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之冬

2019-12-18 02:55赵羲文
壹读 2019年7期
关键词:雪球圣诞老人礼物

◆赵羲文

明州是美国最北部的州之一,它的冬天在美国是出了名的——一提起明州,人们往往马上想到的就是它的冬天,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冰天雪地,飞雪狂舞”的画面,一股寒流便袭遍全身,禁不住寒毛直竖、浑身打颤、牙齿咯咯作响起来。确实,明州的冬天很冷,有时甚至比北极或珠峰还冷,在这种温度下,如果你冒冒失失地出去走走,立刻会冻得面皮生疼,呼吸困难,手脚发麻,鼻孔和睫毛结上冰霜,感觉连五脏六腑都凉了。这时候,人们爱玩“天女散花”的游戏——端一大杯滚烫的水,站在刺骨的寒风中,把水往空中一撒,细密的水珠立刻化作冰雾,大些的则化作冰珠,拖着白烟似的长尾坠落,宛如天女在云端抛撒洁白的冰花。据说,只有在极冷的天气里才能玩这样的游戏。明州的冬天也很漫长,一般从11月的第一场雪,到第二年5月的最后一场,长达半年以上。其间,大地一直被冰雪覆盖,白茫茫的——或大或小的雪隔三差五地下,上一场的雪还没化,下一场的雪又添上了。河面和湖面一经冻上,要等到春天才能解冻。

明州的冬天大多是阴天,有时甚至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太阳似乎度长假去了,躲得无影无踪,完全忘却了人间。天空灰蒙蒙的,云和雾交织在一起,低低地压着大地,似乎也压在了人们的心头,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云雾笼罩的世界,象一幅单调的水墨画,几乎只有白色、黑色和灰色。近处的景物是清楚的,远一些就模糊了,再远就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了。街道上漂浮着淡淡的雾,湿湿的,冷冷的,伸出手去,似乎能一把抓出水或冰渍来。远处,雾更浓了,白茫茫的,笼罩着阴暗萧索的树林,飘浮在平滑如镜的江面,缠绕着横跨江面的大桥,也吞噬了教堂高耸的尖塔。偶尔有几只鸟儿,象黑色的大蝴蝶,扑打着沉重的翅膀,费力地在云雾里穿梭,似乎迷失了回家的方向。更远处的市中心,几座笔直的高楼,云雾缭绕,影影绰绰,象天上的城市。早早地,天色就暗下来,路灯亮了,却被薄雾笼着,昏昏欲灭。街上的车辆,缓缓地在路上行驶,昏暗的车灯,无精打彩的,象瞌睡人的眼。

