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疫情视角下的自然生态归因与消费逻辑论析

2020-05-21 02:53张笑扬
理论导刊 2020年5期
关键词:自然生态新发展理念消费

张笑扬

摘 要:从自然中毫无控制地攫取和掠夺是消费意识形态化的强制驱动,是技术“敌托邦”式扩张的重要表征,必然遭受自然的报复和生态的惩罚。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要祛除工业文明的弊端,消除消费符码操控,将炫耀式、无意识、虚假性欲求转变为真正的人类需要;要坚持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视角,将人类中心主义遮蔽下的自然界升格为人类无机的身体,通过“两次提升”,实现“两次和解”,发展积极、良性的生态文明形态,建构起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图景。

关键词:自然生态;疫情;消费;新发展理念

一、反馈:生命共同体的背离与自然的报复

马克思早就指出,人既是环境的产物,又是环境的改造者,人与环境是辩证统一的。一旦生机盎然的自然界在普罗米修斯式的人类中心主义的遮蔽下降格为畸形的附属存在物,一旦我们人类陶醉于对自然界的胜利,正如恩格斯指出的,对于每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了报复。

(一)动物之殇与人类之祸

蝙蝠、果子狸、穿山甲、豪猪、竹鼠、狍子、梅花鹿、蛇等野生动物,本是生态环境中的重要一分子,是地球生物多样性的一部分,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珍贵的生态资源,具有丰富的生态价值、科研价值和社会价值。然而,在利益的驱使下,大量野生动物变成暴力掠杀者的笼中兽,成为贪婪消费者的盘中餐,成为追逐养生标榜个性者的口中肉,成为逐利者贩卖交易的牺牲品。

由于人类的乱捕滥猎,过度狩猎、非法捕捉偷运,加上栖息地减少破坏、全球变暖等因素叠加影响,野生动物生存环境不断恶化,面临着严峻的威胁。根据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2019年更新的《濒危物种红色名录》,超过10万个物种被列入红色名录,有28338个濒危物种面临灭绝威胁,人类对野生动植物资源过度开发导致的严重后果愈发令人担忧。世界卫生组织指出,人类建设开发活动不仅干扰了生态系统的结构和功能,减少了一些生物体丰富度,导致生物种群比例失衡;同时,偷猎、围垦、水污染、外来物种入侵等一系列威胁,搅动了食物链结构,还改变了生物多样性,可能引发动物的灭绝,导致许多可利用基因消失,导致人类生活环境恶劣恶化,甚至引起新的瘟疫等等。尤其是砍伐森林、乱恳土地、修筑大坝、滥用化学品的耐药性、滥捕猎杀等行为,加上不文明的消费行为和生活习惯,都极易加剧传染病在城市的蔓延。

2020年前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的传播速度、扩散路径、感染人数、死亡人数都超过了2003年的非典疫情,代价难以估量,教训非常沉痛。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的爆发和传播既暴露了公共卫生治理的短板、治理能力的不足,也在一定程度上再次體现了自然对人类的报复与惩罚。根据疾控专家判断,新型冠状病毒极可能来自于野生动物的病毒传染。一些人嗜好新奇的“野味”,引发了对野生动物的滥杀捕猎和买卖,造成了野生动物数量急剧减少,更侵害了冠状病毒的宿主,破坏了生态平衡,造成瘟疫在动物到人、人与人之间的传播。恩格斯认为,自然界无生命的物体的相互作用既有和谐也有合作,有生命的物体既有有意识的合作也有无意识的合作,在自然界绝不允许单单把片面的“斗争”写在旗帜上[2]。冠状病毒等许多病毒寄宿蝙蝠等动物身上,本身依靠自身的免疫系统维持着一种平衡,而当野生动物成为追求“野味”“食疗”“养生”的贪婪者的饕餮大餐时,病毒与人类正面相遇,也就是说正是人类的入侵、破坏和杀戮,导致了新型病毒直接接触人类生活,进而演化为自然对人类社会的“报复”。

