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海外华侨援助祖国的动机与所克服的困难分析——以东南亚华侨为视角

2020-01-09 11:28程丛杰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华侨东南亚抗战

程丛杰

抗战时期海外华侨援助祖国的动机与所克服的困难分析——以东南亚华侨为视角

程丛杰

(英国莱斯特大学 国际关系、政治与历史学院,英国 莱斯特市 L E1 7RH)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既是国内各界同胞同仇敌忾、奋起抵抗的结果,也与以东南亚华侨为主的海外侨胞的物资援助密不可分。东南亚华侨支持祖国抗战的主要动机源于对祖籍国热爱与认同的民族主义情绪。然而,这种情绪限制了东南亚华侨对侨居国的政治认同,从而导致南侨在募捐宣传工作中遇到来自当地政府和早期华人移民的各种掣肘。针对这些困难,主流华侨团体不断提出应对措施并坚持对祖国支援,进一步展现了他们的爱国热情。

抗日战争;东南亚华侨;民族主义

东南亚华侨对祖国人力、物力各种形式的援助是抗日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长期以来,史学界普遍承认抗日战争中两个战场的存在,即由中国共产党主导的敌后战场和中国国民党领导的正面战场[1]。近年来,抗战史和华人华侨史学者越来越重视海外华侨对抗战的贡献与地位。但学者们对于广大华侨的抗战史研究往往侧重于发掘华侨为祖国的抗战提供了何种程度的援助,例如“筹集了多少资金”“捐献了多少药品和机械”以及“派出了多少人员直接参战”。任贵祥、卢朝基等侨史学者提出了海外华侨所进行的支援祖国活动是抗日战争的“第三战场”这一新概念来进行研究[2]。然而,绝大多数学者都将基于认同中国的民族主义当作是华侨支援抗战的前提,少有从华侨的角度探讨这种动机的形成过程和原因。系统梳理分析华侨支援祖国抗战动机形成的多重因素和华侨为之所付出的巨大牺牲,将有助于进一步探讨“第三战场”这一新命题和为当下我国的海外华侨统战工作提供借鉴和现实指导。

一、东南亚华侨对中国政府形成认同的过程

东南亚华侨(下简称“南侨”)对中国政府的认同是对中华民族认同的集中体现。华侨的民族认同是指华侨的态度与行为等受到了民族主义的影响,从而激发对中国的奉献与效忠。南侨的民族主义发展于清朝末期,主要表现为当地华人社团对中国社会、文化与政治的认同[3]。这一时期的南侨受到了来自中国本土民族主义传播的影响,希望中国可以走向繁荣与富强,南侨自身的利益可以得到保护。这也是清末世界各地许多华侨大力支持孙中山先生的思想基础。但这一时期南侨对中国的政治认同有一定的局限性和分歧。这可以反映在南侨对中国不同政治力量的支持上,有许多南侨支持的孙中山先生从来没有在政治上统一全中国,与孙先生同时期争取南侨力量的康有为也在东南亚华人社团中具有较大的影响力,即便孙康二人的政治理念有较大不同。另外,南侨在支持孙先生的过程中多是以个人或侨社捐款的模式,始终没有形成一个或数个能整合南侨力量的具备一定规模的筹款机构。这种现象在1928年后开始逐渐改变,彼时蒋介石的南京国民政府至少在形式上统一了全国。自此,南侨逐渐有了明确的政治认同目标,开始有组织地与国民政府进行各种形式的合作并持续到抗战爆发以后。

