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测试技术在波兰和中国的应用现状比较

王培丁　令有为

关键词 测谎 调查 隐藏信息测试法 准绳测试法 认知综合测试法

作者简介：王培丁、令有为，西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应用心理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司法与犯罪心理学。

中图分类号：D918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2.225

一、引言

在国外，关于心理测试技术范式的讨论主要集中在准绳测试法和隐藏信息测试法的基本假设和有效性。

准绳测试法，即CQT，主要是由两种问题组成：相关问题和比较问题（即准绳问题）。在提问的同时对被测人的生理反应进行测量。相关问题就是与当时案件调查有关的问题（如：“这个事情是你做的吗？”），比较问题涉及到会使主体紧张情绪上升的话题（如：“你做过什么违法的事吗？”）此外，准绳测试法还包括部分中性问题，这些中性问题充当缓冲区来分离比较问题和相关问题（如：“今天是星期一吗？今天是9月吗？”）。以美国为首的诸多国家的研究人员认为，相关问题对于作案者是一个直接的威胁，他们会表现出强烈的生理反应，而其对无辜者则是一个间接的威胁，不会产生较强的生理反应。而比较问题对于无辜者则是一个直接的威胁，会产生较强的反应。但是，这些假设的有效性至今仍然饱受争议。国外研究人员指出，因为编制有效的比较问题需要心理测试人员有较强的专业技能，准绳测试法的不标准化有可能被进一步扩大。

隐藏信息测试法，即CIT，假设只有知情者或作案者才会知道犯罪的相关细节，并在生理上对其产生反应。测试由多个含有众多选项的问题组成，其中只有一个选项是有关案件细节的正确选项，即关键项。在国外，测试期间，测试人员需要给被测人展示关键项及无关项，当被测人不知情时，他（她）可能对所有项目都表现出类似的反应，当被测人是知情人时，他（她）会识别出相关信息并在关键项上产生与其他项目截然不同的生理反应。

认知综合测试法，即CCT，是由武伯欣教授等人结合中国国情，借鉴和改进了国外的测试范式，在大量实案测试的基础上归纳而研发出的新的测试范式。认知综合测试法认为：只有知情或者参与犯罪的人才存在对相关事件有认知经历（即心理痕迹），从而引起不同的心理活动。测试遵循心理学的原理、方法和规律，其编题主要由三个方面组成：

1.自我认知检测。

2.违法犯罪认知过程检测。

3.即时心理状态认知过程检测。

这三个方面内容分别测试被测人对作案人的心理特征、性别年龄等，犯案过程、作案过程中的心理活动和状态的认知，以及在整个测试过程中的心理变化。虽然认知综合测试法和隐藏信息测试法目标都是检测被测人是否对案件相关情节产生认知，但是认知综合测试法还重视被测人对作案人个性特征、即时心理状态等方面的认知，侧重心理活动规律、掌握犯罪人心理活动的动态分析，从而加强了测试的有效性。

二、心理测试技术在波兰和中国的应用

（一）心理测试技术在波兰的应用

在波兰法典中，心理测试技术已经有五十多年的历史。波兰2003年出版的法律规定，心理测试技术和审讯必须区分开来。必须强调的是，在波兰，禁止在审讯过程中进行心理测试，只有在案件调查阶段才会使用。心理测试技术是在经过测试人员同意后在法医实验室进行的，其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获得嫌疑人的供词，而是确定被测人是否诚实，该结果能证实被测人是否参与了犯罪活动。

心理测试技术可以用于一些无法找到有效证据来辨别嫌疑人等的特殊复杂案件中，另外，心理测试技术是唯一能消除错误指控的方法，在需要确定案件的真实性时，也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在波兰，测试人员经过长期的讨论，认为准绳测试法和隐藏信息测试法同样重要，将准绳测试法和隐藏信息测试法结合成一种新的测试方法：系统测试法。系统测试法是在准绳问题测试法的基础上，再加入几组与案件细节有关的问题进行测试的。由于波兰法医的工作效率低，导致警方不能找到有效证据（DNA和指纹）来指认罪犯，这使得系统测试法被广泛应用于各种案件中。

（二）心理测试技术在中国的应用

在中国，多导生理技术已有20多年的研究。最初，我国认为测谎技术是唯心的，并不接受测谎。这种情况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公安部派人到日本考察后才发现心理测试技术是有科学依据的，决定引进心理测试技术。直到1991年，我国才自主研发了第一台测试仪器：PG-I。

我國在引入和应用了准绳问题测试法后发现，准绳问题测试法存在假阳性高等问题和缺陷。因此，武伯欣教授等人在大量实案基础和经验上，自主研发了符合我国国情的测试方法：认知综合测试法。认知综合测试法全面重视问题的客观性、认知性、多面性和心理活动的规律性。

