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举联的内忧外患

方正宇

10月中旬，来自国际奥委会的一纸声明，让外界目光突然聚焦到国际举重联合会（IWF）这个以往并不那么惹眼的组织身上。根据国际奥委会的说法，他们对于国际举联近期的混乱局面倍感焦虑，随着这一表态浮出水面的是国际举联的种种内忧外患。

实际上，国际举联在整个2020年都处于“流年不利”的走势之中。首先，今年4月，连任了20年主席职务的塔马斯宣布辞职。这位81岁的匈牙利老人在国际举联的任职时间长达44年，可他这次离开谈不上功成身退，相反，伴随着无数的丑闻与质疑。即便辞职之后，外界仍在公布针对国际举联和塔马斯的调查报告，认为他们是导致举重运动近年来丑闻不断的罪魁祸首，塔马斯被质疑收取了来自运动员方面的贿赂，掩盖多达40例的兴奋剂检测阳性结果，此外还涉及到贿选等诸多丑闻。

对举重运动来说，危机不仅存在于过去，更是無可避免地渗入现在和将来。过去十年里，各大举重强国纷纷陷入兴奋剂丑闻之中，多国举重队因此被禁止参加国际大赛。有鉴于此，尽管举重曾被视为一项最具古代奥林匹克象征的运动，但国际奥委会还是打算推动其进行大规模改革。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不只一次发出威胁，表示如果举重不能在兴奋剂检测方面做出积极改变，不排除在2024年巴黎奥运会上可能取消举重项目。

今年4月，帕潘德利亚接替塔马斯，出任国际举联代理主席。这位相对年轻的女性领导人是国际奥委会寄予厚望的改革者，国际举联内部著名的“改革派”，曾多次公开指责塔马斯独揽大权的行为，也被认为是逼迫后者辞职的主要力量之一。正是在帕潘德利亚的坚持之下，国际举联今年一度对兴奋剂事件痛下杀手。比如几乎就在塔马斯宣布辞职的同一时间，国际举联宣布泰国和马来西亚都因为多人药检呈阳性，被禁止参加东京奥运会的举重比赛。

然而，在今年10月举行的国际举联执委会上，委员们却投票罢免了帕潘德利亚的主席职务，选举泰国人因他拉特出任新一届的代理主席，这成为惊动国际奥委会马上发表官方声明的诱因。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新主席来自于一个刚刚接到禁赛罚单的国度，是否意味着国际举联在反兴奋剂问题上会出现180度的大转弯，这才是本次选举结果最令人关注的焦点。

可以预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国际举联内部很可能出现“保守派”和“改革派”之间的激烈争斗。令人担忧的是国际举联其实没有多少经得起内耗的本钱。以现代体育迷的审美而言，举重本身并不是一项很精彩的比赛。多年以来，举重很大程度上需要借助在奥运会中的一席之地来维持热度。如今在项目彻底被兴奋剂丑闻包围的背景下，举重运动在外界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跌落谷底。一旦国际举联的内部改革得不到来自国际奥委会的认可，进而导致项目被排除在奥运会之外，对举重而言几乎意味着灭顶之灾，会在内外引爆一系列财务风险和信任危机。

更进一步看，从2020年开始面临危机的体育项目又何止举重一家。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对整个国际体坛都构成了极为沉重的打击。诸如足球、篮球、F1和网球之类的热门项目，或许还可能依靠厚重的基础苦苦支撑。但是，相对小众和冷门的项目以往长期依赖奥运会这块“大蛋糕”来不断输血，根本经不起意外因素的打击。按目前的形势，即便东京奥运会如同计划那般在2021年得以举行，其商业影响力也会大打折扣。这就意味着原先的“大蛋糕”注定会出现缩水的趋势，抗风险能力较弱的体育项目很可能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危机又会进一步放大组织内部的矛盾，将以往在盛世中被掩盖的种种体制弊端展现于世人面前。在这场恐怕会席卷整个体坛的风暴中，国际举联也许是被曝光的第一家，但大概率不会成为最后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