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工匠

■ 冯 之

时 间

现代

地 点

某县宝瑶村

人 物

包满意——男，28岁，生于农村，大学毕业后担任省城某路桥公司工程师。

石巧巧——女，28岁，宝瑶村新任村主任，党支部副书记。

石九爷——男，70岁，石巧巧的爷爷，当地著名石匠。

包六顺——男，50多岁，包满意的父亲，当地著名木匠。

周五斤——女，50岁，石巧巧的母亲。

吴三姑——女，50岁，包满意的母亲。

秋嫂、冬嫂、春嫂——女村民（简称三村嫂）。

二柱、三根、四喜——男村民（简称三村民）。

村民若干。

第一场 招标

【幕前曲：

乡村振兴铺锦绣，

三个工匠显身手，

东边太阳西边雨，

风雨桥下水长流。

【宝瑶村。古亭旁，有一新修的广场。

【幕启：风和日丽，一群妇女在广场

上跳广场舞。合唱：

广场舞，广场舞，

乡里狮子乡里舞，

可惜腰杆水桶粗，

快乐全靠扭屁股。

【石巧巧手拿一张告示匆匆而上。

石巧巧嫂子们！嫂子们！莫跳了，莫跳了……

【嫂子们止舞，纷纷围上。

秋 嫂石巧巧……

冬 嫂（急忙打断）不对！现在要叫村主任了！

众嫂子（齐声附和）对对对！新官上任三把火呃！村主任，么子事罗！

石巧巧莫叫我村主任罗，我还没有找到感觉咧！

（唱）还是叫我石巧巧，

这个名字叫到老。

本姑娘是个直筒子，

今天偏要耍点巧！

秋 嫂耍么子巧，快讲呐！

众嫂子快讲呐！快讲呐……

石巧巧（指古亭，唱）

看这里……

众嫂子（唱）一座古亭四角翘。

石巧巧（唱）看那边……

众嫂子（唱）一座古塔层层高。

石巧巧（唱）看河里……

众嫂子（唱）一河清水向东流，

水上只有浪花飘。

石巧巧不对！不对（唱）

你们给我仔细看，

河水上面有座桥！

众嫂子（仔细远眺，纳闷地）没得呀，冇得呀……

石巧巧（亮开手里的告示）看！在这里！（把告示贴古亭的柱子上）

【众嫂子围观。二柱、三根、四喜等村民纷纷走上，看告示。

秋 嫂（念）招标告示，宝瑶村有三宝……哎呀！这个标点符号我不认得。

二 柱我来！我来！标点符号认得我！

（念）逗号！

众村民（齐声地）逗号！

二 柱逗号！

众村民（齐声地）逗号！

二 柱又是逗号！

众村民啊！又是逗号！

冬 嫂我来！我来！念么子标点符号罗！宝里宝气！

（念）宝瑶村里有三宝，

古塔古亭和古桥，

古塔古亭至今犹在，

就是古桥不见了。

三 根这古桥五十年前就被洪水冲垮了。

冬 嫂这后面是省略号。石巧巧，么子意思？

石巧巧这省略号里有文章呐！（唱）

这座古桥上千年，

一场大水被冲走。

村委会决定修古桥，

美丽乡村来运筹。

旅游产业大开发，

古风古韵添锦绣。

传统文化是瑰宝，

我们村里底蕴厚。

设计图纸来招标，

只要修旧有如旧，

如果图纸被选中，

三十万酬金谁拿走！

众 人（惊呼）三十万呀……

石巧巧这三十万，是乡政府报县财政局批准了的。是算数的！我们已经在互联网上公开招标。二柱你哥哥不是在华中理工大学读书吗？

二 柱可惜他不是学修古桥的，我没有这个发财命。

石巧巧三根你外甥不是在理工大学读书么？

三 根他也不是学修桥的。

石巧巧所以嘛！这匠人难找！

冬 嫂不难找！我老公是个犟人！犟得不得了！

春 嫂我老公也是个犟人！你晓得，你讲东他往西，你讲南……

石巧巧你们都搞错了！我讲的是工匠的匠人，不是脾气倔犟的犟人！

冬 嫂我表弟是个弹棉花的弹匠师傅要的么？

春 嫂弹匠师傅哪晓得修哪桥咯！

众村民那我们家里都冇得。

【吴三姑内喊“我家有！我家有呀……”奔上。众人愕然。

吴三姑我家有木匠！（直奔古亭，撕下柱子上的告示，得意洋洋）这三十万，归我啦！

石巧巧三姑，你老公是木匠，村里人都晓得。古桥是风雨桥，除了木匠，还要石匠。你家哪有石匠？

吴三姑（振振有词地）石匠我家也有！

众 人（惊讶地）是哪个？

吴三姑我儿子！包满意！

【众人愣住。

秋 嫂哎呀！冇讲错，她儿子包满意在省里路桥公司当工程师，会修桥呐！

四 喜路桥公司修桥用的是钢筋水泥，不用石头。吴三姑，我们村里的古桥是用石头砌的，你儿子会当石匠？你想钱想疯了吧！

【众村民纷纷附和：“是呀！”“乱弹琴……”

