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被俘

2020-02-05 06:17刘江滨
美文 2020年1期
关键词:王维杜甫李白

刘江滨

唐天宝十四年(755年),“安史之乱”爆发。

天宝十五年(756年),王维被俘。杜甫被俘。

至德二年(757年),李白被俘。

盛唐最负盛名的三大诗人,在这一扭转历史走向的大事变中相继被俘,从云端跌入泥淖。一时间,大唐诗坛被愁云惨雾笼罩。

自三闾大夫屈原被当权者放逐,披发散衽在江畔苦吟之后,历代诗人遭遇贬谪已成见惯不怪的常态。宋代文豪苏东坡自嘲云:“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其中酸辛,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身如不系之舟,漂泊不定,心若砧板鱼肉,血迹斑斑,一部古代文学史说是一部放逐史也大体不差。然而,贬谪是皇帝与文臣之间的博弈与较量,说到底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而比遭贬谪更悲惨的是被俘,那就完全属于“敌我矛盾”了。矛盾性质不同,对人的考量标准也相异,前者主要考验是否忠诚,后者主要看其有无气节。失之忠,则为奸,失之节,则为伪。逆臣贼子比奸佞小人更加不堪,更让人不齿,奸佞犹可自辩,可自我粉饰,附逆则千夫所指,无可原谅了。因此,被俘的心态肯定比被贬谪更为糟糕,人生的考验就更为峻烈。

有唐一代,诗坛排行榜前三名李白、杜甫、王维,被人分别奉送尊号“诗仙”“诗圣”“诗佛”,可谓比肩齐名,而其命运冥冥之中竟也有如此惊人的巧合,三人都有被俘的经历!稍加思忖,一身冷汗,这历史也太吊诡了,成心安排一出大戏给后人看。您三位诗人不是史上最牛吗?咱就不玩贬谪那一套了,来点刺激新鲜的。本来是大唐盛世,太平气象,富贵风流,“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李白),“满耳笙歌满眼花,满楼珠翠胜吴娃”(韦庄),“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王维),偏偏朗朗乾坤突然就晴天霹雳,中间插播一段安史之乱,一切都被改变了。头一天还或高居朝堂,或流连山水,或安稳静好,次日就一顿霜剑雪刀劈头飞舞,零落风尘,成为阶下之囚,大有性命之虞。犹如失足从高空跌落,剧情陡然翻转,命运的一壶老酒足令三大诗人够够地品咂人生万千滋味。

王维的被俘最为悲催。

天宝十五年(756年)六月十三日,王维和其他大臣们早早来到大明宫外准备上朝,王维的职务是门下省正五品上给事中。此时,宫外戒卫森严,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眼见过了上朝时辰了,依然动静皆无,大家心中惴惴不安,潼关已经失守,皇上有御驾亲征的打算,今天的朝会该当如何呢?好不容易等到宫门开启,只见数个宫女慌慌张张衣冠不整从里边跑出,连声说,快跑吧!快跑吧!原来,唐玄宗连一声招呼都不打,携宰相、贵妃、近臣已连夜跑路逃奔川蜀而去了。群龙无首,六神无主,王维不知该如何是好,踟蹰间还未及逃走,长安陷落,王维被俘!正史是这样记载的:“禄山陷两都,玄宗出幸,维扈从不及,为贼所得。维服药取痢,伪称瘖病。禄山素怜之,遣人迎置洛阳,拘于普施寺,迫以伪署。”(《旧唐书》)文字记述很简略,里边却翻涌着重重惊涛骇浪!可以想见,王维被叛军俘获时刹那间的恐惧、痛苦和绝望,他会明白落在反贼手里意味着什么,会有什么等待着他。面对这灾厄的突然降临,生性淡泊的王维没有束手待毙,采取的首要行动就是服药造成腹泻,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屎”,迅速把自己变成一个憔悴孱弱的病人,而且假装嗓子喑哑,发不出声音,以此拒绝和贼人交流。应该说,这是在无法逃走的情况下,一个文弱书生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逃避办法,除非以死殉节,又能如何呢?但是,王维名气太大了,又曾和安禄山同朝为官,安禄山怎肯轻易放过他呢?专门派人把王维接到伪都洛阳,看押在普施寺,逼迫王维接受了伪职,还是那个职位:给事中。

