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非游记

2019-12-20 09:47半夏
黄河黄土黄种人 2019年11期
关键词:马拉河泰迪内罗毕

半夏

当飞机缓缓降落,我们踏上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土地时,头上是蓝天白云,凉爽的微风拂面,耀眼的阳光洒满大地,到处是绿油油的热带植物。

肯尼亚地处东非,这里既有高山,也有漫长的海岸线,还有众多的湖泊和广袤的草原。非洲盛产石油,但唯独肯尼亚没有,这里非常贫穷,人民不仅生活水平低下,而且14%的人口还患有艾滋病,这里人均寿命只有54歲。

内罗毕的穷人与富人

内罗毕是肯尼亚的首都,号称东非最繁华的城市,但你不要把它与真正的繁华联系在一起。内罗毕较好的建筑,如国家博物馆、国际会议中心、高档酒店和独立花园等,都集中在离城市中心两三公里的范围内,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很破旧。但内罗毕却有200万人口,急剧膨胀的人口与尚未完善的城市设施不相匹配,使得这个只有100多年历史的年轻城市有些不堪重负。如今,这个城市到处都在搞建设,道路在扩宽,楼房在加高,商店还未竣工,处处是工地。不知是谁发明了“发展中”这个词,用它来形容内罗毕非常贴切。

尽管在“发展中”,但人们的着装却很时尚,尤其是妇女的各式衣裙,非常美丽,突显了黑人女性凹凸有致的身材。内罗毕很多人有手机,而且人们喜欢在大街上边走边打电话。

内罗毕很小,只有一两条宽阔的街道,我们的车就堵在其中一条路上。向导泰迪说,这条路有时会堵到半夜甚至凌晨。

开始下雨了,街上竟没有几个打伞的行人,但在屋檐下、大树下,甚至草窠中有很多避雨的人。看着犬牙交错、不分顺逆的一大片汽车,别说前进无望,想退出去都不可能。泰迪说,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是“突围”!我真佩服肯尼亚司机高超的驾车本领,多差的路况他都照走不误。有时骑梁而过,有时见缝插针,有时横跨马路,有时逆道而行。这哪里是在一个城市里开车,完全是在警匪片里炫车技。好歹我们的两辆车总算突出了重围,向东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没想到,刚出“虎穴”又陷“狼窝”,小胡同堵着一进一出两溜车,也堵死了。这个地方是内罗毕的贫民区,路边的铁皮棚子也就一人多高,没有窗户。这样的铁皮棚子密密匝匝连在一起,有一大片,老百姓就住在里面。

路上污水横流,很多人并不避雨,时有小孩子赤脚在泥泞中奔跑,溅起泥花朵朵。道路两侧有木板搭成的简陋的摊铺,摊上的小商品用塑料布遮盖着防雨,小贩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货物。

泰迪皱着眉头让我们把车窗关严,因为这里恶臭扑鼻,也害怕有人抢东西。看到车里坐着外国人,就有人好奇地扒着我们的窗户往里看,倒也没做什么。

在肯尼亚,像泰迪这样既有学历又有稳定工作的人,每年的收入也就320美元,那么,老百姓的生活怎样呢?他们住得这么差,吃又能好到哪里去?医疗就更不用提了。泰迪说,老百姓根本看不起病,病了弄点草药,好了算造化,死了也是命。前些日子,泰迪腹痛,去医院花了3000多美元才治好,这让他在内罗毕买房的计划往后推迟了好几年。肯尼亚虽然普及了九年制义务教育,但校服、食宿等费用还是让很多穷孩子望而却步。泰迪夫妇都有工作,他们把女儿送进了私立学校,交完昂贵的学费,就没钱交食宿费了,所以他的女儿只能走读。

车堵了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见到了内罗毕的交通警察,他指挥着逆行的车倒退,也指挥着我们的越野车下了污水沟,这辆泥淖中的“巡洋舰”越过长长的车队,总算走出了困境。然而,真正的感慨还在后面。

第二天,我们途经内罗毕西部,这个离市区不远的地方是富人区。富人区面积很大,道路很干净,路两边的植物长得很茂盛,有的还开着花。这里的别墅间隔很远,都有很大的院子,房屋一幢一幢建得很豪华。外面的围墙非常高,有的爬满三角梅,有的绿藤缠绕。一些人家的门口,还有穿着制服的保安站岗;有的大庄园围墙甚至拉着电网,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把守。

我问,这里都住着什么人?泰迪说,很多政府工作人员住在这里,还有军队的长官。需要指出的是,泰迪说的政府工作人员并不是高级官员,也就相当于我们行政机关的科、处长,军队里的营、团长。可想而知这里的高级官员生活是什么样。每个庄园都有仆人,很多人愿意到这样的庄园来工作,因为每月可以有相当于二三百元人民币的收入。昨天途经贫民区与今天看到的富人区,真是天壤之别,且这种巨大差别竟在同一个城市,东部的贫困与西部的奢靡就这样遥相互望,形成巨大的不和谐,真让人担心。