在民国成立的早期,绝大多数南侨对中国的政治现状并不满意。大多数南侨从晚清到民初时期的政治诉求都指向祖籍国,而非侨居国的殖民政府[4]。中华民国在1912年的成立极大地推动了南侨对中国的政治认同。然而,随后国内政治局势并没有朝着南侨所期待的稳定方向发展。先是南侨支持的孙中山在民国成立当年就将大总统的位置让与袁世凯,而后南方革命派于1913年发动的二次革命也迅速归于失败。最后随着袁世凯在1916年的病逝,中国陷入了长达十几年的军阀混战局面。加之南侨位于东部沿海地区的家乡省份连年兵祸不断,这些都削弱了南侨对中国事务的热情。虽然在一些反对帝国主义的运动中,南侨也对祖国进行了大力支持。例如南侨对“五卅惨案”的声援与捐款,但响应者多为南侨社会中的中下阶层和留学生,东南亚各国的南侨并未联合起来形更成大规模的集体运动[5]。另一个例子是南侨实业家简照南在1919年的复籍事件。简照南与其胞弟简玉阶于1905年创立的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在20世纪10-20年代的国内市场发展迅速,与当时的英美烟草公司竞争日趋激烈。中国在1915- 1919年间因“二十一条”和山东问题导致反日情绪高涨,英美烟草公司趁机向申报等媒体披露简照南为日本国籍,其公司实为日资公司①。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因此遭受中国民众排斥,并被农商部吊销了执照。为摆脱危机,简照南展开了一场以挽救其中国国籍为核心的行动,并最终恢复了中国国籍[6]。从以上两个例子可以看出,这一时期南侨对中国虽然也有支持,但并未形成大规模的群众联合运动,且部分南侨商人更多考虑的是中国的市场而非政府。

南侨第一次成规模地表现出对中国政府的支持态度是在1928年的济南惨案。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在济南虐杀数千名中国军民的暴行,新马南侨联合发起了大规模的反日运动。与之前南侨历次声援中国的运动都有所不同。第一,这次运动是经过周密部署的,并成立了一个可以动员不同地区南侨的领导组织机构——山东惨祸筹帐会。该会由著名侨领陈嘉庚组织发起,意在联合各地南侨社团的力量。第二,不同社会阶级、职业以及祖籍的南侨都参与了捐款和抵制日货,超越了南侨以往常常只有商会被动员或是只关心自己家乡状况的局限性[7,p38-39]。第三,南侨明确表示了对政府的支持。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陈嘉庚虽未曾与蒋介石谋面,但已经去电表示拥护[7,p50]。山东惨祸筹帐会还为罹难北伐军士兵设立了“特别捐”,并从德国为此次事件中遇害的国民政府谈判代表蔡公时订做了一尊铜像[8]。山东惨祸筹帐会的运行时间并不长,但成绩斐然。先后募集到了新币130万元,整个东南亚地区共募集得500万元,日商零售业在新加坡的销量一度因南侨的抵制下跌了60%[9,p264-266]。

此后,南侨对中国政府的认同与支持随着中国民族危机的加深而愈发强烈。在抗战爆发的头几个月,陈嘉庚已经组织新马华侨每月向中国红十字会捐款法币200万元[9,p78]。随着战事的不断扩大,国民政府行政院致电陈嘉庚希望可以进一步整合南侨的力量为抗战募捐。为此,陈嘉庚联合荷属东印度侨领庄西言于1938年10月在新加坡成立了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下简称“南侨总会”)[10]。南侨总会迅速发展了1 000多个遍布整个东南亚的分会,80多个不同地区的侨社先后加入[11]。国内外学者关于南侨总会的研究已经汗牛充栋,这里不做过多赘述。但抗战爆发后南侨对中国的支持较之以往有了更大的热情需要被强调。南侨对辛亥革命的支持多限于较为富裕的商社和当地会党。南侨总会则动员了更多底层群众的参加,普通工人、乞丐和妓女都在为抗战捐款。此外,相较于山东惨祸筹帐会主要为国内募款,南侨总会还组织许多懂得救护、开车、维修等技术人员直接回国参军[12,p74-85]。由此可见,这一时期南侨的爱国热情已经不逊于国内民众。如大公报的一篇社论中所感叹:“海外华侨的爱国热情让我们感动。可是相比之下,国内有的人却在向国外转移资产、制造黑市甚至逃避兵役。他们在海外同胞面前应当感到羞愧。”[13]

