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武汉巡回文库发展论略(1914-1937)

2020-01-18 00:19杨俊涛
邯郸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教育馆文华文库

杨俊涛

(首都师范大学 历史学院,北京 100048)

巡回文库,作为近代中国图书业务发展史上存在的一种特殊的“流通书籍之方法”[1]与实施“通俗教育”[2]“社会教育”[3]的重要途径,对近代中国图书文化事业与民众教育事业的发展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历史影响。武汉作为近代中国巡回文库业务发展的先进地区,自然在近代中国图书文化事业史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历史地位。目前学界关于近代中国巡回文库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全国层面的综合研究,缺少对于武汉地区及巡回文库所在单位的系统研究,因此本文试图立足于地方文化史与图书馆史角度,对民国时期武汉巡回文库的主办单位、建设过程与相关特征进行系统分析与探讨。

一、图书馆主办的巡回文库:文华公书林巡回文库

1910年,美籍友人韦棣华女士在武汉创办了近代中国最早的公共图书馆——文华公书林。文华公书林创办后,就馆阅览者不断增多,但韦棣华女士认为未能实现图书资源普及化的发展目标。原因在于文华公书林地处武昌东北一隅,位置较为偏僻。因此韦棣华女士特地在长街等人流密集处设立分馆以便于民众就近阅览。但不久之后,韦棣华女士仍认为图书资源普及化的现实效果不甚理想。于是在1914年,韦棣华女士以文华公书林为基础,正式开始创办“巡回文库”[4],这也是近代武汉地区最早出现的巡回文库。

巡回文库创办后,韦棣华女士将巡回图书分为多组,每组五十至一百册图书,随后装箱分送各个借书的学校或机关单位。在文华公书林巡回文库设立之初,民众尚对其不甚熟悉,认为其为盈利性质,同时担心万一阅读时出现图书损毁情况还需要赔偿,因此反应寥寥。于是韦棣华女士等人便向民众开展反复劝说工作,声明读者只要不是故意损毁图书,便不必承担赔偿责任。最终文华公书林通过各种说服工作才打消民众顾虑,从而使巡回文库正常推广开来。经多年发展,在1926年,文华公书林已拥有二十三处巡回文库。这些文库不仅遍布于武昌城内各学校,还广泛分布于武昌城外各学校、团体以及邮电部门,供学生、民众借阅,并定期更换书册。但文华公书林巡回文库的服务范围远不止于此,实际上还远达“上海、北京和西安”[5]等地。由此可见,作为“流动图书馆”[6]的一种“传统”[7]表现形式,文华公书林巡回文库充分表现出了近代中国图书资源流通化、普及化的历史发展趋势。

二、民众教育单位主办的巡回文库

(一)湖北省立各县巡回文库处

1929年,湖北省政府教育厅颁布《湖北省立各县巡回讲演暨巡回文库处办事细则》[8],对湖北各地“巡回文库处”[9]的具体实行方式进行了系统规范,其要求各县巡回文库处均须按月定购南京、上海与武汉等处报纸以便于民众阅览。可见在1929年之前,湖北省域内已经普遍设有民众教育单位组织的巡回文库。就此类文库的图书种类而言,省教育厅要求各巡回文库处除了政府或国民党党部发给的宣传品外,每月还须按照章程添购关于党义、政治、社会、公民、科学与常识等各类书籍。由于民众知识水平有限,因此省教育厅还要求各地巡回文库处须尽量选购浅近易懂的通俗读物以便一般民众的阅读。就巡回路线与方式而言,各地巡回文库须与巡回讲演工作同时进行。巡回文库工作人员随同巡回讲演员一道抵达目标地点后,才能正式开展民众教育工作。从资金来源上看,由于各地巡回文库处须将每月所购买的书刊名称、种类、作者、价目及发行方等详细信息呈报省教育厅,否则省教育厅便会截留下月巡回图书经费,所以湖北各地巡回文库处的资金均来自于省教育厅,而省教育厅也通过资金控制的方式成功实现了对各地巡回文库处较为严格的管理。