几个月后,老朋友裴迪来普施寺看望王维,说了一件事情,令王维神经大受刺激。安禄山一天在凝碧池大宴群臣,令乐工奏乐助兴,这些乐工都是原来唐宫廷的乐师和梨园弟子,此时忍辱含垢为贼人演奏,不觉相对泪流满面,其中一位叫雷海青的乐师愤而当场将琴摔在地上,面向西方放声大哭。安禄山大怒,命兵士将雷海青活活肢解,惨不忍睹。王维听罢,已是悲愤盈腹,泪满衣襟,不觉口占一首:“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这首诗名为《凝碧池》,这是后人起的标题,原題挺长:《菩提寺禁裴迪来相看说逆贼等凝碧池上作音乐供奉人等举声便一时泪下私成口号诵示裴迪》。“口号”即口诵,这首诗是念给裴迪听的,却最终救了王维一命。这里稍加说明,史书称王维被关押在“普施寺”,王维诗里称是“菩提寺”,不相一致,究竟是什么寺,已无关宏旨,关系不大,不考。

一年后的秋天,唐军相继收复长安、洛阳,安禄山的“大燕”朝廷伪官三百多人被押解到长安,王维作为其中一员再次被官方俘获。唐廷将伪官分成六等罪,分别处以斩首、赐自尽、重杖、发配流放等刑罚,王维被定为三等。在此紧要关头,王维的那首《凝碧池》救了他,当年他口诵给裴迪,继而早已传遍天下,唐肃宗也有耳闻,对诗中流露出的忠心颇为嘉许。此诗充分证明王维虽然接受了伪职,却是被逼迫的,并且只有官职之名,并无事敌之实,一颗心始终向着唐廷,并无附逆变节的行为。王维的胞弟王缙时任刑部侍郎,在平叛中立有大功,深受皇帝宠爱信任,他上奏唐肃宗愿意削去自己的官职为哥哥赎罪。这些都打动了皇帝,于是王维被朝廷宽恕,不仅被免去罪责,还被授予“太子中允”的职位,仍然是正五品上,嗣后官复原职“给事中”。王维喜悦之余赋诗一首《既蒙宥罪旋复拜官伏感圣恩窃书鄙意兼奉简新除使君等诸公》:“忽蒙汉诏还冠冕,始觉殷王解网罗。日比皇明犹自暗,天齐圣寿未云多。花迎喜气皆含笑,鸟识欢心亦解歌。闻道百城新佩印,还来双阙共鸣珂。”

至此,王维被俘并出任伪职一页被轻轻翻去。诗人杜甫写有一首《奉赠王中允维》,对王中允做出了“中允”的评价:“中允声名久,如今契阔深。共传收庾信,不得比陈琳。一病缘明主,三年独此心。穷愁应有作,试诵白头吟。”

杜甫能如此评价王维,不仅是诗人间惺惺相惜,更是因为他也有相似的经历。他也在这场安史之乱中被叛军俘获。

杜甫的被俘最为清白。

战乱爆发后,杜甫携家带口过起了颠沛流离的流亡生活,从奉先逃到白水,又从白水逃到鄜州,在羌村把家安顿下来。尽管身处乱离之中,却没有只汲汲于自身安危和小家的日子,他时刻关心着时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从未停歇。他打听到太子李亨在灵武即位,便动身前去投奔,不料还没走出鄜州便被叛军俘获,押解到长安。杜甫也被俘了!杜甫时年45歲,小王维11岁(王维与李白同庚),却长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头发花白,身体孱弱,像个垂垂老翁。值得说明的是,杜甫当时还没啥名气,跟李白、王维大佬级的名扬天下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杜甫的诗名是在中晚唐以后才广为人知,韩愈有诗云“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至于其“诗圣”桂冠的加冕已经到了明朝了。杜甫此时却沾了无名的光,加上官职小,无足轻重,叛军没人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基本不怎么理睬,杜甫得以没有像王维等那些高官们一样被押到伪都洛阳,而是留在了长安,除了出城,相对还是自由的。因此,杜甫也就没有遭遇王维那样刀架到脖子上被逼任职的痛苦和窘迫,士大夫最为看重的气节也就得以保全。官微名薄,如果在太平年代当是文人们最失意最不堪最不甘的事情,只能证明你的无能和失败,可是,在兵荒马乱的乱世,却成了最好的护身符,可见任何事情的好与坏都是相对的。

