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狂贺知章的“五彩”人生

_山阳牧人

说起唐朝的大诗人贺知章，许多人脑海中马上会浮现出“老顽童”的形象，还会想起那首脍炙人口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还有人会记起他那首著名的七绝《咏柳》。其实，贺知章绝不仅仅是一个诗人，他36岁考中了状元，在朝中为官50年，一生有幸经历了“贞观之治”和“开元之治”两个盛世，是“四朝元老”，却从未被贬谪，官场上可谓进退自如、顺风顺水。

贺知章无疑是人生的大赢家，究其原因，是因为他有着非凡的经历、高贵的品德和精彩的人生。笔者将其归纳为“五彩”人生。

这一彩是孝顺慈母。贺知章7岁丧父，是母亲含辛茹苦将其养育成人。他打小就非常勤奋和懂事，少年时代经常帮助母亲操持家务和下地干活。

母亲因劳累过度而积劳成疾，双腿行走艰难，可是她信仰佛教，又要经常到寺庙去烧香念经。贺知章为了既满足母亲的心愿，又不耽误学习，就自制了一副箩筐，一头让娘亲坐进去，一头放上书籍，这样挑着老人家走十几里路来到庙里。母亲烧香念经，他借着庙里的佛烛苦读诗书。

从贺知章的家到庙里去，要路过一个又破又窄的桥，行人每每过桥都心生胆怯。贺母就多次叮嘱儿子：“你将来如果有出息了，一定要为乡亲们修座新桥。”

贺知章后来进京做官后，没有辜负母亲的嘱托，自己出资修了一座石桥。因为贺母经常坐着箩筐进庙上香，当地人都叫她“箩婆”，所以也把这座桥叫“箩婆桥”，此地的河也改名为“箩婆河”。再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贺母的善良和贺知章的孝顺，在桥的北边建了一座寺庙，取名“箩婆寺”。

其二彩是厚积薄发。贺公自幼聪明好学，发奋读书，少年时代他的文章就在县里小有名气。到19岁时考中了秀才，紧接着又考上了举人。不过，在进京考进士时却屡考不中。

不仅如此，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正当贺知章攒足了劲头拼搏时，朝廷中止了科举制度。

不过，他并不气馁，仍然坚持博览群书，将各种经典烂熟于胸。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36岁时考中了进士。

贺知章厚积而薄发，而且一发而不可收。进京在朝为官半个世纪，受到四代皇上的赏识和重用，历任礼部侍郎、秘书监、太子宾客等职。

朝廷的重要文件一度由他主持起草，国家的大型活动特别是文化活动，少不了让他当总策划。历时四代皇上每次改朝换代都有些政治动荡，不少官员被洗牌出局，但贺知章总是顺风顺水，稳坐朝中。有人说，这是因为贺知章有渊博的知识和高尚的人品，还有高超的官场打拼能耐。

这第三彩是书法一流。许多人都知道贺知章的诗歌成就，也知道他的文章是当时一流，却不知道他还是当时著名的书法家。他擅长写草书和隶书，其代表作品是草书《孝经》。唐朝书法家窦臮的《述书赋》，曾称赞贺知章的草书：“狂客风流，落笔精绝，芳词寡俦，如春林之绚彩，实一望而写忧。”还有些评论家推崇他的书法：“与造化相争，非人工所到也。”可见贺知章当时书法之美誉度。连李白在送别诗中也说：“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把贺知章与王羲之相提并论。

他经常与大书法家张旭切磋草书，人称张旭为“书颠”，他为“书狂”。可惜的是，他的书法作品绝大多数已散失，只留下了草书《孝经》和楷书《龙瑞宫记》等极少量墨迹。

其四彩是饮誉诗坛。贺知章在世时，正是唐朝经济繁荣、国力鼎盛的时代，他的诗歌以饱满的热情讴歌盛世、社会和人生。

他与张若虚、张旭和包融并称为当时的“吴中四士”。然而，贺知章虽然也写御用文章和诗歌，但突破了应制奉和诗词的束缚，透露出一种崭新的气息。

贺知章的诗歌追求清新自然，不刻意去推敲，没有雕琢的痕迹，注重真实地把生活中的场景和事物用朴实的词句勾勒出来。比如他的《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整个诗从树写到枝，从枝写到叶，从叶又自然想到春风，一气呵成，天然朴实，情真意切。

贺知章一生中创作了大量的诗歌，然而，留传下来被收入《全唐诗》的仅有19首，他特别擅长写绝句，诗歌的艺术特点又极其鲜明：通俗率真，善用对比，狂放豪迈。这些都为唐朝的诗坛起到了积极的引导作用，也为后世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他的诗歌脍炙人口，千百年来广为传颂，以至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第五彩是功成名就。在唐代能够善始善终的官员凤毛麟角，而贺知章可称是其中的翘楚。他在朝为官做事50年，不能说是平步青云，也算是步步高升。最终还能够衣锦还乡，全身而退，这不能不说贺知章有非常好的时运和超乎寻常的能耐。

武则天做皇帝恢复了废弃多年的科举制度，贺知章久旱逢甘霖，一考便中进士，皇上钦点为状元，他由此成为恢复科举制度后的第一位状元，也是浙江省有史料记载的第一位状元。

唐睿宗时期陆象先、张说两位宰相都非常器重他，多次在皇上面前举荐他。到了玄宗时期宰相张九龄又非常赏识他，推荐他当《文纂》的主编。这是玄宗帝亲自抓的“重点工程”，因而，书还没编完，就封了他个礼部侍郎。后来，皇上又让他任太子宾客，官至三品。

却说贺知章85岁告老还乡时，唐玄宗李隆基先是多次挽留，后又亲自赋诗饯行，并下诏让朝中文武放假一天，在城外大摆御宴，所有皇子皇孙和百官为其饯行。这宏大壮观的排场前无古人，可以说给足了贺知章面子，也让他的政治生涯达到了巅峰。

贺知章有何德何能能够在朝中为官50年，成为“常青树”和“不倒翁”？真正了解了贺知章的“修身、齐家、平国、治天下”的经历后，笔者以为，至少有以下原因。

其一，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不恃才放旷；其二，身居高位，备受宠爱却不居功自傲；其三，慷慨大度，广交朋友从不嫉贤妒能；其四，心地良善，性格豪放，能够知足常乐；其五，不进圈子，远离是非，不靠朋党升迁。

这就是贺知章，这就是晚年自称“四明狂客”的贺知章，这就是集大孝子、大文豪、大书法家、大诗人和“大干部”于一身的贺知章。