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万延元年的足球队》主人公形象

2019-12-26 07:35陶箭
智富时代 2019年11期
关键词:大江健三郎

【摘 要】日本文坛巨将、“战后派”著名作家大江健三郎是继川端康成之后第二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日本作家。他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他的作品既深刻犀利,又不乏针砭时髦的笔锋,最能展示社会“批评家”的特色,体现他作为“时代良心”的风貌。大江文学的一个重要特质是将自身的切身体验,生活中的痛苦和挫折投影到他的作品中,塑造了栩栩如生人物形象,构建了一部部撼人心魄经典名著。本文拟通过对大江的经典代表作品《万延元年的足球队》主人公蜜三郎人物形象的评析,来认知大江文学的创作手法。

【关键词】大江健三郎;经典代表作品;《万延元年的足球队》;主人公

大江于1994年荣膺诺贝尔文学奖。评委认为其他获奖的理由是“依靠诗一般的想象力,创造了一个将现实与神话浓缩在一起的想象世界,从而冲击性地描写了现代人类的处境。”“为世界所公认的优秀是沒有国界的,人类文明的宝贵财富,应为世人所共同分享……”。换言之,大江的经典作品紧紧抓住人类共同关注的问题,成功地描绘出了人类所共通的东西,即“立足于现实,又超越现实,将现实与象征世界融为一体。根植于传统,又超越传统,使传统与现代,日本与西方的文学理念和方法一体化”这就是大江文学最突出的性格与特征。大江文学的一个凸显特质就是将他个人的体验融合入他的经典作品之中。如《万延元年的足球队》,就描写了他的长子残疾儿对他生活和心理的影响。他经历了沉重的打击、痛苦与彷徨,世俗冰凉,他仍然坚持希望的信念。

一、残疾儿是作家的核心主题

作者大江健三郎与逼真的主人公蜜三郎都有一个残疾儿。“然而,现在我二十七岁,已婚,甚至还有了个放在保健院的孩子。”“是个白痴!”。“婴儿…鼓起的黄褐色瘤子…手术持续了十多个小时。…我一人被叫进手术室输了三次血。抽血之后,判断力不足的我脑海里浮现一认识的方程式,即婴儿被切除了瘤子,等于我自己亦被切除了肉体的某个部分。我实际感到了肉体深处的剧痛。”这个事实是他们各自生活中最沉重的痛。蜜三郎刚刚出生的儿子是个像植物人一样的头部残疾儿,妻子菜采子因此深受打击,整日依靠酒精来麻木自己。蜜三郎本人也几乎精神崩溃。在《万延元年的足球队》中,故事一开篇蜜三郎就是一个陷入精神危机,彷徨无路的人。“在秋天的黎明时分抱着狗坐在为建净化槽而挖的长方体凹坑内,企图用自己手指抓下的泥土和石子活埋自己。”蜜三郎在孤独的内心深处独自抚慰流血的伤口;他对现实的回避与逃亡还表现在他对弟弟鹰四擅自做主卖掉四国老家百年历史的仓房并将所得独吞的沉默;对鹰四的暴动不感兴趣也不参加。而1963年作者大江健三郎的长子大江光的出世更是给大江健三郎这位当时年仅28岁的青年作家的生活蒙上了厚厚的阴影,给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的苦恼。婴儿的头盖骨先天缺损,脑组织外溢,虽然治疗免于夭折,却留下了无法治愈的后遗症。大江健三郎在其所著《大江健三郎论日本文学的伦理思想》中写道:“在现实中我自己的生活经验里,我生了一个头脑畸形的孩子,并长年和这弱智儿子一起生活,这种生活经历给我其后的小说世界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与“有脑障碍的孩子共生”成为大江文学的重要主题。大江用“夸张”、“虚构”、“想象力”等超现实主义的手段创作的“新式小说”:将个人的苦恼、体验与社会、人类的未来命运紧密相连,将个人的不幸升化为人类的不幸。“通过写作驱赶恶魔,在自己创作出的想象世界里挖掘个人的体验,并因此而成功地描绘出了人类所共通的东西。”大江作品饱和着本人的思想感情,“作品蕴含的感情愈真实、愈高尚、愈强烈,作品就愈具有感人的力量、愈能扣人心弦、动人心魄,使欣赏者不能不、也不得不受到感染和影响”。通过来源于现实中的荒诞故事,表现出陷人生存困境的当代人的迷惘,惶惑、燥动和追求,作品展现了异化、扭曲.和丑化的世相。他笔下的人物也在生活中体验着各种各样的苦难。主人公蜜三郎一直以来承受着内心极大的痛苦。因为人物情趣和作家情趣的统一和差异是存在的;即作家把自我非自我结合起来丰满了对话中作者、人物、读者的关系。小说写出一个时代的历史,不失为一面反映时代的镜子。作为一部长篇小说,《万延元年的足球队》无疑是成功之作。就其内容的充实,人物性格的鲜明,故事情节的迭宕,谋篇布局的紧凑,都超过大江健三郎以前的几部作品。作家在感知生活中渗透着感情和理智,同时又表现出他自己的个性展示生活敏感区的确定和扩展;但就群众感情和艺术家眼光而言,大江健三郎并不否认其文学作品的灵感大多来自于自己的家庭,尤其是长子大江光。有人说苦难即是财富。大江健三郎将自己的切实“体验”,用成长文学的形象展示给世人。他一方面勇敢地承担起了作一名父亲的责任,另一方面通过文学作品给人们以勇气,鼓舞人们奋发进取,勇敢地与命运抗争。