由于巡回文库及其组织是民众教育事业的关键一环,因此湖北省教育厅规定,巡回文库处的图书资源均服务于社会,民众可随时阅览巡回文库中的书报。文库工作人员也须备有签名簿,请读者自行签名以备将来考查之用。省教育厅甚至对文库职员的工作态度进行了规范,其要求文库职员在民众请教问题时,应将问题解释清楚,服务态度亦须谦和有礼,否则不利于培养民众阅览书报的兴趣,由此可见近代湖北民众教育单位为社会教育事业尽心尽力之程度。与此相对应的是,教育厅同时也要求读者须安静阅览,不得喧哗谈笑,否则便会由文库职员请离巡回文库处。

就阅览方式而言,巡回文库处的书籍不得“分借或携出”,仅供就地阅览,从而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图书污损、遗失的风险,此举有利于加强对有限的公共图书资源的保护。就日常工作而言,巡回文库处职员须对所有书报分类编号、逐月保存。如果文库职员有职位调整,旧职员须将书刊整理完备,目录造册后再行移交程序。而新职员亦须重新将书刊分类、编号、重新造册,新旧职员的目录不得含混不清。同时教育厅也对图书被污损、毁坏等情形做出了相关规定,其要求文库职员须对涉事读者追究相应赔偿,积极保护公共巡回图书资源。就管理程序而言,省教育厅命令各县巡回文库处巡回之时须依据文库所在之地盖印“钤记”或“图记”[10],不得借用他县或武汉各机关团体的钤记或图记,若仍有地方县乡不遵厅令,将予以严惩,可见省教育厅对各地巡回文库处的管理十分严格。

1930年,湖北省教育厅命令武昌初级小学事务管理处、省立各县市初级小学校及各县巡回文库处编造呈送“计算书表单”[11]。但各单位非为格式不合便是“手续不完”,谬误众多且难见更改,因此湖北省教育厅要求各县教育部门将“计算书收支对照表单”的固定格式与相关规章制度编印成册发给各处、各校,同时要求各单位务必审慎编订图书收支资料,若再有迁延不遵等情形,必将予以严惩。由此可知近代武汉巡回文库与学校教育部门之间的紧密联系,亦可见在民国时期,以武汉为代表的湖北省各地实际上已经建有大量学校巡回文库。综上,武汉地区巡回文库作为学校教育与民众教育事业的辅助业务,在民国时期就已服务于民众教育与学校教育事务。在湖北省教育厅的督促下,武汉地区巡回文库体系与制度建设逐步走向成熟。

(二)湖北省立实验民众教育馆巡回文库

1.茶园巡回文库

1934年,湖北省立实验民众教育馆举办有“茶园巡回文库”[12]。该馆将巡回图书分为多组,分别置于数个茶园,按期更换巡回图书。根据文库目录,可知茶园巡回文库共有常识、党义、外交、卫生、农业、工艺、小说、故事、鼓词、文艺等多类书籍。此外,文库还附设了民众常识丛书、日本研究小丛书、平民文学丛书、民众卫生丛书、农业小丛书、民众工业丛书、小小说等不同类型的丛书读物,由此可见茶园巡回文库图书种类的丰富程度。

但茶园巡回文库的建设与发展并非一帆风顺。在茶园巡回文库之前,该馆实际上还举办有“流通书架”,但在后来的现实巡回过程中,流通书架因其机动性方面的局限性与“种种不合乎经济化”[13]的客观缺点而被民众教育馆改为茶园巡回文库。但该馆后来发现茶园巡回文库的设置也存在问题,尤其是在管理体系方面出现了严重且明显的问题。在茶园巡回文库设立后,该馆便将巡回文库安置于武汉数个大型茶园,定期派员更换图书,平时则由茶园照看文库,图书清检等日常管理工作同时也转交给茶园。该制度看似完备,但问题在于该馆并未设置关于图书遗失、污损的追责索赔细则,因此茶园巡回文库“难得一种负责的照顾”,丢失、污损图书的现象便常常发生,公共图书资源的非正常损耗率大大增加,以至于省立实验民众教育馆几乎要“关门大吉”。这在近代武汉地区民众教育经费十分缺少的情况下,无疑是对民众教育事业的严重打击。