至德二年(757年)四月,杜甫在大云经寺僧人赞公的帮助下,从城西的金光门逃出长安。在草木深深的小径上潜行,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凤翔,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穿着露出脚趾的麻鞋,两肘露在衣服外面,杜甫站在了唐肃宗的面前。对于安史之乱,杜甫写下了许多纪实性的诗篇,被后人称为“诗史”,其中最有名的一首是《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李白的被俘最为尴尬。

与王维和杜甫不同,李白没有为叛军所俘,而是作为叛臣被朝廷所俘。但和王维类似的是,王维出任了叛军的伪职,李白在叛臣幕下服务,二者被朝廷捕获之后陷入了同样的难堪境地。

李白自25岁“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便立下凌云之志,要出将入相,建功立业。他是一个自视甚高、狂傲自尊的文人,“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曾入朝任翰林供奉,享受过“龙巾拭吐,御手调羹”的超级礼遇。但在皇帝眼里只是一介吟花弄月的御用文人罢了,不堪大用,李白又狂放不羁,得罪了宦官高力士和杨贵妃,终被皇帝“赐金放还”,镇日流连于名山大川,沉醉于觥筹美酒。然而,李白的雄心壮志从来不曾泯灭,貌似的灰烬里边埋藏着火种,稍遇风吹,便会熊熊燃烧。安史之乱致天下大乱,乾纲大乱,唐玄宗逃亡川蜀,几个王子有机可乘,蠢蠢欲动。其中永王璘闹腾得最猛,他是唐玄宗第十六子,从小丧母,被三哥唐肃宗收养,每天晚上都抱在怀里睡觉,兄弟极为友爱。永王璘聪敏好学,长得比较难看,眼睛还有点毛病。国家发生叛乱,皇帝把王子们都发动起来参与平叛,这没问题,但乘机壮大势力,尾大不掉,却是皇帝的最大忌讳。永王璘被玄宗诏令为四道节度使兼江陵郡大都督,遂招募数万兵士,广积财富,声威赫赫。这引起新皇帝唐肃宗的猜忌,他刚把老爹逼成了太上皇,岂容老弟坐大觊觎皇位?于是诏令永王璘回蜀,去到老爹膝下继续承欢吧,却遭到拒绝。不仅如此,永王璘还大大咧咧令水军挥师东上,这分明是与朝廷分庭抗礼,要造反的节奏啊。我们的诗仙李白先生对政治一窍不通,醉醺醺地就应邀从庐山投到永王璘幕府了,幻想着就此大干一番,一显身手,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当时他写了《别内赴征三首》,其二曰:“出门妻子强牵衣,问我西行几日归?归时倘佩黄金印,莫见苏秦不下机。”呵呵,李白虽然和妻子依依不舍,但还是很乐观啊,自比成功了的苏秦,到时候会带着黄金印回家。在唐代,文人入幕,加入某一官员的团队,一谋薪水,二谋高就,是一件常见的事情,如杜甫、韩愈、白居易、李商隐、杜牧等都有过这种经历,被称作“幕僚”。这种依附的关系最容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含有潜在的危险。在王子幕府中任职,李白似乎是少见的一个,荣耀,但高危。书生李白只看到了荣耀,没有觉察到高危,都年近花甲了,依然幼稚如孩童,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丝毫不知永王璘心有异志,却对其大唱赞歌,写了一组诗《永王东巡歌》,其中有这样的句子:“丹阳北固是吴关,画出楼船云水间。前沿烽火连沧海,两岸旌旗绕碧山。”“王出三江按五湖,楼船跨海次扬都。战舰森森罗虎士,征帆一一引龙驹。”“长风挂席势难回,海动山倾古月摧。君看帝子浮江日,似以龙骧出峡来。”“试借君王御马鞭,指挥戎虏坐琼筵。南风一扫胡尘静,西入长安到日边。”这些美词壮句只能献给皇帝陛下,岂能献给王臣?即使永王璘没有反心二志,你这样写,岂不是把永王架到火上烤吗?何况永王璘正在磨刀霍霍呢!《旧唐书》云:“璘生于宫中,不更人事,……为左右眩惑,遂谋狂悖。”这“左右眩惑”难免没有大诗人李白写诗鼓噪的成分。一个政治白痴遇到一个书呆子,不遭败也难。