二、作家和主人公的异同

作家和主人公的相似表现在:大江健三郎与主人公蜜三郎的故乡都是边远偏僻森林环抱的小山村。正是因为小说中塑造的主人公与作家本人这种的相似而造到有人评论其作品是“私小说”。对此,大江健三郎本人予以坚决否认。不过,在根所蜜三郎这个人物身上,隐约能看到作者本人的影子。故事中主人公塑造得有血有肉,而且人物的经历与他的处境有某些相似之处,更便于倾注自己的感情,宣泄作家的思想。关于主人公根所蜜三郎,“根所”隐喻是指某一土地上的人们灵魂的根本所在。而边缘的峡谷村庄隐喻即地方文化、边缘文化。大江健三郎1935年出生于四国岛爱媛县喜多郡大濑村。这是一个远离喧闹的城市,四周被茂密的森林所环绕的偏僻的小山村,他在此度过了童年和少年岁月。这部分和上一段相似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作者和假设的人物形象存在统一性。这里也存在着熟悉的经历和情感感受。同样,大江健三郎在年幼时期也经历了与亲人分离的痛苦。1944年大江健三郎的祖母和父亲相继故去,两个哥哥均被“战时集中征训”,家里男人只有大江健三郎一人。虽未经历过战场的硝烟,但对战争的恐惧是大江健三郎童年记忆中的一个阴影。这也影响到他以后的文学创作。在这部分作者和假设的人物形象发生了分离。因而发生情趣特征的强化、变异和注入,通过艺术假定表现生活的特殊“误差”,来增强和扩大了假设的人物艺术形象对读者的感染力。这在文学表达中非常多见。同样,大江健三郎在这里为了充分表达假设的人物艺术形象对读者的感染力揭露战争给人类带来的灭绝人性的灾难,就艺术刻画逼真的人物形象主人公根所蜜三郎家族都死于非命。属于非正常生理性死亡。因此说大江健三郎作品是私小说从文学艺术的概念和特质上讲是事实论据不足的。否则,大江健三郎的作品也绝对不会得到世界文坛的承认的。在这部作品中大江健三郎也将个人与社会与政治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即通过个人的不幸揭示了时代的不幸。日本战败,美军登陆,侵略者成了被征服者。家庭的不幸,对年幼的根所蜜三郎两兄弟的人格形成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可以说环境的不幸带来了个人的不幸。友人的死也打击了蜜三郎,为其痛苦的生活又陡增了困惑与不安。个人的不幸与状况的不幸难以划清界限,它以隐蔽的方式潜入生活内部,相互缠绕,给个人生活投下了阴影。从文学创作来看:对想象的诱发──让人物越出常轨,心理描写的逻辑规范和自由联想的交错迭出。

