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窖藏 [选节]

王维霞

1

没品过凤城老窖，就不能称为饮者

没到过凤城市，就不识河山起伏、交汇，一

个人的史记

就无从经由万古愁绪抵达辽远与斑驳

真正的饮者，必定邀日月为友

天地为朋，即使被世界围困，也能如五谷

普天之下，风霜雨雪无不是干净的苦难

从悠悠华夏的一滴滴汗液中

提纯祖辈灵魂的火苗。如果一粒粮食

是先人们头顶的经纬，一滴酒便是江河泛起

的浪花

放养人世烟火和云端的马蹄

我突然想到灵魂这个词

是因为横亘在内心的凤凰山，我深信

当年一箭定辽东的薛仁贵，一定饮过“东烧

锅”的佳酿

而此时，我指尖清凉的蝴蝶

正唤醒时间内部的木兰、杜鹃以及泥土中的

月光

我愿意把一種美酒的品性比作一位慈爱而睿

智的长者

而我，是浑身露水的孩子

5

我身上的露水，每一颗都藏着太阳

我有时匍匐，是为了更接近高处的事物

因为高处从来不在风云之上

一杯美酒比什么都了解这一点。一杯美酒出

生前

总是先引领泥土去看头顶上的大雪

大雪上的天空。一杯美酒出生前跟一粒种子

没有区别

它身带黎明，并且在很深很深的黑夜里

看时间打坐，听人世诵经

此刻，我恍惚在咸丰六年

爱新觉罗的子孙，正用滚烫的唇齿与美酒交谈

当五谷额头上的星光，融入血脉和灵魂

某些时刻注定成为不可代替的星斗——

凤城老窖中寒暑流转，而不见炎凉

在有凤来仪之处，我看见一杯美酒引领着万

物和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