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拓展东北亚合作机制初探

常修泽

(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北京 100038)

一、新形势：呼唤拓展东北亚合作机制

从2020年全球抗疫后大格局来看，东北亚合作机制需要拓展。此次疫情是人类历史上罕见的全球公共卫生事件。从抗疫情况看，东北亚各国的合作抗疫令人瞩目。其中，中日韩的“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的医疗物资互援互助；中俄之间的团结抗疫可谓大国合作典范；在中国抗疫最紧张时刻，蒙古国总统来华访问，体现了彼此之间的密切关系；等等。

从现有迹象看，大疫之后的世界格局将发生重大变化。一则，“逆全球化”趋势明显，当然“逆”到什么程度还有待观察，但“逆全球化”有所加剧将在所难免，甚至有国外学者谈到了“城邦国家”问题：二则，原有的某些大区域合作会受到重创，在此背景下，不同区域力量对比将发生变化。相对于其他区域，包括中日韩朝俄蒙在内的东北亚，其国际地位是否会得到进一步强化？笔者认为会得到进一步强化，东北亚将是世界未来区域合作发展的一大亮点。与此相联系的是，随着东北亚地位的强化，就我们国内几个大的区域板块来说，东北地区的战略地位在未来可能会进一步凸显、进一步强化，成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很大支撑点。

二、新思路：“三线”并举拓展东北亚合作机制

(一)从“经济发展”方面拓展东北亚合作机制

经济合作是东北亚合作机制的基础。在经济合作方面，中日韩三国已经做了大量工作。从《中日韩合作未来十年展望》看，按照“三国”已经确定的合作方针，2020年应落实“曼谷共识”。由于受疫情影响，FTA(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谈判进程可能会有所延迟，但总体上讲，中日韩三国合作值得期待。因为它不仅仅是一个FTA谈判的问题，更是一个支持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谈判的问题。

随着形势的发展，全球战“疫”之后，在中日韩三国合作的基础上，东北亚合作应向更多国家、更多产业领域拓展。一个是国家更多一点(特别是俄罗斯、朝鲜)，一个是产业更“硬核”一些，如石油天然气合作、矿产资源开发合作、装备制造业合作、粮食生产合作等(这些方面我国东北都有一定优势)。前段时间，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曾召开中日韩产业发展会议，成果之一《携手维护中日韩制造业供应链的安全》已经发表在《经济参考》上，关键词就是“维护”“安全”，防止链条中断。

(二)从“人的发展”方面拓展东北亚合作机制

确保每个人的生命健康和自身发展，是东北亚合作机制的核心。从2020年抗击疫情的战斗来看，如前所述，东北亚六国相互帮助，已经形成较好基础，只不过没有形成机制化。

建议下一步以“人的生命健康和自身发展”为宗旨，建立东北亚“六国互保合作”机制，如跨国预防与救治，包括疾病预防控制与重大疫情的救治体系等；健康养老与养生，包括应对“老龄化”与“少子化”的保健养护体系，中日韩俄都存在这个问题，有共同需求。基于此，近几年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与日本、韩国相关机构进行了合作，未来可以扩展到区域更高层面。

顺便说一下，对于中国自身来说，后疫情时代在“自强不息”的同时，也需要“休养生息”。原有的GDP至上的“惯性思维”要调整，人的生命健康、人口生育、就业社保、教育训练等更为迫切，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

从人的自身发展来看，要突出关注的是“文明发展”问题。此次全球抗疫，既展现了人类“人性善”的一面(如各国的白衣天使)，也暴露了国内外某些人群的文明素质低下乃至“性恶”的一面；既展现了不同民族之间的“守望相助”，也暴露了当今世界一定程度地存在不和谐乃至“撕裂”。这个问题应该引起足够重视和警惕，就我国东北来说，也应避免出现不利于东北亚区域合作发展的负面因素。

在“文明”方面拓展东北亚合作机制，有两个方面的建议：第一，东北亚区域内多数国家(如中日韩朝)属于“东亚文明圈”，应该挖掘东亚文明中宝贵的“仁爱、正义和诚信”等精华，这是增强东北亚凝聚力的共同价值之所在；第二，东北亚文明也具有多样性，如俄罗斯的“弥赛亚文化”(救世文明)以及蒙古国的“草原文明”等，为此应加强文明的包容性，可考虑建立“东北亚文明共同体”，使之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先行示范区。

(三)从“环境保护发展”方面拓展东北亚合作机制

反思此次全球疫情，一个重要教训就是人类在处理与自然界关系上出现失误，从一定意义上说，此次疫情是自然界对人类的惩罚。“善待自然、天人合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

当前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符合社会发展大趋势，特别是在疫情肆虐时，这一理念主张显得更为迫切。当然，从长远发展来看，如何真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我们还需要更深层次的思考。用中国哲学的语言讲，应创建“天地人生命共同体”。现在，“人有生命”已经引起重视，如提出的“人类健康至上”，已经形成普遍认同；同时，我们也要认识到，天也有生命，地也有生命，世上万种生物皆有生命，破坏自然、破坏环境就是破坏天、地生命，万物生命。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也可以提出“天地人皆健康至上”，即“天地人生命共同体”理念。

东北既是中国的“绿色屏障”，也是东北亚的“绿色屏障”之一。从“经发”来说，绿水青山是金山银山；从“人发”来说，绿水青山是环境人权；从“环发”来说，绿水青山是“天地人生命权”。东北应从这个角度来拓展与东北亚其他五国的合作内容。

三、新起点：以创建“大图们江合作核心区”为现实启动点，拓展东北亚合作机制

建议以创建“大图们江合作核心区”为现实启动点，进而逐步推进“大图们江—日本海”的湾区建设。对于“大图们江”地区，联合国曾有过开发计划，为此笔者也曾在香港《经济导报》发表《积极创建“远东跨国经济特区”》的文章，并且近年来，六次到图们江口开展调查。具体的思考和认识，已经写入书稿《中国东北转型新论》第六章，在此不再赘述。总之，展望未来，以此为起点拓展东北亚合作机制，加强国际团结合作，抱团取暖形成合力，更好应对未来可能遇到的各种风险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