吴三姑（神气十足）莫吵！莫吵！哪个再吵，去省城，我儿子不请他吃饭！

【顿时，众人肃静。

吴三姑大家听我讲！

（唱）兔子聪明三个洞，

鲤鱼聪明跳龙门。

我儿是个聪明崽，

读大学是个高才生。

路桥公司招聘他

修路修桥样样精。

修座古桥吹口气，

画个图纸分分钟。

包满意娘老子也！

石巧巧（诧异地）包满意回来了，

吴三姑回来了！（指远处）你看——

【众人眺望。

【包满意内唱：“春风送我回家乡……”他衣冠不整，大大咧咧地上。

包满意（接唱）家乡有碗迷魂汤。

迷魂汤就是泥巴水，

粘在身上喷喷香！

（作揖）各位父老乡亲，乡亲父老，包满意这厢有礼了！

【众村民嬉笑。

石巧巧包满意，你还是这样怪里怪气，土里土气！

包满意那当然。我是泥巴缝里长出来的，流出的鼻涕都是有股泥巴味！石巧巧，听说村里要修古桥？

石巧巧是呀！你妈说，你修座桥只要吹口气。

包满意那当然。龙吸水，一口气能把海水吸到上天去！

秋 嫂你妈还说，你画张图纸分分钟。

包满意那当然。画个钟嘛，分分钟足够了。

冬 嫂（惊讶地）画个钟呀，包满意，你吹牛皮！

【石九爷悄悄走上，站人群众中观望。

包满意（不以为然）你们讲错了，这吹牛皮嘛，现在叫炒作。这年头呀，不炒作自己，办不成事呐！

石九爷（走上，反感地）包满意，你现在炒作一把，给我看看！

包满意（一愣）哎呀！九爷爷，在您面前我可不敢炒作。您是村里修桥的老前辈。我还想拜您为师。

石九爷你想修古桥？

包满意村委会在网上发布了招标信息，今天我就赶回来报名。

石九爷（轻蔑地）你见过古桥么？

包满意这个嘛，在您面前，我不敢讲大话，我确实考察过许多的古桥。

石九爷你说来听听！

包满意（认真地）那我就向您老人家汇报啦！

（唱）古代最早是梁桥，

古城西安有灞桥，

河北有座赵州桥，

北京城外卢沟桥。

泉州有座洛阳桥，

杭州西湖九曲桥，

苏州有座宝带桥，

颐和园里玉带桥。

家乡古桥听说过，

古色古香风雨桥。

三个桥孔过河水，

桥上巍巍有亭楼。

为了家乡这座桥，

我把全国跑遍了。

形形色色风雨桥，

我都把它拍了照。（示手机）

【众村民争看手机，交头接耳。

石九爷（嘲讽）吴三姑，你儿子蛮有学问，一肚子的桥呐！

吴三姑（傲然地）没有学问，省里路桥公司会要他当工程师么！那年，他外公得了心脏病，医生说要搭桥。我对医生说，我儿子是修桥的，这桥我儿子去搭！

石九爷（冷冷地）包满意，你给外公搭了桥。

包满意搭了。

冬 嫂（惊异地）啊！真的给你心脏病的外公搭了桥？

众村民好了没有？

包满意我给我外公搭了一座奈何桥！

【众村民哄笑。

石九爷（告诫地）包满意，你这个毛头小子，给我听着！

（唱）古桥来历我知晓，

最早修建在宋朝，

大水冲垮无数次，

次次复修不变原面貌。

桥上楼亭没有一个钉，

相接处都是榫和卯。

石墩不用石灰和沙浆，

石石相嵌不差分毫。

没有金刚钻，

莫搅瓷器活；

没有真功夫，

莫来耍大刀。

还是回你省城去，

乌鸦喜鹊各归各的巢！

【众村民沉寂，一齐注视包满意。

包满意（倔强地）要是我开弓没有回头箭哪？

石九爷射不中靶的箭，最好莫开弓！（从吴三姑手里夺过告示贴亭柱上，严肃地）乡亲们呐！这次修复古桥，村委会聘我当技术总监。我必须向大家负责。你们家里有亲戚朋友修过桥的，都可以来揭榜，先拿出图纸来。

石巧巧爷爷！爷爷！我们这次招标的原则，是公开、公正、公平。包满意应该让他参加。

石九爷（坚决地）不行，别人可以，他不行！

石巧巧为什么呀？

石九爷（固执地）我说不行就不行！（傲然而下）

【村民愕然。

吴三姑（突然发飙，大叫）乡亲们呀！他们石家公报私仇呀！你们晓得，我儿子包满意和她石巧巧，小时候订过娃娃亲。后来，我儿子上了大学，进了省城，当了工程师，找了个女朋友。如今，石巧巧还是单身，嫁不出去了……

【石巧巧含笑不语。

【突然，周五斤气冲冲地奔上。

周五斤（怒指吴三姑）吴三姑，你凭什么说我女儿嫁不出去了？

吴三姑（不示弱地）她现在不是没有出嫁么！

周五斤你规定我要我女儿什么时候出嫁啊，我这个做娘的都没有这个权利，你算老几，嫁不出去？天下男人多得是任选！

三 根对对对，我们巧巧主任，只要拉起招军旗应招的万万千要排队！

众村民要排队！

石巧巧（大声制止）莫吵了！嫁不嫁人，是本姑娘的事！我石巧巧还不是嫁不出去的人，包满意！

包满意（下意识地）到！

石巧巧你想修古桥，是真的还是假的？

包满意绝对是真的。

石巧巧那好！（从亭柱上撕下告示，丢给包满意）你先拿出图纸来！

包满意（愣住）啊……

众村民（惊讶地）他中标了？

吴三姑（半信半疑地）石巧巧，你不要忽悠我们咧！

石巧巧绝对不忽悠！

周五斤巧巧！你爷爷没答应！

石巧巧乡亲们！你们听我说！

（唱）复修古桥任务紧，

村委会物色没有人，

大家想起包满意，

没想到他自愿来助阵。

栽树选树苗，

看人看根本，

包满意是本村人，

他的为人都知情。

众村民（唱）小时候蛮调皮，

读书弹电子琴，

长大也不安分，

像个猴子精！

包满意（抱拳作揖）乡亲们，过奖了！过奖了！过奖了……

石巧巧（唱）工程师回村来，

难为他来帮衬，

哪怕设计图纸出差错，

我们要领他这份情！

【顿时，众村民一齐沉默了。

石巧巧（意外地）呃？怎么都不做声了？

秋 嫂巧巧呃！东边太阳西边雨，是晴（情）是雨讲不清咧！

冬 嫂巧巧呃！你这是修古桥，还是修鹊桥呀！

【众村民哄笑。

石巧巧（坦然地）乡亲们，我和包满意的娃娃亲，那是大人们的游戏，我早把它不当一回事了！既然包满意有这个决心招标修桥那我们就……

【蓦地，包六顺匆匆走上。

包六顺（严肃地）我反对！我反对！

【众人惊愕。

包六顺乡亲们，包满意是我儿子。俗话讲的好，知子莫若父。我做了一辈子木匠，这个儿子我早就看清楚了，毛手毛脚，根本不是当工匠的料！（从包满意手中夺过告示，贴在亭柱上）巧巧！谢谢你一番好意！（向包满意）走！跟我回去！

