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空间的发展与规划对策

姜 卓

(成都理工大学旅游与城乡规划学院， 四川成都 610051)

1 选题研究背景

1.1 什么是非正式空间

城市非正式空间是依托城市中非常规的建筑用地和空间建造形成的建筑、城市空间。如桥梁下面的桥洞、住宅院落的庭院、建筑上方的屋顶以及街巷两侧闲置空间等。非正式空间有很多种空间表达形式，如住宅的水平和竖直加建，违章建筑和违章社区，路边流动售卖点、露天电影院、临时搭建的戏台、夜市等。非正式空间是一种具有临时性的、可变的、移动的、适应性极强的、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特点，且与城市建设融合度极高的构造组成。非正式空间实际上是一种极其贴近人们生活的，由人们自行营建，自下而上自发生长的空间模式。

到目前为止，在规划学领域中尚未对非正式空间有明确的定义。在城市化高度推进发展的今天，城市规划已经遍及城市各个角落。在这一特殊的历史阶段和发展条件之下，城市功能的发展会超过其规划设定，因此在城市发展中会自发出现相关功能建设作为对规划的补充，这一部分所占用的空间，亦为非正式空间。

1.2 非正式空间发展的背景环境

中国古代城市规划初始，基于为了统治和管理的需要，城市居住区规划采取里坊制这一严格的封闭式的城市管理制度。随着生产力和商品经济的发展，集中设市的布局模式和管理机制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不便，里坊制的规划形式所引起的矛盾和不足越来越明显，再也不能适应新经济体制和文化需求，从而导致里坊制的崩溃和街巷制的产生。如北宋东京、元大都等，取消了坊墙，使街坊完全面向街道，沿街设置商店，并沿着通向街道的巷道布置住宅。商业和各种行业的布置是开放型的。它们分布在城市各条主要街道上，并按一定功能相对集中布置。城区内街市充斥、楼阁遍布、官民混居，呈现出与唐长安城截然不同的城市面貌。

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全球化发展、信息科技和技术手段飞速创新，使得我国的城市建设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改革开放的成果是值得肯定的，改革开放所带来的累累硕果正被世人所分享。1990年新中国第一部城市规划专业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规划法》正式实施，城市规划有了专属的法律文件和章程。然而城市在发展过程当中，盲目地追求现代化，冲动地追求工整和秩序，整个城市规划之中弥漫着浮躁的态度和僵硬的模式，使得中国城市建设处在迷茫的十字路口。大片方格网式的大尺度街区替代了原有的小生活组团，人们生活的历史记忆逐渐丧失。在大城市的规划里，城不分大小，地不分南北。整个城市建筑布局透露着空洞和冷漠。

城市本是服务于人们生活的空间场所，处于和平时期的城市，被使用最多的便是它的服务功能，如何使人们在城市享受到高效、舒心的服务应是城乡规划设计师首要考虑的问题之一。规划理应讲求“师法自然”而“高于自然”，在规划设计之中融合人类原始情愫和本性。城市并不是一个冰冷的空壳子，而城市规划也不应该是死板的积木垒叠。应理性考较“正式性”和“非正式性”两个关于秩序的概念。他们不应该是相互对立，而应是相互贯通、相互渗透、相互包含。

2 非正式空间的利用

2.1 国内非正式空间发展现状

中国城市快速发展三十余年以来，城市的集聚作用日益突出。中国城市化的推进使得城市面积迅速扩张，越来越多建设用地合并整理后有了法定规划图则。大城市扩张发展表现出了对人口的吸引力和对周边城市的带动辐射作用。资源配置水平增高，空间建设水平加强。城市迅速发展离不开人才的引进和基础配套服务设施的加强。形形色色的人群涌入到同一生活空间之中，有一群人无力负担高额的生活费用，有一部分人趁机做起了各种的生意，还有一些人发掘生活中可创造的价值。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之下，便有许多“非正式”空间自由生长。非正式空间更多地体现了城市延续中的自发性、生活性和无组织性。