(二)自然存在物与生命共同体

从中国历史来看,中华文明历来强调天人合一、尊重自然,把天地人作为整体来看待。佛教讲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坤,反对杀害动物生命。孔子说:“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荀子说:“草木荣华滋硕之时,则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绝其长也。”《吕氏春秋》中说:“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可见,古人非常注重对自然的尊重,心存敬畏,对待自然资源和野生动物主张取之以时、取之有度、遵循自然规律。尊重自然不意味着过度神秘化自然,将自然臆想或者神话创造出超自然,就会造成人从自然中的分离。

资产阶级的现代性使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神秘的自然也彻底展现在人类面前。随着工业化图景的展开,人类对自然的改造也是大刀阔斧,真正的荒野和纯粹的自然已经远离了人们的视野,几乎所有地方都是人工化的。“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人作为自然存在物,而且作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3]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摒弃了庸俗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束缚,提出自然是人类活动的前提,人类对自然环境的依赖是合理理解历史进程的重要前提。泰勒·本顿认为“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天然地可以作为理解人类自然和历史的生态学方法建议”。马克思认为,自然具有历史性,也具有客观现实性。人类史和自然史不可分割,是相互制约的关系。“自然—人—社会”三种要素系统中,人具有多重属性,既有自然属性,又有社会属性。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对自然的生存性依赖是人类历史存在和延续的前提。“任何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定的具体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受肉体组织制约的他们与自然界的关系。”[4]可见,在自然中孕育的个体的诞生是开创人类历史的前提。

马克思主义从人与自然是“相互依存体”“矛盾统一体”两个视角出发,把人与自然看作一个相互依存的系统,实现了对“深与浅”“红与绿”思潮的批判与超越。在马克思看来,人是自然存在物,自然界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与自然彼此依赖,呈现出对象性的关系,而不是彼此孤立,呈现对立性关系。恩格斯也明确强调,“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5]同时,自然界作为人的欲望的对象是“不依赖于他的对象而存在于他之外的;但是,这些对象是他的需要的对象;是表现和确证他的本质力量所不可缺少的、重要的对象”。每个有机体都可以被理解为一种生态系统,由内部的各个子系统如免疫系统与其他系统组成一个相对平衡、协调的整体,能够自我调节、自我修复的整体,每个有机体又是生态大系统里面的一个节点。人类对自然的过度攫取、进攻必然会导致自然的退缩,生机盎然的自然界会在人类中心主义的遮蔽下降格为畸形的附属存在物,超出一定的限度必然导致自然的报复和反攻。在经历工业文明的阵痛和技术崇拜弊端之后,人们愈发明白,如果不知敬畏,不加控制,不施约束,滥采滥伐、偷盗猎杀、浪费破坏,依靠技术来掠夺、压迫自然,就只能造成恐怖,造成生活条件极差的“敌托邦”式假想社会。

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指出:“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以历史唯物主义为依据,汲取中华传统文化精华,提出人与自然存在广泛而深刻的联系、山水林田湖草是一个生命共同体的生态思想。山水林田湖草涵盖人类生产生活的主要生態系统,构成了野生动植物资源生存繁衍的生态基础。而野生动植物资源作为自然界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有效运行、能量交换与物质流动的关键性纽带,是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形态流动的核心媒介,是维系整个食物链平稳运行的关键,在维持生态平衡、形成良性运转生态系统方面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生命共同体”理念体现了习近平对当今世界生态危机根源的深刻洞察和敏锐思考,展现了对以“资本—货币”为轴心的“抽象共同体”的深刻反思,跳出了“生态中心主义”“人类中心主义”对立性和不可兼容性的窠臼,从“自然的优先性”和“人的主体性”相结合的角度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对解决生态危机、增进人类共同福祉具有重要意义。