吴三姑（火冒三丈）包六顺！你是吃错了药，还是喝多了酒！三十万钞票，烧你的手哇！

包六顺（不理睬吴三姑）你跟我拿来！巧巧，送你一句话，仅仅靠钞票，是修不起古桥的！

包满意（突然地）爷老子！这句话你讲对了。石巧巧，乡亲们我向你郑重宣布，如果选中了我的设计图纸，分文不取！

【众人一齐傻眼了，怔怔地望着石巧巧。

【切光。

第二场 审图

【数天之后。夜，一轮明月。

【古塔下，石巧巧家。外院，院内有竹桌椅。

【灯光渐明。石巧巧拿一个文具盒上。

石巧巧（仰望明月，心事沉沉，唱）

月光静静心难静，

村民议论扰我心。

有心要包满意搞设计，

又说我公事夹私情。

不要包满意搞设计，

这对他实在不公平。

左思右想主意定，

秉公办事无私心！

【石九爷拿一个小木盒上。

石巧巧爷爷，你要的三角板、两脚规我从网上买来了。

石九爷（一拍桌子，厉声地）我没有你这孙女！

石巧巧（平静地）爷爷，怎么又发火呀！

石九爷你不把包满意招标的事收回来，我和你没完！

石巧巧哎呀！爷爷呀！

（唱）你风风雨雨几十年，

人间百态都看遍。

平川好跑马，

大江好行船。

风雨过后有骄阳。

过去的事不要再挂牵。

我的婚姻我做主，

您安安心心度晚年。

石九爷（固执地）不

（唱）当年订下娃娃亲，

他包家突然变了脸。

这桩羞耻痛我心。

这口气我实在难得咽。

周五斤（上）她爷爷啊，莫生气了，莫生气了。人家包满意搞设计图纸不要一分钱，你奈何他？

石九爷他不要一分钱也不要他搞！

石巧巧爷爷，现在搞古桥设计的人，凤毛麟角了。不要他搞，一下子我找不到人呐！

石九爷没人搞，我来搞！（示小木盒，打开）看！这是我石家祖上传下来古桥的图纸，可惜被虫子蛀得残破不全了，我想修复它。

【石巧巧和周五斤一愣。

周五斤她爷爷，你今年七十岁啦！

石九爷七十岁怎么了！国家那些大科学家，哪个不是七八十岁了，还在搞科研！

石巧巧（惊喜地）哎呀爷爷，我刮目相看呀！

周五斤（嘟哝地）等你修复了，屋檐下的麻雀都四代同堂了！

【石九爷噎住。石巧巧窃笑。【包满意内喊：九爷爷……

石巧巧爷爷，包满意来了，你斯文一点，啊？

石九爷黄鼠狼给鸡拜年，斯文一点，遍地是鸡毛！

石巧巧（无奈地）嗨——

【包满意拿一捆图纸上。

包满意（恭敬地）九爷爷，晚上好！

石九爷好个屁！

包满意（一怔，故意地）放屁好，放屁好，老年人多放屁，长寿哪！

石巧巧（制止地）包满意！油腔滑调！我爷爷今晚上吃多了辣椒，正上火哪！

包满意好！好！好！（打开图纸）九爷爷，我绘了几张草图，请您审图。

石九爷（傲然地）我不看！

【包满意愣住。

石巧巧爷爷。包满意你好好待着，我爷爷这时心情不好，要等他一袋烟的工夫才会看你的图纸哦（边给爷爷装烟）爷爷，你不是要当科学家么？科学家哪有不看图纸的，你啊应该拿出老科学家的派头（拿图纸的模样）我看看，这个嘛还可以那个不行啊去再去仔细推敲推敲（拿过包满意的图纸）爷爷学老科学家看图（递过）

石九爷别花花肠子给我弯弯绕我不看！

石巧巧爷爷，这图纸你真的不看？

石九爷不看！

石巧巧那好。包满意，把图纸给我，明天村委会上大家来讨论！

石九爷（一惊，恼火地）石巧巧！村委会聘我当技术总监，我不通过，你就拿村委会去讨论？

石巧巧爷爷，你看都不看，你能讲出不通过的理由么？【石九爷语塞。

周五斤（从屋里走出，暗示地）她爷爷，这图纸你还是看，通不通过，还不是你一句话？

石九爷（勉强地）那好吧……给我吧！

【包满意递上图纸。

石九爷（接过图纸）巧巧，跟我一起去看，如果通不过，你可以做个证人。

石巧巧（犹豫一下）好，我去。

【石九爷和石巧巧进屋。

周五斤包满意，这事不怪她爷爷，你家是做了亏心事的！

（唱）那年订了娃娃亲，

两家年年送人情，

时间一拖十年多，

巧巧一直盼过门。

她爷爷为人重信用，

不准巧巧另相亲，

去年你带回个城里妹，

她爷爷差一点中了风。

你是一个负心汉，

还敢走进我家门！

包满意（笑嘻嘻地）周阿姨，我和巧巧做不成夫妻，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周五斤呸！包满意！我也是谈过恋爱的，男女之间，没得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爱情，你打算要两个丈母娘？