在此，以城市周边的城中村为例，介绍城市边缘区非正式空间的发展现状和发展模式。

城市边缘区域杂糅着城市社区的发展结构和城中村的人口经济条件。在这里遍布着低于城市平均房价的商品房，高密度的外来务工人口，低配的基础配套设施。非正式空间的发展在这片区域体现的淋漓尽致。城市中心区快速的经济发展为生活在城中村的人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就业岗位，便捷的交通降低了人们出行的难度。若干院校学府向城市周边搬迁，也导致其区域周边的风格化发展。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空间既不属于城市中心城区的规划范围之中，亦在发展中脱离了城市控制性详细规划的引导方向。这些空间在发展过程中，有一部分遵循了法定章程，保证了用地性质和使用性质的统一，也在控规指导下对城市公共空间合理使用。但规矩的条框无法束缚人们的生活习性，框定不了人们的历史惯性。自然，非正式空间在历史的浪潮中，被充分加以了利用。

非正式空间的发展，尤其在城中村这个特殊的社会背景中无序发展，给城市带来了种种问题和思考。在这个问题里，最需要检讨的是规划师的行业。对城市发展方向性的模糊。对城市历史脉络把握不够充分。对人文景观塑造力的欠缺。对城市经济预测能力不强。这一系列的考虑不周引得城市非正式空间发展愈发地混乱，甚至使得非正式空间一度成为了脏乱差的代名词。

在这片空间内，房屋的楼顶会被开发成各类私人空间。比如堆放旧的家居用品以及各类杂物，还可以做成露天烧烤台，或者开发成私家花园，在那里摆满种植的盆栽。城市的街道两侧会被各类商贩霸占有利地形。进，可靠近人流密集地区，掌握商机，提高商品利润空间。退，可靠近城市曲折的巷道，有效躲避城管的监察。城市早晚的流动性市场也是对非正式空间利用的一种体现，临近街道两侧但不霸占主要道路，且只存在于清晨和黄昏时分。这样的现象更多的出现在城中村之中。在那里，生活成本较低，人们的文化水平较低，区域恩格系数值更高。非正式的空间体现人们生活的烟火气息，体现了人们对低成本生活空间的诉求。非正式空间也侧面反映出城市规划对城市发展的预见性不足，对经济发展的判断力不够，对城市资源分布不合理。

2.2 非正式空间发展预判

城市的发展吸引了人才的集聚也吸引了资源的聚集。我国城市高速发展的今天，大城市的集聚效应日益明显。大学生毕业面临着低薪就业的压力，农闲的民工来城市寻找改善生活的机遇，如何和激烈的竞争之中，在城市内寻找一方下榻之处，寻找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是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人们思考的共同问题。

城乡的巨大差距使得越来越多年轻人留在城里买房定居，外来人口的涌入以及城市人口的激增给城市带来机遇与挑战并存。因此，如何降低在城市之中的生活成本呢？答案显而易见，着重增加低成本的非正式空间合法使用，帮助更多的人可以用更低的资金投入，赚取较高的投资回报。与此同时，兼顾城市文化脉络的延续和对城市自发性发展的保护。

3 非正式空间规划构想

《中华人民共和国城乡规划法》的修订，最重要的一点就突出了以人为本的理念核心。打造适宜人居环境，创造便捷的生活空间，营造良好的生活气息，这是每一代规划人孜孜追求的理想和目标。那么如何利用城市的非正式空间，既保证城市规划的法定威严，又不破坏人们的生活习性。

3.1 尊重空间自发性发展

格罗培斯在规划迪士尼路网的时候，受到了一个无人看管的葡萄园的经营启发。他在游乐园内洒满草种，茵茵的绿草将整个游乐园的空地覆盖。迪士尼开放的半年时间里，草地被人们踩出出多条小路，这些小路有宽有窄，优雅自然。第二年，格罗培斯根据人们踩出来的痕迹修建了人行道。这一设计在伦敦国际园林建筑艺术研讨会上被评为最佳设计奖。格罗培斯说，艺术是人性化的最高体现，最人性的就是最好的。