被猴子打劫

那天,从内罗毕出发,沿山路走了20多公里,我们来到一处类似兵营的大门前,铁门紧闭还横着路障,里面有身穿迷彩服、头戴贝雷帽、荷枪实弹的人把守。看那架势不是兵营也是监狱,可我们明明去的是酒店啊!后来才知道,肯尼亚酒店的入口几乎都是这种模式,不允许外人随便出入,荷枪实弹是为了防止野生动物侵扰,或陪客人徒步进山,完全是为了保证客人的安全。办完手续,我们的车开进去,大铁门随即紧紧关闭。

车子顺着一条小路往里走,环境越来越美,路两旁的植物形成了绿色的墙,各种花争奇斗艳。几个黑人侍者热情地用斯瓦希里语招呼着大家:“将啵(欢迎)。”然后,有人搬行李,有人引导着我们顺着两边是矮篱笆的小路走进一座掩映在密林中的“山寨”。从“山寨”外观看,竹木外墙被涂成绿色,茅草顶棚呈坡形,房屋高低错落,与这里的山林相得益彰。

接待大厅像个舒适的家,高大的屋顶由粗大的木头支撑着,橘色的吊灯和前台的蜡烛让人感觉很温暖,沙发摆放在落地大玻璃窗周围,窗外有山坡,也有湖,一群野牛在山坡上吃草,几只羚羊在湖边喝水。哇,太美了!大家惊叫起来。我们看到了野生动物,而且就在我们住的地方,在如此温馨的环境中,就这样近距离地与它们见面。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阳台,我们可以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随时看那些动物。但是工作人员嘱咐,出门一定要把阳台窗户关好,否则猴子和一些小动物会光临你的住处。

下午雨一直下,我踱步到二楼的大阳台上,端杯咖啡,拿点饼干,捧着一本小说,缩在沙发里,准备好好放松一下。

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树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山野一片迷蒙。我正想着心事,却见墙角钻出一只猴子直奔我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它迅速地抢走了我盘子里的饼干,然后一番闪转腾挪,跳到另一个阳台上。这时,又有几只猴子在我住处的阳台上乱跳,手里攥着香蕉。看着猴子们大吃特吃,我就有点狐疑,谁这么不道德,不是不让乱喂野生动物吗?再细看,猴子吃的香蕉怎么跟我昨天买的一样啊!哎呀,不好!我刚才为换空气给窗戶留了一道缝,还没等我跑到屋里,就听同屋伙伴在房间里大叫:“猴子进屋了!”原来猴子闻到气味后前来打劫,一条窗户缝让猴子有了可乘之机。屋里一片狼藉,手提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吃的和各种东西扔了一地,幸亏锁上了箱子,不然钱包也难保了。非洲的猴子,真厉害!

马赛人

进入马赛马拉才算进入了非洲腹地,见到马赛人才算真正见到了非洲原住民。马赛马拉意为“马赛人林木稀疏的草原”。这里有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公园,被誉为非洲野生动物第一观光地,电视节目《动物世界》中的许多镜头就是在这里拍摄的。

下了平坦的柏油路(这也是中国人援建的道路),要走70多公里颠簸的土路。广袤的原野呈黄色,一眼望去没有边际。沙漠植物仙人掌和大戟长得非常茁壮,芨芨草和骆驼刺遍地都是,偶尔出现一棵高大的合欢树,树上还有鸟巢。如果见到很多合欢树,周围一定有一些低矮的小房子,那就是带有传奇和神秘色彩的马赛人的家。

马赛人至今仍生活在部落里,由部落首领和长老会议负责管理,在这片大草原上他们已经生活了几百年。成年男子按年龄划分等级,从事游牧生产,而牧场为公共所有。马赛人以肉和奶为主要食品,喜欢喝鲜牛血,每个大家族都饲养着几十头牛,专供吸吮鲜血之用。放牧的人饥渴了,就用小匕首划开牛的静脉吮血,虽然残酷,却是习俗。

马赛人身材修长,非常适合中长跑(不少成绩优秀的长跑运动员就是肯尼亚人),这大概与他们的生活方式有关。在非洲,男孩从会走路起便跟着长辈去放牧和狩猎,女孩则背水、拾柴,学习操持家务。马赛人没有任何坐骑,狩猎全靠善于奔跑的双腿和挥舞长矛的双手。可以说马赛人是与野生动物离得最近的人类,家养的牲畜与野牛、斑马经常共食一片草场;狒狒和猴子也经常造访马赛人的家;一棵合欢树,长颈鹿吃高处的树叶,牛羊吃低处的树叶;人与动物共饮马拉河的水;有人居住的地方会种一圈仙人掌,意在告诉那些凶猛野兽:这是我们的领地,不得进入。