包满意（调皮地）周阿姨，这个丈母娘嘛……暂时不管她，我现在一心一意只想修桥。

周五斤（一愣）那……招标的三十万，你怎么不要？

包满意哎呀！阿姨呃！

（唱）小时候我就有修桥梦，

想让古桥浮出河水中。

上大学专挑桥梁设计，

为的是实现这个梦。

为了这个梦，

走遍全国古桥亭；

为了这个梦，

不怕一辈子叮当穷。

宝瑶村是我亲故乡，

我要报答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大如天，

我要酬金对不起众乡亲！

周五斤（感动，叹息）…满意，你是个好崽，可惜生错了人家。

包满意（一怔）我怎么生错了人家？

周五斤你妈她不会答应的！你妈呀，她是个贪财的人，吝啬的鬼！

【一直躲在暗处的吴三姑突然奔上。

吴三姑（气汹汹地）周五斤！我怎么是个贪财的人，吝啬的鬼？

【周五斤和包满意吓了一跳。

周五斤我没讲错！我有事实！

吴三姑你把事实摆出来！

周五斤好！你听我讲！

（唱）那年到我家来送礼，

送我的猪血丸子起霉的。

吴三姑（唱）我看你身体不太好，

增强你的免疫力。

周五斤（唱）那年杀鸡给你吃，

你把鸡毛都拿回家里。

吴三姑（唱）你拔鸡毛太粗心

鸡毛上面有鸡皮。

周五斤（唱）那年你丢失一块钱，

在我家翻箱又倒柜。

吴三姑（唱）村干部经常教育我，

国家的人民币要爱惜。

周五斤（唱）那年送我一双鞋，

两只都是左脚的！

吴三姑（唱）我看你跳广场舞，

都是左脚在用力！

周五斤（怒拍竹桌，唱）你狡辩！

吴三姑（怒拍竹桌，唱）你多疑！

周五斤（怒拍竹桌，唱）你贪财！

吴三姑（怒拍竹桌，唱）你虚伪！

周五斤（怒拍竹桌，唱）吝啬鬼！

吴三姑（怒拍竹桌，唱）小气鬼

【突然，竹桌上嵌在中间的桌面被拍掉落下来，两个人同时栽进桌框内，被卡住了，尖叫。

【早就闻讯而出的石巧巧、石九爷和包满意把两个女人从桌框内扯出来。

包满意娘老子，你坐你坐

吴三姑（气呼呼地）周五斤。包满意！跟我回去！

包满意我等审图纸的结果！

吴三姑（一怔）啊，你把图纸交了？（发现石九爷手上的图纸，上前夺了过来）石巧巧！这图纸冇得三十万，莫想拿走！

周五斤你儿子说，分文不取。

吴三姑他讲的不算数，我家我做主。

石巧巧（委婉地）三姑呀，三十万酬金是县财政局批准的，包满意要也好，不要也好，我们会按决定办的。

吴三姑（转怒为喜）你讲话算数？

石巧巧都张榜公示了，还能不算数？

吴三姑（眉飞色舞）哎呀！巧巧，选你当村主任，硬是冇选错！我投你的那一票，现在还在钱包里，留作纪念呐！

包满意（不满地）妈！你怎么和我一样，嘴巴里吐不出象牙来！

吴三姑好好好！不讲了。（把图纸交石巧巧）巧巧、村主任，拜托了，拜托了！

石巧巧（认真地）包满意！

包满意（一怔）啊……

石巧巧亏你还是个工程师绘出的图纸，你太让我失望了。古桥上的结构还可以，古桥下的石结构有缺失，水下的石墩图纸上面没有体现。

包满意（愣了一下）是的，水下的桥墩我冇画。

石巧巧为什么不画。

包满意我想采用现代打桩灌浆工艺。

石九爷水下桥墩是古桥的基石，基石不牢，桥拱会垮。基石和桥拱是个完整的结构，我要你打桩灌浆干什么，修古桥要修旧如旧！（把图纸丢给包满意，径直走进屋去）

吴三姑（火冒三丈）石巧巧！这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水下的桥墩，早被泥沙埋了，哪个画得出？故意刁难呀！

包满意妈，是我错了！我走！（欲下）

吴三姑（急忙拉住儿子）你要去哪里？

包满意我去投河！（奔下）

吴三姑（大惊）啊……石巧巧！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石巧巧（胸有成竹地）我赔你两条命！

