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革命时期,中共在云南的三大代表性贡献

2019-12-16 14:44谢本书
云南档案 2019年12期
关键词:少数民族云南民族

■ 谢本书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诞辰100 周年。100年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各族人民进行了长期、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使中国走上了独立、富强的道路,实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民主革命时期,中共在云南有三个方面代表性历史贡献,即统一战线、民族团结和武装斗争,值得我们认真回顾和总结。

一、统一战线

统一战线的根本问题是无产阶级解放运动中的自身团结统一问题和同盟军问题,它是无产阶级进行革命斗争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和策略。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是夺取革命胜利的三大法宝之一;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是胜利地实现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重要武器。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共运用统一战线的武器,团结和联络了广大的爱国民主人士和人民群众,增强了革命队伍的力量,为反对外国侵略和国内反动派的倒行逆施,取得了突出的成就。

云南地处祖国西南边疆,地理条件特殊,在特定条件下形成的滇军,在历史上有着光荣的传统。朱德、叶剑英先后在滇军的摇篮——云南陆军讲武堂学习,特别是长期在滇军工作的朱德,与滇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对滇军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为后来中共在滇军开展统战工作创造了有利条件。

1926年底,中共云南地下组织建立,把地处边疆、多民族地区的云南,带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中共云南特别支部成立后,中共广东区委的指示,成立了政治斗争委员会,把推翻军阀唐继尧的统治“列为重要的政治任务”。[1]为此,组建了不同阶级、阶层和不同政治集团共同参加的反唐统一战线。依靠人民群众,利用四镇守使[2]与唐继尧的矛盾,促成四镇守使联合倒唐,形成“广泛的反唐统一战线”。[3]最终推翻了唐继尧的统治,鼓舞了云南各族人民的热情。这是中共地方组织刚成立,就运用了统一战线的武器,取得的重要斗争成果,为后来中共中央在滇军中进行统战工作提供了榜样。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的大革命中,中共地方组织继续发挥统一战线的作用,开展反帝反封建的斗争。

大革命失败以后,中共地方组织转入地下,继续进行斗争。20 世纪30年代,随着日本侵华的步伐加快,民族矛盾上升,中共逐步形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对促进云南抗日救亡运动和爱国民主运动的发展,对于促进和争取云南地方实力派进行抗战,对调动云南各族军民抗日积极性起了重要作用。

还在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不久,云南各族人民激于抗日热情,纷纷要求抗日。昆明各阶层人民积极行动起来,各校学生组织宣传队上街演讲,商人罢市,各报刊也纷纷发表抗日的报道和评论。9月28日,昆明全市“闭市一天,志哀国耻”,学生上街游行。[4]10月3日,昆明召开反日民众大会,与会者达3 万人之多。会后游行队伍一度冲击了如安街大厅巷日本驻昆领事馆。[5]在云南还成立了反日的学生义勇军、童子义勇军,工人成立了滇越铁路道区抗日救国会、邮电工人抗日救国团,农民亦组织义勇军。各抗日团体开展了抵制日货的运动。1932年上海“一二八”事变后,云南各界纷纷捐款、捐助物资等,支援上海抗战,还组织援沪敢死团、抗日铁血锄奸团等,做长期抗战之准备。

红军长征过云南,宣传工农革命,宣传北上抗日,宣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使闭塞的云南茅塞顿开。云南省主席龙云也受到巨大的震动,他曾说:“红军两次过云南,认真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硬是秋毫无犯。红军勒着肚皮横冲直撞十几个省,莫说在中国,就是世界上哪有这样强的军队啊!”[6]期间还发生了“龙云献图”[7]事件,值得进一步思索。

红军长征过云南时,中共云南临时工委得以恢复,积极开展活动,秘密印刷《八一宣言》(中共《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对时局宣言》。1935年底“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爆发后,促进了抗日救亡运动,推动了云南学生爱国运动会的成立。1936年元旦,以云南学生爱国会名义,发动昆明大中学生5000 余人,举行集会游行。爱国会发布宣言和告民众书,向政府请愿,提出六项要求,中心是取缔华北伪组织,精诚团结,一致对外。[8]