见微知著，在非正式空间的规划之中同样需要人性化的设计，满足人们对于烟火气的需求。越是以人为核心理念的规划，越容易受到人们的推崇，在规划方案实施中受到的阻力就越小。就像每一条河流都有自然形成的河道与走向，强行改变有时会引起大的洪涝灾害。人的生活空间也一样，发掘非正式空间的价值并加以利用是人社会性的本能。且不说这一点的好与坏，但堵不如疏，想要根治非正式空间脏乱差的习性，不妨以规划的指引性对城市非正式空间建设加以引导。

3.2 合理开辟非正式空间

在规划的图纸上，每一寸土地都有他固有的用地性质，并成为法定依据不可轻易更改。然而我们可以对非正式空间加以利用，开发多元化使用功能。比如很多学校周边每到上学和放学时间，周边交通压力剧增，拥堵不堪。步行接送的家长，私家车的临时停靠，小摊贩们的商机全都这这一刻涌到校园门口。在这里，我们假设所有的人类活动都是合法的。这时，一个过街天桥的设计将会解决这一问题。行人不再被允许横穿马路，需借助通过街天桥通行，这样最大程度保证了行人的通行安全，也保证了机动车的行驶速度。商贩的售卖地点也被限制在过街天桥之上，最大程度控制他们对交通通行量的影响。这样的设计不仅保证学生家长的安全，也保证商贩收益，同时发挥城市空间最大使用价值。

3.3 自觉维护空间建设

非正式空间一度成为脏乱差的代名词，对非正式空间的合理使用一直是政府和规划部门头疼的问题。在空间使用过程中，缺乏合理的监管，也无法保证合理的秩序，没有有效的沟通环境，因此导致非正式空间的发展在规划之中寸步难行，甚至直接被遏制。但非正式空间也有他必不可少的存在需要，很多正式空间规划中无法制衡的事物就需要非正式空间去协调。

比如北方城市冬储菜的贩卖。这是一方水土带给一方居民的生活记忆，是这片土地人们生活方式的历史延续。即便是现代化科技也无法替代，甚至这是需要被保护起来的生活方式。按照现有的管理制度，毛驴拉车不允许进入城市环路，这样人们的生活还是因被大机械取代而减少了生活体验的灵动趣味。之后，交易市场被限制在环路方圆千米范围内。为了保障城市内部生活的公共秩序，这样的规定没有违反任何法律以及破坏人们的生活空间。但依照之前所言，生活的烟火气被抹杀，这样的调控管理变成了为交易而交易，少了一种体验的趣味。其实我们在空间规划对其稍加引导，开放非正式空间的使用权限，这一些列问题将会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冬储菜市场被限制的根源在于对城市交通秩序的影响、对环境卫生的破坏和对城市空间的干扰。在交通秩序方面，限制通行时间，只允许在规定时间段开放通行许可。在环境卫生方面，强调谁污染谁治理的原则。空间秩序引导方面，成立专门的临时领导小组，组织登记进城贩卖人员信息，并对其之后交易行为进行监管。领导小组负责寻找可利用空间，如尚未规划使用的露天场地、天桥下的步行空间等等。充分利用城市资源服务于人们，因规划使城市生活更有秩序而不失烟火气。

4 公众参与

对一个城市最了解的群体，还得是生活在其中的居民。公众参与早已是规划当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个规划的落地实施最终将服务于广大群众。由此可见公众将是一个规划案是否合理的直接发言人，在规划初期集中采纳群众的意见会是一个很有必要的环节。在现有城市现状之中，哪些元素是城市历史文化的延续，哪些方面给人们生产生活带来了麻烦需要及时调整，哪些方面需要深化细化加以改进。在规划方案草拟之后，哪些调整不合理，哪些方面还没有考虑到位。这些问题，只有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才对此获有发言权。因此，鼓励公众参与到规划之中，使得规划方案在满足规定要求时还兼顾以人为本的设计理念。

5 结论

城市的发展有他自己的生命力，我们在规划之中应做的是引导而不是控制。非正式空间也属于城市公共空间，在其中不乏有人们生活的痕迹。在非正式空间发展中，合理的规划可以体现出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并发掘出更大的潜力为城市建设做贡献，为居民生活供服务。对于非正式空间发展宜疏不宜堵，不能仅因为事物劣势的方面便将整个规划体系抹杀。城市规划可以让生活更美好，非正式空间的合理利用会让生活更有烟火气息，提升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