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承：张家界土家族刺绣传承人张绣云口述史

樊泽毅 赵忠鼎

摘 要：土家族刺绣是湖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张绣云是目前唯一的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她不仅熟练掌握了土家族刺绣的整套工艺，还承担着土家族刺绣传承和发展重任，其创办的绣云绣庄在2019年获评湖南省首批非遗扶贫就业工坊。笔者运用口述史的方法记录张绣云与土家族刺绣的传承之路，以便让更多的人了解土家族刺绣以及土家族刺绣传承人的杰出贡献。

关键词：土家族刺绣;张绣云;传承

土家族刺绣历史悠久，代代相袭，是“女红”中的代表，它与土家族织锦、挑花并称“土家族妇女的三大手工绝技”。据明代出土文物“土家八幅罗裙”考证，土家族刺绣的发展承传至今已有400多年的历史。土家族刺绣蕴含着土家族人深刻的礼仪制度、交往礼俗以及民族愿景，承载着其民族文化的象征意义。为了进一步保护和传承土家族刺绣，2018年土家族刺绣被列入湖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张绣云为唯一的省级传承人。为了保护这一传统民族民间手工技艺，保护珍贵的土家族文化资源，本文对张家界永定区绣云绣庄以及土家族刺绣省级传承人张绣云进行调研、访谈，通过对张绣云的学习经历、技艺传承以及技艺发展等方面的访谈和口述实录形式，反映出最真实的土家族刺绣现状。

本文根据对张绣云的访谈（访谈时间：2019年12月25日，访谈地点：湖南省张家界市永定区绣云绣庄）录音整理而成。去除对话中累赘的内容以外，都是对张绣云访谈的真实记录，以确保其口述资料的原真性。

1 土家族刺绣技艺学习

土家族无文字，刺绣技艺传承以口相传、以身相授，家庭氛围的耳濡目染以及家人的传授是主要的传承来源。按照当地习俗，土家族女性从小必须跟着奶奶、妈妈、婶婶等亲人学习刺绣、织锦、纳鞋垫等手工活。这些土家族女性的手工活现在统称为“女红”技艺。

图1  土家族刺绣作品

张绣云出生在湖南省桑植县，父母在当地是有名的裁缝，受家庭氛围的影响，从小就开始为父母分担一些简单的工序。她逐渐接触到了土家族刺绣中不同类型的针法、选材等技巧，通过长时间的接触和父母偶尔的传授，慢慢培养了她对土家族刺绣的兴趣，这也为她成为土家族刺绣传承人奠定了基础。通过对张绣云学艺经历的访谈了解到，起初她跟随父母做“脚扣眼”（一般衣服裤子上的扣子和扣眼），技术逐渐娴熟后，父母就开始分配一些难度更大的工作交给她完成。年少时的张绣云就表现出了学习刺绣的天赋，父母教授新的针法，她模仿几遍就能记下来并熟练地绣出。经过十多年来父母口传心授和自身刻苦耐劳的训练，张绣云熟练掌握了挑、挂、绣、梭、卡、孔、套、填、压、贴、印、染、堆等13种针法，开始独立制作衣物、床上铺盖等绣品。此时，张绣云发现身边学习这项技艺的年轻人逐渐减少，大量的年轻人离开家乡到外地务工，工业化生产品开始占领土家族刺绣绣品市场。借助张家界旅游业发展的契机，为了让土家族刺绣这一传统民族技艺发扬光大，张绣云开始加大绣品图案和绣品载体上的创新力度，其创作的作品在2003年获国家知识产权局颁发的外观设计专利，2010年获首届中国湖南旅游商品博览会优秀旅游商品金奖，被授予湖南省“工艺大师”等称号，并受邀赴美国交流展示。数年来，她经过无数次的探索与创新，开拓了以张家界风光为主的新型绣品品种，并将其搬入了张家界各大景区内，让世界各国游客见证了土家族传统技艺的再一次绽放。

2 土家族刺绣的传承

半生的付出，一生的使命。土家族刺绣已经与张绣云形成了一个命运共同体。也正是张绣云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才让土家族刺绣再一次在世界绽放出新的活力与风采。张绣云作为传承人，尽职尽责地为土家族刺绣奔走宣传推广，建立了以土家族刺绣为主的文化产业“绣云绣庄”，集中培养刺绣传承人，开展传统技艺进校园等土家族传统工艺的传承工作。

