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银行资产负债管理的挑战与优化对策

尹雯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经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变为高质量发展阶段，处于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变增长动力的关键时期。银行业是典型的“亲经济周期”行业。经济增长的复杂性不仅会增加商业银行利润增长的波动性，还会导致资产质量的更加不稳定。如何通过资产负债管理促进银行业务转型，如何适应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经济转型升级、技术创新与转型带来的挑战，都是银行资产负债管理面临的重要主题。本文分析了当前金融市场快速变革下商业银行面临的挑战和机遇，并提出了优化商业银行资产负债管理的具体对策。

一、当前商业银行资产负债管理面临的主要挑战

（一）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对资产负债管理提出新要求

2019年12月10日-12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基于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涉及金融领域呈现的八大亮点可以看出，中央定调“稳”字当头。在当前错综复杂的内外部形势下，财政、货币、产业、区域等各项调控政策也将以“稳”为主，在保持战略定力的基础上增加灵活性。但我国经济面临的结构性、体制性、周期性问题相互交织，经济下行压力加大。财政政策将更加注重结构调整，货币政策由松紧适度调整为灵活适度，意味着货币政策将加大逆周期调节力度。从2019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八大亮点不难看出，2020年银行经营将在“促让利”与“防风险”中取得平衡，这将对于银行在资产负债摆布、流动性管理、定价管理及资本管理方面提出新要求。只有正确把握宏观经济趋势和政策意图，并事先把握和灵活调整业务策略，银行才能在日益复杂的市场环境中通过有效的资产负债管理合理地控制资产负债的总量和结构，在短期利益和长期目标之间取得平衡。

（二）金融脱媒化对资产负债管理提出新考验

金融脱媒对银行的影响将是长期而深远的，资产负债管理面临的挑战将继续增加。当前，我国的金融体系以间接融资为主，银行信贷在非金融企业负债中占有重要地位。但是近年来，随着债券市场和股票市场的发展，非金融企业直接融资的比重，尤其是债券融资的比重有所增加。今后，我国多层次、多元化的金融市场体系将进一步完善，融资结构将从间接融资转变为间接融资和直接融资的结合。一方面，这将导致银行信贷在社会融资总额中的比重下降，银行资产组合管理将面临更大的压力。高质量的企业将通过债务融资减少债务需求，股票和债券等直接融资市场将继续加速发展。仅从社会融资规模的角度来看，贷款在社会融资规模中的比例已从2002年的95.5%下降到2019年的60.3%。近40%的金融融资已与传统的银行贷款渠道分开。这将对银行加快综合金融服务的发展提出新的挑战。另一方面，它将鼓励银行存款继续流入收益率较高的领域，例如基金、股票和财富管理产品，这将对银行资产负债管理形成双重挤压。另外，由于互联网与金融的深度融合，互联网金融的“去银行化”浪潮已经到来，进一步加快了金融脱媒的步伐。资产方面，阿里小贷、微粒贷和其他在线贷款业务正在蓬勃发展，这对传统的商业银行信贷业务形成了严峻挑战。负债方面，余额宝、理财通和其他网络产品完全打破了互联网与财富管理之间的界限，开创了“零碎财富管理”的新模式。在支付方面，第三方支付（例如移动支付，POS机和预付卡）不再局限于在线支付，传统的互联网付款细分市场（例如在线购物，航空和游戏）已由第三方支付公司占据，手机闪付业务的迅速发展必将加速互联网金融对传统银行业务的替代作用。

（三）资本市场的变化和商业银行的战略转型加大资产负债管理难度

近年来，由于股票市场的动荡，发行新股筹集了大量资金，以及同业间资本流动的不确定性，尽管各家银行的平均余额呈上升趋势，但资金存入银行的时间难以把握，稳定性较弱。这对银行资金的有效利用率形成考验，很难有效掌握资产负债的合理匹配。另一方面，各家银行都提出了战略转型，银行信贷结构将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这也给商业银行的资产负债管理带来了新的困难。

二、商业银行资产负债管理转型面临的主要机遇

（一）货币金融环境更趋友好

为支持实体经济发展，降低社会融资實际成本，中国人民人行于2020年3月16日实施普惠金融定向降准，共释放长期资金5500亿元。从整体金融环境来看，2020年宏观经济下行压力依然存在，实体经济有效需求不足的矛盾短期内难以得到有效缓解，货币政策有望持续加大逆周期调节，降准和MLF利率下调仍有空间，市场流动性延续合理充裕状态，资金利率小幅下行。在此情况下，预计人民币信贷增速稳中略降，社会融资规模在“强基建”导向、专项债发力以及表外融资边际企稳推动下依然有望保持双位数增长，货币增长大致持平，银行资产负债管理面临的金融环境总体友好。