2.私塾巡回文库

1936年,为了改良传统的私塾教育体系,使私塾师生均能享有优良的补充读物,湖北省立实验民众教育馆还设置了独具特色的专业性学校巡回文库——“私塾巡回文库”[14]。该文库共有“三库”,分为三区、六组,分别部署于武昌与汉阳,文库停驻地即为该馆下属“私塾改良研究会”会员驻地。该文库的每个书箱均备有一百册至一百五十册图书,同时备有图书目录及学生借书登记簿各一册。与茶园巡回文库不同的是,私塾巡回文库要求停驻地塾师充任指导员,并须选派八名学生为“文库管理生”负责管理、出纳与整理图书事宜,文库管理生两人一组,每周轮换。此外,民众教育馆对私塾巡回文库的借阅方式也进行了规定,其规定文库图书除了供给私塾学生课余阅览,还可提供借书服务。可见该文库作为一种学校巡回文库,目的在于满足“学生课余时间的阅读需求”[15],服务对象仅为私塾师生,因此与茶园巡回文库等公共巡回文库的管理方式存在明显的不同。就服务时间而言,周一至周六下午四时为私塾巡回文库图书的出借期,每周日上午八时则为归还、整理时间。但在事实上,该规定有很大的变通空间,原因是在周日的“纳还时间”内,师生仍可随时借阅。

或许是为了避免类似于茶园巡回文库频繁遗失图书的情况再次出现,民众教育馆设置的私塾巡回文库的出借要求较为严格。其规定若学生借阅图书,须由学生将本人姓名、住址、借阅书名、借阅方式等项填入借书登记簿内以便考察、追踪。

私塾巡回文库的巡回周期为四周,每经过四周,流动调换一次。至于流动调换的具体时间,则被安排在周日上午十时,届时各私塾指导员、管理生与民众教育馆职员将巡回图书“点交清楚”。若在交付过程中,民众教育馆职员发现有图书污毁现象,则私塾指导员须负责督促管理生向借阅者追讨赔偿。可见民众教育馆在经验积累中完善了自身的不足,近代武汉巡回文库的规章建设也在时代发展中走向健全。此外,为了便于文库管理生深入了解巡回文库管理事宜,民众教育馆还鼓励管理生到馆询问不解事项,该馆承诺会“召集谈话”以促沟通。同样,为了鼓励私塾师生积极使用文库内的图书资源,民众教育馆还承诺以学期为单位进行成绩汇总,并择优秀者给予适当奖励。

3.商民巡回文库

1937年2月18日,湖北省立实验民众教育馆“商民教育实验区办事处”[16]为了“增高商民常识”,开始举办该馆第三种巡回文库——商民巡回文库。和各县巡回文库处类似,商民巡回文库作为一种公共巡回文库,在书籍之外还备有《扫荡报》等报纸供商民阅览。此外,为了便于商民巡回文库的顺利开展,该馆还派出商民教育实验区总干事周方楠前往早先巡回的各茶园进行调研,了解民情民意,获取图文需求信息。由此可见湖北省立实验民众教育馆在公共巡回文库建设方面不断成熟,在经验教训中不断发展与完善巡回文库体系。

