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城子·密州出猎》看苏轼的AB面

2020-07-04 02:38吴凡
课外语文·下 2020年6期
关键词:旷达苏轼信仰

【摘要】从《江城子·密州出猎》看苏轼的多面性,从初中语文教材所选的苏轼作品看其人的豪放与旷达,自我排解与人生空漠,探讨苏轼精神世界的变化与多重性,以及困境中坚守高洁人格的信仰的力量。

【关键词】苏轼;旷达;信仰

【中图分类号】G6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490(2020)18-0141-02

【本文著录格式】吴凡.从《江城子·密州出猎》看苏轼的AB面[J].课外语文,2020,19(18):141-142.

《江城子·密州出猎》被选入部编初中语文九年级下册的教材,是了解苏轼作词与为人的重要作品,苏轼词被选入部编初中语文教材的还有《记承天寺夜游》(八上)《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八下)《水調歌头》(九上)《定风波》(九下),对这些作品的研读,有助于了解苏轼不同时期的人生样貌,初步了解苏轼,启发自己的人生,甚至建构自己的人生哲学。苏轼似乎穷尽了生命的可能性,穷尽了中国文化的可能性,他抵达了生存的广度与深度的极限。我们且从《江城子·密州出猎》看苏轼的AB面。

苏轼给学生留下的大多是“峨冠而多髯”的文人形象,其文清气佳忧国忧民的个人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而在密州出猎的太守却给我们展示了另一面——狂。“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在太守的率领之下,千骑奔驰,黄犬咆哮、苍鹰翱翔,壮观出猎。这队伍也威武,锦帽貂裘,千骑腾空越野,为首的太守尤其雄姿英发,堪比“少年郎”!你可曾见过这样年愈长志弥坚的苏轼?其时苏轼也不过39岁,却自称“老夫”,好比写《醉翁亭记》的欧阳修,其时也不过40左右,却说自己“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自嘲的味道怕是更强些吧。欧阳修当时被贬为滁州知州,苏轼因对王安石变法持不同政见而自请外任,处境与时境不允许他们张扬、激昂,也只能自称“老夫”了。这是性情与处境的冲突。

我们再追随苏轼的脚步,看他的潇洒英姿:“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读到此处,不禁抚掌大笑:太守真狂人也!太守出猎,不肯静悄悄的也罢,还要报知全城的人民一起来看,看英勇的太守出猎射虎,看英勇的太守如同当年风华正茂的孙仲谋一般射虎。这是何等的雄心与壮志,这又是何等的坦率与冒险。苏轼之前到杭州赴任,友人告诫他:“北客若来休问事,西湖虽好莫题诗。”苏轼既要问事,又要题诗。到了密州,脾性不改,既要出猎,又要作词,还要全城皆知。以性情之真抵豪气之狂,这是性情对处境的突围。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开张的不仅是胸胆,还有豪情;鬓微霜,但心不老;些许困难与挑战,又何妨?这似乎是尽力喊出了自己的气势与胆魄。只是这听的人能否听见?身在密州的苏轼,远离了政治中心,国策时论已难入君耳,唯有诗词也许能穿越山河渺远,传递自己的忠心可鉴吧。“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朝廷什么时候派冯唐来云中赦免魏尚呢?苏轼以魏尚自许,期待一个机会,希望得到朝廷的重用,为国效力:“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侵扰边境的西夏军队如天狼星一般,我苏轼可以射虎般射天狼。这是豪情对处境的挑战!

然而,在自比孙郎的自信狂放的背后,我们还能读出他的另一面:隐忍无奈。“何日遣冯唐?”何日实则无归期;冯唐是古人,不能明说只能借用典故;还有那个深切的问号,又有多少的不确定、期待与无奈。这又是处境对真我的围剿。

然,纵观全词,处境不佳的苏轼依然焕发着意气风发的真我,在颓境之中的乐观、自信、豁达依然是读者心中的慰藉。

苏轼一生的境遇,不得不提“乌台诗案”,大学士前后的心境与人生样貌都呈现不一样的光芒。我们看部编版初中语文选录的几篇。

1075年,密州作《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

1076年,密州作《水调歌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1079年,苏轼被人以诗文罗织罪名,投入御史台狱,是为“乌台诗案”。