如同行政院希望可以整合华侨力量一样,南侨也一直盼望国内能有统一的政府和安定环境。中国自1911年辛亥革命至1927年南京国民政府成立的十几年间一直处于战乱状态,南侨因此未能有一个可以代表中国政府的效忠对象。即使日后陈嘉庚对蒋介石颇多不满,也在抗战初期认为具备统一的政府是中国可以有效抵抗日本侵略的前提。正如其在南侨总会的成立大会中公开表示:“国民政府乃国内外四万万七千万同胞共同拥戴之领袖,国民政府之主张即全国人民之主张,蒋委员长之意志即全国国民之意志,大会将用首次决议通电拥护国民政府及蒋委员长抗战到底。”[12,p73-74]陈嘉庚的发言代表了广大南侨对中国政府抗战的支持外,还特意强调了是“四万万七千万同胞”,而非当时国内“四万万五千万同胞”的动员口号。这表明陈嘉庚认为2 000万海外侨胞应与国内同胞一并共赴国难。

二、东南亚华侨民族认同形成的内在因素

除了统一的中国政府和日益加深的民族危机等外部因素的影响,许多南侨的内在因素如乡土意识、侨居国的政治与经济环境、侨领的示范作用等也促进了南侨对中国的认同。因为只有南侨从内在上产生对中国一定程度的认同感,外部的因素才能激发他们的民族意识。

宗族意识到民族意识的进阶是形成南侨认同中国的关建。南侨在文化与生活上是认同中国的,中华文化中的宗族系统首先保障了南侨与国内家乡的联系。南侨的宗族系统是基于已经存在于中国东部地区的社会组织结构形成的。强调崇拜祖先、看重族人与家人的宗族系统对南侨社会的形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14,p3-11]。因为早期飘洋过海的中国人所面临的危险要远大于在国内耕种,宗族系统则为这些危险提供了一种风险对冲机制。一个宗族内的人有确认的信赖关系,可以在旅途和扎根当地的过程中相互帮助,大大降低了个人所要承担的风险。随着移民东南亚的华人数量增多,宗族组织因而从同族扩展到同乡、同业,南侨社会中各种同乡会、行业协会乃至帮派都是宗族组织的变相发展。而宗族意识的核心是强调个人要关心家庭,家庭要关心家族,家族要关心家乡[14,p17-19],这是南侨与中国产生关联的保障。

宗族中的上层人士往往会将对家乡的关注升华为对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关心。著名的爱国侨领陈嘉庚、庄西言、蚁光炎都是所在族群的佼佼者。这些侨领虽主要在侨居国发展自己的事业,但无一不时刻关心着家乡和祖国的发展。除了在家乡兴建学堂与做慈善外,他们还参与了许多战前中央政府的发展投资项目,劝说在东南亚的乡党集资回国参加建设和购买中国的国家公债[15]。这说明侨领没有将自己的视线局限于家乡,并动员了更多的南侨对整个国家关注。除此之外,在国内的宗族领袖也有同样的动员作用。成立于20世纪30年代的广西容县大萃村马氏祠堂理事会,其主要工作之一就是联络在东南亚地区的马氏族人。建国前的理事长为马典符,官至桂军少将高参,先后参加过广西统一战争②、北伐与抗日战争,退役后一直致力于为族人谋利和宣传爱国思想。马典符的牌位至今仍在祠堂中供海内外的马氏后人祭奠,成为族人爱国主义的典范[16]。侨领的示范作用与影响力带动族人将宗族与乡土意识提升为对整个国家的民族意识。

除了南侨自身的民族意识逐渐崛起外,日本战前在南侨地区的经济渗透也引发了广大南侨的反日情绪。数百万南侨中不乏有像陈嘉庚、庄西言等商界、实业界巨擎,但绝大多数南侨的工作是效益并不丰厚的中介商。他们的工作一方面是从原住民手中购买原材料去供应欧美厂商,另一方面是进口海外产品转销给原住民[17]。这样便导致了广大南侨中介商只能从外部提供的原材料或产品中赚取差价,自身没有实质的储备基础。而且随着日本轻工业的崛起,南侨中介商进口的许多商品是日货[18]。日本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便开始向东南亚进行大规模的经济渗透。有别于南侨中介商大多需要自己去打拼事业,日本向南洋地区的经济扩张几乎都是政府行为。日本政府分别从资金、商业、运输与销路上大力支持日侨日商往东南亚地区移民和发展。日本政府主导在东南亚地区先后成立了三井、横滨正金等多家银行或分行,专门给日商提供低息贷款。此外,日本还依仗其船运优势专门制定了往来日本和南洋的货运线路。这使得日本产品在运输和价格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大量南侨零售中介商不得不依赖日货。为进一步打压南侨的商业势力,日商还设法跳过南侨中介商,向东南亚各国派遣调查团了解当地社会经济状况,从而培养印度人和原住民为日货中介商[18]。短短几年间东南亚各地的日商日店迅速增加,严重冲击了南侨商人的利益。这便解释了为什么南侨与国内的历次反日运动一样,除了筹款以外,必有支持国货运动。这不仅是从民族意识的角度抵制日本,也切实关系到了众多南侨的经济利益。