尽管唐肃宗和永王璘从小关系不错,然而一旦龙椅受到威胁就绝对翻脸无情,立即派大军镇压。永王璘兵败,中箭身亡,树倒猢狲散,李白因此被政府军俘获。按唐律,李白应该被处斩,这时,李白以前救过的人救了他,这人就是大将军郭子仪。郭子仪在平叛中立下赫赫战功,他上奏皇上愿意削职为李白赎罪,他的话很有分量,故李白被改为流放到夜郎。李白的铁粉杜甫闻讯写了《梦李白》,“其一”云:“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其二”更有名:“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告归常局促,苦道来不易。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李白身戴枷锁,精神颓唐,拖着老迈病弱之躯,步履趑趄,辗转前往流放地夜郎。途中他写了一首《南流夜郎寄内》:“夜郎天外怨离居,明月楼中音信疏。北雁春归看欲尽,南来不得豫章书。”从中可以看到李白心中的伤痛极深。行行复行行,从浔阳迤逦行至白帝城,走了将近一年,眼看再往前走就要到夜郎了,突然喜从天降,因遇大旱朝廷大赦天下,李白因此被赦免。喜悦的心情在《早发白帝城》一诗中显露无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李白曾写过一首《南奔书怀》,对其入幕永王璘府中一事做了较为详尽的描述和反思,自然也有自辩之意,从中可以一窥李白的心路历程。“宁戚未匡齐,陈平终佐汉。”——这是其初心;“侍笔黄金台,传觞青玉案。”——这是其工作;“主将动谗疑,王师忽离叛。”——这是写事实;“太白夜食昴,长虹日中贯。”——这是表忠心;“拔剑击前柱,悲歌难重论。”——这是抒感慨。清代学者王琦评曰:“‘拔剑击前柱二句,自伤其志之不能遂,而反有从王为乱之名,身败名裂,更向何人一为申论。拔剑击柱,慷慨悲歌,出处之难,太白盖自嗟其不幸矣。”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中国古代对文人士大夫“气节”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气节”二字,重于泰山,甚至重于生命。孔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自古而来诸多节操清白、品行高尚者,如伯夷叔齐饿死不食周粟,苏武牧羊不改其志,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于谦留得清白在人间,等等,那种屈原“香草美人”般的人格操守,为历代人们所高山仰止。而那些屈膝投降、附逆变节、觍颜事敌者莫不遭人唾弃,遗臭万年。所以,文人不幸被俘,面临着最大考验就是能否保持气节。虽然李白信道,王维信佛,但儒家思想在中国文化中占据绝对主流核心的位置,无人能够置身其外。从李白、杜甫、王维三人的经历来看,杜甫最清白,被叛军俘获之后,无人理睬,一年后设法逃出,千辛万苦找到朝廷,忠心殷殷天日可鉴;李白属于站错队,政治上幼稚糊涂,居于叛臣的行列,被朝廷俘获之后,判了重罪,但谈不上变节与否;王维先被叛军俘获,后被朝廷俘获,不管怎样,他接受了伪职,成了贰臣,这是擦不去的污点,好在他那首《凝碧池》是他真实内心的最好证明,皇帝都原谅他了,我们还有什么必要纠缠不放呢?从性格来讲,杜甫沉郁,李白豪放,王维淡泊,故杜甫能成圣,李白能成仙,王维能成佛。也因此,杜甫能够脚踏实地,忧国爱民,李白天马行空,我行我素,王维飘然隐逸,随性随缘。说到底,性格决定命运,也决定了他们在被俘之后的行为。幸运的是,三位大诗人在经历了“被俘”这一最严酷的考验之后,历史最终都在审查证书上钤上了“通过”的大印。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我们也长舒了一口气,历史也长舒了一口气。

张爱玲有句名言:“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此言颇为扎心,人生真相大抵如此。当我们今天摇头晃脑吟诵盛唐三大诗人的美丽诗篇,沉醉迷恋其中时,可否想到他们这绚烂的背后隐藏着诗人多少难以言说的隐痛和悲伤?生命的华彩乐章里边又跳荡着几多不堪和不谐的音符?重新翻开这隐秘的一页,不是为了揭短爆丑,诗人那蚀骨噬心的痛苦幽怨,让我们触摸到他们作为一个个体的生命最真实的心跳和体温,一窥历史皱褶深处发出的人性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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