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立企的父子兵

郑四方

翁振涛和翁之旦父子都毕业于浙江大学，这是企业家中为数不多的父子也是师兄弟的高科技人才。翁振涛是1977年―高考制度废除长达11年之后的首届大学生，学习的是液压传动与控制；翁之旦是为数不多、毕业后仍坚守本专业，在液压领域深耕的研究生。

技术立企，是父子不谋而合的共识，也是翁氏家族最为特殊的资产。

学者型企业家，研发为王

1982年，翁振涛大学毕业后，到宁波塑机总厂担任技术员。他在工作中发现，原来的老式注塑机用的是连杆结构，比较复杂，但只要做一些改变，由三板机改造成为两板机，就能大大提升操作的便利度。不过因为当时是卖方市场，所以工厂并没有意愿改进工艺。翁振涛得不到支持，就找了几个同事在另一家国营企业做实验，最终成功研发出中国第一台两板机的样机，当年获得宁波市科技进步一等奖，同时获得了国家专利。

1993年，翁振涛东筹西借，甚至卖掉了工厂分配的房子，终于建立了宁波华液机器制造有限公司，“华液”也就是“中华液压”的意思，从名字上，就可见翁振涛的高远志向。

在对儿子的教育上，翁振涛要求非常严格。从镇海中学毕业的翁之旦，大学就读于燕山大学，后又被保送至浙江大学。这两段人生经历对于翁之旦和华液来说都至关重要。翁之旦说：“我是燕山大学第一位保送至浙江大学的学生，所以在后来的学弟学妹中还算小有名气，这种名气的直接好处就是好招聘，因为燕山大学可以说是全国在液压领域，任教教师和在读学生人数都首屈一指的院校，所以解决了人才储备的问题。浙大是液压专业技术的顶尖院校，我和父亲在那里进行了很好地专业学习，在研发中遇到的问题也可以找专业人士探讨。”

2011年，翁之旦研究生毕业。全班60多位同学几乎都选择了阿里巴巴、华为等明星企业，做着和本专业毫无关系的事情。而翁之旦回到宁波接管了华液，做起了管理系统软件升级，后来担当起华液高端气动元件研发的重任。

技术突破带来销量进步，在2016年的时候，华液公司所生产的阀叩开要求严苛的德国大门，这标志着全球90多个拥有相关产业的国家，都有了翁氏父子的身影，是华液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事件。

在翁氏父子的努力下，企业荣获了“国家高新技术企业”、“浙江省专利示范企业”和“浙江省技术创新优秀企业”等称号，多项产品获得浙江省科技进步二等奖、三等奖和国家行业协会颁发的“优秀新产品奖”。这都是知识结出的累累果实。

亲情维系，搁置分歧

翁之旦的母亲曾是一名会计师，后来跟随翁振涛一起创业，做过人事，管过外贸，还当过华液公司的总经理。翁之旦毕业加入公司后，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于是他的母亲宣布退休，客观上也给翁之旦让出位置，留下更多发挥空间。“我妈和我爸意见经常不统一。比如我妈想买新设备，我爸不同意就是不批，我妈就用她的方式拿着阀门去跟厂家以物换物。冲突争执对他们的健康非常有害，于是我一回来，我妈就宣布退休了，用她自己的话讲是‘眼不见心不烦。”对父母独特的相处模式，翁之旦笑了笑。

但是翁振涛对儿子就是另一种态度了，对于工作上的分歧，父子二人喜欢心平气和地探讨沟通。翁之旦看中一套无心磨的设备，需要80多万欧元，于是在找父亲审批的时候，翁振涛说：“太贵了，不划算。虽然它在外形上更漂亮，一些细节的修改也更合理，但咱们买两台常规的，产能与它一样，而价格只需要一半，那台性价比太低了。”对于父亲的意见，翁之旦欣然接受。

而不能讨论出结果的事情，往往搁置下来。在 2004 年，因公司架构调整，成立了控股总公司―宁波千普机电液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旗下拥有宁波华液机器制造有限公司、宁波千普机械制造有限公司、宁波华普工业控制技术有限公司三家子公司，分别经营液压、整机、电控三大业务。但是翁之旦觉得“千普”这个名字太含蓄了，他仍想叫“华液”。

这个名字或许承载着翁振涛实业报国的情怀，但是翁之旦觉得公司名字更应该强调公司的行业属性，也就是“液压”，他说：“一是我们控股公司的名字叫‘千普，音译自‘chap，是英语‘china hydraulic pressure peak的首字母缩写，意思是‘中国液压顶峰，但是并不能让顾客一目了然。二是，早在1998年，我们就成功研制了中国第一台橡胶注压成型机，所以是液压机和橡胶机两条腿走路，但是在全球液压机领域国外三个最大的厂商规模在五六十亿美元，国内规模最大的也有40亿人民币，这个行业比较有想象空间，所以我更建议直接叫‘华液。”但每次翁之旦提这个事情，翁振涛总是笑一笑：“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Q&A

《家族企业》杂志：浙江大学对你们父子意味着什么？

翁之旦：我和父亲都是浙大毕业的，专业化的学习也确定了我们企业发展的脉络。我父亲创业早期，卖了房子、借遍了亲戚也没有凑够资金，后来是浙江大学的老师和同学一起凑钱，才建立了华液公司。所以，浙大于我而言，不论是情感、金钱还是个人成长，都意义非凡。

《家族企业》杂志：中美贸易摩擦对你们企业有什么影响？

翁之旦：应该说正反两方面影响都有。但贸易摩擦也让国内一批企业警醒了，为了避免被卡脖子，机器和核心零件国产化的速度大大加快，我和爸爸一致认为应该趁着形势比较好，上马新机器，拉升产能。

从出口来讲，因为我们的产品主要是供给国外的零售商，他们一般可以加价三倍出售，对零售商而言，利润空间还是比较大的，所以有些小波动影响不大。但因为我们的交易都是以美元结算，像俄罗斯、土耳其这样的国家，换算成本国货币，进价几乎高了一倍，他們就有些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