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电视剧《致命女人》中贝丝·安的女性主体意识

2020-03-23 05:56郝晨颖高乐
青年文学家 2020年5期
关键词:主体意识

郝晨颖 高乐

摘  要:随着近几年女性主题影视剧的热播,黑色电影中“致命女人”的类型形象再次回归,2019年上映的电视剧《致命女人》便是近期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它讲述了三位不同时代的女性处理丈夫不忠行为后,不约而同地指向“杀”死丈夫的最终结局。本文将结合二十世纪中后期的时代背景,试图探讨《致命女人》中一位女性角色贝丝·安在剧中是如何一步步摆脱男性凝视建立自主意识的。

关键词:致命女人;黑色电影;主体意识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05--02

一、前言

20世纪中期,“致命女人”是黑色电影中一种类型化的女性人物形象,最早产生于德国的无声电影时期,对整个西方影坛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所谓“致命女人”描述是一种擅长心计、独立、独具个人魅力的女性,通常为推动故事发展的主导角色,她们自我意识鲜明,反叛精神强大,在20世纪中期的社会中尤为突出,成为撼动男性权威的重要力量。但在过去的电影中,她们的“致命性”随着故事的发展却败下阵来,一旦成为破坏家庭的“坏女人”后,便要承担危及自身,抑或最终消失的人物结局。然而,本文的研究对象《致命女人》(Why Women Kill)实际上是2019年出品的一部黑色喜剧的名称,故事同样在部分内容上沿袭了黑色电影对“致命女人”类型角色的描述,讲述了生活在不同年代的女性在婚姻遇到危机时是如何处理婚姻中不忠行为的故事。该剧在过去黑色电影的基础上,除了描述女性如何获取自我主体意识,追求自我实现和精神自由之外,所有女性角色都在某一时刻不约而同走向“杀”掉丈夫的结局,虽从根源上与男性凝视做了彻底切割,呈现出的反叛精神到达了巅峰,但也同时走向了另一个思想的极端。

二、女性主体意识的缺失、建立和反叛

(一)“他者”凝视下主体的缺失

当人处于不成熟的状态,人缺乏主动运用自己知性的能力,因而,权威轻而易举就可施加控制。在外人看来权威的控制是强权干涉,但对于不成熟的人本身而言,这种强力控制却意味着有力的保护。[1]在这里其不成熟主要指缺失主体意识的人,如传统家庭妇女,往往就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在《致命女人》中的角色贝丝·安,作为二十世纪中期一位普通中产家庭主妇,原本生活幸福的她却无意中发现丈夫罗布出轨的事实。贝丝的孩子早年因车祸身亡,成为夫妻二人不可触碰的禁忌。一直以来,贝丝都认为是孩子死亡是由于自己当时失职没有关好通向马路的后门,丈夫罗布也因此大发雷霆反复指责她作为家庭主妇,没有尽到当母亲的责任,于是,这个灰暗的回忆始终伴随贝丝,让她无法原谅自己。性格本就懦弱的她心生愧疚,即使面对婚姻的背叛,依然选择逢迎克制,还进而将丈夫出轨归结为自身原因因此,弥补和挽回毫无疑问成为她处理丈夫不忠行为的第一选择。在传统核心家庭中,男性是家中的顶梁柱和经济来源,女性在经济上依附于男性,这样一方面容易将家庭中的男性推上神坛,认为男性给予她们稳固家庭,生活才得以保障,但同时也必然丧失了家庭的主导话语权,只能对丈夫言听计从听之任之。这一时期的贝丝,正是男性凝视下缺失主体意识的女性最好的呈现,压抑自我,克制欲望,在社会传统价值观念影响下,基于对家庭和丈夫的依附,贝丝并没有反抗,反而在一直追逐着这种来自于“他者”的凝视。

(二)社会思潮影响下萌生自我意识

第二次世界大战,殖民制度瓦解,社会动荡不安,女性主义运动风起云涌。正值这一时期,社会开始质疑性别差异所带来的文化建构和不平等的社会后果,反思女性文化生存的状态。贝蒂·弗里丹在其著作《女性的奥秘》中将家庭比喻为“舒适的集中营”,号召女性应该冲破家庭束缚获取自由。被压抑已久的女性主体意识开始集中爆发,女性逐渐学会在机智的反抗中寻求自我的精神自由,这在剧中角色贝丝·安的身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得知丈夫出轨后,贝丝起初因为妒忌心作祟,利用假身份和丈夫出轨的情妇——年轻漂亮的艾普丽结识,并成为好朋友,想劝说艾普丽离开自己的丈夫。但在和艾普丽的交往中,她却发现艾普丽身上有着让人着迷的闪光点,即勇于追求自我和梦想的魄力,而这些恰恰是她在婚后为了家庭和丈夫所放弃的自我。在艾普丽的引导下,贝丝的自我意识逐渐苏醒,她认识到即使身為女性,也应该像丈夫一样拥有自己的事业和更多生活选择,而不是一味地围着丈夫和厨房。她开始重新在闲暇时间弹奏钢琴,重拾小时候当一名出色钢琴家的向往,有一次,还为了支持艾普丽的个人演唱会而放弃和丈夫的球赛之约,从这两个例子都能看出贝丝·安这一角色正在经历着自我主体观念的破碎与重构,意识到罗布给予她的更多是控制捆绑,而非保护。