1936年12月,西安事变爆发及其和平解决,进一步刺激了云南抗日救亡运动,云南报刊大声疾呼:“中华民族今日唯一之出路,唯在不惜一切牺牲,以抵抗外敌之侵略。”只要大家把国家利益超乎个人利益,把民族利益超乎派别利益,那么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什么事情都好商量。[9]我们的基本政策,“第一个抗战,第二个抗战,第三个还是抗战。”[10]

在此前后,中共云南地方组织以及中共中央南方局(1939年1月成立,之前为长江局)加强了对云南地方实力派的争取、团结和教育工作。1937年8月,龙云去南京出席“国防会议”,与周恩来、朱德、叶剑英见面交谈,受到巨大的教育和启发,龙云说,真是“与君一夕谈,胜读十年书。”[11]稍后,朱德致龙云的信中,对于其抗战态度给予肯定和鼓励说:“抗战军兴,滇省输送二十万军队于前线,输助物资,贡献于国家民族者尤多。……在将来抗战中,在争取最后的搏斗中,云南将负更大责任,成为抗战的一个重要根据地。”[12]

1939年4月,中共云南省工委为加强上层统战工作,决定由南方局马子卿任中共云南省委书记,李群杰不再担任省工委书记,专搞情报工作,强化统一战线。[13]这一时期,中共云南省工委,根据南方局指示,向龙云进出十条建议,主要内容是坚持抗日,加强与共产党、民主党派和川康地方实力派的联系与合作,防范中央军及中央特务的破坏,办好地方经济及新闻事业等。这些建议,是通过共产党人刘浩以《民国日报》记者的身份,面见龙云,向他陈述和面交的。[14]龙云对建议心领神会,并采取了相应措施,这就强化了地方实力派在反控制斗争中的力量。

1943年,龙云通过罗隆基提出要与周恩来会晤。同年9、10月,南方局周恩来、董必武派华岗、周新民、李文宜等先后到云南,帮助民盟建立组织,争取团结知识分子和做龙云的工作。华岗与龙云见面后,决定在龙云主持的滇黔绥靖公署内设立与南方局和延安直接联系的电台。

南方局和中共云南地方组织在贯彻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争取地方实力派做出了巨大努力,龙云的政治态度亦发生了重大变化,有利于昆明作为抗日大后方的“民主堡垒”的形成和发挥作用。1944年底,龙云秘密加入民盟。王昆仑、楚图南回忆说:“中国民主同盟成立后,经过有关同志的联系,龙云先生和刘文辉先生秘密加入民盟。”“当时民盟组织在云南工作比较活跃,在群众中有比较广泛的影响,配合共产党的领导,对推动抗日民主运动发挥了积极作用。”[15]龙云的入盟,是云南民主运动深化的标志,也是中共统一战线政策的重要成果,这对于促进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

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面临两种前途的抉择。为了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内战、独裁本质,昆明爆发了著名的“一二一”运动,拉开了解放战争时期第二条战线的序幕。

而在抗战胜利后,入越受降的滇军主力却被改编为第六十军和九十三军,开赴东北参与内战。中共继续强化对滇军的统战工作,并在东北局成立了两个滇军工作委员会,一个是以东北局联络部长李立三为书记;另一个以吉林省军区司令员周保中为书记的委员会。随着战争的进展和统战工作的不断争取,终于在1946年5月促成了以潘朔端为师长的滇军60 军184 师的海城起义和1948年10月以曾泽生为军长的滇军60军长春起义。海城起义是国民党军队在东北战场上首次大规模的起义,而长春起义则开创了解放战争时期敌人整军起义、实现大城市和平解放的光辉范例。滇军在东北前线的两次起义,既促进了解放战争的进展,也对云南局势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自1945年12月1日新的滇军实力派卢汉担任云南省政府主席后,如履薄冰。他一方面听命于蒋介石以求自保;另方面,扩编保安团,自兼云南保安司令,恢复和重建地方武装,保境安民;再方面,又与中共地方组织和游击队逐步接触,寻找退路。尽管滇军在东北前线两次起义,对卢汉震动很大,但他仍处摇摆之中,举棋不定。这就发生了1948年7月镇压昆明学生民主运动的“七一五”惨案,1949年2月的“南屏街血案”,同年9月的“九九整肃”事件等。但中共组织并没有放弃对卢汉教育和争取。这样,在解放大军顺利进军和云南游击武装不断扩大的形势下,卢汉思想发生了重大变化,最终于1949年12月9日率部起义,走上了光明的道路,为云南和大陆的最后解放创造了有利条件。这是中共统一战线工作在云南取得的胜利。中共云南地方组织创造性运用统一战线策略,为云南民主革命的胜利作出的重大贡献。