三、学校主办的巡回文库:文华图专巡回文库

(一)推行过程

作为近代中国“最早的图书馆专科学校”[17],“创办于1920年”[18]的私立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以下简称“文华图专”)于1931年①1932年,赵福来在《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季刊》第四卷第二期称“文华圕专科学校在去年……自动组织了巡回文库”。此外,巡回文库书记吴尔中也于1936年在该刊第八卷第四期声称文华图专“民国廿年开始创办”巡回文库。本文据此两则史料推导创办时间。开始创办巡回文库。在该年,文华图专学生服务团②亦称为“学生服务组”。鉴于“民众教育之急需”[19],本着服务社会、发扬文化的宗旨开始举办巡回文库流动车。成立之初的文华图专巡回文库在每周日下午巡回于武昌昙华林附近各个商店。历经数周巡回工作后,文库的借阅者逐渐增多。自1931年开始创办巡回文库后,文华图专便将着力点置于商店,原因在于店员多忙于商务,平时难以到公共图书馆阅览书籍,闲暇时又无适当的消遣与学习,因此店员群体存在庞大的图文需求。后来,这种巡回方式被证明是正确的,该校的巡回工作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因此文华图专决定在1932年让全校学生都参与到武汉地区的巡回工作中。后来,在学生服务团的不懈努力下,巡回文库取得了丰硕的民众教育成果。至1933年,文华图专巡回文库已经至少拥有57处“借户”,其中有“商铺、学校、医院、政府部门以及个人”[20]。由于各“借户”成分多样,为便于日后回收及管理,该校对各“借户”的地址门牌与负责人等信息都进行了登记。于是文华图专巡回文库便以相对固定的空间位置广泛分布于武汉城区。1934年10月1日,文华图专学生服务团召开关于文库事宜的第一次会议,会议对选书、购书、分类、编目、出纳以及募捐等事项进行了深入讨论,决定于该年10月12日开始实行送书上街服务。随后,扩充完善的巡回文库投入社会进行巡回流通,民众“咸称便利”。

在1935年,该校巡回文库的巡回方式是三人一组开展巡回工作,文库工作人员每人身背布袋,袋内装满书籍,前往各“借户”进行图书调换与信息咨询。巡回时间则由此前的周日下午改为周六下午,若周六下雨,工作人员便会在周日开展巡回工作。此外,巡回线路也随着工作人员的增多而扩充至武胜门外粮道街等地。在巡回过程中,由于人工背负图书袋的办法略显低效,因此文华图专计划购置一辆推车,以便在节约人力的同时运输更多的图书,如此也可使市民享有较多的选择机会。

发展至1936年,参与文华图专巡回文库建设的学子已经增加至三十余人,巡回时间与巡回地带也不断得以扩展。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三十余位文库职员中,大多为新同学,可见近代武汉巡回文库的新生力量不断得以加强,队伍的年轻化也有利于巡回文库事业的不断进步。在毛体六教授与韦德生教父的指导与建议下,文华图专学生服务团在1936年举办了巡回文库主题会议,对文库的未来发展进程进行了系统规划,此次会议使得学生服务团更加具有组织性。在该年,文华图专的巡回路线与登记手续与以往相比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在巡回时间内,文库会被分为两组,每组三人,因此每一名成员在每学期都将轮值三次以上。随着巡回范围的不断扩大,文华图专还专门印就了一份宣传单,按户分发,以便武昌各地均能享有公共巡回文库资源。此外,巡回文库还对读者登记卡等进行了方法改良,从而提高了巡回效率,便利了管理工作。全面抗战爆发后,文华图专迁至重庆,该校巡回文库业务也暂时陷入停滞。1940年,文华图专鉴于重庆的社会教育工作“亟待发展”,于是在重庆开始巡回文库事业建设,设立了一所儿童阅览室,并将校内学生轮流派往学校附近各伤兵医院推行“图书巡回工作”[21],“兼有代写书信的服务”[22],积极宣传抗战思想,为抗战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由此可见文华图专巡回文库随时局发展迁至重庆,有效推动了西部地区的民众教育事业发展,影响十分深远。

