第二是笔记只是沙文汉个人在负责某方面工作时所做报告和会议记录等,有些是自己所记,有些则是秘书所记。使用《沙文汉工作笔记》的另一难题就是其他资料比较缺。谭振林主持浙江和华东局工作时,沙文汉就一直不被信任,被视为党内统战对象。因此,他的省长职位一直不稳,所负责的工作也是非常不重要的工作,几乎没有参加核心的重要会议。另外,当时浙江省党内关系非常复杂,内斗严重,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江华紧跟毛泽东,严格执行比较“左”的方针和政策,所以他在浙江党史上颇受争议。可见,沙文汉笔记中呈现的1950年代浙江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的内容很片面,这就需要其他史料加以考证。

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许飞在搜集和梳理1960年代国内对电影《早春二月》的批判性文本的基础上,解读了对萧涧秋、陶岚和文嫂三个电影主人公的批判文章,认为潮水般的批判文章大多观点相似,用固定化和单一化的政治宣传术语和革命话语批判电影主人公,说他们不重视阶级斗争、忽略革命,甚至有些文章为批判而批判,罗织一些与影片并无实际关联的“罪名”,反映出特殊政治话语试图塑造一批符合政治要求的知识分子、时代新女性和革命家。

吴敏超认为,对《早春二月》的批判和时代语境分析到这个层面,无法显示出这个案例的特别和经典之处。通过个案展现批判中不同地域、身份和职业者之间的某些差别以及为什么有这种差别,反映当时文艺界形势变化和社会舆论变迁,理解这套批判话语体系背后隐含的意义,都值得深挖。刘文楠表示,文章未凸显当时的时代环境、时代氛围和时代特征明,应把大时代的背景放进去,这样呈现出的面相才更加丰富和深入。拍摄《早春二月》的1962年,政治环境出现“小阳春”,各领域也有种万物复苏之感,“早春”二字就有这样的隐喻意义,所以文章在讲批判时要将这部电影诞生的原因结合起来。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李哲说,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文艺批判的方式存有些许微妙变化,批判的对象常常不是文学作品本身,而是作品中的人物,进而去评断人物的进步或落后、革命或反动等,这里隐含的复杂的批判机制,也需深入探究。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贺照田考察了1970年代末1980年代初群众路线重构的内涵,指出它与中共“八大”时群众路线的差异和变化,认为从当时种种时代条件和时代需要来说,拨乱反正思潮中群众路线的重构令人非常不可思议。他尝试去解释这一群众路线重构之所以发生的原因,及其引发的众多后果,提出群众路线是理解当代中国大陆当代史不可或缺的视角。

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莫艾认为,群众路线并非被作者视为的某一固化的政治原理表述,也不仅仅是被作者视为的中共政治展开过程的工作方法。从某种意义上说,群众路线可被视为中共在抗战时期探索如何有效深入社会和将政治实践真正根植于社会,进而形成社会有机连带、打造新的社会机体和政党机体过程中的经验和思想结晶。群众路线问题的实质既关涉打造一个稳固有力的现代中国和现代中国社会有机体所要经由的基本路径问题,也关涉政治和政党如何获得扎根社会的能力的问题。所以,要想群众路线真正发挥作用,精英分子需将自身置于复杂、不断变动的社会现实的种种挑战中,不断打破思维惰性和自我中心的意识状态,加深对社会和民众的理解,突破对民众的单向启蒙模式而与之形成双向互动。黄道炫认为,群众路线在中共革命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目前学界很少将其作为学术问题加以研究和讨论,该文算是开了先河。1944年,延安的中共高层在讨论陕甘宁边区是否需要群众组织时,刘少奇、胡乔木等绝大多数人都主张取消,只有邓发提出要予以保留,群众还需要这个代表群众利益的说话空间。对此,毛泽东未直接表态,但给时任《解放日报》社长博古的信中侧面表示不能取消群众组织。毛泽东的坚持促成了群众组织的继续存在,并且它在新中国成立后各群众运动中发挥的作用不断被强化。虽不敢言彼此间存在紧密逻辑,但历史事实呈现了不断向前的变化过程。虽然文章也在考虑群众路线被放弃的原因,不过给出的解释尚不能完全让人信服,现实、政治和认知层面上的变化应该才是问题的关键。

近代以来的政党都具有浓厚的意识形态,对政党领导的革命行动的认识,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思想观念在其中产生的作用和影响。革命领导者如何将广大民众动员起来,使之成为忠实的革命者,学生运动、工人运动、群众运动都是非常重要的方式,游行、武装暴动、公开批判、自我批评等都是非常重要的手段。革命领导者随着对各种运动的认识加深,逐渐总结出具有丰富经验的革命理论和革命路线,继续指导革命工作的推展。

五、中共革命的行动机制:怎样理解、如何观察?