二、民族团结

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是马克思主义处理民族关系问题的基本原则,是马克思主义民族观的重要内容。没有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就是一句空话;没有民族团结,民族平等难以落实。平等、团结就成了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

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和建设的征途中,把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和共同繁荣作为解决民族问题的根本原则。云南是一个多民族的省区,有24 种世居的少数民族。在民国时期,也即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云南的少数民族有600 多万,约占全省总人口的40%,分布在全省各地,形成了各民族大杂居、小聚居的状况。不同民族分别处于不同的或不完全相同的社会形态中,政治经济发展极不平衡。在民主革命时期,中共在云南根据马克思主义的民族理论、民族观,结合云南的具体实际,实施了促进民族平等、民族团结的政策、措施,带领各族人民胜利进行了民主革命,最终使各族人民获得了翻身解放。

在历史上,云南各族人民共同开发和保卫了祖国的边疆,民族团结的气氛浓郁,从未出现过类似“藏独”、“疆独”、“台独”等分裂祖国、破坏民族团结的事件。进入近代以后,在反对列强的侵略斗争中,无论是马嘉理事件、黑旗军事件、左孝臣事件、片马事件或班洪事件,云南各族人民都是团结、战斗在一起,并取得了反侵略斗争的局部胜利,这是多民族云南历史上光荣的一页。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在领导全国人民进行革命斗争中,非常重视民族问题,把争取民族平等,强化民族团结的民族解放事业,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中国共产党从建党时期起,就以各民族的解放事业为己任,紧密团结各族人民。一批云南少数民族优秀青年,为救国救民,投身于共产主义事业。其中较为突出的有,云南剑川白族青年张伯简,1919年去法国勤工俭学,1921年在德国柏林加入共产党,1924年回国后任中共中央出版部书记等职,他曾编纂《社会进行简史》。洱源白族青年施滉,是“五四”时期的学生领袖,1924年留美,1927年加入共产党,任美共中国局第一书记。还有云南彝族青年王有德,早在1920年就成为李大钊等人组织的“马克思主义学说研究会”的19 位发起人之一。中共建党初期,就有云南少数民族优秀青年参与活动,并注意培养少数民族的干部。

1926年11月,中共云南地方组织建立后,领导云南人民进行革命斗争,就很重视民族工作,1927 的12月25日制定了少数民族工作的政治纲领《少数民族问题大纲》,指出“云南党部应该注意少数民族斗争的领导,少数民族在农运中是一支有力的军队”,强调共产党的民族纲领应当是与汉族“政治经济上有平等地位”,“少数(民族)与汉族在工农代表会议政府之下平等自由结合”,以及“改进少数民族经济地位,发展赞助少数民族文化之独立”等。[16]这个纲领不仅是中共云南地方组织提出的第一个少数民族工作的大纲,也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的第一个地方少数民族工作的纲领,意义重大。这说明,云南中共组织成立一开始非常注意民族工作,这是一个优良的传统。

中共云南省委书记王德三,1928年7月在莫斯科出席中共“六大”时,在发言中强调了“小民族”(即少数民族)问题,他说这是“在农民问题中是很重要的问题”。“云南、贵州、四川的落后民族,在民族感情上,很易团结,他们的斗争反抗是很有力的。我们在云南曾屡次讨论,很多同志反对提民族口号,我以为在农民运动中是值得注意这一问题的。”[17]这表明中共云南地方组织对少数民族问题的重视程度。

