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种模式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2019-12-25 01:19高倩
综艺报 2019年23期
关键词:唐娜托比阿兰

高倩

传统电影行业正在经历冲击,Netflix和其竞争者已经将观影体验商业化,那些真能吸引观众走进电影院花钱看的作品,附加值也在持续增加。有预测说曾经的“六大”、现在的“五大”电影公司将在未来五年继续萎缩,被Netflix、亚马逊(Amazon)和其他将要上线的流媒体平台抢占市场。有趣的是,这些将要上线的流媒体平台其实都来自传统的“五大”,比如迪士尼、华纳媒体(WarnerMedia)和NBC环球(NBCUniversal),这也许会让传统制片厂从单一的发行商,成为新兴的流媒体内容提供商。这样的转变对于那些真正拍电影的人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好莱坞报道》请来7位业内“大咖”聊一聊相关话题。

有意思的是,这7位高管之间的渊源可以说是错综复杂——76岁的阿兰·霍恩现在是迪士尼制片厂的首席创意官和联合主席,他曾掌管华纳兄弟;而华纳现在的电影总裁、56岁的托比·艾默里奇,曾经负责姐妹品牌新线影业(New Line)的業务;新线影业是环球电影娱乐主席、51岁的唐娜·朗雷事业起步的地方,进入环球后,她多年的搭档、现年50岁的斯科特·斯塔博,现在则是Netflix电影部门的主管。派拉蒙主席兼CEO、67岁的吉姆·吉亚诺普罗斯,曾经主管福克斯制片厂,当时与他共事的汤姆·罗斯曼,现在已经64岁,是索尼电影集团的总裁。

记者:如今大部分“烂片”是哪里出了错?

唐娜:5到10年前,如果电影中有特技、有大场面,票房就能在某些市场卖得不错,但现在这个标准已经被拉得很高了。

汤姆:现在的好电影也总是不够好的感觉。以前如果自己觉得是好片,但在票房收益上却只是“还好”,感觉也过得去。但现在“还好”肯定是不行的。

吉姆:过去工作就是提供内容,特别是在家庭录像风行的年代,对内容的需求是无尽的,而且总能收回钱。但现在不是了。

记者:人们都会关注迪士尼成功的途径——围绕已经有群众基础的主题,拍摄系列作品。不过,迪士尼现在有很多重拍旧片也很成功。这样的策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阿兰:显然我们总有一天会把像《阿拉丁》或者《狮子王》这样的经典都拍完。但现在我们已经“更进一步”了,比如《沉睡魔咒》就来自《睡美人》,《库伊拉》则来自《101条斑点狗》……毫无疑问这是个无限的主题宇宙。

记者:斯科特,你最近说如果Netflix拍一部电影的成本为6000万美元,收看的订阅户达到3000万人次就算成功。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起Netflix对电影成功与否的衡量尺度,这个标准是不是适用于Netflix的所有电影作品?

斯科特:不,每部电影的损益是不同的。传统电影和流媒体我都做过,现在内容非常多,消费者的时间却是有限的。有人说Netflix压力会比较小,因为没有票房数据。但我们也有自己的衡量标准,有自己的焦虑。我们在数据上可能没有那么精细,但是不同事物衡量的市场角度也不同。

记者:前一晚如果有热门片上线,那隔周周一一早你主要关注哪些方面的反馈?

斯科特:我们基本一个月一评,28天做一次计划,因为这样就能看到哪些内容有突破可能,然后针对这方面进行宣传,当然在第二和第三周再做市场发行。我们先做出一个钱数的预算,打算花多少钱,然后估算在28天里要达到多少收视人数。这是我们评判内容价值的大概算法。

记者:就拿新片《爱尔兰人》(The Irishman)举例,这部电影酝酿很久,也转过好几家发行商,最后是Netflix用1.5亿美元买了下来,电影长达三个半小时,这样的电影怎么样才算成功?

斯科特:相关因素其实很多。我2017年接手这份工作时,等于是要成立一个新的电影公司。我们没有IP资源,没有素材库,也不能重拍翻拍。所以机会在哪里呢?这个机会就在电影人身上。对我们来说,让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登陆Netflix是件大事,好在我们的订阅人数已经足够庞大,能够让这样的电影产生我们想要的影响。谢天谢地,我们这次收获很大。

记者:作为从业多年的电影人,不能发行像《爱尔兰人》这样的作品,会不会让你们觉得遗憾?

唐娜:没有,但如果整个行业都没有地方可以发行,那我确实会遗憾。其实现在的氛围特别好,即使有让人头疼的事。对电影人和那些会讲故事的人来说,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托比:唯一不同的是,我打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更愿意在影院里看一遍《爱尔兰人》。

记者:亚马逊刚开始做电影时,电影人会有3个月的上映窗口,但现在也开始改变。预计未来几年的策略是什么?