吴三姑（一愣）两条命？你跟包满意就怀毛毛了？

石巧巧我和爷爷两条命！

周五斤加我一条，三条命！

吴三姑一二三四五，五条命！（喊）哎呀，儿子你不能去跳河啊！（奔下）

【三人大笑。切光。

第三场 巧助

【灯光渐明。河边，波光粼粼。

【秋嫂、冬嫂、春嫂等嫂子们在河边洗衣，载歌载舞。

嫂子们（唱）今天新闻头一条，

说出来大家都知晓。

包满意修桥回了村，

石巧巧就会睡不稳觉。

梭那一支梭一梭，

梭那一支梭一梭。

乡下的狗狗吃红薯，

城里的狗狗吃蛋糕。

两只狗狗一个窝，

两份狗粮要钱烧！

梭那一支梭一梭，

梭那一支梭一梭。

修桥也是修鹊桥，

一台好戏会蛮热闹。

说一说，笑一笑，

笑一笑，闹一闹。

【嫂子们嬉闹。

【包满意上。

包满意嫂子们，都来河边洗衣，家里的洗衣机得了老年痴呆？

秋 嫂洗衣机一不会笑，二不会闹，和老年痴呆差不多。

冬 嫂嫂子们，包满意要带他的心上人，来这里人工呼吸新鲜空气，大家莫碍手碍脚，回去！回去！

【嫂子们哄笑而下。

【二柱、三根和四喜上，他们手里拿着铁锹和氧气瓶。

二 柱包满意，你要的人我都找齐了。

包满意（高兴地）那好，那好。古桥的桥墩就在那边的水下面，小时候我玩水，在水下摸过。我们走！

（石巧巧上，她看了看河里的包满意，惊叫着爷爷，拉石九爷上）

【包满意和二柱、三根、四喜下。

【石巧巧拉着石九爷上。

石巧巧爷爷，爷爷！你看！你看，这河边的风景蛮好看咧。

石九爷（挣脱）这河边风景我看了几十年，有么子看的！

石巧巧今天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上百只白天鹅好壮观

石九爷哦！这里飞来上百只白天鹅真是奇了！

石巧巧说奇也不奇，我们这里空气清新无环境污染当然会吸引白天鹅来这里安家！看见那些白天鹅在河里戏水好可爱哟！

石九爷好啊！这给我们宝瑶村，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好去看看

石巧巧爷爷，白天鹅全都飞走了，只剩下几只黑天鹅了。

石九爷还有黑天鹅，那不是黑天鹅，是人。

石巧巧是人？不是吧。

石九爷那是包满意

石巧巧哦，是包满意在水下勘察桥墩啊。

石九爷（生气地）巧妹子！你又带爷爷的笼子。

石巧巧我名字是你取的，不巧一点，对不起您对我的期盼哪！

石九爷你带我来看他，想感动我？

石巧巧不要你感动，也不要你激动，只要你松动。

石九爷（陡然严肃地）告诉你，爷爷当了一辈子工匠，从来丁是丁，卯是卯，不会有半点松动！（欲走）

【包六顺急上。

包六顺（急喊）九爷，请留步！请留步！

石九爷（一愣）你是想帮你儿子吧？

包六顺（断然地）不！我是来拆台的！

【石九爷和石巧巧一怔。

石巧巧（困惑地）六顺叔，你要拆你儿子的台？

包六顺（诚恳地）巧巧呀！

（唱）树看苗，人看小，

三岁看到老。

我那儿子几斤重，

我包六顺心里都知晓。

他从小手脚就毛躁，

脾气倔犟心气高。

修桥是门精细活，

不能由他瞎胡闹。

丢了名声是小事，

耽误村委会搞招标！

石九爷（思忖地旁唱）

这个包六顺，

倒是个实诚人。

石巧巧（旁唱）本想要爷爷来松动，半路上杀出程咬金！

包六顺（唱）巧巧你是村主任，

我真情实意无私心。

当工匠不是轻巧活，

要用一生来耕耘。

修桥是件百年事，

一石一木要精准。

我儿子不是那块料，

不能让他害乡亲。

石巧巧六顺叔呀！

（唱）我的看法不一样，

包满意是个细心人。

有点毛躁是外表，

操办实事蛮认真。

石九爷（生气地唱）

你是有意庇护他，

你的心里有私情！

包六顺（着急地唱）

修桥不是搭积木，

巧巧你选人要选准！

石巧巧（唱）你看他跳下河去搞勘查，

为修桥他在下狠劲。

人长大了性情变，

西红柿熟了才变红。

石九爷（愤然地唱）

我是多年老石匠，

看石头一看一个准！

包六顺（真诚地唱）

我是多年老木匠，

看榫卯不会差毫分。

二 人（坚定地）包满意靠不住！

【包满意上。

包满意哇噻！原来你们都在看我跳水上芭蕾呀！

【突然，包六顺拾起地上的杉树枝朝包满意走去，抽打。

包六顺（拿出图纸） 这是你画的图？（包满意点头）

包满意是的，（躲闪）耶老子！你打我做么子？

石九爷（急忙制止）包六顺！不许打人！

包六顺我要打死这个不争气的崽。

石巧巧六顺叔你这是家庭暴力！

包六顺暴力就暴力！我不能让他害了宝瑶村！

【石九爷和石巧巧为之一震。

【吴三姑奔上，夺下包六顺手里的树枝。

吴三姑（气急败坏地）包六顺！你有本事，打我呀！打我呀！包六顺包满意的名字是你取的吗，不满意你就教他呀，你把儿子当陀螺抽，我打你痛不痛。

【包六顺愣住。

石巧巧六顺叔，包满意今天下河，是实地勘查古桥墩，他要重新绘一份图纸。

包六顺他绘不出！

石巧巧你这么不相信你儿子？

包六顺巧巧呀！我讲了，他不是当工匠的料！

吴三姑儿子！争口气！三十万我包家一定要拿下来！（端详儿子，心疼地）包六顺！你下得手！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包满意娘老子，伢老子打得好，打是爱也！