有时候,早晨醒来,竟惊喜地发现漫天的云雾已经散尽,代之以万里晴空,万物如洗。一轮又大又圆的旭日升起在天边,放射着万道光芒,格外地耀眼夺目,似乎正把拖欠几日的阳光一股脑儿地还给人间。若说前几天云雾笼罩的世界象一幅单调的水墨画,今天的则象一幅亮丽的工笔画了,远的近的,一切都历历可见。金黄色的阳光,象一只神奇的彩笔,给世界涂抹着温暖而安祥的金色。它穿过密密的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它洒在白雪覆盖的屋顶,屋顶上的烟囱,映着蓝天,袅袅地吐着白烟。它还射进茂密的树林,投在林间的雪地上,照亮了一串串动物的脚印——那应当是夜间觅食的鹿留下的。冰雪封冻的湖面,有的地方落了一层白雪,那极干极细的雪,如同沙漠里的细沙,会轻盈地随风飞扬,等风停歇,便沉淀成一处一处的雪丘;有的地方未被雪覆盖,就露着晶莹的冰面,远望宛如尚未封冻的水面,阳光洒上去,碎成金光万点,耀眼夺目。沉寂了好几天的鸟儿又活跃起来了,有的叽叽喳喳地在树上喧闹,有的轻快地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有的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地在蓝天里飞翔。有时居然有布谷鸟在婉转地歌唱——这糊涂的小家伙是不是高兴过了头,以为春天已经来临?殊不知春天还很遥远。不过,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很快又归于沉寂了。路旁的一棵树上,一只乌鸦落在高高的树梢,沐浴在阳光里,冲着太阳,静静地享受久违的日光。好多小松鼠也出来了,有的在雪地里专注地翻寻原先藏好的坚果;有的正端坐在树枝上,津津有味地享用也许刚从雪地里挖来的早餐,坚果的碎壳簌簌地掉落;有的在树干上玩捉迷藏——一只悄悄地躲在树干的一边,让另一只在另一边苦苦寻找;有的在雪地上你追我逐,身后撒下无数纷乱的小“梅花”。马路上的车辆,也变得欢快起来,一辆赛一辆地呼啸着风驰电掣而去。太阳更高了,天空也更蓝了——蓝汪汪的,水灵灵的,似乎要滴下蓝色的水珠。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不长久。过不了几天,阴云又会偷偷地布满天空,并越来越厚,越来越重,凶神恶煞般直压下来,天色就此暗下来了。鹅毛似的雪花,开始铺天盖地地飘落。风也帮腔作势,卷起雪花,咆哮着横冲直撞。树被刮得浑身乱颤,哗哗作响,俨然夜色里的群魔,伸出无数的黑爪,冲着微明的天空挥舞。暴风雪就这样横行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放眼窗外,一片银色的世界,一派“大雪封山,足不出户”的壮景,宛如圣诞老人和小精灵们居住的北极村。大地盖着松软的“棉被”,树上盛开着洁白的“梨花”,池塘边的干草也顶着飘逸的“芦苇花”。屋旁那棵小树,叶子自然早已落尽,红豆似的果子却还满树都是,赫赫地在雪中红得如火。天蓝蓝的,又高又远。一片小小的太阳,远远地斜挂在天边,冷嗖嗖地放着白光,让人禁不住瑟瑟发抖。白茫茫的积雪,宛如落了一层细碎的宝石,迎着阳光,寒光闪烁,明晃晃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偶尔有清风吹拂,扬起粉一样的雪末,象一团白雾,悄然在雪面上游走。整个世界清静极了,没有鸟儿,没有小松鼠,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似乎能听到树上积雪铿然滑落的声音。

这寂静突然被儿子和女儿的喧闹声打破。他们看到窗外的皑皑白雪,兴奋极了,匆匆穿上雪衣、雪裤、雪靴,戴上帽子、手套,夺门而出,冲到院子,仰面躺进厚厚的雪里,伸直双手双腿,一阵猛扫,起身,雪里就留下了两个扑打着翅膀的“天使”,非常可爱。他们很快又撇下“天使”,在雪里尽情扑腾,象两只海豚在白色的浪花里出没。他们的欢闹声震得树上的雪簌簌地掉落。我看着也童性大发,换好衣服,冲出门,一头扎进雪里,与他们一同嬉戏。突然,“啪”地一声,我的后脑勺中了个雪球,雪倏地钻进脖子,冷飕飕的,我打了个哆嗦。回头望去,孩子们也不掩饰,正冲着我哈哈大笑。我立刻反击,抓起一团雪,捏成雪球,冲他们打去。儿子来不及躲闪,正中他的笑脸,他的笑声嘎然而止,继而一声惨叫。我和孩子们之间的雪仗就这样打响了。双方先拉开距离,抢占好有利地形,然后扎住阵脚,赶紧修建阵地,雪铲也用上了。一阵手忙脚乱后,双方的工事都建好了,是两个垒得很高的雪堆。各自迅速躲到雪堆后面,就露出半个脑袋张望,既提防敌人偷袭,也捕捉机会袭击对方。同时,双手也没闲着,而是飞快地挥舞着雪球制造器,争分夺秒地制造雪球。雪球制造器是一种做雪球的工具,象一把大钳子,“钳口”有两个半圆形的容器,象两个圆底的碗,可以口对口地咬合成一个空心的球。做雪球的时候,张开“钳口”,插进雪里,咬合,抽出,摇一摇,打开,一个滚圆的雪球就做成了。没多久,双方都做好了很多雪球,一大堆地码在工事后面。刚才,大家忙着准备“弹药”,只能零星地发射些“流弹”到对方的阵地;现在,“弹药”已经齐备,大规模的战斗开始了,雪球呼啸着密集地飞向对方。当然,只有少数几个能击中敌人,并引起一声“哎哟”。酣战之际,我猛然发现,儿子的半个脑袋有一会儿没有出现了。我心里纳闷——他是不是“受伤”了?或者“阵亡”了?然而,战斗正酣,也顾不上细想。突然,“啪啪”两声,头上、背上连中了两个雪球。我回头一看,竟是儿子。不知怎地,他悄悄地绕到我的背后偷袭我。我奋起反击。女儿不失时机,抱上一堆雪球,跳出阵地,冲了过来。我腹背受敌,首尾不能相顾,只好弃了阵地,仓皇逃窜。身上中了很多雪球,头上、脸上、脖子上都是雪,眼镜上也是,视线一片模糊。敌人在我的阵地上欢呼胜利,还凶残地把我的雪球踩碎,把工事推倒。我躲在一颗树后,喘息未定,狼狈不堪。突然,我心生一计,快速跑到敌方阵地,利用敌人完好的工事和充足的“弹药”,发起反攻。雪球象雨点般飞到敌人身上,他们始料不及,既无“弹药”还击,也无工事藏身,立刻溃不成军,四处逃窜。战局迅速逆转,我反败为胜,笑到了最后。

