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马拉雅翼装飞行

2019-12-20 08:37于音
旅游 2019年11期
关键词:世界

于音

在4500多米的高空俯瞰大地,从一个常人无法体会的角度看到世界的壮阔和精彩,是一种心灵和思想的突破与升华。你真正开始明白,人和自然是一体的,因为当你在一个脱离人群的角度感受和融入自然时,当你在更高的地方看尘世和众生时,你觉得除了这个世界什么都变得无所谓了。

在喜马拉雅山脉上空翼装飞行,感受世界海拔最高山脉的精彩。

在飞机驾驶室里俯视喜马拉雅山脉。

生命是一次冒险,我想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如此。但在冒险途中,有的人发现了乐趣和爱,有的人选择了迎接挑战和永不言败,有的人无论如何也要尝尽百态,也有的人选择了一种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去演绎精彩。

对我而言,生命是什么我一直还没有悟透,但我相信我的生命中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对心如止水的渴求。我从不希望自己被标签、被定义,但由于201 7年底一次完成心愿的旅程,在喜马拉雅山脉进行了一次翼装飞行,还是让“跳伞”二字深深地和我连在了一起。从加州黄金海岸线到澳洲大堡礁,从巴西的基督山到法国的埃菲尔铁塔,从迪拜棕榈岛到日本富士山,这些令人神往的风景胜地都有可以体验跳伞的地方。我梦想着在阿拉斯加雪山之巅看国家公园,在非洲的高天阔地看动物大迁徙,在碧水如玉的太平洋上看精致海岛,在自由情怀的芝加哥看66号公路。世界这么大,不是所有美景都会人满为患让人不知所措,也不是所有美照都干篇一律的索然无味。在4500米高空俯瞰大地,从一个常人無法体会的角度看到世界的壮阔和精彩,是一种心灵和思想的突破与升华,当然,也为我的极限之旅和生存技能上增加一个重项。

跳伞装备和翼装飞行装备

跳伞装备和翼装飞行装备

跳伞装备和翼装飞行装备

飞得更高,梦想变为现实

10年跳伞,4年翼装飞行,很多人问我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我却挠挠头,不知如何回答。跳伞害怕吗?不会呀。就是从时速200迈的飞机和近5000米的高度跳出来而已,没什么。跳伞刺激吗?还行吧。在距离地球最远的天空看着凡世的众生,体会超脱的飞翔感,不错啊。跳伞好玩吗?挺好玩的。看那上百人在天空中用身体来组成巨大的花朵,载入史册,挺带感。跳伞危险吗?没觉得。比开车安全10倍的极限运动,安全得让人觉得不算极限,太稳妥。

那跳伞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跳伞一直陪伴着我走过了在国外生活的11年,陪伴我经历了那段时光的酸甜苦辣。在每一种心情中,天空的颜色似乎都是不一样的,但它始终张开着臂膀,拥抱着你。

很多人都问过我如何开始跳伞的奇遇。当我看到乌在天上自由飞翔的时候,我也想体验那种自由。正所谓“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那般豪迈和自由我想亲自去体验。从小别人就告诉我,人怎么能像鸟一样飞呢?但是事实上别人错了,我证明我可以。在留学期间,得知学校附近就有一家跳伞基地,就马上报名去体验,从此也就一发不可收拾。跳伞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存在,它在告诉你,你有能力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对于我个人从事的项目来说,其实跳伞分为高空跳伞和低空跳伞,翼装飞行也是如此。高空类是指从飞机上跳下,身上有两个降落伞,并且有足够的高度来开伞、纠错、平安降落。低空类只有一个降落伞,且因为高度过低,容错率也较低,难度也非常高。所以其实高空类的跳伞和翼装飞行是可以通过学习和尝试来达到安全起降的目的的。当然,即使如此,我的家人对我从事极限运动还是有很多顾虑的。妈妈既不想我因为从事极限运动而受伤,又不愿看我不能实现幼时的梦想而遗憾。我记得当时我还兴高采烈地拿着我新买的跳伞头盔向母亲展示,然后说: “妈妈你给我在头盔上写个什么吧。”我本以为妈妈会写“一飞冲天” “祖国骄傲”等词语,结果妈妈却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一路平安”。

英勇一跳(笑)。

翼装飞行所能看到的大地。

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父母都会写这些话的。过了很多年,我每次回忆起妈妈在头盔上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那情景反倒越来越清晰,母亲眉间的似有似无的那个疙瘩和那矛盾的表情,每每想起都像是放慢了10倍的慢动作,一遍遍地在我心里循环上演。让我在长大的过程中,不舍梦想和初心,也不忘叮咛和恩情。