我们出门时,都带了圆珠笔、本子、清凉油、风油精等小东西,是准备送给马赛小孩的。沿途有一些小孩在放牛放羊,看到有车子过来,他们就会打着招呼飞奔过来,跑得可快了。车子不能停,我们就把东西扔出去,然后孩子们会去捡。肯尼亚政府不主张游客送吃的给孩子们,怕他们总想着吃好的而不去上学。但看到只有四五岁甚至更小的孩子在路边,我们还是忍不住送给他们一些糖果。

路过马拉河时,我们看到河边有马赛妇女在洗衣,湍急的河水带走了衣服上的汗渍与污垢,也带走了马赛妇女悠扬的歌声。洗过的衣物铺在岸边的石头上晾晒,传达出一种很闲适的生活气息。几个小女孩背着柴跟着大人向山上走去,不时回头向我们招手并羞涩地微笑。

马拉河水养育着成千上万的动物,也养育着马赛人。我问泰迪,这里的河水中有鳄鱼吗?泰迪说,当然有,鳄鱼吃人的情况时有发生。令人担心的同时,我们心中充满了感动。尽管危机四伏,尽管日子过得艰难,但他们仍然微笑着听从命运的安排,这就是马赛马拉草原上的马赛人。

马赛马拉的传说

我们驱车进入国家公园。马赛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区总面积4000平方公里,其中2500平方公里在坦桑尼亚,另外1500平方公里在肯尼亚境内。这里杂草丛生,一望无际。马拉河的水在草原上静静地流淌,泰迪说,在旱季,是涓涓细流,清澈见底,流经之地一片青绿。雨季时它便大发淫威,河水裹着泥沙,卷着树枝甚至动物的尸体,在荒野奔腾。

来到马赛马拉,我们最想看的是动物大迁徙,但大规模的动物迁徙已经结束。泰迪向我们讲述了一些震惊人类的故事。

真正意义上的动物大迁徙发生在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以寻找适当的水源和牧草为动机,动物们靠着敏锐的嗅觉和坚韧的脚力行走于茫茫的塞伦盖蒂大草原上,牛羚和角马是这支队伍的排头兵,它们如同一台强大的割草机扫荡着草原。30多万只汤姆森羚羊以及数万头斑马、大象、犀牛也随后加入到迁徙的队伍中来,浩浩荡荡,十分壮观。

它们历尽艰辛来到马拉河边,已经望见马赛马拉的大草场了,青草的香气扑面而来,动物们十分兴奋。但是,马拉河里,饥饿的鳄鱼与河马成群,它们焦急地等待着大批迁徙的动物过河,以填饱已空瘪多日的肚子。凭灵敏的嗅觉它们预感到,大肆饕餮的时刻即将到来。马拉河是迁徙大军要突破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必须奋力一搏并付出巨大牺牲的最后一关。

角马与羚羊组成了敢死队,它们冲下马拉河。鳄鱼立即扑了上去,河马紧随其后。有的角马被一口封喉,有的则奋力反抗,马拉河沸腾了,双方的搏杀在激烈地进行,血浪冲天。在第一批“战士”搏杀与就义的同时,成千上万的食草动物下了河,强渡马拉河的“战役”打响了。一批接着一批,食草动物奋勇游向对岸,动作稍慢的即便没有成为河中猛兽的“盘中餐”,也会被踩死。马拉河下游尸体漂浮,猩红一片,无比惨烈。

然而,侥幸上岸的动物却面临着另一场搏斗,狮子、猎豹等大型食肉动物已在对岸“恭候”多时,惯于等现成食物的鬣狗也闻讯赶来,新的追杀开始了。疲惫的食草动物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反抗与奔逃,丧命的全是老弱病残。

食草动物的大迁徙已在一个多月前完成。如今的马拉河已恢复了平静。离河岸不远的草原上,很多角马、斑马和羚羊在自由自在地吃草。

此刻,野牛在奔跑,大象在行走,羚羊在互相追逐,鸟儿在天空飞翔,狒狒从树林中探出头来,猫鼬伸长脖子警惕地张望……我想走出汽车,融入这片充满野性的荒原。但周围贪婪的目光及时把我拉回到现实中,一个泥坑中探出一只食肉动物的头,紧接着是另一只,这是鬣狗的家,窝里连大带小有七八口子呢!鬣狗自己基本捕捉不到什么猎物,但它的嗅觉特别灵敏,当狮子或猎豹捕捉到食物时,它们就会成群结队地去偷去抢。

这时,一头母狮带着它的四个儿女在草丛里休息,四只小狗一样的小狮子正在母亲身边嬉戏,甚是可爱。一群珍珠鸡咕咕叫着走过来,未见过世面的小狮子好奇地看着它们,竟不知这也是猎物。傲慢的珍珠鸡根本没把小狮子放在眼里,它们迈着优雅的步伐在一堆大象的粪便里刨草籽吃。

十几天的行程结束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丝惆怅、一丝不舍。

融入山川河流,感受天人合一;陶醉在大草原的世界里,体会人畜无间……美好的非洲,令我们回味无穷。

非洲是一堂课,非洲也是一扇门,它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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