大雪过后,人们自然还会想到滑雪。儿子学校的后面有个大坡,很高很长,是滑雪的绝好场所。有一次,我和儿子带着雪胎——一种象车轮内胎的滑雪工具——去那儿滑雪。当我们到了那里,很多人正玩得热火朝天。他们坐上滑板或雪胎从坡顶滑下,一溜烟就滑出去很远,只剩下一点小小的背影。为了玩得更刺激,有些小孩在坡上堆了个大雪包;他们坐着滑板滑下去,撞上它,便连人带板地飞起来,再落回坡上,继续往下滑行,身后撒下一串征服者的欢呼。儿子看着激动不已,跃跃欲试,却不敢单独尝试,便求我和他一起冒险。我心里发忤,很是犹豫,可是看着他满眼的期待,顿时父爱澎湃,勇气倍增,就慨然答应了,颇有些慷慨赴死的悲壮。我俩坐上雪胎,他在前,我在后,我几乎环抱着他;然后瞄准雪包滑下去,不偏不倚撞上了,立刻飞到空中——却不是传说中的飘飘欲仙的感觉,而是濒临死亡的绝望。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天眩地转,却还意识到怀里空了。我重重地摔在坡上,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生疼,散了架似地,一动也不能动。隐隐传来儿子的哭声,挣扎着抬头望去,眼前却一片模糊——眼镜不知飞哪里去了。我双手在雪上乱扫,居然很快摸到了,戴上,它居然没有破。循着儿子的哭声望去,他正趴在两三米外的雪上哭。我爬过去,检查他是否受伤,俨然一幕在战场上挂了彩还奋力抢救战友的悲壮场面。他没有流血,没有淤血青紫的地方,活动也还自如,看来没什么大碍。雪胎却不知去向,估计一直滑到坡下去了。我们慢慢起身,走下坡,果然在坡底找到了它。拉着它,缓缓爬回坡顶,我又看到了那雪包,心里一阵哆嗦,再不敢尝试。后来我意识到,我们应当坐着滑板而不是雪胎去撞雪包,因为雪胎弹性太大,会撞出去很高很远,摔得很惨;我们能走着回来算幸运了。

除了那次惨痛的经历,其他雪胎滑雪的经历倒是愉快的。有的公园有专门的雪胎滑雪场,建在又高又长的山坡上——顺坡在厚厚的积雪上压出很多道槽,再把槽与槽之间高出的边压实,每道槽就成了个滑道。滑道宽约两米,边高约半米,象一个雪做的大滑梯。它一般由三段组成:起始段、加速段和减速段。起始段在坡顶,水平的,人们在那里坐上雪胎;加速段很陡,坡度约45度,雪胎在这里迅速滑下、加速,最后达到最高速;减速段大部是水平的,最后有点上坡,好让高速滑行的雪胎慢下来,并最终停下。整个雪胎滑雪场有10个左右并排的滑道,一旁有一个电动传输带,把人们和雪胎从坡底送回坡顶,享受下一个滑行。雪胎有单人和双人两种,女儿坐一个单人的,儿子还小,我和他一起坐一个双人的。我们全副武装,穿着雪衣、雪裤、雪靴,戴着手套、头盔,在坡顶坐上雪胎,滑下,如风驰电掣,风在耳旁呼呼直响。滑道上的雪末被雪胎扬起,被风卷着,扑打在脸上,冷冰冰的,冻得有些生疼。这种极速快感令人兴奋不已,我们一路扯着嗓门尽情尖叫。

