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蒙古草原,天气晴》的视听风格与叙事策略探析

2020-02-24 19:48陈馨月
视听 2020年12期
关键词:摄者奇美蒙古

□ 陈馨月

《蒙古草原,天气晴》讲述了环球冒险家关野吉晴在途经蒙古时,与当地一位名叫普洁的6岁女孩相遇,随后与女孩及其家人友好相处并成为朋友的故事。

一、视听风格:朴素真实

(一)“返璞归真”式的视听语言

《蒙古草原,天气晴》的前期拍摄并未采用繁琐华丽的摄制手法表现故事内容,而是一反常态地,用几近原始的视听语言,勾画出了普洁一家的草原生活和社会生存状态。影片中,单机位、手持(肩扛)摄像机是主要的拍摄方式,同期声则是主要的声音构成单元。导演并未刻意考究画面的最终呈现,而是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被摄者本身,视听语言最终服务于故事,技术最终服务于内容,意图最大限度地展现“我”眼中的普洁一家。因此在整部作品中,摇晃的、不讲究构图的镜头语言占据绝大多数篇幅;当摇镜头用来展现人物间的对话时,也是通过摄影师人力转动得以实现。

(二)客观真实性与主观真实性的结合

首先,《蒙古草原,天气晴》通过镜头所展现的画面和故事内容是绝对真实的,被摄者所处的生活环境以及在蒙古社会政治经济体制转变下,带给普洁一家和其他被摄牧主的影响是真实存在的,这毋庸置疑。但除此之外,导演的刻意引导也极为重要。

影片伊始,导演通过字幕,已经阐述了创作者的主观态度,奠定了故事的基调——“看到欢笑的童颜最让我开心,吸引我的孩子都有共通点,他们独立自主,不需要成人的认可赞许”,此话虽是被摄者关野吉晴所述,但导演将其以字幕呈现实际上是起强调作用,暗含了导演对此话的认同和对普洁美好人格的赞许。这在一开始就引导观众以“导演的视角”审视普洁,奠定了观众喜爱普洁的基础。这是带有主观意图的视听手法。这种主观意图也体现在镜头语言上。在拍摄人物时,时常能见到摄影机缓慢推进被摄体,由近景向特写转变的运动镜头。特写是人物心灵的逼近,影片中,特写多用来反映被摄者淳朴、善良的品质或自然的真情流露,这也是普洁和家人真实情感的放大,带有创作者的主观色彩。

综上,导演引导手段之高明可见一斑。普洁一家的纯真质朴是客观实在,这属于被摄者本身品质赢得受众喜爱,但用视听语言巧妙而不着痕迹地放大(而非平铺直叙地讲述)这些优点,才更能够达到导演的表现目的。

(三)表现型蒙太奇强化故事内涵

导演的视听剪辑策略也是加强故事内涵的主要手法。本文主要列举“烘托”手法在影片中的表达。

当被摄者关野吉晴得知普洁的母亲已经过世,镜头长久停留在普洁母亲爱登奇美的遗像上,缓缓推进,用字幕补充叙述了她的死因:掉马摔伤后,家人多次叫救护车未果,后来叫了车子把她送到医院,却因为蒙古市场经济的新政策无法入院治疗,爱登奇美被赶出医院当天就过世了。随着字幕的叙述和缓缓放大的遗像,烘托出蒙古经济政策的弊端带给蒙古人民的影响,也加深了观众在观看时的悲愤情绪。

二、叙事策略:真实故事下的艺术表达

(一)线性叙事展现故事全貌

《蒙古草原,天气晴》运用线性叙事策略(除片尾处普洁与母亲的画面再现),按照故事发展顺序,记录了关野吉晴在1999年至2004年间先后三次拜访普洁一家的画面。线性叙事意在展现故事全貌,包含了故事最基本的起承转合,影片始于“认识普洁并拜访其家人”,终于“告别普洁一家人”,有开头亦有结尾的叙事方式给予受众完整的视听观感。

在影片展现的有跨度的三个时间段中,也基本遵守线性叙事的基本构成元素。首先,影片展现的第一个时间段为1999年10月,认识普洁(开端)——拜访家人并建立友谊(发展)——赠送马匹并相约来年见面(高潮)——暂时离别(结局);其次,第二阶段为2000年3月,这中间经过了“得知普洁母亲过世”“普洁开始上学”和“外婆与舅舅为普洁母亲上坟”几个主要情节点,使得观众的情绪一直居高不下,但这也是按照故事发展顺序进行的叙述;最后,第三时间段为2000年3月中旬至5月,重返雪地草原(开端)——得知大量牲畜死亡(发展)——直面牲畜死亡(高潮)——草原逐渐复苏(发展)——普洁一家用虔诚的方式宴请摄制人员(又一高潮)——离别(结局)。这又再次回归了线性叙事的基本构成模式。