分组报告结束后,学者们围绕怎样理解和如何观察“中共革命的行动机制”进行圆桌讨论,各与会代表做了精彩发言。黄道炫表示,会议名称不用“实践机制”是因为“实践”含有价值判断和倾向性,而“行动”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也是一个活跃的、活动中的概念。大家在研究中共历史时总在反思,中共的所有行为和行动都具有明确的政策制定、执行逻辑和自主意识吗?虽然近年来质疑声不断,但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部分事实,即中共确实是很有计划性和趋势性的政党。岳谦厚表示赞成,“实践”具有验证性,而“行动”的不确定性更强,有成功,也有失败。常利兵指出,我们在讨论“中共革命的行动机制”时会不经意间用“中共改革的行动机制”来加以评价。作为组织形态的中共本身存有一套系统性结构,这套结构一旦落实地方就会有所转化,这一转化过程并不单一,也不具有刚性,而是存在互动性和弹性。所以,行动机制绝非静态的和结构化的,而是存在于变动之中。

江沛认为,在研究“行动机制”时,要注意从现实角度去理解处于国际化背景和工业化不断延伸过程中的近代中国。学生运动多集中于北京,而工人运动多集中于上海,其他城市无法替代。国际化和工业化是如何影响近代中国的社会结构、思维方式和社会思潮的演变,与中共革命存在什么关系?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会影响人们的思维方式,它是如何在革命行动中发挥作用的?毛泽东曾讲“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党员要教育农民理解现代政党的行动模式,但绝大多数农民意识又会反过来侵蚀党的组织体制,所以中共很多行为模式被农民意识所包围。我们将如何看待革命行动机制中这一彼此交叉过程呢?

王奇生认为,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可被历史学者加以运用。社会科学研究强调结构性叙事,特别关注那些“不变”、“慢变”的面相,试图总结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而历史研究更强调时间性叙事,特别注重“变迁”尤其是“剧变”的方面,喜欢“历史的转折点”。虽然学科有分野,但历史学者也应注重历史中“不变”和“变得慢”的部分。中共革命历程中,我们能否找到一些比较具有稳定性的机制?另外,共产党不只中国才有,它是一个世界性的存在。所以,我们研究中共时一定要将其放在世界共产主义运动中去观察和理解,既要注意它与共产国际的关系,也要注意它与其他国家共产党之间的异同,但这些我们做得很不够,仍需加强。例如,为什么共产国际不同意中共早期建立自己的武装,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苏联革命经验(或世界革命经验)中,革命的基本范式就是暴动,法国大革命、俄国十月革命、中国的辛亥革命都是“暴动型革命”。暴动具有短暂性和爆发性,不需要职业革命武装。中共建立职业革命武装,逐渐形成的“根据地型革命”和长期的武装斗争都是在革命行动中慢慢形成出来的。

杨奎松认为,中共革命虽然只有几十年时间,但变化太大了。仅从语言上讲,1921-1924年初,中共五大与中共四大的语言已不相同。1921-1923年陈独秀任领导人期间,中央文件中还有不少五四时期的语言,1924年后中央文件的语言已开始国际化和俄国化。特别是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八七会议紧急指示和11月革命会议中的概念使用和革命叙事开始变得非常繁复,至少延续到1935年。因为这些文件出自留苏学生之手,他们善于长篇大论,以致中央指示动辄万言。1938年毛泽东掌权后,中央指示的语言越来越“毛化”,毛式语言直接影响了中共的一代人,其中蕴含了毛泽东借此强调“中国化”和民族形式的用意。从此来看,中共革命本身经历了诸多变化,不同时候有不同的面相、侧重和改变。实际上,毛式语言不是四书五经式的文言文,而是农民的语言,这也是毛泽东得以统率中共、使其深入农村,通过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无论是陈独秀,还是留苏学生,他们都无法将中共革命理念落实到中国农村社会,因为彼此间无法进行有效地沟通。邓中夏等人创办夜校,试图增进与民众的交流,但最终没能成功。其后,中共与农民的交流得以成功,正是源于毛泽东领导中共后做出的一整套交流沟通机制的调整与转变。

这次会议,老、中、青三代专家学者汇聚一堂,围绕“中共革命的行动机制”这一话题从不同角度和方向切入、通过不同议题展开热烈讨论,频频迸发出思想的火花,进一步深化了我们对中共革命的理解和对中共革命精髓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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