吴三姑么子？打是爱？（举起杉树枝）那好，包六顺今天我也爱你一回！（朝包六顺扑打）

【包六顺抱头窜下。

包满意娘老子，算了咯。

吴三姑算了啊？我要爱他回饱的。（吴三姑追打包六顺下）

石巧巧三姑（和九爷追下）

【台上仅留包满意一人

包满意（唱）这顿打打得我如梦初醒

眼见这道道伤痕殷红鲜血

痛定思痛心朝翻腾

小时候常挨打家常便饭

这一次老爷子下手更狠

也许是他恨我恶习未改

即使我当了工程师也不留情

是警告是忠告亦是提醒

只有痛才促我下定决心

伢老子啊，伢老子吔

别看你少言语，性格耿直

鞭子下我知你良苦用心

我身上却有毛躁轻浮

干事情总是急于求成

这顿打 打掉我毛躁之气

这顿打 打掉我轻浮之心

（白）打得好啊，打得好。当工匠要学老一辈，质朴实诚不图虚名，就像那田野上一颗草，恋泥土深深在大地扎根。

【石巧巧和石九爷上。

石巧巧（关心的）满意，打痛了吧？

包满意打痛了，打痛了，痛到心里去了，九爷爷，我包满意会拿出一份合格的图纸交给你们！（下）

【石九爷和石巧巧相顾一视。

石九爷（严肃地）巧巧，爷爷问你一句话！

石巧巧么子话？

石九爷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包满意？

石巧巧（一怔，犹豫地）我……

石九爷（愀然作色）你给我听着！修古桥你要有私心，我也不认你这个孙女！

（下）

【石巧巧震惊。

石巧巧（唱）这声问啊……

震我心！

两位老人令人敬。

不苟私情为修桥，

高风亮节见精神……

【幕后伴唱：

见精神，心比心，

心灵深处有旧情。

石巧巧（接唱）忘不了儿时梦，

忘不了初恋情。

难道心有旧情必有私？

扪心自问我从容。

我对包满意无袒护，

公事私情两分明。

倒是爷爷有介蒂，

总惦着那门娃娃亲。

小小村官真难当。

家事公事难摆平……

【幕后伴唱：难摆平，律自身，

阳光下面影子正。

石巧巧（接唱）不怕爷爷来误会，

不怕村民多议论，

为了家乡更美丽……

忍辱负重向前行！

【切光。

第四场 合作

【古塔旁，石巧巧家，内院。

【灯光渐明。窗口内，石九爷坐在桌边操作电脑。窗外有桌椅。

【周五斤喜孜孜地上。

周五斤（高兴地）她爷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石九爷么子好消息？

周五斤包满意和那个城里妹子分手啦！

石九爷你怎么晓得呐？

周五斤秋嫂的儿子冬生在省城里打工，他今天回来了，他告诉大家的。

周五斤（眉飞色舞）这下好了，你孙女有希望啦！

石九爷呸！你这是乘人之危

周五斤（一怔）乘人之危？么子意思？

石九爷（严肃地）人家不幸了，你就插一竿子，这就是乘人之危！

周五斤呃呃呃！我家巧巧和包满意本来就是娃娃亲！

石九爷这庄娃娃亲，早就报废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巧巧一辈子找不到男人，也不嫁给他！

周五斤哎呀！巧巧今年都二十八了哪！

石九爷八十二了都不嫁！

周五斤（气恼地）你要你孙女一辈子抱个枕头睡觉？（冲进屋，把门关得山响）

【包满意手拿图纸，兴冲冲地上。

包满意九爷爷，水下桥墩的图纸我画好了，请您审查。

石九爷（不冷不热地）你是大学生，又在路桥公司当工程师，这图纸我不看，也晓得你会画出来。

包满意（惊喜）九爷爷，你的眼睛胜过超声波哪！不过，我要对乡亲们负责，这图纸你还是看看吧？（递图纸）

【石九爷愣了一下，稍思，接图翻看。

包满意（望窗内，惊讶地）九爷爷，你还会用电脑？

石九爷我在学。（旁白）噫呀！这小子有两把刷子，水下桥墩绘出来了！

包满意九爷爷，你也在绘图？

石九爷嗯，这古桥上的楼亭，我试一试。

包满意（诧异地）那你怎么不去招标？

石九爷石巧巧是我孙女，瓜田李下，自避嫌疑。

包满意（愣了半晌，试探地）九爷爷，我们合作，我当你帮手，行不行？

石九爷（哈哈一笑）哈哈！你是工程师，我是一个土工匠。你这么年轻，我是老朽，配不上！

【周五斤急上。

周五斤她爷爷，配得上咧！她爷爷呀！（唱）

如今时兴老少配，

老夫少妻成了堆。

石九爷（唱）这是合作搞工程，

不是男女搞搭配。

周五斤（唱）你的岁数不算大，

广场舞还跳土芭蕾。

石九爷（唱）那是手脚不灵活，

试试骨头脆不脆。

周五斤（唱）电脑上网腰不痛，

认得好多网红妹。

石九爷（唱）虚拟世界聊聊天，

互联网上我接轨！

周五斤（没好气地唱）

你接鬼，他接鬼，

到处都是风流鬼，

爷爷羡慕风流鬼

电脑里面调口味

只顾自己寻开心

就是不想下一辈！

【石九爷语塞。

包满意哎呀！周阿姨，莫生气，莫生气。九爷爷这么前卫，值得我们学习呐！

周五斤你也想接鬼！

包满意互联网我早接轨了。上网查资料，方便多了。九爷爷，你讲是不是？

石九爷跟他讲不清，牙痛，懒得讲。

周五斤牙痛？我那里有妇科千金丸。吃一粒就会好！

【石九爷气得把窗帘拉下。

周五斤（悄声地）满意，她爷爷不和你合作，我和你合作。

包满意你不懂修桥，怎么合作？

周五斤（悄声地）她爷爷手里有祖传的古桥图纸，不过，被虫子蛀坏了，看不清了。

包满意（惊喜地）我有办法！我用3D 可以修复。

周五斤三爹？你一个爹都把你打得呜呼哀哉。三个爹，你死定了！

包满意不是三个爹！是高科技手段，叫3D。

周五斤我把图纸偷出来给你

包满意偷出来不好，还是要正大光明。

周五斤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包满意么子条件？

周五斤这门娃娃亲，你要认帐！

包满意（一惊）啊……（灵机一动）那我要和你签个合同。

周五斤么子合同？

包满意万一我牙齿痛，不能给我吃妇科千金丸！

【周五斤噎住，尴尬。

【石巧巧喊：“妈，我回来了。”满面春风地上。

石巧巧（发现包满意，欣然地）包满意，我正要找你。

包满意看你满面春风，明天一定会下雨。

石巧巧你太了解我啦！明天会下一场及时雨！

周五斤么子及时雨？

石巧巧妈呀！

（唱）乡政府开会喜人心，

旅游产业要提升。

村里再修两座桥，

一座西来一座东。

三座古桥绕村外，

加上古塔和古亭。

传统文化来支撑，

不是仙境胜仙境！

包满意哇噻！大手笔呀！

石九爷（闻声而上）巧巧，你讲的当真？

石巧巧当然当真哪！这是村支两委和乡党委一起规划的！

包满意（兴奋地）三座古桥一起修？

石巧巧一座座的来，先把原来的古桥恢复。然后再修东西两座新的仿古桥，三座要各有特色，还有呐，我们要成立一家旅游文化开发合作社，要招聘一个总经理。

包满意我来！我来当总经理！

石巧巧（平静地）包满意，你不行。

包满意（一愣）为什么？

石巧巧修三座桥，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当总经理，你更不行。村支两委和乡党委研究了你的情况，你在省城工作，不合适。