（二）MPA内涵不断丰富有利于资产负债业务协调发展

未来很多包括产业政策在内的定向性政策，均有可能通过MPA来实施，MPA的内涵将更加丰富，促进了银行资产负债业务的协调发展。央行2020年工作会议提出要“加快完善宏观审慎管理框架”。2016年央行最初推出MPA框架时，推出了七大指标体系，包括资本和杠杆情况、资产负债情况、流动性、定价行为、资产质量、跨境融资风险以及信贷执行政策。随着形势的发展，后续对这七大指标体系进行了补充优化。近年来，具有代表性且对商业银行业务发展具有较大影响的政策包括：一是将制造业和房地产信贷投放纳入信贷执行政策体系。房地产与制造业信贷两个行业“一控制、一鼓励”均在MPA中予以体现，有明确的差异化要求。二是贷款定价纳入MPA考核。央行将贷款定价纳入MPA考核，核心目的是从点差端加强对贷款定价的管控，进而达到快速“降成本”的目的。总之，MPA作为赋予央行的新职能，通过不断完善与健全MPA内涵，将提高货币政策向实体经济的传导效果，有利于银行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

（三）人民币国际化有利于改善资产负债结构

近年来，我国的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一直在加速。目前，人民币已成为世界第五大国际储备货币。随着中国资本市场的不断开放，人民币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吸引力将继续提升。首先，增加国际社会对人民币的有效需求。人民币国际化促进了人民币在海外的大量沉淀，这有助于商业银行减轻货币错配的风险。尤其是随着跨境人民币清算业务的快速发展，商业银行将有机会吸引更多的低成本资金，并改善资产负债结构。预计随着人民币资本项目的逐步开放，跨境投融资业务的巨大市场将为商业银行的创新发展带来新的机遇。其次，交易机会增加，推动金融市场业务发展。随着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加快，境外人民币计价的资产和负债快速增长，必然产生相应的汇率风险，出于规避风险的需要，各种类型的衍生产品如即期兑换、远期、掉期等产品便应运而生。汇率衍生产品的不断丰富和发展，将带动利率衍生产品的发展，加快利率市场化的步伐。一旦利率市场化进程加速，客户和银行的资产负债结构将发生巨大变化，利率风险的波动将增加，使用人民币利率衍生品对冲需求的市场潜力巨大。最后，增加投行业务机会。随着人民币国际化程度的提高，人民币在境外作为各种金融交易的计价货币可能性也大大增加。这将进一步完善和丰富金融市场中的人民币产品系列和投资品种，为我国商业银行在境外拓展人民币投资银行业务提供了良好的机遇。

三、新常态下银行资产负债管理的转型与变革

（一）根据银行资产负债表，调整资产负债配置策略

即对银行各种资产，负债及资本的余额和变化进行规划和控制。实体经济是银行业发展的源泉和依托，而银行业的资产负债表则是实体经济发展的完美体现。随着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以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经济新旧发展动能更替，商业银行要调整业务结构和经营模式，以适应新时期发展的需要。通过积极调整商业银行资产负债表结构，在经营理念、业务结构、渠道策略、管理方式和客户选择上，主动适应各类资产负债表的结构变迁。一方面，在对公项目储备不足的情况下，需要在顺应国家政策导向和稳定盈利能力方面取得平衡。对于制造业领域，按照“突出重点、有保有压”的原则执行，重点加大对高技术新兴产业，现代服务业领域信贷布局。对于房地产领域，合理审慎控制房地产贷款增长，确保房地产开发贷、住房按揭贷款等占比符合MPA考核要求。同时，适度加大零售贷款投放，重点布局场景化特点的消费贷、信用卡等高收益领域信贷投放。另一方面，目前结构性存款利率约为3.8%，平均久期为3-6个月，价格明显高于同期限存单利率。对于国有商业银行而言，经过前期调整，同业负债占比已大幅下降，后续在优化负债结构的过程中，除了通过产品创新和服务能力建设推进核心存款增长外，采取更加精细化的负债管理策略，退出部分高成本结构性存款，加大对大额存单吸收的管控力度，适度加大一年期存单的发行力度，有助于降低付息存款成本率，稳定息差运行。

