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歌声的翅膀
——电影《歌声的翅膀》创作谈

2020-03-23 02:22李牧时
新疆艺术 2020年1期
关键词:歌舞新疆创作

□ 李牧时

2018 年春天,自治区党委宣传部给天山电影制片厂下达了向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献礼影片的创作生产拍摄任务。接到任务后,影片总导演高黄刚厂长,立即召集我们编剧团队召开策划会。

在策划会上,总导演指出:我们近几年拍摄的所有影片都是紧紧围绕和服务新疆“社会稳定、长治久安”总目标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这次也不能例外。走进新时代的新疆,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各项事业稳步推进,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们要将这一可喜的来之不易的成果展示好,要让全国、全世界的观众了解真实的新疆,感受到今日新疆的和谐与大美。新疆纷繁多彩的民族歌舞土壤,非常适合生长出一部本土歌舞电影,而且载歌载舞的艺术形式,也非常适合向新中国七十华诞献礼。

剧照(塔县拍摄的塔吉克族婚礼场面)

歌声的源头:讲一个与众不同的新疆故事

影片的主旨和风格一经确定,我们编剧创作团队立即展开细致的前期准备工作。

七十年沧海桑田,新疆有太多可以讲述的故事,从哪个视角切入,将直接决定未来影片的气质。经过头脑风暴,我们明确了未来影片为主旨服务所要表现的具体内容——既要表现新疆众多民族的音乐歌舞样式,还要尽可能多地展现新疆奇特的大美风光和绚烂多彩的民风民俗(助力新疆旅游经济发展);既要紧紧扣住年轻人追逐中国梦的时代脉搏,同时还要表现七十年来“守边护国”、“无私奉献”精神在当下的美好传承,最终展示好走进新时代的各民族之间,团结一心、砥砺前行的豪迈激情。

大的创作方向明确以后,我们开始高效地与新疆音乐舞蹈人进行接触和采访,走进他们的创作和生活,力图从中挖掘到音乐歌舞人的故事。同时,我们还对世界影坛上比较成功的国外歌舞片,进行了一次拉网式的检索和重温,对新疆歌舞的呈现方式进行深度思考。

过去,在国内外观众的眼中,新疆的歌舞给他们的印象,往往是从舞台上的演出,从民间各种场合的即兴舞蹈上得来的,在他们的概念中,新疆歌舞似乎已经固化成了传统的“咚哒哒,咚哒”。面对这个局面,我们决定对新疆传统的民族歌舞呈现样式进行一次大胆创新,走出一条中国歌舞电影的探索之路,讲述一个与众不同的新疆故事。我们歌舞样式的创新目标,必须吻合走进新时代的新疆气质,那就是开放、包容、融合、现代。

可是,要想将新疆众多民族的歌舞、民风、民俗,以及美景全部呈现,的确是个费心熬神的事。经过深度思考,最后总导演和我确定了用一个不同民族组成的乐队,在新疆大地采风的故事来串接这一切。

剧本创作从2018 年5 月17 日启动,到2019年5 月17 日定稿,前后七稿,历时整整一年。最后的开机定稿,讲述了由三个不同民族青年组成的乐队,不甘艺术高原,踏上了追寻音乐“高峰”的采风之旅。在他们走遍新疆大地的过程中,采撷到了各民族丰富的音乐舞蹈营养,追忆了乐队主创江寒少年时代的老师李明亮扎根高原、无私奉献的精神世界和高尚的爱情观。乐队成员在行走大地的旅程中,不断充实自己、改造自己、提升自己。主创江寒更是找到了音乐的本真,找回了失去的爱情,并最终找到了自己。影片结尾,在慕士塔格冰峰前,他们唱响了采风途中创作的新歌《大地之歌》,实现了音乐梦想。

传统的电影文学剧本,重心在如何讲好一个故事。然而对于歌舞电影而言,剧本中音乐和舞蹈的呈现同故事构建同样重要。就我的体会而言,音乐和舞蹈作为最古老的艺术门类,感染力、冲击力实在太强大了,它们直接刺激人的神经,好的音乐舞蹈分分秒秒就能摄人心魄。这对从事文学剧本创作的我来说,挑战太大。因为如果只专注故事的文学创作,那么歌舞部分就会黯然失色,成为文学的陪衬,最终失去歌舞片的独特魅力。可如果过于专注歌舞的表达,那么影片的故事又会被大大削弱。这是贯穿整个剧本创作的难点,让我们饱受煎熬。经过多次试错,我们终于找到了办法,就是让歌舞参与到叙事中去,歌舞和叙事不再分庭抗礼,而是珠联璧合。故事生发歌舞,歌舞也讲故事,二者融合前行,互相关照,最终达成协调统一。

