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质:我的写作絮语

2020-08-01 07:23
时代人物(新教育家) 2020年2期
关键词:白银时代文质用心

张文质:生命化教育发起人,家庭教育专家,著有《教育是慢的艺术》《父母改变孩子改变》《教育的勇气》《奶蜜盐》等作品三十多部。

1997年的某个晚上,我决定要写一本书,而且目标明确:我要写记录我个人成长的教育自传。它既是过去的,也是未来的。

这是我在1997年给自己定下的一个目标。

我紧接着思考的是,我要写一部碎片化的、无主题的,像闪电闪过般的作品。我这样的念头是从何而来的呢?是从俄罗斯“白银时代”的作家洛扎诺夫那里来的。我通过读他的书得到了启迪。俄罗斯文学在普希金时代叫作“黄金时代”,因为在普希金时代,写作的人都是贵族;后来到了白银时代,俄国已经开始了革命,很多作家要么流亡,要么留下来变得十分落魄,只能算是“白银时代”了。

洛扎诺夫的写作特别有趣,他没有像样的稿纸,于是就有什么工具就写在什么上,有些作品有时甚至被写在鞋垫上。既然写作是这样进行的,他就没有办法系统、持续性地写,而是采用了片段式的、碎片式的方法,记下了自己的某种感悟、某种境遇,以及人间的悲欢离合。

我那时的写作心情,真的跟洛扎诺夫有点相似,只是我没像他那么绝望、痛苦与落魄。

洛扎诺夫在他的《落叶集》里提道:他在看自己的照片时发现,四十多岁时的自己才长得最像自己——说得很有意思,都是自己的照片,但是只有“那个”照片最像自己。就像我们在PPT上播放鲁迅的照片,那张所谓与鲁迅最像的照片,其实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精神最为饱满时呈现出来的而已。

年轻时,我是长发披肩的颓废诗人。如果大家看到第一版的《唇舌的授权》里的个人简介,就会看到披着一头凌乱长发的我的照片。但2000年后,我就索性剃了光头,之后无论走到哪里,大家都调侃说:“你干吗要这么叛逆呢?”在十五年前,剃光头好像还是一种很叛逆的方式,但现在剃光头好像是为了凉快。

我发觉,当剪短了头发之后,我就开始像我自己了,而且我整个人的面貌也变了。原来那种颓废、犀利、沮丧的状态没了。

实际上我说的变化,是与教育的责任有关的,我明白我要如何去做了。原来我一直想要做诗人,并非说现在我不想做诗人了,而是现在我首先想的是做教育。所以我每时每刻想的都是研究与思考人,我深深地被人性的复杂性迷住了。我几乎见到任何一个人都会思考:他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

实际上,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都在努力地成为自己:我来到这个世界是做什么的?我对别人有什么意义?我的命是不是既是属于我自己,也是属于所有人?我这个人和我这个人的存在,构成了一种什么样的现实?

当我们慢慢地认清这些时,我们也就慢慢地明确了人生的方向。

我找到了自己的语调,并力图用自己的表达方式来写自己。如果你看我的文章、我的句子,就会清楚地知道:那种舒缓的、复杂的、诗意的,带有多重理解可能性的句子就是我经常用的。

我喜欢用长句及复杂的表达方式。

当然,我对词汇的使用非常警觉,我从来不使用某些体制内的语言,哪怕以前是我用过的,但后来被一些文章用了,我也就再也不用它了:给你就给你吧!

如果大家曾翻开我的书,你会发现,它们里面没有一句体制的语言。并非我的语言已经修炼到某种程度了,而是我会很自觉地来去除某些语言。当然,同时我还有一个更深的思考:我总是尽量保证用自己的表达方式。虽然有时意思是一样的,但我却尽量不用那些常见的表达方式,而是用些不一样的、特别的东西。

我与肖川老师是好朋友,有不少人说我跟他很相似。肖老师的写作有很强的文学色彩,他的教育随笔很有文学性,但是我的教育随笔不能说有文学性,也许我更多的是文学的教育,文学才是我比较擅长的。

这些就给了我持续写作的可能性。

我始终认为,如果作品想打动大家,你一定是非常用心,用生命思考、写作的。无论如何,人与人之间自然地心灵贯通,是极为重要的。

所有用心的表达,都是带有个人烙印的。我喜欢诚恳、诚挚、真实、自由的表达,它们往往和一些事情是不相融合的,和某些身份不相融合的。

这又关乎一些选择。

我想到了我们的“教育行走”,大家共同创造一种纯粹的氛围,最重要的就是所有讲课的人都是带着生命真情的,所有讲课的人都是有自己独特发现的,所有来参与的人都是带着生命的期待来的。

在我们的讲课现场,大家都身体前倾,神情非常专注。讲课老师的一举一动,大家都在用心地捕捉、倾听、思考,在讲到精彩的时候,会场马上就会有掌声与笑声,在讲到某些深邃之处时,就会有人悄悄地湿了眼眶。我非常喜欢这样的氛围,非常喜欢我的组织者的身份,虽然在一些世俗的评价里,它是草根的没有分量的。

而我也常常遭遇坚守的尴尬,比如我回到老家时,大家最常问我这些话:“现在该做到厅长了吧?”“你现在在哪里发财呀?一个月工资多少啊?”所以我在家时,有些亲戚朋友来了,我一般都非常“可耻”地藏在楼上,听着楼下没有声音了,我才悄悄地下来。我母亲就会很心有灵犀地说:“走了走了走了。”只要我在家,她都不怎么留客人,老是想方设法地让客人早点离开,我这个时候,几乎是变成“刁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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