1928年10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云南第一次代表大会决议案中,提出少数民族“对于土地之要求和民族解放斗争的情绪,是工农革命战线的有力军队”,今后应切实工作,团结他们,“使他们成为革命战场上的有力战斗者。”中共云南临委在给中央的总报告中,详细汇报了滇南少数民族的历史、政治、经济、风俗习惯后提出,这些少数民族,“在几重压迫之下,他们求解放的要求更是迫切,所以这一问题在云南非常重要。”1929年4月,省临委在《致曲靖第一号函》中指出,“少数民族差不多都是佃农群众,是云南工农坚强的队伍,应多注意找到线索去发展工作,领导他们起来反对资本家及地主豪绅。”

在云南党组织多次汇报了云南少数民族情况后,中共中央对云南的民族工作也给予关怀和指导,强调“云南少数民族运动比全国各省都重要”。省委必须成立民族运动委员会,调动少数民族中一两个得力的同志参加工作。民族委员会的任务是:“搜集材料,规定工作方法,并提出少数民族的要求。”[18]

云南党组织在领导革命斗争的实践中,重视宣传,注意团结、发动和组织少数民族群众进行斗争。省委负责人王德三带领一批同志,深入少数民族地区调查研究,写出了著名的长篇宣传材料《夷经》(又称《苗夷三字经》)。所谓“夷经”,就是“民族经”或“少数民族经”。在这全国也是首创。

《夷经》用通俗的语言,浅显的文字,诗歌的形式,既便于朗读,也便于记忆,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夷经》共分为六章,第一章夷族来源,叙说少数民族的来源。“论中国,在上古,苗亲夷亲本是主”,“汉族人,仗官势,苗亲夷亲受压制,追赶到,偏僻地区去躲避。”第二章汉人压制夷亲情形。第三章汉人压夷亲变成田主压小家,叙说“汉人权势哪里来,把着官场好安排。”“苗亲夷亲个个苦,当田上租无田土。夷亲田地哪里去,汉人盘算霸占去。这盘账,怎么算,苗亲夷亲想一转。”第四章苗亲夷亲怎个才有好日子过,“佃反主,佃反主,夷亲大家争田土。官杀官,府杀府,大家起来杀田主。”“第二不受汉人欺,夷汉平等一样齐。”“第三夷亲得读书,读书做事把头出。”“工农兵,不分夷汉一条心,一条心,仇敌朋友要认清。”第五章,做些哪样,就是要“工农兵,一条心,土地革命世界新。推翻军阀,消灭田主,夷汉平等同办工农兵政府。”“夷汉扯平天下平,天下太平人心平。”第六章怎么个做法,“革命!革命!受压迫阶级转时运。”“党上领路跟着走,想望成功要争斗。”“世道从此得太平,夷汉从此扯得平。”[19]《夷经》以通俗易懂的语言,说出了少数民族的心里话,指明了光明的前途,产生了力量,被少数民族兄弟誉为自己的“经书”。此外,王德三编写了《土地大革命》《点兵歌》等革命歌词,在云南农村也产生了深远影响。共产党员赵祚传的《农民四字经》,李鑫的《走厂调》《月叹穷》《十二杯酒》《八点钟》《过年调》等歌曲,也发挥了相应的作用。