中国观众观影的爱好非常明确,人们喜欢看冲突,看斗争,看主人公跌宕起伏的命运。然而对于一部国庆献礼片而言,一些商业性比较强的素材,我们只能忍痛割爱,比如人性阴暗面的描写,比如人性善恶的冲突。那么让几个品德不错、关系又好的哥们一起旅行采风,如何设置矛盾冲突,成了剧本创作的难点。最后,我们找到了突破口,就是写两难,把每个人物都放在两难之中:乐队主创江寒,有深爱自己并多年支持他做音乐的女友,而且双方家长就要见面,可另一方面,当他发现自己的创作肤浅,不接地气时,又毅然决定放弃复赛,去南北疆采风。这直接造成等他多年的女友和他分手,哭着离去。如何抉择,直接拷问着江寒的灵魂。江寒背负着女友、哥们不理解的痛苦,踏上了采风之旅,孤独地向着他的音乐梦想前行。这一影片源动力的设计,让整个旅程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悬念,同时让主人公在两难中(内心激烈冲突)前行,也有利于塑造人物和讲述故事。

乐队成员迪里夏提和加尔肯,对登上更大的音乐舞台梦寐以求。在顺利通过初赛进入复赛的高光时刻,二人却得知主创江寒放弃复赛,并抛下他们独自去采风的现实。二人先是陷入愤怒,可立即又陷入了是不是要去追随同伴的两难。最后二人在两难中出发,找到江寒,发生冲突后和解。在随后一路同行的过程中,逐渐了解到江寒在慕士塔格峰下的成长经历,并最终理解了江寒对音乐梦想的执着。三人重修旧好,一路踏歌而行。

通过这种手法,我们还将江寒的女友夏桐,和江寒偶遇并陪伴乐队同行的视频网站女主播晴朗,先后都放置在了两难之中。通过两难的设置,和人物面对两难的选择,成功地树立起了这五个主要人物。人物内心的冲突,作为我们这个剧本创作中使用最多的冲突,虽然没有影片中人与自然的冲突,或者人与人之间的冲突那样直截了当,冲击力强,然而却比较符合文艺片意味悠长的定位。

在剧本创作过程中,音乐舞蹈的创作和设计,让我们煞费苦心。好莱坞、宝莱坞的音乐歌舞样式虽然炫人耳目,但却不符合我们现在的创作资源供给,拿来主义是行不通的,我们必须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创作出我们自己风格的中国新疆歌舞片。在音乐舞蹈创作领域,我们要找到艺术感觉想通的同路人。

经过总导演高黄刚厂长在全国范围内的持续筛选,影片开机前,最终确定了由《大江大河》《老酒馆》《天长地久》等影视作品的作曲董颖达女士来担纲全片的音乐歌曲创作工作。由多次担任过国家级、自治区级晚会编舞的辛俊杰先生担纲编舞工作。

2019 年4 月上旬,在总导演带队下,我们所有主创人员,会同从北京赶来的作曲家董颖达老师,美术指导之一、国家一级美术师王晓宏先生,沿着我们剧本拟定的拍摄路线,在新疆大地上进行了开机前的最后一次采风、采景工作。一路上,作曲老师深入各地艺术院团以及民间艺人的家里,聆听,采访,录音,感受不同民族的音乐样式,吸收不同民族的音乐营养。美术老师更是不断地选景、勘景、画景,为未来影片量身定做大小“舞台”和表演空间。整个团队提前进入了拍摄的兴奋状态,不少场景的设计,不少音乐片段的创作,甚至一些小的戏剧桥段的设计,都是在采风的中巴车上碰撞出来的。

剧本创作一路艰辛,一年来,我放弃了几乎所有的节假日,加班熬夜是工作的常态。2019年新年假期,除了大年三十以外,我没有休息一天。剧本创作期间,在新疆和北京先后召开了四次剧本研讨会,专家们对我们的大胆探索给予了充分肯定,并提出了很多建议。2019 年5 月17日,剧本定稿。随后,紧张复杂的选角、制景、服装、道具、制片工作全面铺开,日夜推进。摄影、录音团队陆续到位。万事俱备,只待给我们的歌声插上翅膀了。

