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天空下， 我与大熊猫的两次邂逅

文图丨叶祖达

1. 进食中的大熊猫

栏目主笔 / 香港规划师学会原会长，北京大学城市规划设计中心研究员，城怡商务咨询（上海）有限公司创始人，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初创公司（南科创新）联席创始人

2. 拥有独立居所的大熊猫

3. 笔者（左4）与同伴为大熊猫打扫门庭

4. 大熊猫的保育工作推动了地方生态旅游产业发展和贫困地区地方经济转型发展

4 月初春，我参加了一个半观光、半采访的行程，目的地是四川卧龙。这个采访安排是由香港一家推动野生动物保护的机构策划，同行的都是媒体工作者，主题是探访大熊猫。我不是媒体人，因曾参与过该机构的自愿生态保育工作，这一次也就有机会随团出发。

在这个旅途中，我有两次与大熊猫很不一样的邂逅。

茶马古道上，与大熊猫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四川的行程共5 天，其中一天我们来到卧龙生态区巴郎山的邓生沟。在这个森林生态系统的呵护下，卧龙大熊猫繁衍生息了1200 万年1大熊猫在中国西部地区从北往南依次分布于：陕西秦岭、四川、甘肃交界的岷山地区、邛崃山系、大相岭、小相岭和凉山山系等六个狭长的山系。这个约20000 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目前保存了全世界30%以上的野生大熊猫，是全球最大、最完整的大熊猫栖息地，也是全世界温带区域中植物最丰富的区域。据最近一次大熊猫调查公布的数据，中国的大熊猫总数接近1600 只，中国的四川大熊猫栖息地被确定为世界自然遗产。。目前我国野生大熊猫数量约1600 只，分布在20000 平方公里的大熊猫栖息地上。当然，我们在邓生沟看不到野生大熊猫。据说，就是在邓生保护站工作超过十五年的人员，也只在一次偶然机遇下见过一次野生大熊猫。

在野外看不到大熊猫，我们是理解的2全球目前在圈养的大熊猫只有540 只，在我国的圈养基地共有300 多只。。第二天，我们来到位于卧龙自然保护区耿达镇内的大熊猫苑神树坪基地，这个150 公顷的圈养大熊猫基地，也是一个很受欢迎的旅游目的地。为了让我们近距离了解大熊猫的生活起居、饮食等习惯，我们每人都穿上了已消毒的工作服，走进圈养区内的大熊猫独立居所。我们分成不同小组，为大熊猫打扫门庭、清洁居所内外、安排饲料等。对我们这些平常甚少劳动的城市人来说，我们热情有余但体力不足，半小时已是疲态毕露。这一次的体验对我来说是有得益的：我可以在1 米的近距离下与一只头圆尾短，体重120千克的大熊猫面对面互相观看。

基地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一般人对大熊猫有误解，以为它们只会慢吞吞的行走，体型笨拙。实际上，大熊猫每天除去一半进食的时间，剩下的一半时间多数是在睡梦中度过，但它们缓慢的动作是使它能够保存能量，以适应低能量的食物。事实上大熊猫身体与手脚非常灵活，需要时可以在野外的竹林中跑动和树干上自由爬行，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摔下来。我在神树坪基地见到大熊猫上窜下跳，即使是在很细的树干上也不用担心它会掉下来，它们的爪子非常锋利，可以很好的在上行的过程中牢牢抓住树干，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平衡，更快的攀岩上去。

不要小觑大熊猫的市场价值：大熊猫是四川省生态旅游产业最重要的“资产”之一，每年吸引了无数国内外旅客来四川。2018 年四川生态旅游直接收入超过一千亿元，较2017 年同期实现增长19.0%。当年来四川体验生态旅游的游客达到3.35 亿人次3根据四川省林业和草原局资料，2018 年四川生态旅游直接收入中，森林公园、自然保护区、湿地、乡村生态旅游分别实现直接收入134.43亿、85.56 亿、57.08 亿、867.67 亿元。形成了“以大熊猫国际生态旅游为龙头，森林生态旅游、湿地生态旅游和乡村生态旅游为骨干的四川生态旅游产品体系”。（中国林业网， 2019-1-18）。大熊猫的保育工作衍生了地方生态旅游产业发展，带动了省内其他贫困地区地方经济转型发展。

与另类“大熊猫”阿宝的接触

如果在神树坪基地的劳动体验是我与大熊猫的第一次接触和四川生态旅游的启蒙体验，当我离开基地回酒店的途中却是我与“大熊猫”的另类接触。第二天早饭后，我一个人走到酒店门前那窄窄的路上，发现路对面一家餐厅的建筑立面上，画了一只在动漫电影产业界家喻户晓的大熊猫“阿宝”。这个画在墙上的阿宝手拿着一碗面条，它那独特的眼神吸引了不少眼球，源于好莱坞的经典动漫人物落地在卧龙！

我是阿宝的忠实影迷。阿宝是动漫电影《功夫熊猫》的主角。《功夫熊猫》是一部以中国功夫为主题的美国动漫电影，影片以中国古代为背景，讲述了一只名叫阿宝的熊猫立志成为武林高手的故事。阿宝原是一家面条店的学徒，活动时喜欢滚来滚去，但是笨手笨脚，看上去无论如何都不是习武的材料，后来却被训练成一个拥有武术技巧、打败强大敌人的顶级战士（“神龙大侠”），最后还保护了家园。

