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与悲情

2020-07-23 07:02周子墨
神州·中旬刊 2020年7期
关键词:台湾侯孝贤历史

周子墨

摘要:电影就像一面镜子,侯孝贤的电影是台湾人的一面镜子。透过侯孝贤的电影可以了解一个真实的台湾,看到台湾各个历史时期的本土文化,告诉我们在历史与悲情、殖民与压制下的台湾悲凉与无奈的一面,把他的电影串起来,就是一部在前进中饱含着各种沧桑和眼泪的台湾文化的变迁史。《悲情城市》叙述了特殊年代下的悲情故事,呈现一种欲哭无泪的心灵之痛和对人物悲惨遭遇的怜悯,揭开了台湾历史那块疼痛的伤疤。

关键词:侯孝贤;台湾;《悲情城市》;历史

引言:

于1989年拍摄的电影《悲情城市》是侯孝贤最具影响力的代表作,其重构和反思的是1945年台湾光复至1949年国民党政府迁往台湾这短短四年多的政治历史事件,所表现的中心内容是发生于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致力于重构一段群体的记忆——被国民党政府压抑了40多年的关于台湾现代史的一段最黑暗、最惨痛、也最重要的记忆。

一、悲情于历史的无情

《悲情城市》的首要目的是唤起记忆,反思历史,正如其宣传海报写道的:“在今天以前,这个故事,你从未听过,也不敢讲。”作为第一部真正触及台湾长期以来的政治禁忌“二·二八”事件的电影作品,它没有直接表现这一悲剧事件,而是通过林家的遭遇婉转地再现当时的历史场景。台湾学者焦雄屏认为,《悲情城市》通过一个台湾本省人家庭的毁灭和灾变,透过一大片黑暗和光明之间灰色地带的人间沧桑,直追台湾40年来政治神话的症结,家庭变迁其实是民族命运的缩影,是沉重的心灵在历史阴影中的挣扎。

二、悲情于身份的尴尬

影片开始,欢快的气氛表现了台湾民众回归祖国的喜悦心情:在恢复供电带来的光明中,林家迎来新生命并取名“光明”;林文雄的新店“小上海”开张;宽美愉悦的自白,处处充满了脱离日本殖民统治重回祖国的喜悦以及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望。可是,台湾回归祖国的道路充满了变动、否定、排挤和冲突。一方面,国民政府认为台湾人被“奴化”了,因而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充满了不信任和歧视,以至于台湾人无法担任重要的公职,导致了台湾民众怨声载道;另一方面,经历了半个世纪的漂泊,对台湾而言,这个自己回归的祖国已经是陌生的了:不再是那个满清的中国,而是经过辛亥革命、北伐统一、八年抗战之后的中华民国。影片同时使用了台语、粤语、沪语、国语、日语五种语言,在各种场合交替使用,用语言的隔阂直接表现出了文化的鸿沟。医院中那些带有浓厚外省口音的先生教医护人员学国语的场景则暗示了语言地位的变化是政权更迭的具体体现。

台湾人的命运永远操纵在外人手中,“当初也是清朝把我们卖掉的,马关条约有谁问过我们台湾人愿不愿意?”宽荣愤怒道。可是背负着历史错误的台湾人,竟然被当成“奴化”的汉奸治罪。一步一步,由民间到官方,国民党悍然取得全面控制权,官方的陈仪以镇压的方式,逮捕了大批不满知识分子。日本的侵略野心带给台湾人半个世纪的苦难,可现在,台湾人又成了国民党巩固政权的牺牲品。

一座城市,充斥了闽南语、日语、国语、粤语和上海话;一场婚礼,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杂处相生;一部电影,日式音乐和本土音乐的相互交织。笔者认为,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主角文清正是受压抑的台湾人的隐喻。沉默的文清,是自身及他人命运的观察者,文清的沉默,则是生命的一份苍凉与沉静。笔者能够深切地感受到因为身份尴尬而导致的台湾岛上居民心底的那份悲伤。

三、悲情于命运的无奈

平静和无声却有着四处宣泄的悲伤,真正的悲情,不是苦难与无奈里的挣扎和激愤的叫喊,而是这缓慢里面的泪水,失语背后的无力。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中写道:“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在《悲情城市》里,他们一如既往地沉默。人们似乎无法逃避作为人的渺小与无奈。笔者想到了余华的《活着》,余华说:“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对于一座城市、一段历史,每一个个体的分量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许许多多的生命去了又来、来了又去,留下浅浅的足迹,留下一段历史,企图抹掉些什么,又添加些什么。渺小的我们并无力改变什么,而沉重的历史却在悄悄地压迫着我们,直到在某个生命的节点,戛然掐断我们生命的脉搏。人,渺小得让人感伤!

四、悲情于知识分子的失语

笔者在台湾交换学习期间,曾去过二二八纪念馆,印象深刻的是吴浊流在描述这次事件的感慨,在他看来,“二·二八”事件中遭到清算以及死亡的人,集中在精英阶层以及知识分子,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并没有受到太直接的影响,也因为这样,民众的生活依旧,而台湾的知识界从此陷入一片沉寂。“二·二八”事件导致知识精英人数缩减,加上1949年5月19日,台湾省警备总司令部宣布自5月20日零时起,宣告台湾全省戒严⑾,使得台湾社会从此噤若寒蝉,万马齐喑。

五、结语

台湾新电影运动的叙事主题是反思台湾的历史,侯孝贤的“悲情三部曲”⒃真正充分贯彻了新电影当初所追求的写实主义和批判现实主义美学精神,而《悲情城市》所展现的深度和广度最佳。侯孝贤拍摄的是虚构的故事,呈现的却是真实的历史,他将台湾历史进程中的镇痛与悲情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他开启封闭的群体记忆,直面悲情往事,深入到每一个中国人的心灵深处,让我们情不自禁地流下“深刻”的泪水。

台湾虽小,却有道不尽的历史与悲情。

参考文献:

[1]焦雄屏《尋找台湾的身份:台湾新电影的本土意识和侯孝贤的〈悲情城市〉》(《北京电影学院学报》,1990年第2期)

[2]凤凰卫视“台湾二·二八六十周年”纪念报道[OL]

[3]黎湘萍.文学台湾[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4]朱天文.《悲情城市》十三问[A].朱天文,吴念真.悲情城市[A].台北:三三书坊,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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