歌声的创作:力争打造精品的万里征程

2019 年 6 月 2 日,《歌声的翅膀》剧组在风景如画的塔城举办了简朴隆重的开机仪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张红副部长,自治区文联党组张新生书记莅临现场,给创作团队以鼓励和温暖。

在此之前,摄制组已于5 月25 日在五彩湾进行了一周的预拍摄,按照拍摄线路图,我们将从新疆北部的塔城开始,沿途取景拍摄,历经博州赛里木湖,伊犁州的昭苏、特克斯,克州的阿合奇,喀什地区的喀什市,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最后返回乌鲁木齐在市区、达坂城、天池,以及昌吉州等地完成拍摄。

万里行程,四十辆工作车组成的庞大车队,进行了大小十六次转场,期间的辛苦可想而知。在整个拍摄的65 天里,摄制组克服了雨季困扰、高原反应、气候多变、长途跋涉、数量众多的群演协调等种种困难,平均每天睡眠5 到6 小时,所有人都付出了极为艰辛的劳动,所有人的意志都经受了一次严峻的考验。

塔城篇:

对于塔城地区的拍摄工作,我们有着清晰的定位:塔城是新疆各民族融合最好的城市,这里历来充溢着放松的,快乐的生活氛围。音乐舞蹈和他们的生活紧密相融,是快乐生活的日常载体,歌既生活,生活既歌。他们的歌曲虽然情怀不是很“大”,但对生活最本真的理解非常到位,他们旋律是活泼自由的,他们的歌曲是完全生活化的。塔城最纯粹的音乐歌舞,往往是在小河边、树林里、庭院中,各民族亲朋好友,在酒足饭饱后随意的,生活化的表达——而我们要展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我们选择了一片茂密的白杨林带作为塔城地区的拍摄主场景。影片主人公江寒来塔城采风,第一站就无意间闯入了一个盛大的民间歌舞聚会。我们组织了几百名当地群众作为群演,俄罗斯、塔塔尔、乌兹别克、达斡尔等民族的音乐舞蹈在白杨林带里尽情地展示,这一切打动着前来采风的江寒。

塔城拍摄的难点,在于如何在相对狭小的林带里,尽可能地展示好各民族的风情。总导演提前做好总体规划和部署,美术部门提前画好场景图,群演导演团队提前组织和训练群众演员,道具部门提前布置民间收集来的道具,从乌鲁木齐调来的四十名专业舞蹈演员更是日夜排练。

拍摄当日,天公作美,和煦的阳光按照剧本中的想象,投射到白杨林间,斑驳一片。地面空中四台摄影机联动拍摄,扑捉着一个个唯美的舞蹈动作,扑捉着一个个灿烂微笑的瞬间,扑捉着各民族老人围坐在舞蹈场地周边谈笑风生的生动场面。

成片里,塔城地区活泼、放松、欢快、生活化的音乐舞蹈风格,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伊犁篇:

伊犁,作为影片中和喀什双峰并立的重要篇章,传递着新疆草原文化特有的魅力。

哈萨克族是诗和音乐的民族。世世代代在大草原上迁徙游牧,铸就了他们粗犷豪爽豁达的性格。同时游牧生活的艰辛,还带给草原一片深情。他们音乐舞蹈的风格样式,既有深情的吟唱,亦有明快的表达;既有轻柔的舞姿,亦有遒劲的跃动。按照我们提出的既贴合哈萨克族风情,又要表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哈萨克族歌舞的总体要求,作曲老师和编舞老师,在伊犁进行了大胆尝试。

影片男三号哈萨克族乐手加尔肯和乐队成员们一起来到了家乡喀拉峻大草原,见到心上人玛依拉后有一段欢快的群舞。

歌曲方面,作曲家将美国音乐剧的风格引入了草原,由加尔肯和玛依拉在舞蹈中唱出自己爱的心声:

啊 亲爱的姑娘 我的心上人

美丽动人 我的爱人

啊 澎湃汹涌 心中爱火在燃烧

我的爱 玛依拉 玛依拉

请让我和着你的脚步 跟着我的爱人

共度美好时光

玛依拉 玛依拉 我的爱 请你做我的新娘

请让我跟着 你的方向 带我去到天边

共建幸福家园

歌曲的曲风和节奏让人体味到了哈萨克族歌曲的风韵,依然是那块土地上的东西,只是进行了再造和拔高,更时髦,也更国际化了。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歌舞的歌词,是作曲董颖达女士在拍摄现场的草地上一挥而就的。