翼装飞行所能看到的美景

飞在世界

我永远相信命运会为那些付出努力的人架起了一座名为偶然的桥梁,中国的传统文化告诉我,成功需努力耕耘才有收获,生活需脚踏实地才最为真切。我经历过由于身材过小装备过大,四肢一次次地被勒得淤青,但也收到了教練鼓励和信任的微笑;我曾经经历过质疑和抹黑,但也愿意以德服人,用实力说话。跳伞犹如一种世界的大聚会,我曾经在澳大利亚跳伞员离开之际,穿上中国队跳伞服和他们一起在天空中舞蹈;曾经和法国来的小伙伴一起快乐地用互相听不懂的语言教授对方更有竞争力的姿势;曾经在芝加哥寒冷的夜晚,和奥地利跳伞朋友们挤在一个帐篷里吃着微波简餐,谈着白天跳伞的乐事。也许这些就是跳伞的魅力,它能让你感受天人合一的融入感,又能让你体验世界大家庭的温暖。它能让你证明身材、年纪、性别、种族都不是衡量能否实现梦想的借口,它也能让你发现自己享受体验探索无限的可能。

跳伞太美了。我记得多少个日落时分我们跳伞,在落日线的上面看着红灿灿的太阳和地平线,那时候想的不是要做任何动作或者极速的玩伞,而是让自己真切地融入到这一片天空里,感受落日的那种温暖,感受大地的那种亲切。看着蔚蓝中带有微红的世界和下面绿树成荫,湖水波荡,你感谢这个世界,也感激地球母亲。你真正开始明白,人和自然是一体的,因为当你在一个脱离人群的角度感受和融入自然时,当你在天空看尘世和众生时,你觉得除了这个世界什么都变得无所谓了。

降落伞开伞后在空中滑行

挑战前平复心情,遥望远方的喜马拉雅山脉。

在黑夜中急速降落跳伞,在云朵间翼装疯狂穿行;乘着直升飞机跳一年只有一次显现在陆地上的“消失岛屿”;在草原上与雄鹰共舞飞翔;在双引擎飞机上跳伞和翼装飞行,从另一个角度看过这世界;在塞斯纳小飞机上倒挂,玩着5000米高空倒立的俯冲;在亚利桑那的热气球上背着伞包一跃而下,吓坏过篮子里的乘客;也在天空中见证友人的跳伞婚礼。飞翔在浓重的厚云天空,看见过地面上无法见到的彩虹光晕;舞蹈在蓝天上,用肢体语言与世界各地的跳伞高手交流着对这片蓝色的痴迷;领略过百人的大造型,在天空中摆出盛开的花朵;也执裁过比赛,亲手把奖牌挂在运动员的胸前。

人没有乌的翅膀却有飞翔的勇气、毅力和力量,这是刻在我们背上隐形的翅膀,它凝聚着理智科技和梦想,让我们比雄鹰飞得更高,比乌儿飞得更自由,比眼中的自己更能展翅翱翔。

飞越喜马拉雅

我想我的一生可能都没在如此短时间内走过如此这般久和长的路。一天20多公里对于很多徒步爱好者应该都不是难事,对我还是第一次。徒步进山第二天,20公里以上,到达近海拔4000米的喜马拉雅山区。

路上有很多桥,很多台阶,很多不言而喻的感悟。我们一路走,同伴说,别只低头看这路,抬头看看这景色。我拾起头,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天空。有句话老生常谈,可当你真正遇到了才明白:原来旅途的终点真的不是最重要的,沿途的风景才是这一路的珍贵。

喜马拉雅山脉是所有极限爱好者心中的圣地,珠峰更是我们心中的女神。最开始想翼装飞越喜马拉雅,更多的是为了实现自己三十而立就立在这世界之巅的梦想。后来知道从没有中国人用翼装飞行的形式挑战过这座山脉,既然自己能有这个机会,我就更加坚定了决定要代表中国、代表华人去完成这项挑战。其实,伤病、劳累、资金,是我已经、正在、还要面临的三个最大困难。六七年前尾骨断裂;3年前右膝盖严重撞伤积水;今年6月在一次教学中左手手骨断裂两半,右手食指骨裂;8月训练右手手腕劳损,开伞和飞翔受到影响。跳伞翼装本是快乐自由的事,我怎能像一个悲情人物一样呢?马不停蹄,鱼不停鳍,乌不停翼。各种疲惫感渐渐显现。身体上睡不够,醒来后过敏很严重,精神上也有点思路变缓,反应变慢。身体急需几个短休和一个大休,可恰恰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劳累是一个常态,很累,真心累。有的时候能休息一天,我坐在阳台的凳子上想着今天我应该去哪轻松一下,做点什么,然后一天就从那种呆滞缓慢的思维下过去了。没有资金,没有钱,没有渠道,没有赞助。我不需要很多很多钱,但是为了负担训练和挑战还有路程,我也需要一笔不小的我自己拿不出来的费用。到现在为止还是东拼西凑,很头疼。不过这些困难让我这个小人物自觉有点高大,因为我觉得我在面对的是这个世界的忽视和不以为然,但这恰恰是让我感到厚积薄发的最好突破点。