二、归因:意识形态的工具化与消费的降格

在工业文明时代,人类对自然利用、改造达到了登峰造极、无以复加的状况,其生态审美观一度呈现出只见自我无视生态的价值倾向。随着工业化的推进,生态、消费与资本逻辑的结合,人类社会进入了消费社会,生态转化为“商机”,消费意识形态已经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一些人吃腻了山珍海味、厌倦了鱼翅鲍鱼,瞄准了更加“稀奇古怪”的野生动物,再加上生产者销售者贴上“食疗”“养生”“大补”的标签,一条条生意链、商业经便相继出现。畸形的消费观以及深层次的消费意识形态对一些野生动物产生了毁灭性打击,对生态系统造成巨大破坏,如利维坦般的怪兽侵蚀着人类社会以及居住的环境、周边的动植物资源。

(一)美味崇拜——病态的消费观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句宣传野生动物保护的宣传语,折射了“野味”消费需求与野生动物买卖的正相关性。现代社会,一些人深受符号话语制造的暗示性意义和符号价值影响,在异类、个性、独特、养生的价值追求中,沉浸在强烈的“解剖体狂欢”中无法自拔,一些人在追逐异样的味觉狂欢中乐此不疲。在道德的沉沦中,在伦理的丧失中,消费观愈加降格,精神世界愈加沉沦。暴殄天物、畸形消费的盛行,带来的是生态危机,背后深层次体现的是严重的信仰危机、道德危机和价值崩塌,根源在于生存方式的危机。过度、无节制的消费必然引发无限的生产,无限生产又导致有限资源的萎缩和锐减,带来更多的生产、杀戮或废物排放,从而对自然生态系统造成无以复加的生态灾难,威胁整个人类的生存与发展。马克思认为,对外部现实的占用是所有历史的一个普遍的条件,人把自然的原材料改造为有用的社会之物,不断赋予自然之物以人类社会的文化内涵。人类改造世界的进程也是自然被人类重塑和重释的过程,在这双重过程中,出现了病态的消费观。受到资本逻辑的影响,我国的消费者深受资本主义病态消费观的影响和“洗礼”,美味崇拜成为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成为瘟疫的诱发性因素之一。

(二)符码控制——消费意识形态

鲍德里亚认为,作为一种积极的关系方式,消费已经成为当今社会的风尚,正在摧毁“自古希腊以来欧洲思想在神话之源与逻各斯世界之间所维系的平衡”。消费神话是意识形态制造出来的伪构镜,是消费的意识形态化。阿格尔指出,当代资本主义的突出变化就在于国家对社会经济生活的广泛干预,由此便出现了所谓干涉主义国家的政治统治的合法性问题。当代资产阶级于是便通过向人们许诺提供不断增长的财富和商品,牢牢控制人们的消费需要,表面上消费由普通物品食物升格为稀奇古怪的“稀罕品”,其实是将消费等级及消费品格降低,使消费意识形态不断维系资本主义政治统治的合法性。因为,阿格尔认为资本主义危机的趋势已经从生产领域转移到了消费领域。科学、市场、技术等成为改变现状的有利工具,自然的、生态的成为了人类文明的依附,曾经的自然养育、养育自然变成了破坏自然、自然破坏,在主宰与反制、矛盾与紧张对立的背后是身份的迷失、认同的缺失,更是无尽的意识形态、传统与保守、改良与变革的争执。由于人的功能性效用塑形和编织起来物的世界,人的功能性效用座架被消费意识形态牢牢控制。消费者在这个丑陋的丛林中成了支配者,被强加了自由。当然,马克思恩格斯的历史唯物主义并非让人们变成素食主义或者不食人间烟火。恩格斯指出:“吃肉的习惯则大大促进了正在生成中的人的体力和独立性”,“肉食引起了两个新的有决定意义的进步,即火的使用和动物的驯养……对于人来说,这两种进步就直接成为新的解放手段。”[6]如一些动物爱好者或环保组织所做的,仅仅在消费端遏制野生动物的销售,阻拦动物销售,购买动物并进行放生或豢养行为,难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无助于生态系统的恢复,甚至会破坏生态系统的平衡并导致更为严重的物种灾难[7]。马克思认为,生态危机的加剧与人自身异化的加剧是一致的,实际上,伴随消费体系生产体系的延伸,所谓消费和需求实际上是生产力的一种有组织的延伸,其根源在于资本逻辑操控下的生产和消费方式。