包满意（脱口而出）我辞职！

石巧巧（提醒地）包满意呀！

（唱）小时候你就蛮调皮，

打群架你是急先锋。

打酸枣砸碎李家的瓦，

打冰棱压垮吴家的棚。

包满意（唱）小时候确实劣迹斑斑，

长大后我重新做了人。

一切陋习统统改，

高考进了前十名。

石九爷（唱）合作社想当总经理，

你这小子有野心！

周五斤（唱）求你合作你不准，

你这就是刁难人！

石巧巧（唱）爷爷爷爷告诉我，

为什么合作你不准？

（示意包满意躲桌子下）

石九爷（唱）莲心藕心各有心，

山路水路路不同！

石巧巧（唱）爷爷我没听明白，

为什么你们路不同。

石九爷（唱）这个你莫仔细问，

秤杆子上有准星。

周五斤（唱）你固执！

石九爷（唱）你愚蠢！

周五斤（唱）你只想树权威！

石九爷（唱）你只想娃娃亲！

石巧巧（着急地）莫吵了！莫吵了！修桥就修桥，怎么扯到娃娃亲上面去了？

周五斤噫？包满意呐？

【三人寻找。

【石巧巧急忙靠桌边，遮掩包满意。

石巧巧不要找了，他回去了。

周五斤回去了也好，免得看我家出丑。

石巧巧妈，包满意讲过，要和爷爷合作？

周五斤讲过，他不答应！

石巧巧爷爷，你为什么不答应。

石九爷刚才包满意在这里，我不好讲穿。他这个人呀！我根本看不上。

石巧巧看不上他的么子？

石九爷修古桥是门精细活，心要细，气要沉，眼要准，手要勤。包满意太轻浮，他爹都讲他不是这块料，还想当总经理！

周五斤他刚才又送来了图纸，你看了又怎么样？

石九爷（沉吟地）水下桥墩是绘出来了！

石巧巧（惊喜地）绘出来了？这说明他还是有真功夫。爷爷，我没有选错人吧？我没有藏私情吧？

石九爷呃！你刚才不是讲，乡党委和村委会认为他不合适么？

石巧巧三座桥都交给他是不合适。可这座桥他已经搞设计了。爷爷，你把那卷残破的祖传图纸交给他，他能用高科技手段修复，不是两全其美吗？

石九爷（断然地）不行！他这人很有心计！我把握不准，人到是个聪明人，记得有一年和他下象棋，这小子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呐！

包满意（猛地从桌子下钻出来，高兴地）哈哈，九爷爷！我就是走一步，看三步！

【石九爷和周五斤吓了一跳，愣住。

石巧巧（故意地）包满意！原来你躲在这里！刚才我爷爷讲的话，你都听见了！

包满意（欣然地）听见了，听见了。九爷爷，讲的对了，我最大的缺点就是轻浮，我下决心改！坚决改！

石九爷（尴尬，指石巧巧）鬼妹子！又给爷爷带笼子！

石巧巧（笑嘻嘻地）爷爷，你就和他合作一回啰！

石九爷（沉吟片刻）我和他一个在乡下，一个在省城，怎么合作？

周五斤他刚才不是要辞职么？他敢辞职，你就合作嘛！

包满意（决然地）我一言九鼎！辞职！我回来当这个总经理！

【突然，吴三姑和包六顺冲了上来。

【众村民闻声而上。

吴三姑（怒气冲天）包满意你辞职，老娘我就死在这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对准喉咙）

【众人震惊。

石九爷吴三姑不要在我家里闹事！

包六顺（严肃地）包满意，我含辛茹苦送你读书，你对得起我么？

包满意（为难地）爷老子！我的苦处你不晓得呀！

（唱）路桥公司人才多，

硕士博士一大摞，

早想独立来创业，

我的前程我开拓。

村里修桥好机会，

我先把自己来打磨。

修古桥开发我的梦，

要为合作社来掌舵。

人生翻开新一页，

不信这辈子不巍峨！

包六顺你真的要辞职？

包满意辞职

【包六顺沉思不语。

吴三姑包满意！你真要辞职，老娘我真的死给你看！（举刀）

包满意（夺刀，对准自己）妈！你要阻难我辞职我也死给你看！看我敢不敢！

吴三姑（吓了一跳）呃！呃！（抱住儿子）包六顺呀包六顺！你还讲好崽不要多。只要有一个！你屋崽要辞职了，

包六顺（不紧不慢地）我还是那句话，好崽不要多，只要有一个！（径自走下）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

吴三姑（恼火地）包六顺！这个崽，你不要啦！招标不要钱还要辞职这个崽我白养了，你不要我也不要了！

周五斤（大声地）你不要，我要！

春 嫂我要

吴三姑打抢了是吗想捡便宜崽做梦。

（吴三姑护包满意定格 切光）

第五场 献图

【晨。一轮红日。

【村口，大银杏树旁，一家饭店，门口挂着“周五斤农家乐饭店”的招牌。店外有石凳、石桌，有地秤。

【灯光渐明。石九爷心事重重地上。

【周五斤从店内走出。

周五斤她爷爷，你去哪里？

石九爷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包满意辞职了，他和巧巧的娃娃亲，你不要再提了。

周五斤为什么？

石九爷修桥是百年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修桥人更要一心为公，来不得半点私心。包满意成了我孙女婿，我这个修桥总监都难当了！