而舞蹈的编排,在哈萨克族舞蹈语言的基础上,融入了现代的、世界性的、探索性的诸多舞蹈元素——既苍劲有力,又温婉多情。既有民族风,亦有世界味。帅气硬朗的哈萨克族青年演员阿依肯(剧中加尔肯的扮演者)非常敬业,表演认真到位,在导演监视器上看他边唱边舞,活脱脱一个在百老汇表演的青年费翔。

总体而言,伊犁篇章的音乐创作和群舞设计,是一次新疆民族歌舞现代化表达的成功探索。

在昭苏饮马滩,剧中来自上海某音乐网站的女主播晴朗用音乐剧的演唱和表演方式,劝说男一号江寒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演员的表演和剧情、风景融为一体,我们将“舞台”搬到了河畔,但没有一点违和感。音乐和舞蹈老师现场坐镇配合导演工作,初次尝试“音乐剧”表演风格的演员兴奋不已。这场戏的拍摄是令人愉快的,只是突来的大雨让摄制组陷入困境。在撤离时,所有的车辆被困在沼泽。大雨中,当地的救援挖掘机赶来了,所有的演职人员全部下车,帮助司机推车走出困境。大家全身湿透,但精神饱满愉悦,是拍摄的成功化解了一切,因为大家的心都在戏上。

剧本中乐队在昭苏偶遇万马奔腾的桥段,应该是我们这部电影中最大的场面了。当初我创作这段戏的灵感,来自于八年前我在昭苏采访时,偶遇的夕阳下马群牧归的场景。当时我看到的也就几百匹马,但给了我很大的震动。在剧本中我斗胆不考虑拍摄成本,写下了“万马奔腾”四个字。没成想,在剧组拍摄还原这一场景的时候,昭苏当地政府积极配合,真的找来了八千匹马!

拍摄当日,当导演通过步话机发布起跑指令后,八千匹伊犁马在当地一百余名牧人的驱赶下,狂飙般地冲着摄影机疾驰而来,大地震动,烟尘滚滚,马群嘶鸣着、腾跃着,长鬃飞舞、风驰电掣,像冲锋的勇士、像所向披靡的战队、像百万雄师下天山!我在剧本中描写的画面全部实现,真是莫大的幸福。

剧本中设计这场戏,是为了让采风的年轻人,经受一次草原文化的隆重洗礼,增加他们音乐创作的内劲的。拍摄时,当马群狂奔而来的时候,四位演员不用导演说戏,就完全进入了震惊和狂喜的表演状态。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更是在这短暂的不到半分钟的“白马过隙”中,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热血沸腾!

万马奔腾的画面,在影片中的呈现也就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可对于创作团队来说可是费劲了周章。拍摄前两天,总导演就带领摄影和制片团队来到拍摄现场,仔细研究马群移动的路线和摄影机的机位。在拍摄的前一天,召开了剧组所有部门参加的创作准备会。在会议室白板上,详细地画出了马群移动的线路图,各堵截点人员的站位,三台地面摄影机的机位,空中航拍器的飞行轨迹等等,一是为了确保拍摄质量,二是为了人员和马群的安全。扎实的准备,为拍摄提供了强大的保障,当天的拍摄马鸣人欢,顺利完成。

喀什篇

维吾尔族天性幽默风趣,接受新鲜事物较快,近年来在“中国新说唱”,“中国好舞蹈”中频频折桂,展现着优秀的音乐舞蹈天分和融入中华现代文明的强劲动力。在喀什歌舞的总体定位中,我们主打青春的、时尚的、民族的、融合的现代歌舞,同时也有传统维吾尔族舞蹈的展示。

作曲老师根据自己在喀什采风的灵感,为男二号迪里夏提开饭馆的叔叔写出了招呼客人的《来撒来撒》歌:

我推荐拉条子 还有烤包子

你听过马奶子 还有羊蹄子

甜甜的皮牙子 无花果子

还有美美的石榴汁子

来撒来撒 朋友来撒

清炖羊肉 馕坑烤肉

来撒来撒 吃撒有撒有撒撒

… …

为了表现好这首具有浓郁维吾尔族风情的原创歌曲,我们将诸多喀什民间生活元素大胆植入,将各种来自市井的声音融入歌曲前奏的打击乐中——铁匠铺打铁的声音,压榨石榴汁的声音,冰激凌小贩铲冰的声音,做茶壶的小榔头的敲击声,街头下象棋的老人落子的声音,打馕的师傅往馕坑里贴馕的声音,做陶罐时机器旋转发出的声音等等不一而足——这些在影片中呈现往往只有一秒、两秒的众多小镜头看似简单,然而由于太多太碎,确实熬费了创作团队的不少心血和才思。

喀什老城大歌舞一场戏,虽然在剧本中只有短短两页纸,但繁复的拍摄工作进行了两天。在老城中央腹地,一个由老屋形成的丁字路口的核心地带,成为我们拍摄喀什大歌舞的“舞台”。两百名舞蹈演员参与了演出。下到五六岁的街舞儿童,上到五六十岁的中年舞者,更有来自乌鲁木齐专业单位的四十名舞蹈演员和当地艺术院团的舞蹈演员组成了表演的核心团队。更有两百名纳格拉鼓手,站满了巷道。

街舞、现代舞、民族舞先后登场,鼓声震天,舞姿曼妙,一气呵成。全景、中景、局部、特写、航拍轮番上阵。整个四分钟的舞蹈在拍完几组全景后,被导演拆开了拍,揉碎了拍。为了不留遗憾,小到每一个舞蹈动作的局部细节,主要表演者的细微表情变化,都被创作团队收入囊中。

喀什的大舞蹈,在所有创作者的眼里,都是全片的高光时刻。演员们跳得酣畅,鼓手们打得尽致,创作者更是拍得兴致盎然。毕竟,这是中国电影史上,最大规模的街头群众舞蹈,当然,也是首创。戏还没有拍完,喀什舞蹈的现场小视频,就在抖音上火了。

阿合奇篇

柯尔克孜族训鹰文化是我们在克州展示的重点,因为老鹰涅槃的故事,正是我们影片中乐队需要的精神世界。演员们乘坐的道具车,紧随着几十名驾鹰策马的训鹰人扑面而来。每一帧都可以做电脑屏保的画面,让几个现场的工作人员眼眶发热。

在克州我们还拍摄了一场雨戏:剧中乐队成员路遇一名正在大雨中挣扎的牧民。原来他的牛陷入了沼泽,无论他怎么使劲,陷入泥坑的牛都纹丝不动。乐队成员纷纷下车,跳入水洼,将牛托举着,牵引着,最终帮助牧民脱困。

这场戏,让五名演员和现场工作人员吃尽了苦头。两台消防车喷洒着漫天的“大雨”,演员们就在这“雨中”反复表演。浑身湿透,筋疲力尽,冷透了,累坏了,就跑到车里喝一碗姜汤,然后再冲进“雨中”,跳进水洼。现场的工作人员和他们一样,也在“雨中”足足泡了一天。如果这还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辛苦,那么从我们的牛演员换到第三头才完成拍摄任务这一点看,大家就会明白拍摄工作的艰辛不易了。

塔县篇

高原烈烈,氧气稀薄给创作团队带来了极大困扰。尤其是那些需要在高原搭建大摇臂设备的场工,和在慕士塔格冰山下放歌表演的演员。当然,这又是一个第一次——第一次在中国电影中呈现高原放歌的场景。

年龄偏长的摄影指导和副导演边吸氧边工作,他们乐观地拿当地标语上的文字鼓励大家:“艰苦不怕吃苦,缺氧不缺精神”。

剧中乐队三位成员,一路体味成长来到了象征着高洁和力量的慕士塔格冰峰前。喀拉库里湖,波光盈盈,雪峰倒映在湖面,万籁俱静。在这天人合一的大境中,他们拉起手风琴,打起箱鼓,弹起吉他,为一辈子驻守高原的老师,为从乌鲁木齐赶来的江寒的女友,以及全国的网民们唱出了新创作的歌曲《大地之歌》:

看 禾苗茁壮成长 雄鹰展翅飞翔

潺潺溪水聚合 流向远方

听 蜜蜂嗡嗡作响 风儿轻抚脸庞

枝树发芽 虫儿破茧 万物生长

胡杨的力量 太阳给的光

帕米尔高原上 冰川在闪亮

满目成群牛羊 骏马奔腾向四方

吾爱吾家乡

…… ……

拍摄这场戏的时候,扮演江寒老师的中国著名影视演员罗刚,是边吸氧边拍摄的。当我在监视器前,看见他听到学生作品时老泪纵横的表演,我知道这场戏成了。

总导演高黄刚(左四)和创作团队中的青年人在一起。

伊犁昭苏拍摄现场一角

录音师在工作现场

这首《大地之歌》是全片八首歌曲里,我最偏爱的一首。我和作曲董颖达女士开玩笑,说她的创作是“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的风格。作为一个很少踏足新疆土地的内地人,一个纯粹的音乐人,在我陪同她几次在南北疆采风、拍摄的路途中,我都能不断地发现她被新疆音乐感动和震撼的瞬间。大道至简,她创作的赤子之心,丰富的内心世界,毫不扭捏作态的朴实的曲风、词风,几十年的专业音乐训练,走遍全世界后的返璞归真,太适合新疆这片土地的表达了,因为我们新疆就是这样敞亮,宽厚,深情,博大。董颖达女士为我们的影片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影片于8 月初完成拍摄工作,随后进入了紧张的后期制作阶段。因为要赶着今年向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献礼,后期制作团队的工作人员,在总导演的带领下,于北京进行了一次卓绝的工作历程——定剪、音乐、声音、字幕、特效、包装、调色,直到通过审核拿到“龙标”,一个半月,一气呵成。后期工作人员连续工作36 个小时或更多,已成常事。就是这种拼命三郎的工作精神,创造了中国电影届院线电影后期制作的“新疆速度”。

歌声的启迪:艺术要坚定地走守正创新之路

影片就要与广大观众见面了,作为创作者,我们就像等在产房外的父母,心怀忐忑又凝神静气,盼望着这初生的婴儿,能走好每一步,也愿我们的“歌声”响彻华夏。

回望一年的剧本创作之路,感觉可以总结的东西太多。坦率地说,当初接到剧本创作任务的时候,我是有畏难情绪的。因为,第一是从来没写过歌舞片的剧本,第二是国内也没有可以参照的影片。国内的许多冠以歌舞片名头的电影,严格意义上讲还不能算是歌舞片。因为影片中的歌曲也罢,舞蹈也罢,都是需要了拿来,不需要的时候就没有,至多就是为影片的情绪服务,都没有走进戏剧本身。

剧本创作历时一年,我曾多次遇到创作瓶颈,甚至怀疑自己,尤其是无法在剧本中实现歌舞和戏剧融合统一的时候。然而,主创团队尤其是总导演勇于探索,敢吃“第一个螃蟹”的亮剑精神,不畏困难,顽强坚持的铁人精神,不断刺激着我、鼓舞着我。现在回头看,创作拼的不仅是所谓的天赋、才华,更多的应该是毅力,以及勇于否定自己、突破自己的胆量。

在困境中,我们一次次重新开始,在一张张白纸上重新作画。剧本中的人物几次调整,过去式的故事多次推倒重来,音乐舞蹈的设计多次反复,故事的重心和源动力不断试错。尤其是新疆音乐舞蹈的现代化创新表达,更是力排众议。因为我们的初心,就是要给世人展现一个不太一样的新疆歌舞,时代在进步,我们要紧紧跟上。

影片最终完成了音乐舞蹈和戏剧表达的基本融合,这一成果是整个团队在创新意识引领下的一次新作为。从对歌舞电影创作的一头雾水,到一路走来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到逐渐体味出歌舞电影的本真,再到今天拿出成片,从无到有,我们走过了一条艰难的道路。

此番歌舞影片生产创作的突围,实际上是天山电影制片厂近年来整体创作精神和思路的一次具体体现。回顾近几年的创作,天山厂一直在坚持守正创新,坚持探索主旋律影片艺术化表达、类型化讲述的新疆电影自己的路。说简单点,就是要让我们的作品更接地气,更接近人心,有人看,有人愿意看,有人喜欢看。我们所有的创作人员,就是在这条路上持续摸索着、探寻着、跋涉着。也许我们的作品还不尽如人意,但我们勇敢地向艺术高峰进发的脚步从未停歇。正如我们在这部影片中刻画的几个年轻音乐人,他们已经获得了好歌舞新疆赛区的复赛资格,可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音乐作品太注重形式、不接地气的短板时,毅然放弃复赛,踏上了采风之旅,逐梦之旅……

创新,带来挑战;创新,带来成长;创新,带来电影创作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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