(三)生态灾难——一种社会危机

生态或环境问题不完全属于自然科学的领域,还关系到社会科学领域,关系人性、伦理和道德,关乎人类的生产方式、生活习惯和价值追求,还关联着异化劳动、贫困、住房拥挤、城市内的衰败和污染、失业、失去社会认同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在城市化高度发达、流动性高度繁荣的今天,每个个体都不可能孤立起来而远离尘嚣,而是相互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交织而又重叠的巢套。家庭、单位、住宅、城镇以及周边的人,森林、湖泊、沼泽、田野、滩涂及周边的生态,霓虹喧闹的城市,风光旖旎的野外,诸多元素构成了绚烂的生存图景。每个人都与生态环境密切相关,与大气污染、水污染以及瘟疫等问题息息相关。生态灾难更深层次反映的是人类生存方式的危机。买卖野生动物,带来的不仅是生态灾难,更大的是社会危机,是关联的商品买卖关系,是工具理性背后的价值危机。恩格斯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对人的剥削与对物的剥削的统一性,马克思认为人和自然是有机的生命共同体。人类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重要前提就是要尊重自然。同时,人与自然又是一个矛盾统一体。在现代文明时代,人们普遍认为人类与自然是和谐共生的关系,要摒弃过度膨胀的工具理性与极端私欲的操控,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共生共荣。

三、路径:和谐共生的价值与生态的祛魅

保护环境,保护人与动物的栖息地,“生物中心”“生态中心”“宇宙中心”等多种不同名称的立场,都可能找到共性或共同点。无可否认,人类对生态危机负有责任,对“物种歧视”“人类沙文主义”或“人类种族主义”等批判,无不需要和谐共生的生命共同体来支撑。然而,从技术中心论者到生态中心论者的大多数绿色分子都认为,自由市场不能保护好自然,主张强化系统内的国家干预程度[8]31。保护自然环境的生物多样性是人类的共同利益所在,也是实现《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设定目标的基础,更是中国对世界命运共同体的贡献。

(一)消费座架与人的复归

海德格尔认为,人通过征服、暴力、改造把世界变成了图像,人成为世间万物的中心,人与世界的关系变成了人为主体而世界为图像,使世界万物蒙上了阴影,人自身存在的意义也被遮蔽。同技术座架一样,在消费社会中,人成为被预设、被放置的东西,被命运摆弄,被消费意识形态所规训,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人作为此者,应与世界的他者和睦而生,达到自然和谐的状态,而不应把自己作为存在者的主人,把他们对象化,成为存在者的主宰,将世界作为掠夺的对象。他认为人道主义的意义是“人的本质是为存在的真理而有重要意义的”[9]。

众所周知,空想社会主义试图通过关于资本主义不公正和社会主义道德优越性的道德论证来说服统治阶级。马克思厌恶道德和说教,致力于对现存社会的批判,注重分析事物背后的各种利益及社会结构。马克思对道德的敌视或许可以解释为不是拒斥道德批判本身,而是断言道德批判作为社会变革的一种工具的效用有限性。因此,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观察到,既然剥削产生于等价购买劳动力之中,这种情况对买者是一种特别的幸运,对卖者也绝不是不公平。“人类在一个成熟的工业消费社会中,正濒临精神和理智崩溃的边缘。”[10]而要把人从异化状态中解放出来,复归有真正意义的人类生存状态,就要以自然的解放为前提条件,因为人对人的统治以人对自然的统治作为基础。

(二)动物解放和人的解放

彼得·辛格(Peter Singer)和汤姆·里根(Tom Regan)提出的“动物解放”理论主张,高等动物(它们享有人类的特征,如知觉或具有痛苦的能力)的道德价值往往被视为居于人类中心论这一端,或者被看作是某种程度上不完全的非人类中心的。无论该定义的优点如何,但毋庸置疑的是,将道德关怀延伸至感知生物,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其实际影响上,都是具有一定现实意义的。生态中心主义把人类视为一个全球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并且必须服从于生态规律。这些规律以及以生态为基础的道德要求限制着人类行动,尤其是加强对经济和人口增长的限制。生态中心主义还包含对自然基于其内在权利以及现实的“系统”原因的尊敬感[8]38。