(二)文库理论

在组织实施巡回文库建设之外,文华图专还积极为近代中国民众图书馆与巡回文库的图书选择出谋划策。1932年,文华图专特地在《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季刊》发布《民众圕与巡回文库应备书目初稿》[23],从而为近代中国巡回文库体系建设提供了重要的图书选购参考意见。文华图专始终立意于近代中国社会教育及图书馆教育的发展,其认为巡回文库不仅服务于城市,也服务于乡村,因此教育事业应力求平民化、生活化与职业化。在文华图专眼中,推行巡回文库是实现民众教育的重要方式,其根本目标是为了实现民生主义,提高近代中国的综合国力,巩固国际地位,同时启发民众智慧。为了能使民众能在闲暇之时“读有益身心的读物”,通过积极健康的消遣方式培养品学才能,于是文华图专号召各地通过巡回文库或巡回图书馆使图书资源流通至市井乡野,这样可以让基层民众得以足不出户便能阅读有益身心的书籍,从而增广知识与见闻。文华图专还认为书籍的选择应以立场正确、浅近文笔、实用高效、耗费较少且收效较大为标准,认为巡回文库工作人员应设身处地站在读者的角度思考问题,所以文库应尽量贴合所在地的民情民意,基于“青年们和一般失业的成人”的现实需求提供图书支持与文化服务,决不可按照个人的喜恶或私见而定。在强调通俗图书重要性的同时,文华图专也认为应当兼顾专业人士对专业书籍的需求,因此文华图专也主张适当备有“稍近专门或较深的书籍”。

在积极调查民众的爱好与兴趣之外,文华图专还强调须对文库书籍的流通情形进行统计与调查。难能可贵的是,文华图专对文库书籍的大小、价格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其认为小册图书既不方便立于书架,也不便于书写分类号码,因此过于专业或重要的“薄本小册”均不适用于民众图书馆与巡回文库。对于文库职员的工作方式,该校认为职员应紧密贴合民众与图书馆学理论,先对各种图书馆目录、评论月刊与报章广告等熟悉于心,再去书店调查读者的需求,同时虚心向民众请教相应问题,如此才能将巡回职责履行完善。对于普通读者的阅读需求,其认为主办单位应大力引入通俗读物,抵制“神奇鬼怪,无益身心”的图书。而对于专业研究者,其号召主办单位应基于巡回文库的财力进行选购,或与当地的公共图书馆展开合作,实现图书互借,如此方可满足专业人士的图书文化需求。在选购的基本细则方面,该校认为工作人员须对作者身份、图书出版信息、图书内容等进行深度了解后才能选用。

(三)文库制度

文华图专巡回图书的选购完全依据读者的需求而购买,在满足民众需求的同时,文华图专还不忘酌量提高民众阅读能力。文华图专的调查方法主要分为两种,一为直接调查,通过询问店员与住户的近况、嗜好、需求或填写调查单的方式,直接探知民众所需;另一种为间接调查,通过观察每次外出巡回报告,出纳图书情况与登记卡上所记录的性别、年龄、职业等信息得出调查所得的结果。经两种调查方式,文华图发现民众最喜爱的图书种类为旧小说,其次为新小说,再次为儿童读物,随后是传记、游记、商业、应用智识、社会科学、应用技术,最后是哲学、宗教与语言学。值得注意的是,民众对图书的需求并非一成不变,例如在1936年中日局势不断恶化的大背景下,武汉民众便对航空、防毒等书籍表达了强烈的兴趣,随即巡回文库便增购此类书籍。但增购的过程并非简单易行,该时期国内出版界关于此类知识的初级读物太少,以至于文华图专在购买图书时常常深感不便。

