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价比相当才是优质

薛兆丰

1976年，有个学生问了经济学家弗里德曼一个问题：某汽车公司生产的一款汽车设计有点儿问题，如果汽车发生追尾，汽车的油箱就会爆炸。这时，如果汽车公司在油箱旁边加上一块挡板，这块挡板只要花费十六元，就能大大降低伤亡人数。汽车公司知道这个情况，但是他们算过一笔账，如果每辆汽车都加一块16元的挡板，成本就会增加很多，超过了他们对意外事故的赔偿，所以，他们宁愿赔偿那些伤亡者，也不愿意加上这块挡板。

学生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明，市场经济有它的问题，生命是无价的，而有些厂商为了追求利润，竟置人命于不顾，这是不道德的。他问弗里德曼，如何评价这家汽车公司的做法。

弗里德曼当时是这样回答的：驾驶坦克可以避免你说的事故，但是显然你并不主张汽车公司停止生产汽车，而只提供坦克，因为坦克实在是太贵了。只要你承认这个事实，那么你就和汽车公司一样，是在“成本”和“生命”之间权衡取舍。你们都在计算，只是计算的结果未必相同而已。可见，你也并不认可“生命无价”的说法。

实际上，要不要给汽车加上一块挡板，表面上是制造商决定的，但最终是消费者决定的。要提高汽车的安全性能，加一块挡板是可以的，换一种材质、刹车设计、安全气囊也都是可以的。这些都会成为汽车的成本，最终需要由消费者来承担。

消费者愿意把他们的最后一元钱放到汽车的安全性能上，还是其他的功能上，不同的消费者会有不同的选择。结果，在汽车市场上，有些汽车是以安全性著称的，有些是以舒适性著称的，有些是以能耗低、省油著称的。如果我们说生命是无价的，安全性是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都应该追求的目标，那么在马路上跑的就只有坦克了。

对消费者来说，并不是质量越高越好，也不是价格越低越好，而是价格和品質要相当，成本和收益要相当，这才是他们最看重的品质。

好几年前，一辆校车发生意外，造成了严重的伤亡。社会各界纷纷表示，应该制定校车的安全标准。但如果不计成本凭空制定校车的安全标准，最后校车的标准都快接近坦克的标准了。

一个国家很大，总会有贫富差异。标准太高，就会逼着很多学校放弃提供校车，家长便只能使用安全性能更低的交通工具。结果，孩子们享受到的安全保障反而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