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城市和孤岛中的守旧与反抗

2020-05-28 09:45端心萍
戏剧之家 2020年13期
关键词:复仇救赎

【摘 要】韩国犯罪剧情片《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在上映后赢得了票房和口碑的双丰收。电影在剧情、人物、地点等方面,设置了对立的呈现方式,展现了城市与孤岛、福南与海媛之间看上去相对独立实则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不论是地域文化之间的守旧与对抗,还是人物之间的守旧与对抗,都反映出了当下韩国社会在发展与进步的同时带来的冲突。

【关键词】《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复仇;救赎

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3-0085-02

韩国新生代导演张哲洙执导的电影作品《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以下简称《金福南》)讲述了一个淳朴善良的女性弱者蜕变成悲惨血腥的复仇者的故事。张哲洙的这部处女作在韩国上映后出乎意料地赢得了票房和口碑的双丰收。张哲洙在法国参展时说:“电影在海外电影节放映,如同美术课画一幅母亲的肖像给老师看,而在本土上映,如同将这幅肖像拿给母亲本人看,此时获得的肯定才是令人动容的。”

电影融入了大量的暴力美学,呈现出的戏剧性冲突随着剧情的发展不断升级,愈演愈烈,最终带来强烈的视觉刺激和震撼。本文从城市与孤岛、福南与海媛、守旧与反抗这三组对立的方面,分析探讨电影呈现的艺术手法和主题表达。

一、城市与孤岛:文明与保守的对立

这部影片呈现了城市和孤岛两种明明互相独立又存在联系的地域。当下这座城市充斥着关于经济发展、社会矛盾、就业压力、信任危机、职责缺失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这些因素使得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人在身体上和精神上都饱受着巨大的侵蚀,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和工作机械地运转着,顾不得他人。在这个名为“无岛”的孤岛上,风景独好又远离喧嚣,条件贫苦却也能自给自足。在岛上生活的人只有福南、丈夫万宗、女儿小燕、小叔子铁宗、四个老婆婆,还有一个痴呆的老爷爷。在首尔的海媛由于工作不顺被停职,于是她回到小时候生活过的无岛安静修养。福南的女儿小燕一直很珍惜的书,是一本关于首尔的书,这本书也暗藏着福南从始至终对首尔这座城市的无限向往和渴望。岛上只有男人出过岛,要想出岛只能坐德秀开的船,没有其他船家愿意开船到无岛,这也是连接城市与孤岛的唯一的交通方式。

电影的开头,堵车时海媛无聊地听着正播放的关于生食体验游的故事,生食导游给听众介绍路边一种可以吃的三叶草(也与电影后面讲述无岛上的铁宗和痴呆的爷爷都喜欢嚼笨笨草相呼应,也暗示后来海媛去孤岛也是为了像旅游一样去放松心情)。广播里的讲述者讲完之后引发了一串笑声。此时车窗外的首尔街头,有一名女性正被两名男性殴打欺负,路人都绕道而行,根本无人理会正在求救的被打女性。当被打女性拍打海媛的车窗时,她的求救声被渐渐摇上的车窗无情地隔断。车内人听着笑话打发時间,对于车外受害者的生死置之不理,着实凸显出了事不关己的都市冷漠感。城市总是代表着繁华和发达,代表着物质财富和精神文明更好的生存环境,但是,如今在这个灰暗压抑的现代化城市中,每个人在面对各种各样的压力时,选择了以自我利益为中心,自私冷漠地活着。

当海媛来到无岛时,福南兴奋且热情地迎接海媛上岛的那一幕,镜头从正在吃笨笨草的爷爷的左侧肩部拍摄远处拎着行李的福南和海媛,近处婆婆们正在地里干活。婆婆们看到海媛来了,都围上来拉着海媛的手言不由衷地寒暄着。福南开心地向海媛介绍站在远处的丈夫万宗和小叔子铁宗。一切看上去仿佛都很正常。随后传来福南姑姑严肃犀利地指责:“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谁让你对丈夫和小叔子直呼其名的!”此时,原本看上去宁静的孤岛瞬间让观者觉察到压抑致郁的气氛。海媛问福南,爷爷和铁宗嚼的是什么草,福南说:“听说越嚼就会变得越笨,所以叫笨笨草。”每当镜头拍摄到痴呆的老爷爷时,他都是坐着一动不动只顾往嘴里塞笨笨草的样态,仿佛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但在影片的最后,福南开始疯狂杀戮,以滴血的镰刀作为镜头的前景,远景处爷爷手里拿着笨笨草却全身发抖。海媛也曾偷尝笨笨草,可想而知笨笨草并不会让人变笨,这只是为当事者不作为、不表态的冷漠态度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只有对任何事情漠不关心才能平安地生存下去,因而笨笨草也代表着人性的丧失。

城市、孤岛、书、笨笨草、镰刀等,这些象征符号的运用,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城市文明与发展带来的人性冷漠。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上,适用于城市的法律和规则明显无法生效,警察收取岛上居民的贿赂,对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一切都以男人为中心,男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啊,家里得有男人。”“要是岛上没有万宗我们都没法活了。”“所以啊,女人就得跟男人一起过。”诸如此类的话语渐渐成了岛上深入人心的观念和认知,同时也强调着男人在无岛上无可比拟的地位和意义。