不同的生态学家,以及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有机马克思主义者都尝试从不同角度对生态困境进行祛魅。马尔库塞提出,“解放最终和什么问题有关,亦即和人与自然的新关系——人自己的本性与外界自然的新关系有关”[11],其率先提出了消灭资本主义中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主张建立新型的人与自然关系。大卫·佩珀认为,在实践中生态中心论者强调“自然”的利益(或者更接近自然的土著人的利益),倾向于“厌恶人类”,任何绿色理论都应该吸收马克思的社会——自然辩证法的概念,形成避免生态破坏的新战略。佩珀认为,生态社会主义是人类中心主义和人本主义的,拒绝任何生物道德和自然神秘化以及可能产生的反人本主义,生态社会主义是“一种把动物、植物和星球生态系统的其他要素组成的共同体带入一种兄妹关系,而人类只是其中一部分的社会主义”[8]133-134。

马克思深刻洞察到隐藏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背后的生产方式,以及社会的物质基础中所发生的一切和盛行的价值、德道、观念及其社会制度中(政治、法律、教育)的嵌入即社會的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8]81。资本的枷锁下人如同笼中的困兽,只有彻底铲除异化劳动的制度土壤,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自觉,对于异化劳动,“如果这种强制一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一样逃避劳动。”自然的解放同人的解放是一致的。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社会本身就包含着人与自然物质变换的合理调节、和谐相处,也包含着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控制,因为人与自然的关系,实质是人与人的关系。“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12]共产主义是人与自然界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此时,所有的与自然的关系将处于有共同的、有意识的人类的控制之下,人类“利用”自然的意愿将大量地包含道德、精神和审美的价值(它们是人类的价值),而不是从具有它自己神秘而不可接近的目的的一种外在的、被崇拜的自然中解放出来的想象的“内在”价值[8]132-133。

(三)两次提升与两次和解

马克思主义哲学实现了自然辩证法与历史唯物论的结合,实现了研究人与自然关系与研究人与人的关系的融通。习近平提出“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的生态思想,深刻指出了人类与自然的辩证关系,是对历史唯物主义的丰富和发展,也体现了辩证唯物主义的哲学思想。习近平指出:“人因自然而生,人与自然是一种共生关系。生态是统一的自然系统,是各种自然要素相互依存而实现循环的自然链条。良好的生态环境是人类生存与健康的基础。”我们要坚持新发展理念,“以有时有限奉无极之欲,则必物暴殄而财乏用矣”的忧患意识,并历史唯物主义的视野,认真反省当下盛行的消费主义生活方式,同时要认清消费危机、生态危机产生的社会制度根源,使人们从虚幻的消费泥潭中摆脱出来,从技术控制的牢笼中解放出来。恩格斯在谈到未来社会的走向时曾提出,人类社会的发展必将经历两次提升,即“在物种方面把人从其余的动物中提升出来”和“在社会方面把人从其余的动物中提升出来”,通过“两次提升”,实现人与自然、人与自身的“两次和解”,使“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就是说,作为一个总体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实现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这凸现的是对人类生存环境的关怀,对人的全面发展的关注,对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解答。

参考文献:

[1] 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 50.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 372.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 91.

[4]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节选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 11.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 50.

[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 556.

[7]包大为.科学与历史的重构:恩格斯对当代生态主义的批判性启发[J].自然辩证法研究,2019,35(11):62-67.

[8]戴维·佩珀.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5.

[9]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M].上海:三联出版社,1996 ∶ 388.

[10]弗·卡普拉,查·斯普雷纳克.绿色政治——全球的希望[M].上海:东方出版社,1998 ∶ 329.

[11]马尔库塞.工业社会和新左派[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 127.

[12]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 81.

【责任编辑:张亚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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