1080年,谪居黄州,《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1082年,《定风波》:“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

1083年,《记承天寺夜游》:“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乌台诗案之前的期许与之后的期许落空,词人心境的变化明显,但是苏轼身上的坚守一直在,温暖一直在。他身上的 AB面,一面是前行,一面是消解;一面是面对,一面是自省;一面是坚守,一面是放空;一面儒,一面道。士大夫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进取和道家精神上自我保全的操守一直温暖着他、守护着他。

伤春悲秋,历来被视作感怀者生命意识的体现。无论是屈原哀众生之芜秽,或是宋玉悲草木之摇落,都借“伤春悲秋”表达对生命价值的追寻。感怀者眼里的自然,成为表达人生特殊体验与情感的母题。伤春悲秋唤起的生命意识,既可生出积极有为之志,也可化作消极颓放之情。而力图有为的苏轼,却遭外界处处刁难,亲近自然、借助诗词进行排遣,既能医治自我的疼痛,又完成了一次品行与心性的升华。

苏轼寄情山水,生活遭遇、山川风物多入词中,政治抱负和身世感慨也能流露其中,尤其是身处逆境也能藉庄禅自解,表现真性情。被贬黄州后,政治的险恶和生活的困顿,使他逐渐在佛老中找到了排解之径,汲取并运用了“达”的思想,得到自然的启示,以悟道之心对现实中的苦难进行了超越,表现出了士大夫的情趣。人生跌宕,唯有从容面对,随缘自适,他的黄州词常见“禅机”,正是他超越困难、“悟道”的体现。

苏轼一生从未隐退,但他通过诗文表达出的人生空漠之感,却比退隐、遁世更深刻,在《江城子·密州出猎》中以“报国志、英雄气”提高了词品、扩大了词境,真正做到了为文与为人的双重豪放与旷达。苏轼的AB面的背后,是他对本真的坚守,也正是因为对本真的追求,在后来的风雨飘摇中他才能够砥砺前行。

旷达是一种心灵自适之乐。苏轼比一般文人更能体会到人生的悲剧无力,也有着更深沉的痛苦,對美、对山水、对艺术自然有着更强烈的需要。古代文人在灵魂孤苦无依的漂泊中,个体要改变外在处境是很难的,只有调整自己,而较好的方式就是远离尘世、回归自然。苏轼领悟其道,或许仕途的跌落反而提升了他在自然中的感悟。一旦看破悲苦,心灵畅达,生命中的“乐”就能开拓心胸。人的生活也就是心灵的生活,这种力量形成人的事业品格,与生而俱来,由生活中之遭遇而显示其形态。

儒、道、佛既是文化形态,更是文化滋养,古代文人根据自己的不同境遇各取所需。儒家偏重人在社会生活中的伦理价值和自我价值的追求;道家强调了与自然的和谐,注重个体生命的永恒与快乐;佛家讲究内在精神的心理满足。苏轼在儒、道、释中各取所需。得志时,行王道,有儒家的合群之乐,可与众同乐;不得志时,游赤壁,有佛老的旷达,亦有独乐之乐。

胡寅论苏轼,有“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一语,苏轼的才能、节操、性情、学问、胸襟,是苏轼天资不凡的几大因素,“情”入诗词,内涵从爱情、娱情、友情延伸到对更广阔的生活及大自然的抒情。而“一切景语皆情语”,山水照见人的失意,失意提升了诗词,诗词成就了苏轼的品性。我们看苏东坡不要只看他豪放,要看他的忠义的持守,他的政治理想,看他在失意挫折之中的旷逸襟怀,看他的这两种修养相糅合所造成的一种风格。

一曲豪放《江城子》,足见苏轼境界之高远。

人问:“患难之中,何以自处?”苏曰:“士当以天下为己任。”

师生学习苏轼,先从作品开始,部编版初中语文教材中选录的作品极具代表性。教师可以引领学生横向看、纵向看,对苏轼的学习,是一门终身的学问。

参考文献

[1]刘小川.品中国文人2[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

[2]林语堂.苏东坡传[M].湖南:湖南文艺出版社,2018.

[3]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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