《功夫熊猫》由美国梦工厂动画公司（DreamWorks）出品，于2008 年6 月首先在美国上映，短期内风靡全世界。其后《功夫熊猫》系列的四部制作完成上映，其首部和续集均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功夫熊猫》一经上映，便成为中国市场上首部票房过1 亿的动画片；其后《功夫熊猫2》位列同年全球动画电影票房排名第9 位，更在国内一举取得近6 亿的票房；到了《功夫熊猫3》，内地票房收入已经超过10 亿，而电影衍生的产品零售额高达15 亿人民币，创下行业记录。

我从《功夫熊猫》动漫电影系列的成功，想到电影制作公司梦工厂的发展历程与成功故事。梦工厂是美国排名前十位的一家文化创意产业公司，他的业务包括电影制作、发行、电视游戏、电视节目制作，制作发行的电影有10 多部票房收入超过一亿美元。公司的创办人是几位好莱坞重要人物，其中包括世界有名的电影创意大师斯蒂芬·斯皮尔伯格（Steven Spielberg）。而《功夫熊猫》中的阿宝形象是备受中国观众喜爱并极具东方元素的动画形象，梦工场动画对于中国市场的关注明显，近年先后在北京、上海召开品牌推介会，宣布与上海和北京未来的业务发展，在综合电影、数字游戏、电视发行等大展拳脚。

5. 大熊猫缓慢的动作是使它能够保存能量，适应低能量的食物

6. 《功夫熊猫》海报 图｜百度图片

7. 源于好莱坞的经典动漫人物落地在四川

阅读有关《功夫熊猫》与梦工厂的资料，想起电影中的一句名言：“昨天已成往事，明天还未可知”。这句台词在现实生活中是给人鼓舞的话，说明不要介怀以前的失败，明天还有成功的机遇，这也是“神龙大侠”熊猫阿宝的故事。

“昨天已成往事，明天还未可知”

“昨天已成往事，明天还未可知”这句话可以应用到我国动漫产业发展的经历上。

全球动漫产业4动漫产业，是指以动画、漫画为主要表现形式，包含动画片、漫画书、报刊、电影、电视、音像制品、舞台剧和基于现代信息传播技术手段的动漫新品种等动漫直接产品，以及与动漫形象有关的服装、玩具、电子游戏等衍生产品的生产和经营的产业（来源：百度百科）。基本是美、日、韩领头的制作市场格局。我国庞大的动漫市场一直是“跟跑”，近年国家对发展动漫产业有大力的扶持政策，同时文化创意产业是不少国内城市梦寐以求建立的经济动力，动漫产业是文化创意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能够促进科技进步，增加就业，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增强城市文化软实力。根据《2016-2021 年中国动漫产业发展前景与投资预测分析报告》5前瞻产业研究院. 2016-2021 年中国动漫产业发展前景与投资预测分析报告. 2015.数据，2010 年我国动漫产业总产值为470.84 亿元，同比增长达到27.81%，2014 年动漫市场规模突破亿元大关，增速仍保持在20%以上。但在增长数据的背后，我国动漫产业也存在一些短板：产业发展与城市发展的融合规划与发展协调不合理、产业缺乏创意精品、产品还未能面向国际市场、低龄化消费主导使市场发展路径单一狭窄、动漫产业链薄弱等。

我们懂得产城融合的规划吗？

《功夫熊猫》阿宝和我国的动漫产业发展在我脑中引出一个与城市规划有关的问题：我们的城市规划师真正懂得推动产业发展与城市发展融合吗？

城市规划师近年一直强调要推动产城融合，要求产业与城市功能融合、空间整合，“以产促城，以城兴产，产城融合”。城市化与产业化要有对应的匹配度，不能脱节分离。而且产城融合发展需要城市规划设计的工作者全面理解产城融合的内涵，特别是对产业发展条件的基本知识与要求，才可以提出合理的规划建议。实际上，产城融合的理念从目前的地方经济发展趋势看，产业确实逐渐成为城市规划编制的推动引擎，带动着城市展开规划修改，引入明确产业发展目标，达到整体实力提升。但是不容忽视的是城市规划设计工作者缺乏对产业经济系统科学的专业知识，提出的方案容易引发区域集聚效应差、土地利用效率偏低、企业同质化竞争严重、忽视构建产业环境、配套不平衡、产业带动作用不明显等诸多问题。

规划师在面对城市规划中的产业规划内容往往是理论空间原理多，产业经济分析少。我们看到很多在空间理论的演绎，漂亮的理论概念图，加上美丽的三维透视图和动漫展示，但却甚少对主题产业有深入的经济与产业分析、产业选择、市场发展、竞争力研究、产业集群的可行性、产业链的具体内容、人才来源与供应、产业发展的路径与时段等分析。

很遗憾，我看过的不少规划方案中，不要说通常都没有上述有针对地方条件性的专业知识和数据（流于一般性的宏观的信息用处不大）来支撑提出的空间规划设计方案，更发现大部分方案内容更是“报喜不报忧”，规划编制单位没有对政府或业主提出不同意见，没有把产业发展前景与条件的现实挑战说出的勇气。没有实实在在的产业经济研究和数据分析，我们提出来的产城合一空间规划方案也就只是片面的。

产城一体化规划，关键是要花时间与资源收集数据，分析解决好产业选择、产业链延伸发展模式、产业聚集模式、产业集群化发展路径与战略，并在有关分析的客观基础上形成城市土地与建设用地规划的方案。城市规划师要知道本身知识的不足之处，提升能力，取长补短，才可以维系到规划方案的客观性与可行性。规划师如果把产业发展演绎为空间规划与城市形态的设计，未免流于简单化了地方产业发展的漫长过程。

正如《功夫熊猫》的阿宝，他成为“神龙大侠”的过程是艰辛的： 从一个卖面条的学徒到武术高手，没有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