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学习者词典中的隐性文化信息解读

彭 思谢家成

（1.长江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 荆州434023；2.长江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 荆州434023）

语言是文化的符号，文化是语言的管轨。［1］语言与文化相辅相成。词典，作为一种文化产品，［2］应当具有传播文化的功能。英语学习者词典，作为语言学习的工具之一，与文化紧密相连，必定含有大量的文化信息。一般情况下，学习者在对词典的使用中，注意的只是它的语言意义，对它是不是有文化意义并不在意。［3］学习者词典使用调查表明，大部分学习者在使用词典时，最看重的就是词语的释义、词性、例证和搭配等，［4-6］往往忽视了学习者词典作为传播文化的工具，事实上，普通词汇中也含有丰富的文化含义。英语学习者词典，不管是单语词典还是双语词典都需要利用词典的词目、义项、例证、词源、插图、参见等组成要素提供文化信息。［7］词典的词目包括核心词、普通词、专门词、缩略语以及文化词等。以《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七版为例，它明确标识收录了2600个文化词语，其中包括英语国家的人名、地名、组织机构名、历史事件名、宗教及神话专名（像Capitol Hill、Cinderella）等显性文化词汇。但词典中显性文化词汇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是普通词汇通过释义、例证、词源、插图等词典元素所体现的较为隐性的文化信息。因此，文章着重从释义、例证、词源、插图等方面探讨词典中呈现的普通词汇的隐性文化信息。

一、词典释义中呈现的隐性文化信息

词典的释义就是对词典所收词语的含义所作的解释。［8］简言之，释义就是对词典使用者解释该词的意思。［9］释义作为词典编纂的核心，常见的方式包含定义释义法、义素分析法、元语言释义法、完整句释义以及括注释义法等。［10-12］

义项作为最小的释义单位，通过一定释义方法的阐述，可以突显出其所含的文化信息。自然语义元语言理论中的“文化脚本”也被视为一种释义方法，通过借助语义基元及其语法规则作为元语言，把不同的文化规约、价值和话语习俗等简洁、准确地阐释出来，其释义结果能被文化“圈内人”和文化“圈外人”理解。［13］简而言之，文化脚本就是从说话人自身的文化视角来理解话语习俗，［14］从而捕捉文化特殊性。［15］

以CCTV为例，《剑桥高级学习词典》中，CCTV的释 义 为:“ABBREVIATION FOR closed-circuit television:a system which sends television signals to a limited number of screens，and is often used in shops as protection against thieves”。初看CCTV，中国读者可能会想到中国中央电视台，但细读该词典的“文化脚本”释义，则有助于了解该词的文化含义，意为闭路监控电视，在英国通常在商店这样的场所用来防小偷。通过“文化脚本”释义，《剑桥高级学习词典》较好地为非本国英语学习者呈现了词汇的文化信息。

除了通过“文化脚本”这种典型语境呈现文化信息以外，对于词典中添加了地域标记、语域标记或语体标记的标注也可看作是文化义项的体现，这不仅是对源语释义的补充，也是对源语文化知识的扩充。以下分别从地域、语域以及语体标记来阐述其中的文化信息。

由于地域的不同，可以产生不同地域的语言变体，如英式英语、美式英语等。以“football”的释义为例:“BrE:a game played by two teams of eleven players who try to kick a round ball into the other team's goal.Eg:kids playing football in the street.”“AmE:a game played by two teams of eleven players who try to carry or kick an oval ball into the other team's goal.Eg:He played football in high school.”

如果学习者仅仅查看《朗文当代英语词典》中的例证，很难看出其语义区别。而“文化脚本”释义，尤其是其中的地域标注，可以清楚地引导读者感知该词汇在美式英语和英式英语中的巨大区别。值得注意的是，有时候，词典中并未显性地使用地域标注，而是出现在释义中。如《朗文当代英语词典》对“public school”的释义:“1 in Britain，a private school for children aged between 13 and 18，whose parents pay for their education.The children often live at the school while they are studying.2 a free local school，especially in the US and Scotland，controlled and paid for by the government”.