(二)叙事层次:表层意与深层意

《蒙古草原,天气晴》并非仅仅讲述了被摄者普洁一家和关野吉晴的相处方式,如果仅拿人物个体与个体间的关系转化做文章,可以预见影片将会如何逊色。《蒙古草原,天气晴》最终将话题引申到蒙古市场经济改革,从微观看宏观,以小见大,展示了社会制度的改变对人们个体的影响,这才是叙事手法的高明之处。影片的叙事层次便实现了表层意向深层意的过渡。

层次一:1999年10月,关野吉晴与其他摄制人员初到蒙古,认识了当时仅有6岁的女孩普洁,在拜访过普洁和她的家人后,关野与普洁、普洁母亲爱登奇美、普洁外婆苏伦等人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当关野将要离开时,爱登奇美想要送给关野一匹普洁最爱的小白马,并相约来年春天见面。这主要展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层次二:2000年3月,关野如约重返蒙古,却得知爱登奇美已经过世,而导致其死亡的原因之一竟是蒙古市场经济的新政策致使爱登奇美无法入院治疗。按照蒙古的习俗,普洁还不能给母亲上坟,关野跟随苏伦和普洁的舅舅,在爱登奇美的坟前插了一束白花。这一段落是普洁一家人(个体)与蒙古社会体制的关系的展现。

层次三:2000年3月中旬至5月,连绵暴雪导致草原没有牲畜可食的干草,数百万头牲畜被饿死或冻死。蒙古市场经济的新政策使得牧主们大都饲养了市场价值高的牲畜,因此更是雪上加霜,入不敷出。这是群体与社会体制关系的展现。

可见,《蒙古草原,天气晴》的叙事层次构成,按照人与人、人与体制、群体与体制的顺序层层递进。

(三)格雷马斯的行动元理论

苏联著名符号学家、语言学家格雷马斯,其提出的叙事学理论能够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影片的叙事魅力。格雷马斯叙事学理论中的行动元模式在影片中也有所体现。

1.主体与客体。主体一般是故事的主人公,在纪录片中可以视作被拍摄对象;客体则是驱动主体做出某动作的欲望或追求,可以是一种抽象的思想表达。故事的主体与客体之间存在根本的欲望追求关系。例如,关野在草原见到了独自放牧的普洁,对普洁产生了兴趣并上前攀谈,希望与其成为朋友。在这其中,“关野”作为被摄主体之一便是“主体”,“希望成为朋友”的欲望致使其上前攀谈,那么“希望成为朋友”便是客体。

2.发送者与接受者。发送者往往是抽象的思想表达或心理暗示,接受者则通常特指故事主体。例如,关野得知爱登奇美过世后,长久地沉默,脸上的表情震惊呆滞,似乎无法相信这一事实。在这里,关野得知事实后的心理暗示使其表情震惊呆滞,那么这种“心理暗示”就是发送者,直接作用对象“关野”便是接受者。

3.辅助者与反对者。对主体起帮助作用的是辅助者,起阻碍作用的则是反对者。例如,普洁想要电脑打电动,关野来年拜访时便给普洁带来了游戏机;普洁希望能够给去世的母亲上坟,但蒙古的习俗却使她的愿望无法实现。这其中,关野将游戏机作为礼物送给普洁,那么“关野”便是辅助者;而蒙古习俗使普洁无法给母亲上坟,那么“蒙古习俗”便是反对者。

创作者在力求纪录片内容真实的情况下,进行合理的戏剧化编排,增强了纪录片的可看性,使观众更清晰明朗地体会作品暗含的情绪,导演的主观引导意图也得以进一步实现。

三、结语

《蒙古草原,天气晴》的拍摄手法可谓是简单、简朴,其叙事方法也是按照时间顺序进行拼接,但仔细分析,无论是表现型蒙太奇的运用还是暗含戏剧冲突的叙事策略,都能体现导演在这其中设置的“心机”。这些手法都有助于加强观众与作品的联系,进而实现导演的传播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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