正是由于中共云南地方组织对民族问题的重视,抓住了解决云南问题的一把重要钥匙,因而对团结和发动少数民族劳动群众起了很好的作用。早在1927年初,中共云南省临委就陆续派中共党员、进步人士到云南农村以及少数民族地区发动各族群众,宣传反帝反封建,组织革命斗争。在文山苗族村寨竜小塘子,由共产党员张乃猷组织了云南第一支由中共领导的少数民族武装,截杀了反动团总李增辉。在彝族聚居区的蒙自查尼皮山寨,由共产党员黄明俊建立了云南第一个少数民族山寨党支部,成为查尼皮山区党的一个重要活动基地。中共个旧县委书记李国定1929年5月在马关县壮、苗、彝、傣、瑶、汉等民族杂居的八寨,建立了八寨党支部,这是当年最早建立的32 个农村中共党支部之一。共产党员李鑫、吴澄等也深入到滇南少数民族聚居区,发动群众建立农民协会,建立党组织,举办农民运动训练班。1928年10月,省临委在苗、瑶、彝族民族聚居区蒙自阿加邑组织秋收暴动,建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师,成立苏维埃政权,但未能成功。这些在民族地区中共早期的斗争为后来民族地区斗争树立了榜样。在斗争中,白族共产党员赵琴仙,于1928年3月被敌人杀害。1929年10月回族共产党员马登云等也为革命献身。这些少数民族的英烈,鼓舞着各少数民族人民的斗争。

1934—1936年间,红军两过云南,对少数民族工作也十分重视,总政治部专门发布了《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报告》,强调“必须向全体战士解释争取少数民族的重要性及其必须注意的事项。严格的政治纪律,绝对不许对少数民族有任何骚扰。”同时向少数民族宣传红军的主张,争取他们参加红军,培养他们自己的干部。红军总司令朱德还发布了《中国工农红军布告》,明确提出:“中国工农红军,解放弱小民族。一切夷汉平民,都是兄弟骨肉。”[20]广泛的多种形式的宣传教育,发挥了重要作用。红军对民族上层也进行了多方面的争取工作,红二六军团进入中甸藏族聚居区,贺龙等领导人尊重当地的宗教信仰,规定红军不得进入寺院,贺龙还给归化寺老僧题写“兴盛番族”的红布幛及礼物送给大寺。当地藏族及归化寺深为感动,打开粮仓,将青稞卖给红军,协助红军筹办给养,谱写了一曲民族团结的颂歌。

在红军长征过云南之际,中共云南地方组织得以恢复,纳西族共产党员李群杰成了继王德三之后的中共云南省委第二任书记。与此同时,红军还在富宁县壮、苗、瑶、彝聚居的“七村九寨”地区,发动各族,建立了2000 多人的红军游击队,进行斗争,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多次进攻。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中共云南地方组还加紧了对龙云、卢汉、禄国藩等彝族将领的争取、教育工作,促进他们坚持抗日的决心。对沿边地区的民族武装和土司武装,也做了大量工作,争取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成为滇南、滇西地区重要的抗日武装力量,为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贡献。

在解放战争时期,中共很重视少数民族地区的工作,在少数民族地区建立反蒋武装斗争的据点,并加紧培养民族干部,十分注意团结民族上层人士,如争取团结了元江县哈尼族上层李和才,争取团结了纳西族的丽江专区专员兼县长习自诚,以及争取团结了傣族的芒市土司代办方克胜、遮放土司英培、盈江土司刀京版、梁河土司龚绥、莲山土司思鸿升等以及争取团结了沧源佤族的田兴文、田兴武,福贡傈僳族的霜耐冬,平彝县彝族的杨宇春,佛南地区傣族的召存信等。

随着解放战争的进展,中共在民族地区建立了一系列革命根据地,如弥勒西山、路南圭山的游击队,后扩大为有千余人的云南人民讨蒋自救军第一纵队;在滇南民族地区建立了云南人民讨蒋自救(卫)军第二纵队等,后来发展成桂滇黔边区纵队和滇桂黔边区纵队(简称“边纵”),其中少数民族武装力量占有相当的部分。他们为云南的起义和解放作出了重大贡献。

1949年12月4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司令部政治部分发布《敬告少数民族人民书》,是值得重视的一个民族文献。该文献说,我们滇桂黔边区,是少数民族最多的地区。目前我大军正向云南进军,“都认真执行人民政协共同纲领里的民族政策,坚持毛主席的团结互助、男女友爱的方针,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宗教信仰,帮助少数民族解放困难,建立起政治的、军事的、经济的、文化教育的各种工作,以保障胜利的果实。号召少数民族团结起来,争取自己民族和全国人民的彻底解放![21]这里既明确说明了党的民族政策的内涵,也指出了争取彻底解放的目标。