作为一种“广义的流动图书馆”[24],文华图专巡回文库由学生群体组织而起,初期目标是使商店内的店员得到“求智的机会”[25],后来随着书籍的增加与文库事业的不断发展,巡回文库便将服务对象扩充至民众住户。在“借户”构成中,店员占比为六成,住户占比为四成。在每次巡回过程中,文华图专巡回文库的读者总数一般在四百人以上,其中成年女性读者占一成,儿童读者占三成,成年男性读者占六成。若按职业划分,读者中大部为商界人士,其余则为学界、政界与家居人士。就借书方式而言,巡回章程规定每人仅可借阅两本,且借阅时间不得超过一周。若读者想延期,可申请续借一周。在巡回过程中,民众借阅图书的热情始终居高不下,因此文库的图书流通量始终维持在五六百册以上。借阅手续与编目分类则始终未发生变化,书卡与登记卡仍合于一处,方便工作人员提升办事效率。

(四)图书种类与资金来源

据《文华圕学专科学校学生服务组巡回文库统计表》,可知1932年4月17日至1933年5月28日间,文华图专巡回文库共外出巡回30次[26],除少数几天因下雨未能成行外,其余巡回工作均在周日正常展开。该时期巡回文库拥有哲学、宗教、社会学、自然学、语言学、应用书籍、美术、文学、历史与儿童图书等种类图书,其中以文学、历史、社会学类与应用艺术类书籍的册数为多,其余部类图书册数较少。

在1934年,文华图专已拥有八百八十余册巡回图书,同时增购了大量适用于市民的通俗图书,且有两班同学对文库书籍“合力分类编目”[27]。至1935年,文库图书数量已增加至“一千二百余册”,且各类图书均有“相当而平均的数目”[28]。1936年,在时任武汉行营主任张学良、华中大学与文华图专师生们的资助下,该校巡回图书数量得以进一步增加,尤其是关于商业知识与儿童知识的图书更是成为了该校重点增购对象。因此在该年,文华图专拥有一千五百余册巡回图书。巡回图书的主要种类也由早期的文学、历史、社会学类与应用艺术类书籍转变为1936年的儿童、科学类书籍,这充分说明文华图专巡回文库的侧重领域发生了一定的转移。

文华图专巡回文库之所以逐年扩充,很大程度上受益于社会人士的捐献。1932年,文华图专学生服务团为了推动巡回文库业务的深化,分别在4月20日与11月2日筹备了两场募捐活动。募捐报告显示,两次募捐活动分别募得41美元与125.9美元[29],捐赠人中有许多图书馆从业人员、西方教会友人、文化界人士与商务人士等。值得一提的是,在所有捐赠主体中,捐献最多的是文华公书林,两次分别捐赠23美元与25美元。由此可见文华公书林与文华图专之间的深厚渊源与亲密关系。面对图书馆界、教育界与宗教界等社会力量的鼎力支持,文华图专学生服务团在1934年的议事会议上还特地对华中大学师生、本校师生与圣公会友人等捐献者的捐助行为表示了感谢。

四、余论

近代中国民众知识水平相对较低,学校教育事业的发展相对滞后,于是近代中国社会便在学校教育事业之外积极发展民众教育事业。因为受限于当时的“人财两力”,中国社会只能先行建设简单易行的流动式图书馆——巡回文库。在民国时期,武汉地区诞生了种类丰富的巡回文库,文库所属单位主要有三类,分别为图书馆单位、民众教育单位与学校单位,具体的建设主体为文华公书林、湖北各地民众教育单位与私立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从巡回文库的种类来看,民国时期武汉巡回文库多为服务于基层民众的公共性巡回文库,此类巡回文库从事于社会教育与民众教育服务,有力地促进了民国时期武汉地区的社会发展与转型。在公共性巡回文库之外,同时存在着专门服务于师生等特定群体的专业性巡回文库,例如湖北省立实验民众教育馆主办的私塾巡回文库便是近代武汉专业性巡回文库的典范。综上,民国时期武汉地区巡回文库始终服务于近代教育事业的发展,在近代武汉乃至近代中国图书馆发展史与民众教育史上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历史地位,发挥了重要的历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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