三、小乡村峡谷森林是创作的源泉

大江健三郎与其作品中非常逼真的人物形象主人公蜜三郎都认定自己的根、希望在故乡的小山村。主人公蜜三郎是一位曾经担任过大学讲师,现在靠翻译为生的27岁的知识分子。他的真实生活是:刚刚出生的儿子头部残疾,“是个白痴!”被送往保健院;受刺激的妻子菜采子酒精中毒,“突然令人不可思议地醉倒了”,整日酗酒。蜜三郎最亲密的友人死了……。作者有万念俱灰的糟透心情。面对正陷在彷徨无路的精神危机和现实生活的窘境,蜜三郎带着妻子菜采子和弟弟鹰四重返四国的故乡村庄,试图在那里寻觅希望,开拓新的生活。虽然大江健三郎身处东京这个国际大都市,但他认为他的出生地──四国森林是他的创作源泉。出生于森林之中的大江氏似乎对森林情有独钟,在诸多以森林为舞台的小说中,大量导入日本文学传统中的想象力和日本神话的象征性,意在把现实中的神话意义剥离出来,好像在有意印证英国诗人布莱克的论点——出自森林的是生命,回归森林的则是完成了的死亡。其实,这是作者在人为地拉开与现实之间的距离,用虚构这一形式来表现和渲染潜于表层之下的现实。讴歌家乡“森林的力量”:那里有时代体验到的快乐、恐惧、悲哀、愤怒,有小山村世代口传的神话故事,祖母讲的“长曾我部”“第一个男人”,有淳朴的习俗与生活气息,象“农妇、孩子、售票员、红黏土、地方报的剪报‘农妇患上“贪食症”胃的要求没完没了丈夫从早干到晚、森林的隐遁者阿义(害怕被抓去当兵才逃进森林的)、山泉水、涟漪、异质的他人、草屋、山谷、农民武装暴动、盂兰盆会的念佛舞、战时滥伐森林导致每年河流涨大水把人冲走、黄瑞香、黑皮丸、白皮丸、青年团伙、”,这些曾经发生的往事,活灵活现的回忆,在作者思想中作为创作素材,创作源泉不断涌出来,现实和回忆的穿插交体浮现,“……我开始感到自己是无根的浮萍……,我现在必须在这里扎下新根……”以森林为背景探究当代人类的精神问题是大江文学的主题之一。大江健三郎借鉴外来文化使得自己的创作活动不仅面向日本和东方,同时也面对世界和现代。他引用西方古典济问作为小标题。例如:“四、看与可以看见的一切“有”不过是梦幻而已吗?(爱伦·坡语);十一、苍蝇的力量。苍蝇妨碍我们灵魂活动,叮咬我们的身体,于是在斗争中取得胜利。(帕斯卡语);在绝望中死去。诸位现在仍能理解此话的含义吗?这绝不仅仅是死亡。应该说,这是后悔诞生,并在耻辱、憎恶和恐怖中死去吧。(让—保罗·萨特语)”这些都是作者接受欧美文学影响的借用和发挥,也可以说是把传统的日本文学与欧美文学揉合为一体的创作表达方式。做到“细节的真实”,并且塑造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使其作品获得不朽的生命力。大江健三郎曾言,“创作中,我发现自己在小说中描绘的世界不知不觉地成为支撑我的精神力量。四国的森林则成为创作的源泉。与现实中的森林峡谷相比,我把话语世界而想象的森林作为向往的理想之国。”其作品创造的艺术形象,在读者方面引起的富于感情、联想和想象的艺术思维活动。凭借作品的思想和艺术的感染力,去吸引,激发读者的欣赏欲望和阅读兴趣,满足人们的审美要求。

【参考文献】

[1]北霖选编《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访谈录》[M]浙江文艺出版社,2005.

[2]大江健三朗 邱雅芬譯《万延元年的足球》[M]、《饲育》[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

[3]泽刚志《大江研究资料》[R]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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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江健三郎,我的文学之路[N].读卖新闻,1994-09-13.

[6]大江健三朗 竺家荣译《愁容童子》[M]南海出版公司,2004.

[7]大江健三郎著郑民钦译《性的人》[M]、《康复的家庭》[M]中译本 南海出版公司,1996.

[8]大江健三郎 .王中忱译《个人的体验》[M]光明日报出版社,1995.

[9]大江健三朗.王新新译《广岛、冲绳札记》[M]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10]]大江健三郎『あいまいな日本の私』. [M]岩波书店,1995.

[11]大江健三郎《战后一代的印象·天皇》,《严峻的走钢丝表演》[M]日本文艺春秋株式会社,1965.

[12]大江健三郎《在北欧谈日本文学》,《我在暧昧的日本》,日本,岩波书店,1994.

作者简介:陶箭(1962—),男,四川邛崃人,西昌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中国翻译协会会员,研究方向:日本文学。出版专著3部,主编高等学校外语教材1部,主持完成国家省厅州课题12余项目,发表论文(含北核、南核期刊)30余篇。从事翻译工作32余年。

基金项目:该项目是四川省教育厅、四川外国语言文学研究中心社科基金2018年立项项目“大江文学重要作品主题研究─以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为代表”(项目编号:SCWY18-08)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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