中共共产党领导的人民革命武装,是由各民族子弟组成的。1949年7月成立滇桂黔边纵队时,少数民族子弟占有相当的比例,并形成了不少单独的战斗组织。例如在盘北开辟的滇东根据地,在一个壮族村寨成立武工队70 余人中,少数民族子弟占77%。1949年2月组建的12 支队,5 名大队干部都是少数民族。而1949年7月整编的4 支队35 团营以上干部16 人,少数民族干部占37.5%,4 支队以上干部32 人,少数民族干部占19.62%。[22]在民主革命时期,云南少数民族中还涌现了一批优秀的民族高级干部,如白族的周保中,彝族的张冲等,成为中共培养的高级干部的榜样。

中共在云南认真执行了党的民族政策,团结各民族为新中国的建立而奋斗。在云南,没有民族的团结,就不可能有胜利的未来。正因为有了民族的团结,才有了云南美好的明天。

在民主革命时期,取得的云南各民族团结奋斗的历史经验,也为新中国建立后,在云南实施的“团结第一,工作第二”,创立民族区域自治区,开创民族“直过区”的理论和实践的民族团结政策,奠下了良好的基础。因而建国初期“民族团结纪念碑”的出现,就不是一个偶然的现象。

三、武装斗争

武装斗争,是中国革命胜利的三大法宝之一。以革命的武装反对反革命的武装,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革命斗争的经验总结。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8月1日中共中央领导了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而同年“八七会议”,中共中央确定了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总方针,号召全党和全国人民继续进行革命斗争。中共云南特委为了武装斗争的需要,加强了对军队的工作,派人打入滇军内部,争取控制武装力量。第一届中共云南临时省委决定,强化以农民运动为中心的工作,在农运中要积极规划武装组织,准备武装斗争。

1928年2月,中共云南临委制定《云南的军事工作计划》,提出了由共产党人直接控制军权的要求。中共迤南区委杜涛领导的蒙自小东山农民暴动,是中共地方组织在云南开展武装斗争的第一次尝试。1928年9月,中共蒙自县委组织了30 多人的查皮尼游击队,成为中共云南地方组织的第一支游击武装。而在文山洒戛竜苗族村寨组建的苗族农民武装,是中共云南地方组织领导的第一支少数民族武装。1930年马关八寨暴动,虽然失败了,却在滇南各族人民中产生了广泛影响。

1930年底,中共云南省委机关遭到破坏,但革命斗争仍在继续。其中,包括滇桂黔边区红军游击队,从1931年到1938年与敌人进行八年的艰苦斗争,人民武装力量发展到8100 余人,抗击了10 余次的反革命“围剿”,培养了1200 多名少数民族干部,在后来的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23]

1934—1936年间,红军长征两过云南,留下了部分红军战士建立了川滇黔游击纵队及云南支队,继续进行艰苦的斗争,坚持达12年之久。

抗日战争时期,中共云南地方组织领导了全省人民抗日救亡的斗争,创造性地运用统一战线策略,争取了地方实力派把抗日斗争进行到底。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面临两种前途的抉择。一种前途是以中国共产党为代表,努力实现和平、民主,建立新中国。另一种前途是以国民党为代表,建立一个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两种前途之争不可调和,虽然有过谈判和协商,也达成了某种协定,但是最终被撕毁,终于导致全面内战的爆发。

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云南各族人民,在抗日战争胜利后,继续为争取民主、自由、和平和建立新中国而斗争。1945年底在昆明爆发的“一二一”反内战、争民主的斗争,再一次显示了云南各族人民的力量。

1946年6月,国民党反动派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协议,悍然向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解放战争正式爆发。中共云南地方组织的反蒋武装斗争正式提上日程。其实还在抗日战争时期,中共中央指示南方局就提出,要在云南等地秘密准备武装根据地,以备将来使用。[24]而在1945年1月28日,中共中央电示南方局要求,除进行一般民主号召和上层联络以外,还要准备在国内外重大事变中,“有雄厚的与可靠的基础发动游击战争。”同年7月22日毛泽东也指示,要做好“将来打游击”的准备。[25]