二、海媛与福南:冷漠与真诚的对立

“‘被侮辱和被伤害的女性弱者是韩国电影中较为常见的一类女性形象,但是引人注目的是她们呈现出一个颇具普遍性的特征,即‘被侮辱和被伤害的不再是这类女性的固定标签,她们从羸弱的受害者‘反转为可怕的复仇者。”一方面反映了韩国社会中女性深受残害的弱者处境;另一方面也表明了对这残酷社会现实的关注和对女性地位的反思。

海媛作为城市中的白领女性,在利益熏心、自私自利的生存环境中自然沾染上了自私和冷漠,或许这也是她为了生存渐渐形成的保护色。她面对街头被殴打求救的女性漠不关心地摇上车窗;在去警局指认嫌疑人时的不情愿;在她准备离开警局时,开车门时的紧张和慌乱,以及被嫌疑人威胁后的默不作声,都表现出女性无力反抗的弱者身份。

福南是无岛上唯一的年轻女性,既要受传统观念的束缚,又要受到高高在上的男权思想的禁锢和压迫。在无岛生活着的福南,是姑姑等长辈们呼来喝去的劳动工具,是丈夫万宗施暴打骂的工具,也是小叔子铁宗发泄兽欲的工具。尽管如此,在这里生活了30年的福南依旧善良淳朴、勤劳肯干,对未来充满着希望。但凡对她有一点好,她都会铭记在心,不论是小时候吹竖笛给她听的海媛,还是离开无岛时开船的船夫,都让她感到亲切。

置身于城市中的海媛和束缚在孤岛中的福南,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福南给海媛的电话和信件。但是海媛总是回绝福南的电话,福南的来信,海媛根本不看就丢进垃圾桶。当海媛来到无岛,福南满怀欣喜地在岸边等待,帮她提行李。海媛家15年来都没有人住的房子,福南每隔三天就会来打扫一遍,干净得像仍然有人在一般。海媛离开无岛15年,福南对于海媛的情感始终热忱如初。

影片中,竖笛这一元素象征着福南和海媛友谊的开始和终结。儿童时期,福南喜欢听海媛吹竖笛,海媛教福南吹竖笛,两人形影不离。当岛上的男孩子欺负海媛时,福南将竖笛变成防卫的武器,挺身而出保护海媛,导致竖笛断裂。当福南杀害岛上的所有人后坐船离开时,船夫发现了竖笛想让她吹,但是福南将竖笛塞进了包里。最后一次是福南举起锤子想杀死海媛时,海媛用断笛刺向了福南。奄奄一息的福南把断笛递给海媛,想再听一次笛声,但海媛再也吹不出悠扬动听的笛声了。

小燕的死亡是福南这一人物角色的重大转折点。福南带着女儿逃跑失败被丈夫暴打,在拉扯中导致女儿死亡。海媛不仅拒绝了福南的求助,而且明明看到了小燕死亡的真相,却选择隐瞒,装作不知道、不在场,这导致福南内心更加受到伤害,福南对于海媛的情感自此发生转变。载福南离开无岛的船夫都能够让她感受到亲切,而海媛对待她是如此不亲切。

三、守旧与反抗:人性的压迫和救赎

在无岛上生活了30年的福南,即使深受压迫和伤害,也依然如同机器一般完成每天的劳动。她一直等待着海媛兑现诺言,渴望离开无岛去向心心念念的首尔。向海媛求助失败后,唯一愿意帮助福南逃跑的竟然是妓女美兰。这是一次孤注一掷的逃跑,是一次无力的反抗,也是拿生命當赌注的斗争。“再被抓到一次的话,真的会被杀掉。”逃跑不出意料又失败了,但这次失败的代价是女儿的死亡。打斗中,福南向丈夫扔石头,却被指责怎么能向丈夫扔石头!此时福南反问:“女人可以被石头砸,男的就不可以吗?”这是福南内心深处女权意识的觉醒。一向平和真诚的福南最终成为传统思想与权力争夺的牺牲品。镰刀从劳动工具转变为福南用来反抗和杀戮的武器,这是对束缚了自己30年之久的传统观念的反抗,也是对男权压迫的反抗,杀戮也是反抗的最终实现。

福南乘船离开了孤岛,迎接她的并不是新的生活。对于福南而言,疯狂杀戮之后早已丧失了心智,竖笛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成为了救赎的工具。不管是小时候守在海媛身边听她吹竖笛,还是之后一直保存着断笛,竖笛从始至终寄托着福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抚慰着伤痕累累的福南。从小到大面对伤害和威胁总是选择逃跑和回避的海媛,直到福南死在她的怀中,她才觉醒,最后勇敢站出来指证犯罪嫌疑人,这也成就了海媛的救赎,实现了人性的回归。

四、结语

电影是社会现实的艺术化再现,它以独特的艺术手段和表现方式,传达出对于当下社会问题的深刻反思,发人深省的同时也给予了大众恳切的忠告,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本就不该以人性的泯灭为代价,女性的生存状态也需要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

参考文献:

[1]孟君,王光艳.从地母到塞壬——新世纪以来韩国电影女性形象的一种类型分析[J].当代电影,2014,(08):188-191.

[2]马翔宇.孤岛上的复仇与救赎——论电影《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中女性形象的塑造[J].电影评介,2015,(07):39-40.

作者简介:端心萍(1995-),女,江苏南京人,硕士学位,苏州大学,研究方向:戏剧与影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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