开伞后的激动心情难以控制

离开飞机的一瞬间

我是从2016年7月开始有这个想法和规划的,并从2017年1月正式投入训练。在这大半年的准备中,我进行了跳伞训练、翼装训练、专项训练、风洞训练、力量训练、耐力训练等多项针对此次挑战而设计并规划的训练。飞过高空无氧翼装的都最怕一点——离机自旋。跳下的那一瞬间就是想:完美离机,不要自旋;完美离机,不要自旋;完美离机,不要自旋。(因为自旋是高空无氧状况下最容易让人失去意识导致脑死亡的原因)。和预期的一样,离机会有轻度自旋,不过我整个夏天的200次专项训练都是在为解决这个问题,增强自己的翼装技巧和跳伞经验,所以已经可以做到从容不迫了。

当时挑战高度远远超出安全范围,空气稀薄属于无氧环境,远超出人体极限,所以我全程将佩带氧气装备。为了防止出现故障而带来的人会因缺氧失去意识的可能,我们在出发之前做了很多次调试。还有我所担忧的,是极寒的温度,容易造成手部神经末梢冻僵无反应,导致无法开伞。此外,生理和心理双重挑战考验着我。男女身体结构不同,现存的极少的经验都是男性的经验,因为几乎没有女性做过此类挑战,所以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或参考。

不过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飞机缓缓起飞,我抬头望向窗外,刚开始是直升机带来的尘雾,然后渐渐看到了不同层次的绿色,有树,有山,还有更高的山;再渐渐的,我看到了白色的有深灰色勾边的雪山,一座又一座;再然后我看到了山尖,看到了珠峰!

在喜马拉雅山脉上空翼装飞行

当我顺着窗户望向珠峰顶的时候,当时真的想了很多。但最多的还是感谢!这么久的准备,没有他们,我一定无法做到。第一是家人,因为我想报平安,爸妈故作镇定地关怀,小心翼翼地问询,满怀激动地在他们并无关联的老年朋友圈分享着我的报道,以及在无限担忧下仍对我的安慰和加油,还有在我几乎筹不到经费时的倾囊相助;第二是团队,训练团队长达9個月的辅助指导,大师兄季瞳在我创业无人问津时对我的相信和支持,我的跳伞基地SDMW在训练季给我的极大支持,我的4位世界顶级教练在这个夏天从技术到装备、到路径、到紧急状况处理、到伞控对我的指导,CCTV9极致玩家团队和导演陈春石长达40天的拍摄和关照;第三是所有关心我的学生、朋友、粉丝,这段时间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心和支持,学生们的关心,粉丝们的加油,朋友同学的呐喊,这些感动都在我心里。

喜马拉雅山脉真的是太奇妙了,它给你的回馈是那样的静谧。从珠峰的山尖边飞过,感觉既紧张又兴奋。紧张是因为对未知风险的担忧,兴奋是因为就要看到心中盼望许久的女神了。这次翼装飞行是我经历的最难也是最棒的一次。那种难,可能更多的是来自一个全新的翼装空域条件,一种未知的极地极限环境,还有为了进行这次翼装飞行而必须付出的各种努力。

TIPS

翼装飞行是指穿着翼装的飞行者从高塔、大桥、悬崖、直升机等高处跳下,在空中进行无动力飞行的运动。翼装飞行具有极大的挑战性和冒险性,被人们称为“世界极限运动之最”。

这项运动的装备主要由翼装飞行服和降落伞组成,飞行者需要借助翼装飞行服进行飞行,当达到一定安全高度后,再打开降落伞减速降落到地面。在这里降落伞只是起到最后安全缓冲降落的作用,整个过程大部分时间都是通过翼装飞行服进行滑翔飞行,这才是这项运动的精髓和乐趣。

受邀参加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CCTV-1《开讲啦》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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