詹妮弗:我们的重点很明确,那就是优质用户。所以,我们怎样才能让新开发的电影内容吸引到更多优质用户?当我们发布内容或者砍掉某些新剧时,也会关注来自全球用户的反馈。我们会继续按照这样的策略制作和获取电影,主要还是要让优质用户更早地看到好电影。比如说《夜深时》(Late Night),我知道业内都认为这是亚马逊的一次失败。但事实上,我们以1300万美元从圣丹斯买回这部电影,是因为相信这部电影有商业价值,而且我们的全球用户会喜欢。虽然我们只有美国的上线权。电影上线的那段时间,《夜深时》是收看量最高的电影,和《海边的曼彻斯特》不相上下。至于是不是要把进影院和上线的顺序互换?我觉得每个项目都必须具体分析。

记者:有没有哪位电影明星的重要性能和强大的IP相比?

汤姆:业内被广泛误传的一个说法就是,明星并没什么要紧。而我要说的是,出演合适角色、有合适内容的明星才是最重要的。

记者:那你愿用“蜘蛛侠”换迪卡普里奥的所有作品吗?

汤姆:我选择都要。比如像《好莱坞往事》,两位大明星的参与就非常必要。你想拍一部好片,又不是已经有群众基础的IP,而是一个全新的故事,而将原创的新内容推荐给观众群的时候,明星的作用就非常重要。

记者:Netflix说自己会尽一切力量为用户服务,但用户都想知道哪些电影是热门的,哪些不是。但Netflix一直坚持不公布收视数字,这又怎么说?

斯科特:这些数字我们会告诉所有电影人,我认为统计收视率的初衷是一种激励方式,是为了让制片人打破传统的思维,这种方法是对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演变成了一种习惯。Netflix以后肯定会在收视数据方面更加透明。我们现在的收益报告中会有涉及,以后会更频繁地公布,因为我希望电影人和演员们都知道,他们的电影在全球范围都大受欢迎。

记者:那其他各位觉得票房数字的重要性在哪里?

唐娜:有用的地方還是很多的,比如作为行业的衡量标准。当然,我本人并不喜欢。

汤姆:如果媒体不再着重报道票房,我也很乐意,这种报道好像让票房和口碑非得紧密相连似的,这不一定真实。

詹妮弗:这些数字等于又让我们回到过去隔夜收视率的时代。当观看习惯改变了以后,有些内容一旦成了全球热门,每天早上都会有收视数字出炉,这样就又成了套路,也让很多新剧来不及完全展示就被砍掉。

托比:我们都为上市公司工作,每季度每年都会有报告。但这种短期的票房统计,很可能让你的电影没有生存空间,不过还好有线上平台。

吉姆:我们要应对的事情之一是媒体的预期,媒体说这个电影上映票房能达到5000万美元。结果要是拿到4300万美元,那就是没达到预期。但我们从没说过要上映就能卖到5000万美元呀!

记者:阿兰,我还记得当初《美国偶像》好几年蝉联收视冠军,一晚的观看人数能达到3000万。当时NBC的总裁就曾表示“《美国偶像》不会永远这么受欢迎”。你认为漫威电影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阿兰:答案是不会。如果电影剧情够吸引人,有让人感动让人笑的地方,那永远会有观众喜欢。

记者:托比,在多伦多的《小丑》首映式上,你说过的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你说:“我们想做些漫威和迪士尼做不出的作品。”这是你们对DC内容改编的想法吗?

托比:拍《小丑》的冲劲其实都来自托德·菲利普斯。但作为拥有DC的华纳兄弟,一个好处就是我们拍出来的电影,不用非要和目前流行的类型一样,也不是非得让所有的角色都处在一个世界里。我们当时想,拍一部主角是超级反派的电影是个非常酷的想法,当初确实没想到会这样成功。

记者:一直以来,传统制片方发行的电影都要过3个月“窗口期”才能上线数字平台,但现在Netflix、亚马逊等等都采取了跳过窗口期直接上线的方式,而传统院线拒绝播放这些电影。这个矛盾什么时候能结束?而且随着传统制片公司也上线自己的流媒体,对窗口期是否会有调整?

斯科特:这个行业最终发展的方向是,有更多机会和更多选择,没有哪种模式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我们要了解每个人的行业规则,也尽可能保护他们。

唐娜:最终决定还是要来自消费者和观众。尤其是提供线上内容的平台越来越多以后,总有些事情会积累到最终让商业模式必须做出改变。

阿兰:我们会持续对情况进行评估,但是应该还会坚持影院窗口期的规则,因为这个规则对我们是有利的。我同意没有哪种模式能符合所有人的需求,我也同意消费者肯定是希望每一部电影都能马上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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