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帽子

江志强

疫情稍有缓和，各行各业就陆续复工了。这天，天还没亮，食堂管理员老乔的手机就响了，领导发来信息：今天中午来食堂就餐的除本单位职工外，还有厂区附近一个建筑工程队的50多名外来施工人员。

老乔收到通知赶紧赶到食堂，召集食堂班子开会。老乔说：“咱厂职工优先进食堂就餐，外边的人等12点半以后再放进来。再有，用餐结束后，整个食堂都要严格消毒一遍。”

大厨老秦发问道：“昨天备菜的时候，也不知道要多50多个人的量，食材怕是不够啊！”

老乔想了想，说：“把鱼排、丸子、排骨拿出来，好饭菜留给咱厂里的自己人，至于外边来的，稍微对付一下就行。”

中午，到饭点了，食堂里已经备好了香喷喷的饭菜：回锅肉、四喜丸子……丰盛得很。老乔给黄帽子工人们只做了一个菜——烩菜。

只是眼瞅着快12点半了，食堂里却静悄悄的，往常这个时候，厂里各科室的同事早该来买饭了。他正准备亲自去问问怎么回事，车间的小李来打饭了。老乔问：“小李，怎么就你一人？”

“我们听到消息，今天食堂要招待附近工程队的工人们。听说食堂有好菜，不过晚到的话，就剩素烩菜了，大伙儿想着让外头的工人师傅们尝尝我们食堂大厨的好手艺，就约好都晚点再来食堂。”

老乔急了：“胡闹！我这些菜是留给咱们自己人的呀。”

小李上前亲昵地搂了搂老乔的手臂，说：“乔师傅，我们都知道您疼自己人，不过那些工人师傅都不容易，他们那个工程年前就开始了，是个紧急的利民工程，后来因为疫情不得不暂时停工，工人们为了赶进度，过年都没敢回老家，这不，疫情稍有缓和，他们就加班加点地复工了……”

听到这里，老乔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眼看着都快一点半了，“黄帽子”一个都没出现。

老乔坐不住了，他戴了口罩，骑着电动车赶往了工地。工地上，“黄帽子”们在避风的墙角，摘下口罩，认真地洗手，然后开始泡面，每个人都自觉隔了好几米远。

老乔赶紧上前，找到工程队李队长，问：“干这么重的活，为啥不让兄弟们到食堂吃？”

李队长愣了一下，赶紧抱歉地说：“是食堂乔师傅吧，我们忙着赶工，不知不觉就过饭点了，兄弟们商量，还是决定不去给你们添麻烦了，凑合一下就行。”

“那不成，都别吃了。”老乔冲“黄帽子”们“吼”了一声，然后他拿起手机给食堂里打了电话：“马上安排一下，把咱们做的饭菜打包拉到工地上来。”

掛了电话，老乔扯开嗓子，朝着“黄帽子”们可劲地喊：“兄弟们，热饭热菜马上就送到这里来。记着明天中午来食堂吃饭，我老乔等着兄弟们，一定要来啊……”

风中，老乔不知道“黄帽子”们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只知道自己的眼睛起了雾，一个个黄帽子在眼里模糊了，开成了漫天的迎春花……

（景田摘自《故事会》2020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