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水的热情

文/董红

母亲是光明社区“夕阳红”俱乐部的队长，最近正在筹备一台元旦晚会，淘宝上订服装，抖音里学舞蹈，忙得不亦乐乎。

上礼拜回娘家，看见她正一边吃泡面一边打电话，仔细一听，原来是安排晚会现场的布置，真有点春晚大导演的范儿。“晚会能有多少观众呢？”“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吧。”这句话让正喝水的我差点喷了。“为了二三十人的演出忙活个把月，又准备服装又准备道具，值得吗？”母亲听了满脸不高兴，“即便只有一个观众，也需要一台完整的戏。”

无独有偶，想起父亲年轻时曾在偏远的山村教书，每天晚上骑一个小时自行车回家，吃完饭后，他就会一刻也不耽搁地开始备课、写教案，总是为准备第二天用的教具点灯熬夜。教具当然全都是他自制的，数字卡、钟表盘、正五边形、长方体一应俱全，空纸盒、牙膏皮、塑料、泡沫、罐头筒、铁丝，像一座小山堆满了他的书桌。有时即使我对某件教具爱不释手，第二天早晨，偏心眼的父亲还是狠心地把它拿走了。看着父亲带着那一兜兜玩具样的教具上班时，不由得嫉妒起他班上的学生，忍不住对母亲说，“爸的学生们可真幸运。”“学生们？那山沟子里，你爸的班上只有一个学生。可你爸说过，一个学生也是一个班。”

同事小季是校园的引导员。她面容姣好，声音甜美，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给外校的参观者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可有一次，接待三个人的村小参观团，她却表现得有点冷漠，解说词是能减就减，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少多了。

于是，我给她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一个恶劣的暴雨天，一家相声会馆上座率很低，上百人的会场只坐了二十余人。表演第一个节目的老先生看到这种情况，微笑着说：“大家不要担心人少我们就不认真讲。做演员就好比是开澡堂的，不管来的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我们都会放好满满一池子的水。”

放满一池子的水，这是一种“澡堂精神”：即使只有一个顾客，也要烧出一屋人的水量和水温；只有一个学生，也要精心准备；只有一个读者，刊登的文章从立意到标点也要字斟句酌、百般品味。这不仅是态度问题，更是职业信念和操守，是让前途发光的必备的职业精神。

无论何时，放好满满一池水去等待总不会错，因为你的充分准备很容易吸引来一群人，毕竟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支能测量热情的温度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