1946年11月6日,中共中央对南方各省的各工作,作了如下指示:凡有可能建立公开游击根据地者,应即建立公开游击根据地。凡条件尚未成熟的地区,可等待条件,而其目标仍是发动公开游击战争。[26]1947年3月8日,中共中央指示在蒋管区发动农民武装斗争,先从敌人力量较薄弱的地方发动武装斗争,求得生存和发展。[27]中共云南省工委根据中共中央和南方局指示精神,在做好反内战、争民主的城市爱国民主运动同时,尽力作好武装斗争的准备。

1947年12月,中共省工委在建水西林寺召开会议,全面部署在云南大规模发动武装斗争的问题。建水会议标志着中共领导的云南人民武装斗争全面展开,中共云南地方组织领导的革命斗争从此由地下斗争转为配合人民解放军全面反攻的公开的人民游击战争。

到1948年初,全省发动武装斗争之前,中共云南地方组织已掌握了12 支共2000 余人的秘密武装和接受中共领导的统战人士武装,在18个县建立了星罗棋布的武装斗争据点,与城市民主运动相呼应。中共领导的反蒋游击武装,先后有“一支人民的军队”、“云南人民讨蒋自救军第一纵队”、“自救军第二支队”、“自救军第三支队”、“自救军第二纵队”等番号,进行武装斗争活动。

1949年1月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部命令,将战斗在滇黔桂边的云南人民讨蒋自救军第一纵队、桂滇黔边部队以及广西左右江地区、靖镇区、黔西南和滇东南的弥泸、罗盘、开广地区的游击队,合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桂滇黔边纵队,以庄田为司令员,朱家璧为副司令员,周楠为政治委员,郑敦为副政委。[28]这标志着桂滇黔边区人民武装逐渐走向正规化,并先后建立滇东南指挥部、盘北指挥部、罗盘指挥部等机构。云南各地武装斗争迅速扩大,斗争轰轰烈烈地展开。

1949年2月,中共云南省工委指示,要大量发展工农党员,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方针。根据不同地区的特点,要打通滇东南,使之与滇南、思普连成一片,在这些地区放手大搞,在西东北开始小搞,在滇中掩蔽发展。3月,又指出,云南已进入新的革命高潮,武装斗争、求生斗争、政治斗争相互配合。[29]总之,要强化武装斗争。

1949年4月21日,毛泽东和朱德发出《向全国进军的命令》,人民解放军向全国进军,4月23日渡过长江后,解放了国民党统治中心南京,接着向东南、中南、西北、西南进军。在这一形势下,中共中央对长江以南党的领导的机构作必要的调整。同年7月,中共桂滇黔边区工委与中共云南省工委合并,将桂滇黔边纵队与云南省工委领导的滇南、思普、滇东北、滇中、滇西北、滇西、滇北游击队统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简称边纵),下辖12 个支队和两个独立团。纵队司令员庄田、政委林李明、副司令朱家璧、副政委郑伯克。继续开展游击战争,战火遍及全省。而中共滇桂黔边区委员会则以林李明为书记,周楠、郑伯克为副书记。[30]

中共加强了以卢汉为首的地方实力派的教育和争取,强化了统一战线,而武装斗争也不断取得胜利,人民革命力量不断壮大。到1949年11月底,即昆明起义前夕,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已成为一支拥有4.5 万多人枪的主力部队,2 万多人枪的县、区、乡武装和9 万多民兵的革命武装部队,解放了63 座县城,建立了89 个县级政权。就连昆明附近都有游击武装活动,卢汉所委派的县长,已经有半数以上无法到位。[31]

云南已形成农村包围城市的局面。游击战争遍及全省。在解放大军压境下,游击战争遍及全省的条件下,云南全省的解放,只是时间问题。

卢汉云南起义,正是在这种条件下实现的。可以认为卢汉云南起义是在中共地下党、解放大军胜利进军和边纵游击武装策动和感召下最终实现的。而卢汉起义又为云南的最终解放创造了良好条件。

