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树红枫

刘心牧

小区里有一棵枫树，虽不高大，但很漂亮，居民们每次走过，都要驻足观赏一会儿。小区里有不少绿地都被踩出了小径，唯独这棵枫树下，从没有一个脚印。物业还不放心，在它旁边围个精致的小围栏，挂上“请勿踩踏”的牌子。我总觉得这是多余的，因为连野狗都能感知到这棵树的神圣，每次都是远远地绕开它，远远地瞅它几眼。

秋天到了，满树的叶片似乎一夜间就火烧了一遍，红得耀眼，没有一点儿杂色。这时候，树下观赏、拍照的人就更多。我就亲眼见过，一天上午，几位在树下流连半天的老奶奶，其中的一位忽然惊叫道：“完了，我光顾看红叶，忘了烧饭……”每天早晨，孩子们会早早跑来，希望捡到一片被风吹落的红叶。我有幸捡到过一片，夹在日记本里，宝贝似的。

中秋节的早晨，我和妈妈一起去买菜。一跨进那个街角，叫卖声、说笑声、争执声、喇叭声、鸡鸭的惨叫声，掺杂在一起，直叫人头皮发炸。很快，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群走不动了。我和妈妈被钉在了地上。

焦躁中，我忽然觉得眼前，一团燃烧着的、通体红透的火焰，带着温热的气体，飘飘忽忽，从天而降。

——是一片枫叶！一片火红的枫叶！

我急忙伸手去接，它却落进不远处的人群里。我想过去捡起来，可是我寸步难行。我抬起头，找寻这“火焰”的源头——就在我身边，一棵高大的枫树，开阔的冠，繁密的红叶，将我，将这群焦躁的人，将这片喧闹的街角，整个地笼罩着。

一阵风从头顶滑过，满树的“火焰”微微流动起来，也更加热烈起来。

人群终于流动了。我急切地去寻找那片红叶——我该怎样去表达我眼睛所看到的呢？满地的菜根、菜叶、塑料袋，被行人的脚踩过，被驶过的车轮碾过，浸泡在泥浆里。

那片紅叶呢？

不止是一片，是无数片，一片片破烂不堪，更毫无了本色，搅合在污浊的泥浆里！

再见到小区里的红枫叶，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它好看。我只是觉得它是幸运的，因为它生长在我们这个小区里。如果，它生长在那个街角，它的命运，会怎样？

（指导教师：郝朝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