在我公司所在的市中心有个小公园,每年冬天,那里都会搭起一个溜冰场,免费向公众开放。白天有人在那里滑冰,晚上人也不少。周围有很多树,树上挂满彩灯,一到夜幕降临,彩灯都亮起来,人们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里滑冰、说笑,别有一番情趣。还有一个公园,就在我和家人常去的饭馆旁边,几片小湖连成一串,景色优美,游人很多。到了寒冬,湖面封冻,稍作修整,就成了一个近乎天然的溜冰场。有人滑得真好,望着那曼妙的舞姿,我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只优美的天鹅,耳畔回响起《天鹅湖》醉人的乐曲。随着那美妙的音乐,天鹅翩翩起舞,时而优雅地在水面滑行,时而向着天空引颈长鸣,时而舒展双翅,并拍打着似乎要腾空而起。很多公园还有冰球场,周围是半人多高的墙,在其它季节,就露着混凝土地面,鲜有人来,到了冬天就热闹起来了。灌入水,冻成冰,就成了冰球场。常有年轻人在这里玩得热火朝天,冰鞋的滑行声,球杆和冰球的碰撞声,人们的叫喊声,都交织起来,在寒风里飘得很远。有人家后院就有篮球场,于是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冰球——到了冬天,用一块巨大的塑料布将篮球场盖上,把4边窝起,灌入水,冻成冰,冰球场就做成了。邀上几个朋友一起打冰球,运动间隙,大伙儿围着一团篝火,啜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吃着可口的点心,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冬天的室外活动丰富多彩,室内的生活也逍遥自在,周末格外如此。白天,我喜欢打开壁炉,陷进炉边松软的沙发,捧上一本书,就着一旁柔和的台灯光,沉浸在书的世界里。窗外白雪皑皑,天寒地冻,偶尔有鹿在院子里徜徉;屋里炉火跳动,暖意融融。夜晚,我喜欢一家人围在一起玩多米诺骨牌、大富翁、屏风式四子棋或西洋陆军棋。屋里通明的灯光,投射到窗外茫茫的雪地上,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也飘进沉沉的夜色里,与飘落的雪花一同飞舞。

每年冬天,在某个周末晚上,学校会放电影,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孩子们高兴极了。正值隆冬,地上积了厚厚的雪,天上还在密密地下,却一点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我们囫囵吃了晚饭,就开车出发了。学校很近,几分钟就到了。校门口停满了车,大家都拖儿带女地往学校赶。来到放映大厅,这里平时是个室内篮球场。银幕挂在一头的墙上,投影仪就把电影投射到银幕上。大厅中央齐齐地铺满了大垫子,后面放了几排椅子,边上有人卖爆米花、米花糖、长条的橡皮糖,还有水。孩子们把厚厚的冬衣脱了,穿着睡衣,拖着毯子,抱着枕头、布娃娃或动物陆陆续续地来了。他们把毯子铺在垫子上,再扔上枕头,然后抱着布娃娃或动物坐下来,等待电影开始。电影还没有开始,孩子们也不着急,有躺着的,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的静静地等着,有的在低头玩游戏,有的在和伙伴们玩,有的在叽叽喳喳地聊天,有的在呼朋唤友,有的在吃爆米花或糖果,有的干脆不知跑哪儿玩去了。后来,电影开始了,这是个很搞笑的电影,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不过,不少小孩却坐不住——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买东西吃,一会儿买水喝,一会儿跑到别处去玩玩,一会儿跟伙伴们聊聊天,或你推我搡、 打打闹闹,就象一群小毛猴。窗外飘着大雪,屋内一群小猴在看电影、闹腾,这是一副多么欢乐的场景。最后,电影结束了。现场零乱不堪——原来齐齐的大垫子现在横七竖八的,孩子们头发乱飞,毯子、布娃娃或动物扔得乱七八糟,地上很多的爆米花、糖纸、空水瓶。不过,这却是个多么欢乐的晚上!