2.1 绣云绣庄

多年来，由于古针法失传，老艺人逝世是张家界土家族刺绣濒临消失的重要原因。因此，张绣云成立绣云绣庄，组建团队挖掘、整理土家刺绣古针法，搜集民间刺绣作品，培养传承人。绣庄成立后，张绣云将绣品进行系统分类整理及创新开发，将绣品分为实用型和装饰型。实用型以衣饰、被套、枕套、帐檐、鞋袜、围裙等为主，装饰型以牡丹、梅花及各种人物故事为主要题材，如风俗中的“土家迎亲”、传说中的“嫦娥奔月”等赋有吉祥寓意的土家族刺绣。访谈近日，绣莊已经与地方高校相关专业团队共同合作开发新文创产品，如刺绣布艺包、牛角钱包、挂饰等，后续还会有大量的土家族刺绣新型产品推出。绣庄作为土家族刺绣的产业载体，只有与本土的经济产业相结合，与市场接轨，产生文化、经济价值，才能真正将土家族刺绣传承下去。

2.2 传统技艺进校园

湖南省张家界市为土家族刺绣的保护与传承做了大量的工作。2012年张绣云被认定为张家界市第二批市级非遗传承人，2018年9月湖南省文化厅发布《湖南省文化厅关于公布第四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的通知》，张家界市张绣云荣列其中。张绣云也一直在思考土家族刺绣的传承问题，近两年来，她带着土家族刺绣开展“传统工艺进校园”活动。绣庄与马头溪镇中学、关门岩中小学都有紧密联系。每年绣庄都会出资采购一批花绷、绣架、不同型号的锈针及五彩丝线进入学校走进课堂，对中小学生进行工艺的普及和宣传。但因中小学阶段学业压力较大，无法让孩子们在刺绣上付出太多的时间，张绣云在访谈中对此表示遗憾。张绣云表示，地方高校在这方面具有先天性优势，大学生已经完成了中小学阶段考试，升学压力较小，能够将时间和精力投入进来。土家族刺绣如果能够走进高校校园，建立实践基地，通过刺绣传承人在校园内的现场展示，可以让更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了解、感受土家族传统艺术的魅力。针对有一定美术基础的学生，绣庄可以派出刺绣师傅进行基本技艺培训，学生可绣出成型的绣品。绣品既能给自己使用，还能作为极具心意的礼物赠送。目前，市场对此类定制款产品反响极佳。针对具有创业想法的学生，学校可适当鼓励在校园内自主创业，以淘宝网店、微店等形式推介自己设计制作的绣品。张绣云提出的此类方式既能让在校学生增加收入，也能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土家族刺绣传承人，继续和传承民族传统工艺。

图2  传统技艺进校园现场照片

3 土家族刺绣传承的担忧

由于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土家族女性都走出山寨外出务工或进入城市生活，以往土家族刺绣代代相传、娘传女的局面都已不复存在，传承人也因此在急剧减少。目前，土家族刺绣省级传承人就只有张绣云一人，市级传承人在第一次评定时还有3人，但后来因传统技艺无法带来稳定的经济收入，到目前只剩下1名市级传承人。县级传承人相关认定工作还没有完成，所以传承情况还不明确。张绣云在访谈中多次谈到传承现状令她十分担忧，每年她在各种会议上提议，要完善传承人的鼓励机制，让政府出面倡导全市医院为传承人提供一年一次的免费体检。针对一些没有稳定收入来源的传承人，当地政府必须保证他们每年的基本生活保障问题。虽然这些提议的实现还需要一个过程，但丝毫没有影响她传承土家族刺绣的热情和志向，她会在这条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4 结语

通过前期关于土家族刺绣文献的查阅研究与本次土家族刺绣传承人张绣云的访谈发现，近年来国内学者在土家族刺绣的研究、传承发展等方面关注较少，土家族刺绣的传承现状不容乐观。传承人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中最重要的核心，当地政府完善的保护政策显得至关重要。鉴于技艺项目和传承人群的情况不同，在对技艺传承人给予保护和支持的力度上应分轻重缓急来进行。政府采用政策引导传统技艺与当地旅游产业相结合，实现手艺人与设计师、旅游策划专业人才合作，利用现代电商营销方式激发传统技艺的经济价值;当地高校、中小学继续深入与传统技艺传承人合作，将传统技艺带进学校、带进课堂，开设传统技艺选修课，给予适当的政策鼓励，进而激发学生对传统技艺的兴趣;对刺绣技艺本身，将现存的传统绣片针法、图案、材质以及传承人对于传承的经验、心得体会等相关内容，通过数字化方式存储并建立数据库，这对土家族民族文化艺术的传承与发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 刘刈.土家族传统艺术探微[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6：50.

[2] 罗彬.土家族民间美术[M].武汉：湖北美术出版社，2011：73.

[3] 谭志国.土家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开发研究[D].中南民族大学，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