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晃一枪

严力（诗人、画家）

看见一辆小型货车在拐弯时狠狠地撞到了一辆路边停车位上的汽车后厢上，货车司机马上把车停下，下来看看被他撞扁了后车厢的车，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也看见了在对街注视他的我和我的女儿，他迅速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着什么，然后夹放在被撞汽车的雨刷上，然后就开走了。我看完货车司机的这一系列动作，心想他一定急着办事，所以就留了电话什么的，以便对方追溯并赔偿。我还联想到如果是在其他民风差的地方，也许货车司机就直接溜走了。

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穿过马路从那辆被撞汽车的雨刷下取出纸条一看，果然是：“我不小心撞了你的车，责任在我，但我赶着去送货，所以留下这张纸条，我的电话是917-6463478。我的名字叫皮特。”我看完后又把纸条夹回到雨刷上。我对女儿解释说这就是做人应该有的修养，犯错时哪怕没有人在场，也要留下名字和电话来承担后果。女儿什么也没说，她从雨刷上又拿下纸条，按照电话号码打过去，结果接电话的是一位女士，并不知道谁是皮特。我至今还记得女儿看我的眼神，至今还在琢磨：女儿为什么比我更了解这个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