Halliday［16］将语域定义为：“在特定语言使用场合或领域所使用的语言变体。”如数学、语言学、医学等各个领域。［17］以《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中的purple为 例：“1 having the colour of red and blue mixed together紫 的。2（fml文）（of literature）elaborate in style，overwritten（指文章）刻意雕琢的，词藻华丽的”。该词在文学领域里可指文章辞藻华丽的（更多信息见下文词源解释）。

由于交际者和交际场合的不同可产生不同正式程度的语言，如正式语或非正式语、书面语或口语等。这种语体信息也常常呈现一些文化信息，如《剑桥高级学习词典》对于“bro”的释义：“1 MAINLY US INFORMAL used mainly by Black Americans as a way of addressing a male friend;2 INFORMAL a brother”。

二、词典例证中呈现的隐性文化信息

例证作为词典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在反映源语文化时应能准确地印证词目语言符号的附加义、尽可能体现词目语言特有文化的典型事物。［18］以《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中Dog作为动词时的例证为例：“Dog:follow（sb）closely and persistently紧随，紧跟，尾随（某人）Eg:Her career was dogged by misfortune.她一生屡遭不幸”。词典中的释义仅仅呈现了其基本语义属性，未能体现语义韵。语义韵既可以表达由毗邻词汇反复共现而形成的语境意义，又具有揭示说话人或写作者交际意图和态度的语用功能。［19］在语言交际中起核心作用。事实上，be dogged by一般与misfortune等具有消极语义特征的词汇搭配，形成消极语义韵。这与我们熟知的西方文化中dog往往体现褒义的情况不同，如“every dog has its day.”词典的这一例证显示，dog在西方文化中有时也是贬义的。因此，学习者认真审读词典的例证非常重要，尤其要重视从词典提供的典型例证中，尤其是典型的搭配词中，发现所体现的语义韵特征。

例证还具有显示词语搭配的作用。［20］而解释性短语（Illustrative Phrases）作为典型的搭配，也是一种有效的例证手段，二者相辅相成。搭配是经过多年文化习俗沉积而形成的，有些还成为成语或习语。这些搭配往往通过隐喻这一人类共有的认知机制，［21］以喻传意，传递文化信息。如《朗文当代英语词典》中的“wet blanket”，其释义为“someone who seems to want to spoil other people's fun，for example by refusing to join them in something enjoyable that they are doing”。该表达最开始是扑灭大火的办法。要是着火了，也没有其他灭火器具，就用湿毯子来扑灭火苗。［22］基于隐喻机制，由此引申出类似于中文的“给人当头泼凉水”之意，然后逐渐演变成现在的语义。

三、词典词源中呈现的隐性文化信息

词源指一个词的最原始的意义或形式。［23］词典中的词源是指处于早期历史阶段或史前的语言形式，从而派生出后来的某个或某些语言形式。［24］因此，词源可以展示语言形式和意义的变化，透过词源，可以摸清词语的来龙去脉，洞悉其文化信息。

在英语学习者词典中，常常通过origin标注词汇的词源，突出其文化信息。例如：《朗文当代英语词典》中，Panda car的标注:“［BrE informal］［Origin:Because it was originally painted black and white，like a panda］a small black and white police car”。通 过“origin”的标注，避免中国学习者误认为这是充满中国元素的卡丁车，而应该是英国的警车。

除了明确标注origin以突出文化信息，词典还可以基于词根来挖掘词汇所负载的文化信息。一般来说，揭示词的文化伴随义和概念义之间的内部关联，需要追溯词语意义的历史演进轨迹，以“purple”为例，purple来自拉丁语Purpura，是一种软体动物叫荔枝螺，从这种动物身上提取紫色的粉末，用于衣物染料，非常昂贵，只有皇亲贵族才用得起，因此象征着高贵、绚丽。所以在文学领域里指文章辞藻华丽。［25］

四、词典插图中呈现的隐性文化信息

插图是帮助读者了解释义的一种直观手段，［20］也是揭示语言文化内涵的一种有效的手段。［26］英语学习者词典中的插图，作为释义的辅助手段，不仅可以增强其直观性和趣味性，还能让学习者理解词汇中所承载的文化信息。例如：在《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中，Angel的解释为:“1（esp in Christian belief）messenger or attendant of God.天使（尤指基督教信仰中上帝的使者或侍者）2 beautiful，innocent or kind person.安琪儿（美丽、纯真或善良的人）”。并配有插图（图1），该插图体现了其在西方文化中的形象，多为带翅膀的少女或小孩，职责为守护人类，完成上帝下达的任务，象征圣洁、良善，正直。因此也泛指善良、正直的人。

图1 《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

与此相对，在古汉语中，天使既能是向人间传达谕命的“天庭使者”也能是天子的使臣，而现代汉语中，因受基督教的影响，西方天使的形象引入了中国，在此基础上还引申出“白衣天使”的概念。可见，充分利用词典插图对于更精准地掌握词汇的文化信息非常重要。

五、结论

语言植根于文化，文化依附于社会，而语言承载着丰厚的文化内涵。优秀的学习者词典常常通过释义、例证（尤其是通过例证中的搭配）、词源、插图等典型词典手段呈现普通词汇的丰富文化信息。语言学习者不仅要关注词典中呈现的显性文化信息，更要关注隐性文化信息。当然，词典，尤其是学习者词典编纂者也应更充分地利用词典手段更清晰地、更显性地呈现更多丰富的词汇文化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