（二）建立资本节约型发展模式，努力提高资本回报

2020年将是银行业资本补充的大年，随着“资管新规”过渡期的结束，将在一定程度上加大资本消耗。商业银行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努力提高资本回报率：一是加强负债的动态管理，优化负债结构，降低资金成本。商业银行的资金主要来源是存款。负债成本的高低将直接决定银行的盈利能力;二是优化资产结构，继续提高产品定价能力。加强行业分析和宏观经济环境研究，顺应趋势，通过“全生命周期管理”改善风险预测和资产管理;三是，大力发展中间业务，优化利润结构。商业银行中间业务占用的资本较少，发展中间业务是实现资本节约的有效途径之一;四是加强预算管理，建立多维绩效考核体系。建立以资本节约为导向的、以经济增加值和风险调整资本收益率为核心的多维度绩效考核指标体系，在考虑风险和成本的前提下，衡量各个维度和层面的真实盈利;五是持续提升产品定价能力，以价格引导价值创造，减少资源浪费;六是推进经济资本精细化管理，提高风险资产管理水平。加强经济资本量化工作，为经济资本精细化管理奠定基础。

（三）坚持“不变”与“可变”相结合的原则，构建综合实力强的公司银行服务体系

当经济增长到一定程度，很多公司的财富和现金流保持在一定的规模和流量，所需要的金融服务也日益多元，从资金的支付、结算、汇兑，到财富的投资、配置和托管，商业银行需要从过去简单的服务向更加综合化迈进。为企业提供全面的金融服务将帮助商业银行应对因调整公司融资结构带来的挑战。首先，可以大力發展交易银行业务，并针对企业客户交易行为提供一揽子金融服务，例如贸易融资、供应链金融、支付结算、现金管理和托管等，提高综合金融服务水平。其次，大力发展证券承销、证券交易、企业并购、风险投资、项目融资、资产证券化等投资银行业务，使其成为银行新的利润增长点。其中，资产证券化可以有效提高商业银行的资产流动性，为商业银行的资产负债管理提供新思路。商业银行可以有效分散其经营和业务风险，同时通过投行业务扩大银行的收入来源。

（四）树立“大零售”理念，加速向零售银行转型发展

新世纪以来，我国居民资产增速快于经济增长速度，资产积累速度较快，而房地产是居民资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除庞大的住房按揭市场需求外，可大力发展围绕存量房地产开展的消费、养老、留学等房屋抵押贷款。另外，中国居民的消费杠杆率低，需要挖掘消费金融市场空间。在持续发放政策性红利、居民收入持续增长以及消费观念变化的背景下，未来消费金融市场仍有很大的改善空间。商业银行可以此为契机，加速零售业务转型发展。应加大零售信贷增量规划，重点支持消费贷、信用卡等具有场景化特点的产品。随着不同客群的财富水平、金融需求、风险承受偏好的差异化越来越明显，商业银行需要建立完备的立体化客户分类体系，针对不同的客群开发具有针对性的金融产品，并建立与多元化客群相匹配的获客模式和客户管理模式。

（五）主动把握科技金融蕴含的发展机遇，推进资产负债管理模式的创新与变革

2018年6月，腾讯与中国农业银行签署全面合作协议，双方将在数字银行建设、智慧城市和乡村生态圈建设、金融科技、投融资等业务领域开展深入合作。通过传统金融机构与金融科技公司的结合，进一步加快数字化进程，对整个金融市场变革起到促进作用。商业银行要利用现有的大数据、AI以及区块链等技术，进一步实现数字化银行的目标。负债管理方面，建立多层次的业务平台。商业银行应大力建立基于互联网模式的多元化业务平台，提供保险、基金、证券、理财等服务，以提高集资和主动偿债能力;此外，还可以抓住人民币国际化的机会，尝试与海外电子商务建立联系，并以低成本的人民币资金留存国外，以此获得竞争优势。资产管理方面，建立在线信贷新模式。基于互联网生态体系共享大数据，建立信用风险管理模型，建立新的网络直接融资模型，有效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围绕客户融资需求创造价值。

（六）对接“一带一路”金融需求，进一步完善国际化业务布局

首先，做大做强现有重点地区的海外机构，加速资源整合，挖掘机构内部潜能，将现有资源更多的向人民币业务领域配置和倾斜。在理顺境外人民币资金管理机制的基础上，海外机构可以充分发挥本币优势，打破以往国际业务发展受制于外币资金紧张的困境。在增强人民币联动和组合产品创新能力的同时，提高风险管理能力。二是加大人民币衍生产品的研发和定价能力。随着人民币国际化，客户出于投资或避险目的，对人民币利率、汇率相关的衍生产品需求增加，我国商业银行应发挥市场经营的优势，积极研发人民币汇率、利率风险管理工具，通过提高量化管理水平，增强自主定价能力和做市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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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中国农业银行云南省分行资产负债管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