在社会剧烈变革的时期,随着女性经济的独立和受教育水平的提高,追求个性解放和思想自由成为当时的主要议题,传统女性开始对过去的社会秩序产生了反抗和质疑。艾普丽更像是20世纪中期的女性运动代表,正是在她的影响下,贝丝·安才开始步入自我觉醒。

(三)拆穿谎言后的反叛与复仇

如前文所述,“致命女人”的“致命”特征在黑色电影里通常展现为一种自我毁灭,但在这部剧中,贝丝·安却一反常态,最终走向“杀害”丈夫的结局,将其“致命性”从另一个极端渲染到了极致。2017年,一份题为《后女权主义时代英语电影和电视剧中的女性杀手的报告》指出,女性采取杀人行为通常是由于曾经作为受害人想复仇,或者是保护自己的孩子等原因,她们很少是纯粹的虐待狂,反而多是建立在一种受害人身份或者是母性传统观念的基础之上被呈现的[2],这在贝丝·安身上也展露无疑。当她得知艾普丽怀孕后,正准备离开丈夫,却无意中得知原来罗布背着她已出轨多年,并且就在孩子意外的当天,通向马路的后门正是他当年出轨的情妇为了逃走而犯下的错误。从家庭出走意味着贝丝作为女性的主体意识正式确立,然而直面因罗布背叛才酿成孩子死亡的悲剧和出轨多年所带给她的羞辱,贝丝勇敢地选择了复仇。原本对丈夫的愧疚感和崇拜在谎言揭穿后变成了仇恨,从枪支店老板手中接过枪的一刻,贝丝主体意识所引导的反叛精神也在真正意义上被正式确立。

三、结语

女性杀手通常伴随一种情感羁绊的复杂性,且这种复杂性多夹杂着对传统父系制度的反叛和抗争。在二战中后期,威胁男性地位的“致命女人”其實是男女社会地位产生变化后在荧幕上的艺术投射,然而在多数黑色电影中“致命女人”的自我悲剧命运在这部剧中被彻底反转,主角贝丝·安的复仇行为呈现出拥有主体意识的女性在抵抗权威过程中的主观能动性,不仅精心策划了一场针对罗布的完美谋杀案,还帮助长期忍受家庭暴力的女邻居成功脱离丈夫的控制,重获新生。

二十世纪中后期是相对活跃开放的时代,正值西方第二次女性主义浪潮兴起,人们都在为女性解放奔走疾呼。波伏娃就在其著作《第二性》中指出“女人并非生来就是女人,而是后天才成为女人”[3],集中反映了对男性社会秩序的质疑不满,对之后女性争取话语权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一时期,在不断兴起的社会运动影响下,女性逐渐意识到自我的主体性,对自我实现有了萌芽式的反思和想象。电视剧《致命女人》正是通过贝丝的故事全景展现了当年女性生存状态,不仅沿袭了上世纪对“致命女人”角色个性的定位,且结尾设定也更大胆,实现了“致命女人”的角色圆满,将女性获得主体意识后的“致命性”渲染到了极致,重塑了黑色电影中的“致命女人”。但值得注意的是,这条复仇之路却在另一个极端与“他者”凝视在某种程度上殊途同归,虽对传统社会秩序心生不满,但贝丝却选择最极端的方式进行反抗,不但没有缓和差异,反而加剧了二者的冲突。

注释:

[1] 孙婷婷.朱迪斯·巴特勒的述行理论与文化实践[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年.

[2] Sarah Campion and Le?nora Lardy, “Conference Report: Women Who Kill in English-Speaking Cinema and TV Series of the Postfeminist Era. Miranda, 2017.

[3] [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 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4年.

参考文献:

[1] [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 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4年.

[2] 孙婷婷.朱迪斯·巴特勒的述行理论与文化实践[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年.

[3] 杨公建.论美国电影中的“致命女人”形象[J].电影文学,2017年.

[4] 彭程.性别文化的媒介多元再现及反思——基于传统、现代、后现代三重视域[D].吉林:吉林大学,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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