南侨在抗战全面爆发之前已经开始认同并支持中国。这不光是来自中国本土的影响,南侨的宗族和乡土意识也是民族认同的内在发展基础。日本在战前对东南亚不断地经济扩张也切实损害了南侨的利益,导致南侨的整体反日情绪甚至早于抗战爆发。这些是推动南侨在战时大力援助中国的重要因素。

三、南侨支援中国抗战所面临的困难

虽然抗战爆发前绝大多数南侨已经产生了民族情绪并认同了中国的政府,但是在支援祖国抗战的过程中仍要克服许多困难。比如在筹款活动中,南侨不仅要团结内部的不积极分子,还要处理来自侨居国政府的阻碍。面对这些困难,主流南侨团体始终积极应对,及时调整策略确保为祖国提供援助。

筹款过程中首先出现的问题就是较为富有和早期移民南侨的积极性不高,这部分相对富裕的人并没有成为捐款的主力。陈嘉庚便发现这些人虽然一开始可以捐献几千甚至上万元,但大多数人只认捐一次或捐量逐月下降。在新加坡,所有个人资产在2 000万以上富侨的总共只捐款35万,且多不愿参加筹款会议[12,p115-120]。南侨在当时按移民时间可以分为海峡华人和传统华人,前者为在英国海峡殖民地③出生的华人及其后裔,后者多为在1920-1930年代出洋的新移民或再稍早出洋的第一、二代移民。海峡华人的经济基础要远强于传统华人,但他们的文化与政治认同已趋于本地化,效忠的对象多是侨居国的殖民政府而非中国[19],海峡华人捐款的积极性因而最为消极。南侨总会早先的办法是反复向这两类群体提交筹款会议的邀请函,但大多数人是只读不回或不读不回的态度。

另一个难题是维持捐款的持续性。南侨的捐款热情在淞沪会战期间达到了顶峰,但随着国内战事的不断失利,加上抵制日货造成南侨日益严重的经济损失[10],都极大地打击了捐款的积极性。新马地区南侨在1938年末的国债购买量一度大量减少,缅甸地区的捐款数量从1939年开始也呈逐月递减的趋势[20,p54-58]。

面对这些困难,一方面广大南侨继续推动筹款运动的进行,另一方面也采取了一些措施来保障捐款的可持续性:

(一)扩大宣传范围

由于较有实力的富侨和海峡华人没有成为捐款的主力,南侨总会增强了对中下阶层南侨的动员。南侨总会原本主要有两种捐款方式:直接捐献与购买国债。扩大后的捐献种类又细分为特别捐、月捐、商品捐、重大纪念日捐、卖花捐、足球赛捐与义演等等。此外,南侨总会还提倡礼物捐、生日捐、结婚捐和生子捐等[21]。对于价格较高的国债,南侨总会则鼓励以华侨公司或社团为单位集体购买,从而减少个人的经济压力。新的筹款方式推行以后,南侨捐款的数额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二)采取强制与半强制的索捐方法

这种方式主要用于捐献不积极或者不肯持续认捐的富侨和海峡华人。在新加坡,南侨总会要求每一个华侨商会在抗战爆发、国庆等特殊纪念日必须捐献一定数量的现金、棉料或药品。此外,从1939年年中开始,南侨总会组织纠察队在新马地区推行强制月捐,要求公司职员、教师、公务员要每月从薪水中扣取定额作为捐款[20,p53]。南侨总会主席陈嘉庚为起表率作用,带头宣布每月认捐2 000元以上。