武装斗争是云南民主革命夺取胜利的重要因素。从武装斗争及解放大军的进军云南的历史来讲,昆明起义虽然是和平的,但云南全省的最终解放却是武装斗争的结果。昆明起义是和平的,云南解放却不能认为是和平的,实际上仍是武装斗争的结果。这就是中共云南省委确定的云南解放日不是1949年12月9日,而是1950年2月24日的根本原因。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统一战线、民族团结、武装斗争,是民主革命时期中共对云南的三大代表性贡献,也是夺取民主革命在云南胜利的最重要因素。

注释:

[1]《中国共产党云南历史》(第一卷1926-1950)第41页,云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

[2]四镇守使,指昆明镇守使龙云、蒙自镇守使胡若愚、昭通镇守使张汝骥、大理镇守使李选廷。他们原来都是唐继尧的亲信部下,后参与了反唐统一战线.

[3]《中国共产党云南历史》第一卷第43页.

[4]《云南民国日报》1931年9月30日.

[5]《昆明市志长编》卷10 第289页,昆明市志编纂委员会编印,1983年版.

[6]陈赓雅:《周恩来指点龙云出虎口》,《人民政协报》1986年8月12日.

[7]指1935年4月27日龙云向国民党追剿红军的指挥官薛岳,用汽车送去军用地图、白药、火腿等物资时,在云南曲靖地区为红军所截获。这是龙云有意而为,还是偶然事件,目前学术界意见尚不一致,但却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和思索.

[8]《昆明市志长编》卷10 第484页.

[9]《南强》杂志第1 卷第4、5 合刊,1937年2月10日出版.

[10]《云南日报》1937年2月24日.

[11]谢本书著《龙云传》第124页,云南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12]《朱德致龙云的信》,《云南图书馆》杂志1981年第3、4 期合刊,第1-2页.

[13]李群杰:《抗战初期我在云南工作情况》,《南方局党史资料、统一战线工作》第190页,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

[14]《南方局时期云南的统一战线工作》,《云南局党史资料·统一战线工作》第358页,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

[15]王昆仑、楚图南:《怀念龙云先生》,《人民日报》1984年11月19日.

[16]《少数民族问题大纲》,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等编:《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在云南的少数民族工作》第52-52页,云南民族出版社1994年版.

[17]王德三:《在党的“六大”关于农民与土地问题讨论中的发言》,《一门三杰——王复生、王德三、王馨廷烈士纪念文集》第73页,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年版.

[18]《中央关于少数民族问题给云南临委的信》(1929年9月28日)、《中共关于少数民族问题给云南省委的信》(1930年3月20日),《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在云南的少数民族工作》第54-55页,云南民族出版社1994年版.

[19]《一门三杰》第55-66页,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年版。《夷经》初写于1927年,成书于1930年,曾在云南农村及民族地区广泛流传.

[20]《总政治部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报告》《中国工农红军布告》,《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在云南的少数民族工作》第80、82页.

[21]《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司令部政治部告少数民族人民书》,《新民主主义时期党在云南少数民族的工作》第97-99页.

[22]《党在文山地区的民族工作》,《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在云南的少数民族工作》第185页.

[23]《中国共产党云南历史》(第一卷1926-1950)年142页,云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

[24]《南方局党史资料大事记》第136页,重庆出版社1986年版.

[25]《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上),第21、22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

[26]《中央对南方各省工作的指示》,《解放战争时期昆明地区武装斗争》第61-62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

[27]《中共中央在蒋管区发动农民武装斗争问题的指示》,《解放战争时期昆明地区武装斗争》第63-64页.

[28]《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下)第855页,云南民族出版社1990年版.

[29]《中共云南省工委计划》《中共云南省工委关于形势与政策的决议》,《解放战争时期昆明地区武装斗争》第68-72页.

[30]郑伯克:《白区工作的回顾与探讨》第495-498页,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年版.

[31]《中国共产党云南历史》(第一卷1926-1950)第498页,云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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