冬天还有好多节日,感恩节、圣诞节、元旦、情人节。圣诞节自然是孩子们最喜爱的节日,因为圣诞老人会给他们送来最心爱的礼物。他们很早就开始为圣诞老人准备礼物清单,列上一长串想要的东西。爸爸妈妈看了自然心里叫苦——孩子们相信礼物是圣诞老人送的,哪里想到在暗地里买礼物、包礼物,并装作圣诞老人给他们写圣诞卡的人却是爸爸妈妈,这么一长串的礼物得花费多少银子和心血?怎不让人心焦?于是,爸爸妈妈苦口婆心地给孩子们解释——圣诞老人只能送一个孩子一份礼物!如果每个孩子都要很多礼物,他的雪橇如何装得下?孩子们自然明白道理,削减清单却谈何容易?上面的每样东西都是极想要的,哪一个都舍不得放弃。好些天过去了,清单还是那么长。圣诞节日渐迫近,留给“圣诞老人”准备礼物的时间越来越少,下决心的时候到了,不然有礼物迟到的危险。经过无数次内心的挣扎、彷徨,甚至眼泪,以及反复的修改,脏兮兮的清单上终于只剩了一样东西。孩子们把它放在圣诞树下,期待着圣诞老人看到它,并在圣诞前夜把礼物如期送到。时间紧迫,“圣诞老人”立刻着手准备礼物,在孩子们毫不知觉的情况下,买好礼物、圣诞卡,并妥善藏好。好不容易等到了圣诞前夜,爸爸妈妈催促孩子们早点上床。他们不肯,要偷看圣诞老人驾着八头驯鹿拉的雪橇从空中落上屋顶,然后钻下烟囱,把礼物留在圣诞树下。爸爸只好骗他们:“圣诞老人要等到一家人都睡了以后才来。”他们一听,赶紧在圣诞树下为圣诞老人放了一杯奶、几块饼干,为驯鹿们放了几根胡萝卜,然后上床了,并努力让自己早点入睡。一等孩子们入了睡,爸爸妈妈立刻蹑手蹑脚地忙碌起来——取出藏好的礼物,包好,并模仿圣诞老人的语气写好圣诞卡,放在圣诞树下;当然不能忘了替圣诞老人喝掉牛奶、吃掉饼干,替驯鹿们吃掉胡萝卜。第二天,外面白雪皑皑,一片银色的世界,太阳刺眼地照耀着。孩子们一觉醒来,从床上跳起,跑下楼梯,冲向圣诞树,抱起礼物,欢呼雀跃。

冬天的生活如此精彩。然而,当人们过完喜爱的节日、玩遍好玩的活动以后,就开始觉得无聊,并盼望冬天早日结束,春天早日来临。春天却姗姗来迟,还很顽皮,喜欢在即将到来的时候捉弄一下人们——当人们觉得天气已很暖和,春天显然到了的时候,它会突然来一场雪,有时甚至是暴风雪,让人们绝望地认为其实冬天还在,春天依然遥远——它这才踏上坚定的步伐,义无反顾地来了。大雁开始出现在蓝天里,它们排成人字,指着北方,振翅飞翔;偶尔一两声长鸣,划破长空。那日光不再寒冷,微风也有了暖意,让人忍不住伸出手去,数一数金色的光线,抚一抚习习的风儿。原来白茫茫的冰雪,现已支离破碎,这儿一片、那儿一片地散落在林间、草丛、树荫、墙根;很快地,煦暖的阳光和微风,将消去它们的踪影。那林间的小河,原先被冰雪封冻,无声无息;如今冰消雪融,哗啦啦啦地,唱起欢歌,奔向远方。那湖面已经解冻,露出大片的水面,金色的阳光,揉碎在水波里,粼粼地闪烁着;北归的鸟儿,在这里驻足、戏水、觅食。水边的树上,一串串簇新的苞芽,黝黝的,鼓鼓的,就要吐出嫩绿的新叶。那微湿的空气,混着泥土的气息,和着新草的味儿,还有如烟的雨丝,酝酿出淡淡的清香。鸟儿也热闹起来了——啄木鸟在急促地敲鼓,布谷鸟在悠扬地啼啭,乌鸦在刺耳地吆喝,还有好多不知名的鸟儿,或在忘情地歌唱,或在叽叽喳喳地窃窃私语。那日头起得早了,落得也晚了。人们脱去了厚重的冬衣,换上了轻薄的衣裳。公园里热闹起来了,狗儿在跑,孩子们在笑,还有几只风筝,呜呜地在蓝天里飘摇。——漫长的冬天过去了,明州迎来了明媚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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