南侨总会增加捐献项目和采取强制捐款方式确保了捐款的可持续性,但有些方式的道德性有待商榷。

侨居国殖民政府的限制也阻碍了南侨的募捐运动。在抗战爆发的初期,东南亚各国的宗主国均表示中立态度。一方面因为日本在亚洲有着绝对的军事优势,另一方面宗主国也惧怕南侨对祖籍国的热烈支持会诱发原住民的民族意识从而引发反对殖民主义的连锁反应。新加坡于1938年5月30日颁布了《新加坡煽动法》,规定任何人公开发表煽动性言论或藏匿相关书册最高可获刑一年并处新币500元罚款。在马来西亚,南侨的社会团体都被严格监控,任何集体活动都需提前向当局申请[12,p34-38]。这些法令与规定导致南侨的爱国募捐活动经常被当局定性为非法集会。购买武器运输回国的行为尤其不被允许。七七事变爆发不久后,新马当局就严令中日侨民不得有任何威胁当地治安的活动,且不能举办为购买武器为目的的募捐活动。

面对当局的种种限制,南侨主要采取不断变换组织与集会名称的方法应对。南侨总会最初的全名为“新加坡抗日救国后援会”,而后由于屡遭当局警告与查封才改为慈善性质的“难民筹赈会”。许多更小规模的团体也纷纷以体育、音乐、戏剧等俱乐部的名义作掩护。南侨总会在捐款分类中的“特别捐”和“赈灾捐”中,大部分都是为中国军队提供的各种捐助[20,p140-143]。

探讨南侨在募捐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与讨论他们为祖国的捐献数额同样重要。数额巨大的各种捐献反映出南侨和祖国的紧密联系,南侨为克种种困难所做出的努力更直接地展现了他们对祖国的向心力。

四、结语

抗战时期,以东南亚华侨为代表的广大海外侨胞支援祖国的动机源于他们的民族认同感。这种民族认同的集中体现是广大南侨认同当时的中国政府而非侨居国殖民政府。国民政府在形式上统一了全国,从外部影响了南侨的民族凝聚力,为南侨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效忠对象。南侨内部因宗族与乡土意识向民族意识的升华也激发了南侨对全中国更广泛的认同感,而非仅局限对自己家乡的区域认同。同时,日本战前对南侨经济上的咄咄相逼也早已引发了南侨的反日情绪,他们逐渐认识到日本所要对付的不是来自福建或者广东的商侨,而是所有的中国侨民。抗战的爆发证明这种民族认同感可以经过种种困难的考验,即使南侨要面对许多来自内部和殖民政府的阻碍,主流华侨团体仍然坚持援助祖国的抗战。因此,分析华侨援助祖国抗战的动机可以对华侨援助作用的研究进行补充,更全面地展示华侨的爱国形象。这也为我国当下的海外统战工作提供了借鉴,统一富强的中央政府和华侨集体爱国的大众记忆是团结广大海外华侨的重要因素和宣传方向。

①简照南确实拥有日本国籍,但根据清末民初时期制定的相关国籍法中,海外侨胞只要父系为中国血统,就能世代拥有中国国籍,双重国籍可以被承认。详情请见:齐凯君,权赫秀.近代中国政府处理华侨国籍问题的法制化进程[J].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09(2):51-59.

②此处所指的广西统一战争为新桂系首领李宗仁、黄绍竑与白崇禧等人在1924年驱赶广西旧军阀的战争.

③英国于1826年至1946年对于马六甲海峡周边及邻近地区各殖民地的管理建制.

[1] 潮龙起.历史丰碑——海外华侨与抗日战争[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15:3-4.

[2] 卢朝基.抗日第三战场的作用与意义[Z].2015海外华侨文博专家看广东.广东省侨办,广东华侨博物馆联合主办.广州:广东华侨博物馆,2015.