三、案例分析

在传统的DNA取样或指纹检测等不能提供足够的证据的情况下，警方通过心理测试技术仍然能够识别出嫌疑人。以下为一起波兰华沙发生的抢劫案的测试情况。①

2011年，在波兰华沙的不同地区，发生了一系列抢劫案件，这些案件情况存在一些共同点：时间都发生在下午;受害者大多是去银行取钱的老人;受害者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受害者在回家路上会遭到不明男子用催泪瓦斯袭击;受害者没有任何关于抢劫者外貌的描述。

警方通过调查证实，作案人在确认受害者是独自一人取钱时，便实施跟踪进行作案。警方通过调查银行监控录，将一名时刻盯着取钱客户的年轻男子列为嫌疑人，该男子是在华沙地区有类似抢劫案案底，经证实，他离开监狱的时间与发生抢劫的时间刚好吻合。警方在该男子同意的前提下提出使用心理测试技术来排除其嫌疑。由于该男子已经有过类似的抢劫行为，可能想不起来所实施特定案件的真实情况，造成“记忆痕迹污染”，所以测试人员选取了最近一次案件发生的情况作为测试主体，嫌疑人可能会对该情况记忆深刻。在测前谈话中，被测人否认参与了在华沙波兹南斯卡街发生的一女子的袭击事件。

测试人员使用LX4000（型号）测谎仪进行，将准绳测试法和隐藏信息测试法结合起来，即使用系统测试法，测试过程重复3次，每次题目顺序不同。测试结果显示该男子在相关问题上有强皮肤电反应，说明该男子在说谎，他参与了一系列抢劫案件。隐藏信息测试涉及到以下问题：受害者被盗窃的金额，行凶者制服受害人的方法，以及被罪犯监视的银行名称。整个测试每15-20秒问一次问题，通过皮肤电反应进行分析，使用Lykken评分法评估记录。测试结果显示，該男子在抢劫金额和行凶工具的关键项中有强皮肤电反应，但是在银行名称的关键项处没有强皮肤电反应。测试人员对测试结果进行讨论，认为虽然在测试前谈话中该男子否认与该抢窃案件有关系，但是在测试中却对两个关键项有强烈反应，由此得出结论，该男子所述与事实不符，该男子参与了此次抢劫案。

四、讨论

研究证实，正确使用准绳测试法和隐藏信息测试法进行心理测试时，可以帮助解决许多刑事案件。现如今，两种方法已经普遍被科学界所接受并处于不断的研究和发展中，但值得注意的是，两者测试的结果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

研究者认为，准绳测试法的局限性主要基于两点：第一，模拟实验研究不能和真实案件相比，这一结论使得测试结果几乎不能用于实践;第二，测试结果没有高的正确识别率。

在波兰，隐藏信息测试虽然可以运用到一些情况复杂的案件中，帮助警方找出作案人，但是也存在着局限性，如无法保证编题的数目及有效性、无法保证不受关键信息的泄露的影响。另外，作案人面对的是复杂的场景，不能保证其对所有作案细节都有认知。

在我国，随着心理测试技术的不断发展，武伯欣教授等人借鉴和改进了国外的测试范式，在大量实案测试的基础上，提出了新的测试范式：认知综合测试法。认知综合测试法理论假设，被测人在实施欺骗行为和诚实行为时，同时会产生不同的心理状态，从而伴随产生不同生理反应。该理论认为心理测试技术不是检测被测人是否说谎，而是客观地检验被测人有无犯罪自我认知、有无犯罪心理痕迹以及有无与犯罪有关的即时心理状态，同时观测被测人在实测过程中的各种外显行为等。认知综合测试法的提出和实践解决了准绳测试法和隐藏信息测试法中无法保证编题的数目及有效性、无法保证不受关键信息的泄露的影响等难题，同时，认知综合测试法与本文介绍的波兰使用的准绳测试法和隐藏信息测试法相比，认知综合测试法还归纳了大量的实案测试经验，在实际案件中取得了更好的测试效果。

总之，近年来，心理测试技术受到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国外就隐藏信息测试法和准绳测试法做了较多的研究和一定程度的实案应用。但是，此两种测试方法仍然存在案件情节信息容易外泄、编制题目较少等问题。所以心理测试技术的应用，仍是一个不断探索、研究和发展的过程。作为心理测试技术的研究和使用人员，应当实事求是，坚持科学的理论和方法，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对待心理测试技术，提高心理测试技术的应用水平，为司法实践和法制建设发挥更好的作用。

注释：

①多米尼卡.心理测试技术在波兰案件调查中的重要作用[J].2015：320-329.

参考文献：

[1][本]沙哈尔.准绳测试法综述[J].心理测试技术手册，2002：103-126.

[2]布莱洛克，等.一个基于经验的人工评分系统的重复和验证性研究[J].心理测试技术，2009，38（4）：281-288.

[3]范刚.再论犯罪心理测试技术的科学编题[J].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143（1）：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