周五斤（不以为然）哎呀呀！她爷爷，打虎都靠亲兄弟，上阵还靠父子兵，村里人讲你有私心，你就学黑包公……

【突然发现】哟，巧巧和包满意过来了，进屋去，我煮茶给你喝。

【周五斤和石九爷进店。

【石巧巧和包满意上。

石巧巧我最近发现你变了，变得办事执着，专注了！

包满意（唱）春风送我回家乡，

家乡有碗迷魂汤，

迷魂汤就是石巧巧……

石巧巧（急忙制止）唱错了！

包满意（连忙改口，接唱）

迷魂汤就是风雨桥，

回回做梦坐桥上。

【幕后童声伴唱：

摇呀摇，摇呀摇，

摇到风雨桥。

桥上过家家，

妹妹坐花轿。

包满意（唱）河边我俩打漂漂，

比一比谁的水花高。

石巧巧（唱）你比输了就耍赖，

爬到树上学猫叫。

包满意（唱）你比输了就撒娇，

嘴巴翘起像樱桃。

石巧巧（唱）你丢了我的小手帕，

只赔我十粒小酸枣。

包满意（唱）你烧了我的木手枪，

还砸了我的土碉堡。

【幕后童声伴唱：

哥哥骑竹马，

妹妹花枝俏。

【包满意和石巧巧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

【石九爷和周五斤出现在窗口，窥望。

包满意（内疚地）巧巧，我对不起你，不该在城里找女朋友。

石巧巧你已经和她分手了，不要再讲了。

包满意（感动地唱）

想起往事心羞惭，

我被花花世界迷住了眼。

我辞职一半是为你，

我要把伤害来偿还！

石巧巧（爱恨交集，唱）

你振翅一飞出山关，

我苦守山村盼你还。

你离开家乡第一年，

我常常坐在小河边，

水上漂漂就是你，

望着漂漂我泪涟涟。

【幕后伴唱：

泪涟涟啊泪涟涟，

一片相思寄山川。

石巧巧（接唱）你离开家乡第二年，

酸枣树下我站半天，

粒粒酸枣都是你，

结成小串挂胸前。

【幕后伴唱：

酸枣酸啊酸枣甜，

酸甜苦辣向谁言。

石巧巧（接唱）你离开家乡第三年，

我买盒蜡笔放窗前，

等你哪天回家转，

窗前共画小圆圈。

【幕后伴唱：

画圆圈，盼团圆，

哪知一盼是九年！

包满意（万分愧疚，唱）

九年没给你定心丸。

我有愧，愧难言。

前年朋友作介绍，

认识了单位一女孩，

哪知性格反差大，

早想摆脱这段缘。

这回修桥她干涉，

趁机和她翻了脸。

为了不再惹麻烦，

毅然辞职心坦然。

回到家乡来发展，

前方更有天外天。

巧巧啊巧巧，

风雨桥上留纪念，

你的情意重如山。

这辈子我守在你身边，

这辈子和你永相伴。

【石九爷和周五斤从饭店走出。

石九爷（厉声地）包满意！不要以为你向巧巧道歉了，就以为一切都完了，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

【包满意愣住。

周五斤（着急地规劝）她爷爷！她爷爷！浪子回头金不换。包满意为回家修桥，为了巧巧，和城里妹子分手了，你还计较！

【包六顺上。众村民悄然而上。

包六顺（恭敬地）九爷，九爷！

石九爷（没好气地）你来做么子！

包六顺我儿子为修桥铁了心，只要他肯钻研，我帮他。是我死抱着老观念，这是我们与这帮年轻人的代沟，他辞职办合作社，这也是干事业，有前途。

【众村民热烈鼓掌。

石九爷且慢！且慢！这巴掌不要拍早了，包满意！

（唱）你铁了心肠来修桥，

说说到底为哪般？

我怀疑你别有用心，

沽名钓誉心藏奸。

我怀疑辞职是你没本事，

混不下去被人赶。

我怀疑你报效家乡掺了假，

炒作个人捞资本，

放长线钓大鱼，

为了今后当大官！

包满意（哈哈大笑，唱）

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

我是否沽名钓誉，

我是否别有用心，

我是否被人赶回，

今后的日子可作证！

石巧巧（唱）修座小古桥，

就能当大官，

爷爷你也太幼稚，

赶快换换旧脑筋！

【众人哄笑。

石九爷（恼羞成怒）石巧巧！你一直袒护他！（操竹条）我今天要打掉你的私心！（打石巧巧）

【石巧巧躲闪。包满意掩护石巧巧被打。吴三姑、周五斤、包六顺劝架，也挨打。

众村民（劝阻地）别打啦！别打啦……

吴三姑石九爷，我和你前世有仇啊，又是打我的男人，又是打我的崽伢子。

周五斤他爷爷，你是不是疯了，你把孙女往死里打。

石九爷（余怒未息）不打掉他的私心，修桥要是出了差错，我担不起这个责任，我丢不起这张老脸（甩扫帚）。

（这时石巧巧推开众人，从地上捡起扫帚递给爷爷，九爷不接，石巧巧搬开他的手递过扫帚。）

石巧巧爷爷，你打吧，我有私心，你打死我也不为过。（扑通一声跪地）

石巧巧爷爷呀！

（唱）爷爷你好固执好冲动，

我有私心天难容。

当村主任如乳燕展翅刚学飞，

修桥任务千斤重。

我与包满意虽曾有娃娃亲，

为修桥我坦言不敢徇私情。

没有人知道我的苦衷，

没有人安慰孤独的心。

常常流泪到天亮，

只盼有人来帮衬。

包满意回乡给我希望，

相信他报效家乡一片真情。

我也是脆弱的女孩呀，

我向谁倾吐我的心声。

爷爷呀爷爷！

你打得我好冤枉，

你打得我好心疼！

【周五斤扑向石巧巧，抱住女儿大哭。

众村民（深深感动，唱）

石九爷，石九爷，

你打错了人！

石巧巧为修桥一片真心，

你错怪了人，

包满意为修桥访问了多少古稀村民，

我们作见证！

石九爷（愧疚地唱）

恨自己一时冲动，

打孙女我更心疼。

我是个糊涂人，

不了解孙女的心。

我害怕她被娃娃亲迷了眼，

我害怕包满意负了众乡亲。

是我太古板，

错怪了两个年轻人。

我向大家来认错，

我向两个年轻人赔情！

（白）五斤啊，你去我房里，把祖传图纸拿来。

周五斤哎！（下）

包六顺九爷呀，我们这些老工匠要服老呀，也该呼叫转移了，把看家本事传给年轻人了。

【周五斤拿木盒上，递给石九爷。

石九爷包满意，我这祖传图纸就交给你了！

包满意（接木盒）九爷爷，我也绘了一张完整的古桥图纸，请您过目！

【包六顺递图。包满意打开图纸。

【众村民围观。

众 人（惊喜地）哇！好漂亮呀……

（众凝聚古桥图，音乐幻化出流水声，流水声逐渐加大，变成了滚滚浪涛声，浪涛声中幕启，幻化出横贯舞台的风雨桥）

【众人在桥上欢呼雀跃。合唱：

家乡有碗迷魂汤，

风雨桥下水长流。

【切光，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