[3] 古鸿廷.东南亚华侨的认同问题:马来亚篇[M].台北:联经出版社,1994:14-15.

[4] Wang Gungwu. Community and Nation: China, Southeast Asia and Australia: 2nded.[M]. Kensington: Allen & Unwin, 1993: 39-44.

[5] 任贵祥.海外华侨与祖国抗日战争[M].北京:团结出版社, 2015:9-13.

[6] 吴志国.试析民国初期华侨双重国籍的负面影响—以简照南恢复国籍案为例[J].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10(4):55-63.

[7] Chen Jiageng, A H C Ward. Memoirs of Tan Kah- Kee[M]. Singapore: Singapore Univ. Press, 1994.

[8] 蔡公时铜像“回家”[N].人民日报海外版,2007-04-03(6).

[9] Chang Chak Yan, Ng Lun Ngai Ha. Overseas Chinese in Asia between the Two World Wars[M]. Hong Kong: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Press, 1989.

[10] 财政部关于在新加坡组织领导机关以联络华侨之资力等问题与行政院,新加坡中国总领事馆等来往文书(1938年8月至10月)[A].南京: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档案号8-4676.

[11] Kwa Chong Guan and Kua Bak Lim. A General History of the Chinese in Singapore: 2nded.[M]. Singapore: World Scientific Pub, 2019: 137.

[12] 陈嘉庚.南侨回忆录[M].长沙:岳麓出版社,1998.

[13] 华侨忠诚为国[N].大公报,1938-12-28(2).

[14] David Fauré. Emperor and Ancestor: State and Lineage in South China[M]. Palo Alto: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7.

[15] 沈仪婷.谱写虎标传奇——胡文虎及其创业文化史[M].新加坡:新加坡国立大学,新加坡茶阳会馆,八方文化创作室联合出版,2013:87-93.

[16] 王晓鸥.侨乡宗族组织研究——以广西容县大萃村马氏祠堂理事会为例[D].南宁:广西民族大学,2014.

[17] Victor Purcell. The Chinese in Southeast Asia[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51: 428-431.

[18] 张坚.抗战前后东南亚华侨抵制日货运动的思考[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52(6):127- 133.

[19] Lee Kuan Yew. From Third World to First: 1965-2000: Memoirs of Lee Kuan Yew: 3rded.[M]. New York: Harper Business, 2011: 99-104.

[20] 杨建成.南洋华侨抗日救国运动始末1937-1942[M].台北:中华学术院南洋研究所,1983.

[21] 丘日庆.几个关于华侨的问题[J].东方杂志,1940(14):24- 28.

The Motivation and Difficulties of Overseas Chinese's Supports to China in the Anti-Japanese Wa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Oversea Chinese in Southeast Asia

CHENG Cong-jie

(School of History, Politics &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University of Leicester, LeicesterLe1 7rh, United Kingdom)

The victory of Chinese People’s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was not only the result of the solidary of domestic people, but also closely connected with the overseas compatriots’ material support which was represented by the oversea Chinese in Southeast Asia. The main motivation of their support came from their nationalistic sentiment of love and identification with their motherland. However, this sentiment limited their political identity to the host country, which made them encounter various constraints from the local government and the early Chinese immigrants. In these cases, the mainstream Southeast Asia Chinese societies have continuously proposed countermeasures and persisted in supporting the motherland, which further demonstrated their patriotic enthusiasm to China.

the anti-Japanese Japan; the oversea Chinese in southeast Asia; nationalism

K265.9;K33

A

1009-9115(2020)05-0089-05

10.3969/j.issn.1009-9115.2020.05.017

2020-02-12

2020-08-15

程丛杰(1992-),男,河北承德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新桂系与东南亚华侨的关系史和中近现代的民族主义发展。

(责任编辑、校对:郭 静)

猜你喜欢
华侨东南亚抗战
我的华侨老师
华侨华人贺祖国70华诞: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海外华侨华人咏盛典
我们家的抗战
我们家的抗战
华侨华人庆“国庆”度“中秋”
闽菜“太平肉燕”飘香东南亚
奇幻迷香 寻味东南亚
美俄聚焦东南亚
抗战音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